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雲煥之心
回到玄府已經很晚了，洛語讓自家孩兒速去休息。而柳葉兒的事就暫時讓她先養傷，然後吩咐下人打掃一間客房讓她暫且住下 。
一連過了好幾天，柳葉兒傷差不多好了，她也不好意思白吃白喝，主動提出要做洛語的丫鬟。
玄泠墨在洛語面前撒嬌，死活把柳葉兒要過來。洛語架不住她越發純熟的撒嬌本事，只得同意了。
既然柳葉兒簽訂了賣身契，她就是玄府的人，主子的話就得聽，所以無論玄泠墨要她做什麽她都得聽話。
柳葉兒正值二八年華，正是女子最美的好時光。因為長得嬌嬌弱弱，腰是不堪一握，看起來楚楚可憐，特別讓男人有一種保護欲。
于是玄府尚未婚配的小厮們争着大獻殷勤，讓其他丫鬟們嫉妒憤怒，經過多次交手，（其中包括語言挑釁、當衆示威、故意陷害、推她落水等等）柳葉兒還是憑借着她那張美麗的臉，贏得了衆小厮的心，還順帶讓那些害她的丫鬟吃了一些苦頭。其中緣由，耐人尋味。
玄泠墨對下人的明争暗鬥不感興趣，只是稍稍注意了柳葉兒，發現這人還真有點意思。
她心裏有了底，日子還是照常過。這天晚上，月光清冷，雲煥和玄泠墨在府裏四處轉悠，決定到清輝湖的映月閣坐坐。
從石子路到映月閣，既可以坐船，又可以直接走過去。因為玄意請了能工巧匠專門在湖上修了一條小徑。
這小徑也挺有意思的，每當子時三刻，清輝湖水上漲，淹沒了小徑。酉時一到，湖水退去，露出小徑。小徑圍繞着芙蕖而建，九曲十八彎，既可以欣賞荷花，又有散心的意境，實在是附庸風雅的一條妙路！
腳踩在小徑上，兩邊是清澈冰涼的湖水，只要稍不留意，就有可能掉進湖裏。
一行人慢悠悠地穿梭在蓮藕深處，一時間雲散了 ，月亮了。清幽幽地照亮了整個清輝湖，可以聽見湖中因頑魚把湖水弄皺的聲音，也可以聽見封決山上傳來鳥獸的長鳴。月下的清輝湖，果然把衆人迷醉了。
花了一刻鐘，衆人才抵達映月閣。早有丫鬟擺上了瓜果甜品。
雲煥和玄泠墨坐下，雲煥擡頭賞月，玄泠墨低頭吃瓜。
雲煥看着頭上的殘月，忽然就來了興致，他讓一個丫鬟去把他的獨幽帶過來，玄泠墨也讓柳葉兒去自己房裏把碧落帶過來。
雲煥說：“讓別的丫鬟去吧。”
玄泠墨擺擺手，讓微采去。過了一會兒，她好像想起了什麽，對柳葉兒說：“微采那丫頭做事一向毛毛躁躁，你去看一看，別把我的碧落弄壞了。”
柳葉兒向她行了一禮，然後消失在荷花深處。
玄泠墨轉頭，見雲煥怔怔地望着佳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回神。
她含笑湊到雲煥耳邊，輕輕地說：“阿煥，你可是看上柳葉兒了。”
雲煥駭了一跳，臉色通紅。
玄泠墨揮手讓丫鬟們離遠些，笑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雲煥漲紅着一張臉，低頭不語。
玄泠墨撚着一顆晶瑩的葡萄，慢悠悠地說：“既然你對柳葉兒無意，我正好想把她配給管伯的兒子呢。”
雲煥忽然擡頭，急道：“不可以！”
玄泠墨被天蠶紗掩住的眼睛裏一片高深莫測。只聽她說：“既然你不喜她，把她配給管伯的兒子有何不可？”
雲煥支支吾吾就是說不出話來。
玄泠墨歪着頭想了想，道：“你為何就那麽注意她？”
雲煥低聲說：“因為……因為她好像我的娘親。”
玄泠墨嘴角微不可聞地翹起，她手裏把玩着葡萄，漫不經心地說：“阿煥，你說謊了。讓你承認一句心悅她有何難？”
雲煥望着殘月，道：“我也不清楚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情意，自從看見她第一眼起，我這心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說是男女之情又不盡然，我自己也很亂。”
玄泠墨道：“這應該就是心悅吧？”
可惜雲煥這個小少年也解不了惑，兩人都是茫茫然。
“那阿煥，若是你們兩個兩情相悅，你會如何？”
“既是兩情相悅，那當然是娶她！”
玄泠墨聽了他這番話，冷笑道：“阿煥，你想的未免太簡單了。你們倆個門不當戶不對，再加上她比你大，就想娶她為妻？我怎不知你如此天真？”
雲煥還是第一次被玄泠墨當面指責，他直視着她，道：“門不當戶不對？這榮華本不屬于我，又何談門戶呢？既如此，我便是抛棄榮華又何妨？”
玄泠墨不怒反笑，道：“好一個愛美人不愛榮華的人。若她真對你有意，我就幫你又何妨！”
雲煥摸摸她的腦袋，無奈地笑道：“你還當真吶，這世上縱有愛美人不愛江山的豪者，那也是寥寥無幾。憑着一時沖動與美人相走天涯，數年後回想起，心中總有遺憾的。我剛才那番話不過是沖動所致，若是真的如此，恐怕我還會細細思量再做定奪。”
玄泠墨這回是真的笑，她道：“果然是阿煥，剛才聽你那番不切實際的話，我簡直就要把她拉出去痛打一頓了。”
看見雲煥瞬間變為擔憂的眼神，她笑着說：“那當然是逗你頑呢，我怎麽可能會對你心上人動手呢？”我不會把她打死，而是直接扔進纏綿閣。
玄泠墨雖然年歲小，不過因為從小随爹娘四處雲游，看到的比一般的閨中小姐多。再加上有一顆通透的玲珑心，所思所想都是在心裏打了幾個彎的。她心思重，面上是會跟長輩們撒嬌的乖女兒，心中的想法很難讓別人猜準，就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雲煥，也未必知道真實的她。
過了一會兒，丫鬟們把他們的獨幽和碧落拿回來了。
雲煥把獨幽小心地放在石桌上，對玄泠墨說：“今日我們合奏一曲吧。”
玄泠墨欣然同意，一個彈琴，一個吹簫，月下清輝，音色迷離，琴聲袅袅，簫聲依依，相輔相成，實在是動聽之極！
一曲終了，微采調皮地說：“小姐和雲煥少爺配合得好好呢，我都不知道怎麽說了。”
兩人相視一笑，玄泠墨開口問：“柳葉兒，你可善舞？”
柳葉兒低聲道：“奴婢幼時曾有幸學過一點皮毛。”
玄泠墨道：“學過就行，既如此，雲煥撫琴，你配合他舞一曲罷。”
柳葉兒嬌嬌怯怯地與雲煥對視一眼，雲煥點頭同意了。
柳葉兒盈盈而立，雲煥玉手輕撫琴弦，便有素雅的音色緩緩流淌而出，徐緩綿延直入人心。
而柳葉兒雖是丫鬟的服飾，但勝在舞技高超，只見她衣袖一甩，蹁跹起舞。舞姿卓越，身姿曼妙，腰身舒緩柔婉，引人注目。
玄泠墨側頭見雲煥只是專注地盯着柳葉兒，而他的手則是熟練地撩撥着琴弦。再側目看着月下翩然起舞的柳葉兒，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神情。
柳葉兒與雲煥配合當真默契，大家都不好明面上提，只說雲煥琴技高超雲雲。
雲煥誇了一句柳葉兒，在場的丫鬟小厮把他說的話在心裏嚼了嚼，硬是掰出了一點味道，大家看柳葉兒的眼光明顯不同了。
玄泠墨坐在一邊悠閑地吃着葡萄，把一切看在眼裏,只當是看出好戲。她相信，在不久之際，玄府将會有一場明争暗鬥，而一切将圍繞着這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柳葉兒進行了。
若是她贏了，倒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了……若她真有異心，便是殺了也無妨——柳葉兒，不要讓阿煥失望，更不要讓我失望嗬。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