第55章 水到渠成
西風一臉異色的望着自家主子, 幾番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将屍體扛了下去, 跟了主子這麽多年,他至今也看不透對方到底在想什麽。
寒風蕭瑟, 井然有序的院中落葉凋零,略顯蕭條之意, 各自在忙着自己事情的下人們一邊悄聲低語着什麽,直到視線中映入那道颀長高大的身影時,衆人皆慌裏慌張的跪下行禮。
沒有理會一群人,男人踱步至門前,正欲推門之際大手卻頓時停在了半空中,劍眉輕蹙。
屋內燒着銀炭,溫暖如春, 桌上擺滿了各色菜肴,雖則簡單,但賣相倒也讓人食欲大開,一個模樣清麗的女子正一手撐着白皙小巧的下颌,瑩白的小臉上帶着抹煩悶。
“你說這證據到底是誰偷走的?”
芳瑜一邊在布膳,一邊擰着眉沉聲道:“有句話奴婢不知道該不該說。”
“有何不能說的?”夏桐瞧了她眼,證據這事一直是她心裏的一個刺,耿耿于懷。
湊過身,芳瑜才低聲道:“主子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 那便是除開奴婢與清兒,還有紅雪出入主子屋內不會讓人懷疑,她終日都緊緊尾随着您, 一刻也不曾放過,為何您頭次去天牢看望老爺夫人時她卻并沒有跟随?”
話落,夏桐也一臉沉思在那想着什麽,其實她也有這個想法,不過卻被她否決了,因為紅雪對反派絕對是忠心的,她怎會把證據給太師府?
好似猜到了她的想法,芳瑜只能輕聲道:“您想想,為何這次證據裏沒有那份地圖?”
說到這,夏桐神色微越發凝重起來,這也是讓她不解的地方,明明這才是最重要的證據,可為何太師府的人沒有呈上?
“說來的确很可疑,不過就算我告訴王爺,他也不會信我,之前讓他把這個紅雪調走還不讓,其實就是派她過來監視我的罷了,而且你看都這個時辰了還未過來,不來便不來吧,吃不完待會你拿去給外面的乞丐,可不能浪費了。”
看着開始動筷子的主子,芳瑜正欲說什麽,只是當看到門外的來人時,吓得立馬躬身行禮,“奴婢見過王爺。”
筷子差點沒掉到地上,夏桐身子一僵,只是咬住下唇滿臉愁苦,她忘了,這男人走路從來都沒有聲音的。
掃了眼滿桌的菜肴,顧秦一步步走近,居高臨下的的掃了這個女人,聲音微沉,“原來在你眼中,本王與那些乞丐是一樣的。”
芳瑜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并輕輕合上了門,屋內的氣氛瞬間詭異起來,夏桐眼珠一轉,忽然站起身,眨着大眼滿是無辜的拉住男人胳膊,“臣妾說的只是氣話而已,誰叫王爺不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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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開她的手,也不再吃她這一套裝可憐,男人似乎非常不悅,等坐下時一邊掃着桌上的菜道:“沒有一道是本王的口味,可見你從未用心。”
夏桐:“……”
這位大佬口味刁鑽,就連管家都說不出個所以然,自己去哪裏知道他喜歡吃什麽?
“那王爺喜歡吃什麽?”她捏着筷子擡眼看了下對面的男人。
桌上有不少道菜,後者神色不變的嘗了口魚,聲音低沉,“本王養你這麽久,你卻一點心思也未曾放在本王身上。”
縱然已經習慣了對方不會給自己什麽好臉色,可夏桐還是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一手拿着一根筷子在那裏數着米粒,似乎覺得有些尴尬。
“過幾日會有個名醫來替你調養身子,虛成這樣,三歲孩童都比你健壯。”顧秦忽然目光淡淡的掃了她眼。
“我與王爺自然不同,王爺若跟我比彈琴跳舞,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說着說着,夏桐突然意識到對方話語裏的暗藏玄機後,下一刻又猛地紅了小臉,想起之前自己說過的話,現在她爹娘已經沒事了,所以他才要給自己調養身子?
雖然菜肴賣相并不豐盛,可味道倒也算可口,男人也沒有再打擊她,只是幽幽的瞥了她眼,“你覺得自己會什麽?”
他這話明顯就是懷疑自己,不過夏桐也有些心虛,原主會琴棋書畫,可是她雖然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可也只有半吊子,但總比什麽都不會強。
“王爺莫瞧不起人,我的棋藝連爹爹都不曾是我的對手,有時間再與您切磋一二。”
夏桐這話說的底氣十足,原主在棋藝上造詣一般,可她自己曾經可是拿過全國青少年圍棋亞軍,要不是爸媽不讓她成為職業棋手,說不定她的發展空間更大。
顧秦卻是輕笑一聲,只笑不語,繼續吃着菜,冷峻的輪廓要柔和不少。
難得看到反派笑,雖然很好看,可夏桐心中只有不忿,對方明明就是在嘲笑自己,很好,她一定要狠狠打反派的臉,讓他知道什麽叫做人不可貌相。
用了午膳,顧秦便有事去了,夏桐則與芳瑜在那裏下棋,看看自己的棋藝是否有生疏,不過很顯然,芳瑜并不是她的對手。
府裏沒有切磋的人,夏桐有些心癢癢,急切知道自己是什麽水平,免得沒打到反派的臉,自己卻被自己給打臉了。
次日一大早,夏桐便帶了些補藥前往夏侯府,現在夏侯府已經被削去了世襲爵位,再也不能稱呼為候府,老太太等人必定會心悶不已。
等夏桐來到夏府時,卻不想夏凝與世子也在,大概是要回山西任職,前來辭行。
看到夏桐,衆人面上都帶着抹殷勤的笑意,就連那幾個看她不順眼的伯母也是如此,老太太就更不用說了,拉着她手滿臉和藹的噓寒問暖。
一旁的夏凝卻不願在看到她,直接微微福身,“時辰不早了,孫女與世子爺該上路了,祖母們定要多多保重身子,若是有事定要書信凝兒。”
女子青絲束于腦後,鬓前一只鎏金穿花戲珠步搖琳琳擺擺,顯得她清麗的小臉越發精致,一襲珠疊紗粉霞茜裙娉婷動人,只一眼,林弈便要移不開視線,過了好半響才收回目光,對着老太太微微颔首。
“去吧,你們路上定要多加小心,來年希望老身還能抱上曾外孫才好。”老太太一臉慈愛的掃過兩人一眼。
夏凝紅着臉不再說話,只是心頭略微苦澀,世子都未曾碰過她,這孩子要從何而來?
等二人走後,夏桐才立馬來到她娘身邊,問及身體如何。
看着兩母女有說有笑,老太太眼眸一眯,倒是廳中的夏霖卻忽然出聲道:“桐兒,攝政王可曾有提及我們夏家的事?”
就知道這些人念念不忘這些事,不過夏桐卻懶得應付,便不鹹不淡的敷衍了幾句,“如今朝中風聲正緊,人人自危,我們夏家剛出了這種事,自然得低調行事,等過了這陣風頭,我自會與王爺說其他事。”
也知道此時夏家不宜風頭太過,幾人倒也未曾說起什麽,反而問起了其他事,夏桐有些不耐,這些事已經涉及到了機密,她這些伯父們倒也真看得起她,以為她什麽都知道。
許是看出她的不耐,幾個老狐貍自然沒有再多言。畢竟此時夏家的未來可都全系在這個四丫頭身上了。
等與她娘一同回到房間,夏桐便忍不住抱怨起來,“您看伯母那些人陽奉陰違,以往仗着您好欺負便無所顧忌,如今您也無需給她們好臉色,該如何就如何,莫要等女兒走後,您依舊被她們欺淩,這樣一來還不如直接分家。”
“說的什麽話。”柳氏點了下她腦門,一臉嗔怪,“如今府中正是危難之際,雖說你伯母她們以前有些不對,可到底是一家人,發生這種事,府中所有人只能倚靠你父親,她們又怎會再對我如何?”
就知道她娘家族觀念極重,夏桐卻很不以為意,說好點是一家人,不好聽的就是蛀蟲,每天都想壓榨她爹最後一點價值,不過現在這些人應該不會再那麽明目張膽了。
“對了,我之前聽清兒說,你至今也未曾與王爺圓房,怎會發生這種事,可是你那裏惹怒了王爺?”柳氏忽然一臉凝重的道,這可是大事。
雖然如今王府沒有其它姬妾,可保不準日後不會有,如果女兒再不站穩腳跟,日後等新人進來怕是更艱難了。
屋內溫暖如春,夏桐靠坐在軟榻上耳廓泛着抹微紅,一邊支支吾吾起來,“這種事強求不得。”
“胡說八道,你既嫁入王府,自然得替王爺傳宗接代,沒有子嗣你日後又該如何立足?”柳氏擰着眉,面上帶着抹前所未有的沉重,于她而言,這便是此刻最緊要的事情。
就知道她娘會說這個,夏桐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只能連忙起身道:“我……我找爹還有事,下次再來看您!”
“站住!”
聽着後面的微喝聲,夏桐依舊不敢停下腳步,提着裙擺連忙就跑出了書房,一邊在那裏呵斥清兒這個叛徒,決定回去就扣除她半月的月銀,一定得讓她長長記性,這種事怎麽能随便說。
來到她爹的書房,夏桐真的有事找她爹,那便是切磋棋藝。
她爹的棋藝在蘇州一片官員裏可是從未遇到敵手,如果自己能贏,說明她贏反派還是有希望的。
夏志安也未曾想到自家女兒的棋藝會如此突飛猛進,只以為是王爺調教的,兩人下了整整半個時辰才決出勝負,最後還是夏桐贏了。
這次夏桐并沒有用盡全力,可她還是贏了,當下自信心爆漲,迫不及待想看到打反派臉的樣子,終日一副撲克臉,對她更是從未有過好臉色,夏桐一定要為自己正名。
又和她爹聊了些朝中的事,夏桐才返回王府,她爹的說這次朝中出現大規模清洗,許多官員都被革職查辦,換上了一些寒門子弟,就連太師府的人也遭了不少殃,此時一些官員都在聯名求見聖上,只是皇上未見。
當然不會見,世家的存在就是一顆毒瘤,老皇帝巴不得反派做那個惡人,除去這顆毒瘤,不過夏桐突然覺得反派有些可憐,這些年不知道背了多少鍋,可他卻從來都不解釋,想必惡名從此由來。
回到王府,用了晚膳沐浴後,夏桐便壯志滿懷的拿着一副棋盤去了書房,夜色如漆,屋外寒風四溢,屋內燃着幽幽燭火,裏頭的男人依舊一襲單薄的墨袍,好似感覺不到寒冷,此刻正在與西風說着什麽。
“屬下見過王妃。”
看着對方帶來的棋盤,西風眼中不由閃過一絲疑惑。
夏桐一邊讓芳瑜把東西放下,一邊興沖沖的來到書桌前,“我來找王爺下棋。”
桌前的男人眼席一擡,就這麽幽幽的望着她,手中的狼毫漸漸放下。
一旁的西風一臉異樣的看着這個王妃,說句不好聽的,他從未見過如此不自量力的人,找他們王爺下棋?
男人眉梢微動,淡淡的瞥了她眼,食指輕叩桌面,發出“篤篤”聲,“本王不像你終日無所事事,并無時間與你胡鬧。”
“怎算胡鬧?不是王爺說我一點長處也沒有嗎?”夏桐皺皺眉,頓了頓,才豁出去似的道:“如果王爺贏了,日後您叫我往東,我絕不會往西。”
反正現在也是這樣。
話落,男人似來了些興趣,深不見底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微勾,“西風,去将那副白玉棋盤取來。”
西風:“……”
默默的看了眼王妃,他還是下去拿東西。
等人一走,夏桐才湊過去,眼巴巴的道:“如果我贏了,王爺就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
燭火悠悠,那張瑩白的小臉上帶着篤篤自信,男人笑了下,薄唇微啓,“好。”
等西風把東西拿來時,夏桐便對那副白玉棋盤愛不釋手,果然反派的都是好東西,待會她一定得抱走才行。
坐在軟榻上,夏桐緊了緊身上的狐裘,怯怯的看了眼對面的男人,“我冷。”
抿了口清茶,男人沒有多言,只是讓人拿爐炭火來,習慣了她這“虛弱”的身子。
等屋裏暖起來後,夏桐又讓清兒給她拿層薄毯蓋在身上,這才開始與男人對弈。
屋內寂靜無聲,冷風透過窗戶縫隙進入屋內,幽幽燭火搖曳生姿,女子素面朝天的小臉上帶着抹認真,正目光灼灼的盯着棋盤,白玉棋子落下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顧秦掃了眼對面的女子,眼中閃過一絲微光,這女人的手法倒與常人不同。
下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夏桐就急得滿頭是汗,小手拿着棋子在棋盤上空左右不定,忽然覺得自己就是來自讨苦吃的。
“若是畏寒,等本王處理好手頭的時間,便帶你去江南一帶避避。”男人風輕雲淡的抿了口清茶。
夏桐根本沒有聽到他說什麽,等顫顫巍巍的把棋子放下後,又跟想到什麽似的,連忙将棋子拿起來,“我……我剛剛手抖,放錯了。”
顧秦沒有說話,等人悔棋後,才不急不緩的落下一顆子,對面的夏桐卻是小臉一變,就跟遇到什麽晴天霹靂的事情一般,手心冒出大片冷汗。
夏桐忽然有些懷疑自己,她知道自己和反派不是一個檔次的,可還是想垂死掙紮一番,只是這才多久,對方就把她避到了死路,她可是全國青少年季軍呀!
握了握滿是冷汗的手心,夏桐拿出絲帕擦了擦額前的細汗,手裏捏着一顆子遲遲不敢落下,小臉上滿是糾結之色。
過了半盞茶的時間那顆子還是未落下,顧秦也不急,一邊看着竹簡,棱角分明的輪廓在燭火下略顯柔和,寂靜的氛圍卻反而透着抹溫馨。
“我……我困了,不如明日再下如何?”夏桐捏着那顆棋子,一邊偷偷瞄了眼對面的男人。
男人頭也不擡,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夏桐眼神微變,眨着大眼頗為複雜的望着對面那個神色冷淡的男子,心間忽然滋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明明他都贏了,為何還要放過自己?
放下手中那顆棋子,她一邊從軟榻這頭爬到那頭,跪坐在男人身側,紅着臉,大着膽子伸手環住他腰,聲音輕細,“王爺為何要對我那麽好。”
一縷清香環繞在鼻間,顧秦微微低頭,只看到懷中埋了張清麗的小臉,正眨着水靈靈的大眼望着自己,四目相對,那張嫣紅的小嘴似泛着瑩光,男人不由眸光一暗。
“那你準備如何報答本王?”他目光如炬的撫過女子散落在袍間的青絲。
相視一眼,夏桐不自覺視線一移,耳廓開始泛起微紅,一邊想遠離男人一些,“我……我困了,明日再接着與王爺下。”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猛地被壓在軟榻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正緊緊的凝視着自己,讓人覺得無處遁形。
“我想要你。”他眸中彌漫着一股噬人的風暴。
他不想再等了。
四目相對,夏桐不自覺屏住呼吸,腦中好似有根弦斷了一般,從未想過對方會如此直白,而且他自稱我……
“我…我……”她腦中一片空白,整個人都慌亂無措起來,“我…還未準備好……”
男人緊緊的盯着她,深邃的眸中閃過一絲幾不可見的失望,唇角緊抿,握在她腕間的手随之一松。
夏桐心中一動,五指一緊,忽然伸出胳膊環住男人脖頸,羽睫微顫,“如……如果王爺想要……”
話未說完,男人就猛地堵住那張嫣紅的唇瓣,撕咬間直接撬開那松動的齒關長驅直入,大手漸漸落至她腰間,粗暴的撕扯着繁瑣的腰帶。
夏桐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腦子一熱,忽然覺得自己應該也是喜歡他的,不然對于他的接觸應該會很厭惡。
燭火妖嬈的搖曳着身姿,打在地上兩道交纏的斜影上,彌漫迷離……
“嗯……”
她腦中一片空白,直到身前一涼,逐漸回神之際,只見脖間埋着個腦袋,身上也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肚兜,她羞澀不已的想扯過一旁的薄毯,可身下卻猛地一疼,眼角瞬間滲出點點淚漬。
“不……不要了……”
她啞着嗓子,紅着眼想去推搡男人,可小手卻一把被人緊緊握住,拉至頭頂,脖間則傳來一陣陣酥麻的觸感。
“我不動……”
他聲音暗啞到了極致,因為隐忍額前甚至顯出絲絲青筋,只能低着頭輕吻着那截雪白的脖頸,滴滴汗珠沿着棱角分明的輪廓漸漸滴落下颌。
可就在這時,屋外卻突然傳來西風急切的聲音,“主子,宮裏傳來消息,皇上突然昏迷不醒病情危及。”
“滾!”
暴戾的聲音讓外面的人臉色一變,不禁深深看了眼還亮着燭火的書房,像是明白了什麽,随手便讓周圍的暗衛們也随之退下。
屋內燭火閃爍不定,勾勒出牆上的斜影,女子一手緊緊抵在男人肩頭,水光潋滟的眸中全是男人的倒影,微喘着:“皇上……”
“你此刻還有心思想別人?”男人由于隐忍,整個額前滿是汗珠,漆黑眸中滿是驅散不開的欲·望,似要将人活吞了一般。
這時還有心思想別的人,看來是不疼了。
夏桐心頭一跳,一邊紅着臉側過腦袋,忍不住偷偷瞧了他眼,聲音嬌軟,“那王爺……喜歡我嗎?”
雖然男人在床上的話都不可信,可她就是想問。
在她脖間深吸一口清香,男人忍不住清風細雨的動了起來,聲音暗啞,“本王命都可以給你。”
屋外寒風四溢,屋內一片春色旖旎……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呵呵,男人在床上時說的都好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