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兄妹
之後的晚宴玄泠墨和雲煥勉強坐在席上，不過心思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
中途玄泠墨尿遁，跑到外面的陰暗處透氣去了。她覺得偏殿的明嘲暗諷太過厲害，再待下去恐怕自己小命不保。
她在爬滿葡萄藤的架子下随地一坐，掏出剛才從桌上順來的雞腿慢慢吃着。這雞腿外面金燦燦的，好看極了。裏面的嫩肉味道也不錯，有一股濃重的香味彌漫在口中，香甜可口。
透過葡萄藤之間的空隙，可以看見一彎清冷的殘月，涼的令人心寒。
閉上雙眼，一切感官都明朗起來了。她可以感受到夜晚冰涼的風穿透衣衫直逼肌膚的寒意，也可以感受到殘月散發的冷意，還能感受到漆黑一片的周圍有什麽東西發出很細微的怪叫。
怪叫？她抖了抖，三兩口準備把雞腿啃掉然後走人。
忽然她聽到旁邊很近的地方發出沙沙沙的響聲，那聲音一直抵達玄泠墨的心底，讓她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
不會是鬼怪之類的東西吧？她忽然想到這種可能。早知道就拉着阿煥出來算了，省的自己在這裏胡思亂想自個兒吓自己。
她在腦中構想着鬼怪的形象，越想就越害怕，全身發冷四肢發顫。
旁邊栽種着許多棵一人多高的茶花樹，枝繁葉茂，茶花也開得嬌豔動人。因為是重陽宴，皇宮四處都點燃了宮燈。但這處種滿茶花樹的地方較為偏僻，宮燈也只能照亮一小部分。越是黑暗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秘密。
‘咯咯’‘咯咯’……玄泠墨只覺得那怪聲離自己越來越近了，那聲音伴着樹葉的沙沙聲漸漸逼近此處。
玄泠墨蹲下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團，隔着欄杆偷偷看向那一簇茶花樹。沙沙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近，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茶花樹裏鑽出來……
她睜大雙眼，努力瞧着那片昏暗的地方。只見地上先伸出兩只手，然後一個頭蠕動着爬了出來，然後是一個巨大的蟲身。那個頭長得跟人差不多，不過它的眼眶黑洞洞的，臉上除了眼睛別無它物。怪異的花紋蔓延全身，每挪動一步，就會有一條蟲子脫離蟲身……
玄泠墨吓得打了個冷顫，這才從剛才的幻想中回過神來。沙沙聲也停止了，似乎停留在茶花樹裏的東西發現了什麽。玄泠墨立馬屏氣，閉眼，伸着耳朵聽動靜。
……
“哥哥……現在怎麽辦？我真的不想嫁給太子……”夙繁衣攥住夙硯之的衣角，一臉苦悶。
“小衣……為兄說過，必會護你周全。”
“哥哥，這可是皇後娘娘的旨意，你怎麽護我周全？牽一發而動全身，難不成你想要為我抗旨？不行不行，我不許你這樣做！”
“小衣，只要是你不願意做的事，為兄都會幫你解決。就算是抗旨又何妨？”
“不！我不許你這樣做！抗旨不遵是要殺頭的，更何況是太子的婚事。若是逃婚，只怕丞相府都要被我拖累了……”
“逃婚是萬萬行不通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為兄不想讓你過那種颠沛流離的日子。”
“哥哥，我真的不想嫁。”夙繁衣用頭抵住夙硯之的胸膛小小的撒嬌。他們兩人是同母所生，關系自幼就很好。這次皇後賜婚之事讓夙繁衣很是煩惱，對這種包辦婚姻非常不滿意！
她想過逃婚，也想過裝病，可是不管怎樣都不能永遠地解決問題。除非……太子不願娶自己？呵……她又不是沒心沒肺之人，又怎麽感覺不到太子對自己的喜歡。不管怎麽說，反抗是必須的。但是不能讓哥哥受到傷害！
對夙硯之來說，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他最寶貝的妹妹就要嫁到東宮做太子妃了。皇宮是什麽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小衣怎麽善良的人要是進了皇宮還有好日子過嗎？何況嫁的還不是她喜歡的人，就憑這點，身為兄長的他一定會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妹妹！
兩兄妹各自想着心事，一時間四周都沉寂了下來。
“小衣，回去吧。”
“嗯。”
于是兩兄妹都走了。玄泠墨蹲坐在地上，從荷包裏拿了一把茶香瓜子慢慢磕起來。她覺着夙氏兩兄妹關系親近的令人羨慕，夙硯之對夙繁衣也太好了，竟然願意為她抗旨，匪夷所思啊……
低頭嗑瓜子，擡頭看殘月。冷風吹薄衫，枯葉落地眠。只可惜沒個伴吶……
正認真嗑瓜子呢，眼前無聲無息地冒出穿着黑色鬥篷的弑。他在她旁邊席地而坐，并且把手伸到她眼前。
玄泠墨頓了一下，然後無奈地把手裏的瓜子分他一半，那人把瓜子往嘴裏扔，磕巴磕巴吃起來了。
兩人都在跟瓜子較勁，誰也沒搭理誰。等玄泠墨的瓜子都磕完了，弑從鬥篷後拿出一個小包袱，把包袱解開鋪在地上，裏面全是一些小零嘴小點心和水果。
玄泠墨不客氣地拿了一把茴香瓜子全揣自己的荷包裏，揣滿了荷包之後又吃起了桂花糕。桂花糕香而不膩，甜而不散，真不愧是禦廚做的。
待兩人把包袱裏的東西全部掃蕩完之後，穿着黑色鬥篷的人立刻就沒影了。玄泠墨覺得自個兒吃的差不多了，站起來拍拍衣裙，瞥了一眼地上的香蕉皮和瓜子殼，然後揮揮衣袖就那樣走了。
偷偷跑進了偏殿，玄泠墨乖乖地窩在洛語旁邊坐好。洛語瞧見玄泠墨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外面已經吃飽了。為她擦掉嘴角的點心屑，苦笑一下，端起精致的茶杯慢慢飲着杯中翡翠色的茶水。
玄泠墨當然知道她為什麽苦笑，宮中之人連她和阿煥都不放過，怎麽會放過她阿娘？雖然她不知道十年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不過根據一些零零碎碎的傳言，她也能猜想出事情的原因。
這原因無非是因為一個情字，可笑可笑，這皇帝就因為這件事而對他們玄家窮追猛打。誰說皇帝能容天下事？
這皇宮吶，爾虞我詐，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真教人心寒。只可惜她現在還是一個黃毛小丫頭，想要保護自己的阿娘都做不到，只能自個兒跑到外面做個眼不見心為淨了……真是不孝女！
玄泠墨淺淺地勾唇，自嘲一笑，埋進洛語的懷中聞着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熏香。
“有人在監視我們吶。”洛語忽然說了一句。
“知道了。“玄泠墨埋在她的宮裝上悶悶地說。
是的，她早就知道。先前弑的突然出現讓她有那麽一點驚訝，其實以前這個時候他都會突然出現找她吃東西，吃完立刻消失不見。
不過先前在吃東西的時候弑就已經說了有一個胸前繡着金色菊花的影衛在監視自己，玄泠墨覺得他明知道有影衛在監視還要大搖大擺地現身實在太大膽了，真不知道他為什麽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找自己吃東西！是沒腦子呢還是沒腦子呢！
随後她又想，皇帝老兒既然派影衛監視他們一家，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家的人也豢養了暗衛。一個攻，一個守。只不過中間隔着一層窗戶紙誰都沒捅破而已。等到捅破的那天，估計他們家也就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