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哈哈哈哈哈哈!你傻呀!”安然在電話那頭毫不留情地嘲笑,“我都知道你家那誰是個彎的了,我還能給他安排一個男助理?你不得削了我呀!”
杜寧修抓着電話的手指慘白慘白的,顯然正在壓制洪荒之力,牙齒磨得咔咔響。安然卻完全不體恤他蛋疼的心情,在對面哈哈哈地嘲諷夠了,才笑着說正事,“反正你放心啦,白鹿雖然入圈不久,但人細心也有擔當,能照顧好你媳婦兒,畢竟是‘妹子’嘛~”
杜寧修沉着臉吸氣,懶得跟他一般見識,遠遠瞅着恢複活力的白鹿幫着譚骁整理行李,沒好氣道,“我也只能在這兒陪他一星期,後面就拜托你們照顧了。”
“放心吧,整個劇組我都打點好了,你讓譚骁好好演戲就得了。”
杜寧修嗯了一聲,沒再多說,翻個白眼挂了電話,過去和譚骁一起拖行李箱了。
劇組安排的小旅館條件實在是差,主要是為了平衡主演們的檔期,頭幾場戲從三分之一的劇情開始拍。因為取景大都在未開發的草原,住宿條件當然好不到哪裏去,他們下榻的旅店還算是方圓百裏中最好的了,可依舊是簡陋得令人發指。
杜寧修當然是嫌棄得想罵娘,從踏進大門開始就緊皺着眉,一路遇到來接他們的制片助理和副導演都沒給過一點好臉色,等進了客房門更是兩眼發黑,黑洞洞要吃人似的,眼瞅着要暴走了。譚骁趕緊把行李箱堆到一邊,哄他消火,杜寧修卻磨着牙,沉沉說道,“骁哥,你歇一會兒,我出去一趟。”
“……你要幹嘛?”
杜寧修瞪着眼前寒酸至極的破木床,陰森森道,“我出去買個床。”
譚骁:“……”
譚骁忍着笑,過去戳他的臉,“你算了吧,沒讓咱們住蒙古包已經很夠意思了,這整個小鎮就沒有樓房啊。”
杜寧修眉頭直跳,眼睛都要吊起來,“你要在這兒拍半個月,半個月住這鬼地方?不行,我必須得買個床,這破玩意兒糊弄誰呢?”
說着還真要氣勢洶洶地走人,譚骁沒了法子,幹脆把人拉過來摟住了,揉揉腦袋說,“好了啊,再差的地方我也住過,還住了好幾年呢,你不也是嗎?咱倆認識的時候,你那小破房子……”
“那能一樣嗎?我那時候什麽都沒有,”杜寧修皺着眉,難得表情如此生動地表現了憤慨,“我現在可是掌握國家經濟命脈的男人,怎麽能讓喜歡的人住這種鬼地方。”
譚骁被那句“掌握經濟命脈的男人”給雷了一下,忽然就想到黑粉們總是嘲弄杜寧修“中二病晚期”的事兒,忍不住逗他說,“那怎麽辦,要不你把命脈切一個細胞出來,臨時變出來一個五星級大酒店,咱們湊合住半個月?”
杜寧修瞪着他,腮幫子鼓了一下,立馬不開心了,“你怎麽跟那些愚蠢的人類一樣笑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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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骁笑得肩膀都在抖,趴在他肩頭哈哈笑道,“哎,我愚蠢的弟弟啊……”
杜寧修拉着臉,很不高興,譚骁笑着捏捏他的機械臉,心裏貓抓似的發癢,忍不住捧着他的臉蛋兒“啾~”了一下,笑道,“小傻瓜,你怎麽這麽好玩兒呢。”
杜寧修被他親得有點不自在,可看他笑眯眯的也氣不下去,幹脆就反抱住對方,抵在牆上狠狠吻了上去。
當晚就在一直“咯吱咯吱”亂響的破床上度過一晚,杜寧修幾次都要黑化,被譚骁抱着親着加一籮筐的甜言蜜語好不容易給掐滅了。
當哥哥真不容易,還要兼職奶爸哄一個熊孩子,太心酸了……
第二天正常開機,杜寧修作為冠名投資人在臺上發表了不到200字的講話,上去沒兩分鐘就下來了,搞得後面其他人都不敢說廢話,整個開機儀式不到半小時就簡潔利落地結束了。譚骁作為頭號腦殘粉,覺得他說的每個字都帥氣得不得了,一直在臺下星星眼&癡漢笑,不停錄小視頻,看得坐在他旁邊的霍逸一直翻白眼,一臉呵呵地撓雞皮疙瘩。
等開機儀式結束,主演們都去化妝,準備拍戲。
霍逸和譚骁作為雙男主的兩大主演,一左一右坐在了同一個化妝間裏。杜寧修暫時被其他投資商和制片人纏着,脫不開身,此刻就只有白鹿在旁邊陪着譚骁,安靜如雞地等着這兩尊大佛化完。
譚骁頭一回沒杜寧修陪着,有點緊張,呼吸微微急促,惹得化妝師一直笑着叫他放松,一邊化一邊幫他緩解壓力。而另一邊的霍逸顯然是經過了無數的大排場,一臉淡定地任化妝師妹子倒騰,都快睡着了。
譚骁還是緊張,只好沒話找話地搭讪對方,企圖冷靜一點,便道,“那個……霍先生,我看過您的影片,演得特別好……”
霍逸睜眼瞅瞅他,嗯了一聲。
霍逸是名副其實的銀幕巨星,影帝都拿了兩個,氣場的确是強大逼人,譚骁的緊張感大半都是被身邊這人的氣勢給震出來的,只好繼續硬着頭皮說,“我這是第一次演戲,要是哪裏做得不好,您盡管教訓,我一定認真改……”
霍逸挑了挑眉,總算說了句話,“我說了你會聽?”
譚骁趕忙點頭,“當然!”
一旁的化妝師妹子哭笑不得,“譚哥你別動啊。”
譚骁趕緊坐直了,哎了一聲,更緊張了。
霍逸透過前面的鏡子又瞅了他一會兒,忽然道,“你和杜總的事兒,是真的?”
譚骁猶豫了兩秒,又想反正都是圈子裏公認的事了,便承認了。
霍逸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又道,“你比他大吧?”
這問題有點尴尬,譚骁微微臉紅,局促地嗯了下。
霍逸看他的表情倒覺得有趣,難得有了點笑意,說道,“那倒是跟我老婆一樣。”
譚骁:“……啊?”
霍逸笑得更明顯了些,“我老婆也比我大。”
譚骁有點茫然,沒聽說霍影帝結婚了啊……難道是隐婚?
霍逸又道,“我看過你微博,你廚藝很不錯?”
微博都是安然他們挖空心思炫耀他的優點的,不過曬的照片也的确是他自己做的,便點頭說,“還行,就随便做一做的。”
霍逸眯着眼,又道,“我老婆廚藝也好,昨天走之前還給我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可把我給撐的,差點沒走成。”
一不小心被喂了一大口狗糧,譚骁有點蒙。
霍逸像是突然被打開了什麽開關,又興致勃勃道,“來,咱們交流一下,你們老男人都喜歡關注什麽?我回去給我老婆買點好玩的。”
一言不合就被劃分到老男人的譚骁:“……”
不過他突然反應過來,等會兒……老男人?
譚骁頓時側目,霍逸顯然也沒打算掩飾,說道,“我老婆特心疼我,老早就查到這兒住宿條件不好,給我準備了兩個行李箱的席夢思和鴨絨被,地毯都給我卷過來了,是不是特別體貼?”
霍影帝顯然想炫耀很久了,此刻終于找到了對象,一時打不住,又道,“今天一早起來就問我睡得怎麽樣,怕我吃得不好還說要不要請個廚師過來給我開小竈,你看,我老婆是不是特別貼心特別暖?”
譚骁:“……”
譚骁除了是是是,笑笑笑以外也說不得什麽,被炫妻狂魔炫了半個鐘頭,心裏着實淚流滿面。
一直到杜寧修忽然來電,譚骁趕緊接起來,對方說,“你在哪個化妝間?我這邊忙完了,過去找你。”
譚骁說了個地方,杜寧修又說,“這兒走廊挺冷的,你那兒冷不冷?冷的話我去給你拿件外套。”
譚骁心裏一熱,笑着說,“不冷,不過你要是冷了就去拿一件,別感冒了。”
“我無所謂,就怕你凍着了,”杜寧修又關心了幾句,便道,“那挂了吧,我找找你在哪兒。”
譚骁嗯了聲,挂了電話,一擡頭看到霍逸在盯着他,便故意擺着雲淡風輕的臉色笑了笑。
霍逸道,“對面是杜總?”
譚骁繼續淡淡微笑,卻頗為揚眉吐氣地擡起下巴,“嗯,我老婆。”
霍逸:“……”
剛剛推門踏入半只腳的杜老板:“……”
一旁的兩個化妝師妹子和倆人的助理都笑得不行,譚骁總算反擊了一回,剛有點神清氣爽,擡頭從鏡子裏看到杜寧修,吓了一跳,頓時不好意思了,讪讪道,“你來了啊。”
杜寧修唔了一聲,走過來站在他旁邊,挺給面子地沒戳穿他。霍逸立馬不炫了,恐怕這倆人聯手KO自己,閉上嘴繼續維持高冷人設,默默流淚拿手機找老婆求安慰。
十五分鐘後全部化妝+換裝完畢,譚骁和霍逸去了拍攝現場,杜寧修和白鹿遠遠在場外看着。
《錦衣衛》的總導演是個老資歷的名導,和之前季念他們劇組的導演根本不在一個咖位上,譚骁眼瞅着周圍都是從電視機裏走出來的大腕兒,心裏自然是萬分的敬意,總導演放個屁都覺得放得特別有詩意,小狗腿似的一路噠噠噠跟着。
總導演叫夏丘,等布景和燈光都準備好了,便把兩個主演叫來,說道,“第一場戲要求不多,臺詞也不多,慢慢進狀态就行,”夏導對霍逸很放心,特意轉向譚骁說,“我特意挑了你臺詞最少的幾幕戲開場,你也不要緊張,慢慢适應。”
譚骁趕緊點頭,“是是,您放心,我會努力的。”
夏導點點頭,開始說戲,“這場是慕容桀被老皇帝注意到的關鍵一場戲,老皇帝遇刺,帶出來的錦衣衛全部戰死,只留下楊池一個人,卻也是身負重傷。這一段全部都是打戲,是譚骁你最擅長的部分,表情要足夠冷酷,殘忍,眼裏要有戾氣,明白嗎?”
譚骁對打戲還算熟悉,沒那麽緊張了,慎重地點頭道,“我會盡力的。”
夏導又轉向霍逸,說道,“慕容桀擔心楊池的安危,偷跑出宮,正好撞上了奄奄一息的楊池和老皇帝,你要把慕容桀一剎那的震驚心痛和滔天怒意表現出來,然後在見到老皇帝的瞬間又立刻斂下情緒,裝出慌張失措的樣子,維持你平時保持的膽小怯懦的形象。這一段全是眼神和情緒戲,老皇帝的演員有事還沒來,只能靠你自己想象發揮,是有點難,沒問題吧?”
譚骁光聽着就覺得不可思議,對着空氣發揮一句臺詞都沒有的情緒戲,打死他也做不到。可霍逸卻是無所謂地聳聳肩,還撓了撓鼻尖,興趣缺缺道,“連我都有問題,這戲也甭拍了,沒人演得出來。”
夏導哼笑一聲,沒再多說,讓場記準備好了,便喊了Action。
譚骁在這之前從來不知道“演技”這兩個字可以強悍到這種程度,透過屏幕看到的東西和身臨其境地感受,根本完全是兩個重量級的。不過短短一個小時,他徹底被霍逸收放自如又極具沖擊力的眼神征服了,顫巍巍地想還好自己的戲份在前面,否則後期頂着他這麽完美驚豔的表現,絕對會被震懾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霍逸一個NG也沒吃,一條過,兩人最後是一個遠鏡頭,譚骁背着一個假人騎在馬上,霍逸騎着另一匹馬,兩人策馬狂奔逃避追殺,在鏡頭中越跑越遠。
跑到逐漸遠離了片場,譚骁終于忍不住,側頭對着早已出戲、無聊地騎馬的霍逸說道,“霍先生,您演得太棒了,這怎麽做到的啊……”
霍逸瞅瞅他,揚着下巴說,“因為我老婆喜歡看我的戲。”
譚骁:“……”
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譚骁只好順着他的話,假笑道,“也是,您這麽帥,演技又棒,您老婆肯定特別愛您……”
霍逸挑挑眉,伏在馬背上得意道,“主要還是因為別的。”
譚骁也有點好奇,順口問,“因為什麽?”
霍逸舔了下唇角,眯眼笑道,“我活兒好啊。”
譚骁:“……”
霍逸低笑一聲,側頭看他,“杜總怎麽樣?看體格應該不錯。”
譚骁:“……”
這特麽就尴尬了。
譚骁其實一直挺在意這個事兒,想到霍逸跟他媳婦兒也是年下的組合,年紀也跟杜寧修差不多大,便忍不住問道,“那個……我問您個事兒。”
“嗯?問呗。”
“就是……”譚骁咽了下口水,說道,“您被您老婆親一下,摸一下的話……會一下就有反應嗎?”
霍逸呵地一樂,理所當然道,“那不廢話麽?”
譚骁心裏更加黯然,努力想再找到個借口,不死心地又問,“那也不是誰都會這樣吧?有的人就是比較克制的性格……”
“得了吧,你這問題問的,你自己不是男人?還用問我?”
譚骁愣了下,一想到自己被杜寧修細細摸過來,也真的是立刻一柱擎天,根本就是生理反應,跟性格有個屁的關系……
霍逸看他就是挺內斂的一個人,以為他是在問他自己的問題,便理解道,“不過你要是不喜歡人家,沒反應也算正常,跟我和我老婆能一樣麽?我愛他愛得要命,怎麽能比。”
譚骁吸了口氣,郁悶地想,我也是愛他愛得要命,我當然明白。
他沮喪地垂下頭,慢慢把馬匹停下來,垂頭喪氣地準備調回去。霍逸看他那喪氣樣兒有點不忍心,便開了個玩笑打哈哈道,“安啦,也許是你不行呢,去醫院查查說不定就雄起了。”
譚骁知道他是安慰自己,也只能配合地扯扯嘴角,可馬騎到一半,他忽然勒住缰繩,猛地擡起頭來。
霍逸被他瞪得一愣,“咋了?”
譚骁眼睛不大,此刻卻瞪得能有平時的兩倍,他死死抓着缰繩,白着臉喃喃,“你剛才說……什麽?”
“啊?我說你不行,去醫院查查……”
譚骁渾身一哆嗦,整個人登時僵成了一塊兒懵逼的雕像。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