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天讓奒是被敲門聲震醒的,頭還有點昏昏沉沉,他掙紮起來去開了門。
是羅翠苗,他便宜爹找來照顧他的保姆。
“羅嬸,早。”讓奒一邊打哈欠一邊打招呼,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嗓子也開始疼起來。
生理鹽水沁出,挂在眼角,加上讓奒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莫名就多了一絲可憐的意味。
“诶喲!少爺您又幹什麽去了!聲音都成這樣了,昨晚上下那麽大雪您不是出去淋了雪吧?”
“诶羅嬸你不去擺個攤算卦真是屈才了,這你都猜出來了?”羅翠苗提了幾大袋子東西,讓奒接過手幾個袋子,把人往裏面領。
他瞄了兩眼,袋子裏跟往常一樣,都是些菜和吃的。
“瞧您說的,您快回床上躺着去吧,我給您叫李醫生過來。”羅翠苗輕車熟路,把幾袋子撩到廚房後把手在自己的外套上擦了擦,掏手機就準備打電話。
“別別別!你快別!!”讓奒眼疾手快把她手機按住了,“你可別叫他,他來了估計又是得一陣唠叨,我真沒事,你煮個姜湯給我就行了。”
“可是……”
“沒有可是!”讓奒打斷猶豫不決的羅翠苗,直接就把人往廚房推。
羅翠苗口中的李醫生是個小老頭,每次來看讓奒總免不了一陣唠叨,跟唐僧似的,念得讓奒腦瓜仁兒都疼。
讓奒是真不願見他,小老頭是他便宜爹的私人醫生,見完他之後總要跟便宜他爹彙報他的各種情況,讓奒煩的要死。
羅翠苗見讓奒抗拒得厲害,最後妥協一步,說是給讓奒煮姜湯,并勒令讓奒立馬回床上躺着休息去。
讓奒求之不得,倒頭便睡了個回籠覺。
期間讓奒做了一些斷斷續續的夢,夢裏全是燕青之和他的往事,等讓奒睡醒,身上已出了汗,渾身粘膩不止。
洗了個澡,讓奒出來才發現羅翠苗已經走了,煮好的姜湯擱在竈上,保溫桶裏還溫着煮好的雞湯。
讓奒試了下溫度,姜湯還是溫的,羅翠苗應該剛走不久。
他也懶得再煮,直接就着溫熱喝了兩碗姜湯。
坐在沙發上,讓奒又回想起了燕青之。
他倒不是意難平,只是總覺得燕青之這個人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要不是燕青之總跟他搶女孩,他都要懷疑燕青之是不是喜歡他了。
不是喜歡的話,誰會為了一個破錢包裏面的破照片把自己的命搭進去?
讓奒越想越有點不對勁,他打了王濤的電話,“喂,王濤嗎?我想問你件事兒。”
“得,你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王濤有些意外讓奒會主動聯系他。
“你知道燕青之葬在哪兒嗎?”要放在以往讓奒絕不會問這個問題,他死了就死了呗,反正兩人關系也不是很好,可那個夢給讓奒帶來了太多疑惑,讓奒想去看看燕青之的墓。
“這……”王濤失笑,“讓哥我跟你說吧,我不知道燕霸葬在哪兒,他去世的消息都是我無意間聽我爸談生意時聽到的。聽我爸說,燕霸他們家好像對燕霸去世這件事不想多談,葬禮都是私下舉辦的。”
“這樣……”讓奒倒沒想到是這麽個結果。
“要不你問問童宛,他高中跟燕霸走得最近,我想他應該知道。”王濤給讓奒提主意。
“我覺得可行,但是……”
“我懂,我把童宛的聯系方式發給你,你跟他聯系,怎麽樣?”王濤哪還不懂讓奒的欲言又止,他跟燕霸高中是死對頭,又怎麽會有燕霸好友的聯系方式。
“成,謝了哈,改天請你吃飯。”得到想要的答案,讓奒笑道。
王濤給的是童宛的微信,他沒有童宛的電話,讓奒備注了名字,說有燕青之的事想要問問他。
本來讓奒也沒抱多大希望,高中時童宛對他可是連個眼神都懶得多給,每每看他都恨不得打他一頓,在這種情況下,童宛會通過他好友請求的幾率極低。
大概是備注裏的燕青之名字起了作用,他好友請求發出去不過兩分鐘,童宛那邊就通過了,速度快得都讓讓奒懷疑這人是不是二十四小時盯着微信了。
“讓奒??!”
童宛那邊先發來了消息,感嘆號用的惟妙惟肖,形象地表達了微信主人此時的震驚,饒是隔着屏幕,讓奒仿佛都看到了屏幕背後童宛目瞪口呆的嘴臉。
“沒錯,是我,一個曾經帥炸六中的男人——讓奒。”
童宛:“……”
半年不見,這厮還是這麽……臭不要臉!
“你想問燕霸的事?”看見讓奒的備注,童宛大概猜到了讓奒的來意,想必這人應該已經聽說了燕霸去世的消息。
不等讓奒回話,童宛接着又發了一條消息。
“微信上不好說,RT廣場,九點,咱們在那碰面。”
讓奒:“??”
就這?
“想知道你就來,哪來那麽多b事。”
讓奒:……
好的,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誰讓咱有求于人呢?
想到這讓奒又笑了,他絕對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一天會為了燕青之去求人,這感覺怎麽這麽奇怪呢。
讓奒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他的車還放在昨晚聚會的KTV,他得先去取車,再開車去RT廣場。
他到的時候童宛已經到了,也沒找個奶茶店咖啡館什麽的坐一坐,童宛就站在廣場中間,筆直得跟個電線杆子似的。
讓奒怕冷,開車門時一陣冷空氣把他凍得打了個哆嗦,收回邁下車的一條腿,他回頭把羅翠苗以前給他織的一條圍巾繞在了脖子上。
那是條紅色的圍巾,就是全紅色也就算了,偏偏羅翠苗的審美和廣大跳廣場舞的大媽們沒有區別,在圍巾上還織了朵牡丹花,綠色的牡丹。
讓奒嫌土,一直沒戴。
今天在冷死和土這兩個選擇上,讓奒惜命地選擇了後者。
昨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雪,積雪已經是厚厚一層,就算環衛工人把主道路上的積雪清理了,道路兩邊也堆着一堆堆的清理後的積雪。
廣場上也堆了幾個積雪堆。
讓奒身高挺高,關鍵長得也挺紮眼,從小到大總有人誇他長得好看,什麽秀氣啊,水靈啊,諸如此類。
讓奒每次聽了都想罵娘,神他媽秀氣水靈,那根本就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詞吧?
後來讓奒把頭發染了,打了耳洞,一頭綠毛配上兩個黑色耳環,瞅着就是個不良少年的樣子,那之後再也沒人誇他秀氣水靈。
童宛一眼就看到了讓奒,等讓奒走近,他上下看了讓奒兩眼,道,“半年多不見,你還是沒變。”
“就半年能變啥,變個巴啦啦小魔仙?”這是畢業之後讓奒第一次見到童宛。
讓奒和童宛不熟,也就打過幾次照面,而且還是不太愉快的那種。畢竟童宛跟燕青之是一塊的,他和燕青之不和,童宛自然不會給他啥好臉色。
童宛笑了,“你知道燕霸的事了?”
“說實話不太知道,”讓奒煙瘾起來了,他摸摸口袋,掏出根煙,點燃了叼在嘴裏吸了口,“就昨天高中同學聚會,聽王濤提了一嘴,說是給車撞了沒救回來。”
童宛欲言又止,最後只是道,“讓奒你大概不知道,其實燕霸他……他喜歡你。”
童宛一句話成功讓讓奒驚成***,配合着廣場上放的“你終于做了別人的小三”,讓奒只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
“燕青之喜歡我?在我和他幹了無數次架之後?”讓奒想破腦袋瓜都想不明白,“學霸的腦回路是不是和我們這些人不太一樣?不是,為什麽啊?”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童宛幾欲想翻白眼,但想到燕青之他還是忍了下來,“燕霸有東西讓我交給你。”
不然童宛也不會約讓奒出來。
直到童宛走後,讓奒站在原地仍然回不過神,燕青之給他留了東西,據童宛所說,燕青之的所有東西都讓燕青之自己一把火給燒了,唯獨給他留了一件。
童宛還說,如果他這輩子都不知道燕青之去世的消息,也沒有聯系童宛的話,這件東西會随着童宛一起進棺材。
昨夜夢裏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讓奒腦海裏,所以他做的那個夢,很可能是真的,燕青之喜歡他,所以錢包裏放着他的照片。
所以才會那麽焦急追錢包。
所以,燕青之……是因他而死?
“卧槽,燕青之你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讓奒拿着童宛給的東西內心翻江倒海,那是一個小葫蘆模樣的玉,質地溫潤,曾在燕青之脖子上挂了無數個日夜。
那上面有條細細的縫,雖然修補過,可依然還是看得出來。
那條縫是讓奒弄出來的,為此他和燕青之還打過一架,那一架打得可謂是震驚全校,兩人一起寫了五千字檢讨不說,還一起做了一個月的衛生值日。
由此可見這個玉葫蘆對燕青之的重要性,可燕青之就這麽留給他了?
讓奒越想越接受不能,他直接驅車去了燕青之的墓地。
十點多墓園已經關門,讓奒尋思不能白跑一趟,愣是翻牆翻了進去。
月黑風高,讓奒靠着手機手電筒找到燕青之墓碑時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冷風吹來,讓奒打了個哆嗦。
“燕青之你說你死就算了,死了還不消停,給我留個破玩意兒,讓老子半夜來找你,跟個神經病一樣。”
讓奒一邊吐槽一邊把買的菊花放在燕青之墓前,“來的匆忙,也不知道你喜歡啥花,我就随便買了點。”
讓奒也不嫌髒,一屁股就坐到了墓碑旁,“主要吧,我真想不明白,你說咱們倆高中三年打了三年,哪個不知道咱兩不對付,我尋思着我也沒啥過人之處啊,你咋就不長眼睛看上我了?還是說你有被虐傾向啊?”
讓奒自顧自地唠,一個人絮絮叨叨說了一個多小時,才拍拍屁股站起來。
他把玉葫蘆挂在燕青之墓碑上,“這個東西着實有點貴重,我不能收,你以前那麽重視它,就讓它陪着你吧。”
“如果有下輩子,別不長眼喜歡我這種人了,不值得。你要活着,未來肯定比我有前途多了,”讓奒垂眸看着墓碑上燕青之的照片,呢喃,“活着,活着多好,如果你活着,現在肯定活得比我更自由。”
【作者有話說】: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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