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蒼勁墨字緩緩浮現:【我一直在書寫】
祝圓嘿嘿笑:【這是禮貌!】正是看見他在寫字才故意喊的呀~~不能浪費如此驚才絕豔的名兒!
謝峥:……
祝圓接着感慨了句:【最近忙, 都快把你給忘了。】
謝峥下意識皺了皺眉:【忙什麽?】一小丫頭,能有他忙嗎?
祝圓沒好氣:【有手有腳的成年人, 怎麽可能不忙碌?】
謝峥:……
好有道理。
問題是這丫頭還未及笄呢。
【話說你在忙什麽?你最近也很少出來啊?抄書偶爾遇到你, 你也不吭聲。】雖然她也忙得要命沒吭聲。
【在忙攤丁入畝之事。】
祝圓大驚:【卧槽大叔你這麽牛掰?!這你都能搞起來?】這得罪的人多了去了。
【只是提給了皇上, 再過一段時間, 應該會有端倪。】
哦,原來是報給皇帝老兒啊。【切~還以為你這麽牛掰呢!你确定皇帝老兒願意攤上這種麻煩事?】
皇帝老兒四個字讓謝峥嘴角瞅了瞅:【功在千秋之事,為何不願意?】
【這事得罪人多了去了……】祝圓大筆一揮, 【他不怕龍椅不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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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峥皺眉:【慎言】
祝圓翻了個白眼:【大哥, 咱倆這狀況還不知得持續到何年何月,說不定等你落土為安了,我還能跟你來個陰陽相通……要是每回說話都半遮半掩的, 你不累我都累死了。還是說,你這家夥打算把我供出去?拉個莫須有的罪名?】畢竟她的手筆, 轉頭就會燒掉。
謝峥:……
【對了, 在此之前, 你還得先跟別人解釋一下,你是怎麽跟祝家二房一名小妾侍勾搭上的哦~~~~~】
謝峥:……
【安啦安啦,出門去當社畜還沒夠嗎?咱們私下交朋友, 可以放松點嘛~】
确實。這丫頭歪理一套一套的,卻意外的讓人放松。謝峥嘆了口氣,索性順着她的話往下瞎聊:【何謂社畜?】
【比喻人為了生存幹得跟畜生似的——別誤會, 只是自嘲。】
謝峥卻不由多想:【祝家人口簡單, 你何來社畜之感?】
祝圓唏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何謂江湖?
算了, 再問下去無休無止。謝峥索性自己主導話題:【若是能選,你想要何種生活?安定富足,抑或是尊貴榮華?】
【咋地?要報答我嗎?】祝圓逗他。
謝峥坦然:【是】
祝圓傻眼了。瞎吹比她擅長,突然這麽正兒八經,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啊,我現在就是有一天過一天,別的就不想了。】
【何出此言?】好歹是縣令嫡出千金,為何如此喪氣?
祝圓謹記自己姨娘身份,半句口風也不透:【女人心海底針,任你才高八鬥也猜不透。】
謝峥也不強求:【那你當下最想要何事何物?】
祝圓想了想:【錢!!】
謝峥扶額:【除了錢】
【還是錢!】祝圓斬釘截鐵,【有錢能使鬼推磨,錢比啥都靠譜!】
謝峥:……果然還是小丫頭。
他捏了捏眉心,寫道:【我知道了】
祝圓:???
他知道什麽?
未等她再問兩句,狗蛋留了句“有事”,便不見了人影。
祝圓翻了個白眼。
神神叨叨的。
忙完玉蘭妝的事情,沒歇幾天,祝家的帖子突然多了起來。
這寒冬臘月的,蕪縣仿佛突然多了許多喜事,今兒東家明兒西家的,張靜姝天天都得出門吃酒喝茶,忙得都顧不上教祝盈管家,甚至還直接把家裏瑣碎事交給祝圓。
她本想交給銀環,奈何銀環除了識字,別的都不會,對上賬本就蒙圈,壓根沒法管。
張靜姝只得交給祝圓,甚至把祝盈一并交給她,讓她帶着妹妹一塊兒學,有什麽問題等她傍晚回來再一一答疑。
看了看比自己還小的祝盈,祝圓仰天長嘆。她才十一歲啊,怎麽就沒個空閑的時候呢?!
管家便罷了。銀環姨娘,以及家裏的管家娘子們每天見着她都笑眯眯的。
不是平日那種溫和親切的笑,就是有股……奇奇怪怪的味兒。
祝圓心下狐疑,關起房門将自己渾身檢查了遍,再仔細回憶自己這段時間做過的事、說過的話,确定沒有出格之處,才略微松口氣。
也不能就這樣算了。
待得下午張靜姝回來,祝圓便悄悄問她,是不是她做錯了什麽。
張靜姝愣了愣,繼而失笑,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以為是自己做錯事了?”
祝圓撓頭:“不然大家為何這樣看我?”她壓低聲音,“是不是我上月月銀沒發夠?”
張靜姝失笑:“咱家下人的月銀已經夠高了。”先是得福食棧,接着玉蘭妝,家裏下人都被調出去一大波。
因着出去的人都能多拿一份獎金,為了公平起見,祝圓還折騰了個輪班制,五天一換。
除了幾位主子近身伺候的和管事的,別的只要不是歪瓜裂棗,全都可以報名參加兩間鋪子的輪崗。
人少了一半,留在府裏的下人事兒便多了許多,張靜姝也相應地給補了些月銀。
這樣一來,別說這蕪縣,擱京城裏,他們家下人的待遇也是極好的。
祝圓更不明白了:“那怎麽大夥都怪怪的?”
張靜姝摸摸她腦袋:“你再猜,為娘最近為何天天出門?”
祝圓茫然。不是說近年關,好事多嗎?
張靜姝笑嘆了句:“是因為咱家的圓圓長大了呀!”
“?”祝圓眨眨眼,半晌,終于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鼻子,“您是說,因為我?”
張靜姝含笑點頭。
祝圓驚了:“我才十一歲!”一個個都這麽沒人性的嗎?!
“誰叫我們家圓圓這麽能幹呢?”張靜姝也有些無奈,“上回咱家擺宴,接着你開了得福食棧,再然後是玉蘭妝……這又能管家又能賺錢,長得又好,哪個不眼饞?”
祝圓:……合着還是她自己招來的?
“娘~~~”她急忙拽住其袖子撒嬌,“我不要嫁人!”
張靜姝拍拍她腦袋:“放心,娘不過是走個過場。”
祝圓舒了口氣。
“不過,也該準備起來了。”張靜姝則嘆了口氣,“翻過年你就要十一歲了。”
“是才十一歲!”祝圓強調。
張靜姝白了她一眼,道:“你爹說這一年蕪縣治安好了許多,今秋的田稅也比往年高,知州大人頗有贊譽,如無意外,三年後必定可得升遷。這蕪縣咱們呆不久,娘自然不會把你嫁在這裏。”
“那……”
張靜姝擺擺手,繼續往下說:“咱家在京城也無甚根基,你爹估計還是外派,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回京,若是一直在外頭,你這親事……”她眉心輕蹙,“我跟你爹商量過,決定還是把你嫁到京城。”
“一來,你大伯一家都在京城,有人照拂,總比你孤零零的好。二來,你哥要考科舉、你爹要往京城使勁,總不會放你一個人在京城……”
“娘……”這些話,祝圓剛穿越過來還病在床上時便已聽過,經過這一年相處再聽,百種滋味更勝當時。
“可你爹這境況,若是你嫁去京城,高不成低不就的,娘這心裏也是懸得慌……”
祝圓眨眨眼:“上回秦家不還給你推皇三子嗎?怎麽就搞不成低不就的?”
“皇家不一樣。太..祖立朝之初便有了旨意,為防外戚專政,皇家兒媳皆不能挑那高門大戶。”
祝圓好奇了:“歷代就沒有皇子娶高門?”都這麽聽話?不可能吧。
張靜姝微笑:“自然有,只是那至尊之位,便也無緣了。”
原來如此!祝圓恍然。怪不得那皇三子都能跟她相親。也怪不得狗蛋跟她聊起後宅的時候是那副語氣……
“既然這樣,那就別去吃茶喝酒了,省得看了不應,招了別人閑言。”祝圓煞有介事道。
張靜姝纖長的食指往她額頭一戳:“想得美了!”她輕哼,“大家不光要看你,還得看你哥呢!你忘了你哥今年得了秀才嗎?”
祝庭舟年紀輕輕便得了秀才,将來前途不可限量,若将女兒嫁進來,将來指不定能得個诰命夫人咧。
“……好吧。”是她天真了。
跟張靜姝談過一番後,祝圓便有些郁悶了。
俗話說,女人嫁人是道坎。嫁得好了,一輩子平安順遂最好,若是不好……
這話擱現代都是箴言,更別說這個女人相夫教子、三從四德的年代。
想到将來要依附某個不知道哪個旮旯裏冒出來的男人,還不定要跟幾個女人分享一個男人,她這心裏便哇涼哇涼的。
她娘親與侍妾和諧共處是一碼事,她娘不介意,她自然也不介意。可若是放到她自己身上,她便接受不了。
她現在拼命掙錢,就是想手裏多攥點錢,萬一以後嫁了個垃圾,她就拿着錢自己過逍遙日子……
可想法終歸只是想法,這時代,女人連自己的銀子都不一定能支配得了。
想想就覺得操蛋。
郁悶的祝圓宛如鹹魚,趴在桌上唉聲嘆氣。
墊在臉下的潔白紙張突然浮現熟悉的蒼勁墨字。
祝圓眼睛一亮,爬起來,抓筆落墨:【狗蛋T_T】
【何事】
【既然你一大把年紀,肯定交游廣闊吧?】
【?】
【來來,給姐姐介紹幾個小白臉,就要那臉俊身嬌好推倒、不賭不嫖不惹事的少年郎!】
謝峥一口氣哽在嗓子眼差點沒背過氣去。
還未等他訓斥一番,對面又繼續補充:【要是找不到這樣的,那就找個行将就木的老頭子,最好是那種有萬貫家産又随時嗝屁的,哦,還要不舉的。】
謝峥:……
死丫頭從哪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