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4
徐淮嶼是一個怎樣的人, 他沉穩內斂，溫柔體貼，其實他看起來很難接近, 尤其是板起臉時疏離冷漠的态度，當然看起來他應該是一個高冷禁欲的人，但他又熱愛生活, 房子裝修上是溫暖的舒适感，還會養花，那些花他養得很美，宋菁見過幾株盛開的玫瑰, 陽臺上還有一盆昙花，不過她不知道那是什麽花, 是徐淮嶼告訴她的。
但她又覺得有時候看不透徐淮嶼, 他心思似乎藏得深, 她又是一個懶得深思的人，再加上高中時期淺薄的記憶, 她甚至不能拼湊一個完整的高中時期的徐淮嶼。
就比如現在, 徐淮嶼從後備箱拿了一盆水仙花, 還有七七八八的禮物, 她都不清楚是什麽。
“你不用買這麽多吧。”宋菁小聲問，想着從他手裏接過點什麽幫幫他。
徐淮嶼把那盆水仙花遞給她，“結婚之前的禮節一直不周到, 總要補上點。”
“我媽不會說什麽的。”宋菁小聲提醒。
“我知道，所以更愧疚。”徐淮嶼淡聲說。
兩人一邊說一邊聊已經到了門口，這邊是高檔小區, 需要刷卡進出, 吳叔有給過她的卡, 還要告訴她密碼，她果斷拒絕，她不想踏入慧芳女士的世界，慧芳女士再婚，那她就有她的界限，不能越界。
還是吳叔出來接他們，吳叔一邊走一邊抱怨：“過生日叫你們為了熱鬧，又不是讓你們破費的。”
“應該的。”徐淮嶼說。
宋菁抱着花盆跟在後面，一言不發，她其實不是一個沉默的人，但這天卻異常沉默，徐淮嶼似乎察覺到她的異常，回頭看她，“不舒服？”
她搖頭，沒事。
一進門，屋內的冷氣撲面，宋菁脖子的熱汗被激了一下，整個人的汗毛立起來，但很快冷風被前面高大的男人擋住，他遞過來一張紙巾，将她推了出去，“擦擦汗再進來。”
說完接過她手裏的水仙花，人往裏面走。
宋菁捏着紙巾，擦了擦身上的汗，等沒什麽汗才打開半掩着的門。
裏面慧芳女士穿着居家的衣服，彎腰碰着水仙花，“你怎麽知道我要養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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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淮嶼站在吳教授旁邊，“聽吳教授提起過。”
慧芳女士和善地笑了笑，才擡頭看進來的宋菁，兩人目光一觸都有些尴尬地避開。
宋菁是第一次來慧芳女士的家，她從慧芳女士再婚後就一直拒絕過來。
前面三人在講話，宋菁才知道徐淮嶼的細心程度，不僅買了水果，因為慧芳女士的腰最近不好，他還帶了老中醫的藥貼，吳教授那裏的禮物自然也都是他喜歡的。
吳叔拿着酒看了一圈，笑着放下，“你們聊，我去做飯，馬上就好了。”
慧芳女士是不會做飯的，這個宋菁知道。
“我去幫忙。”徐淮嶼說。
但被慧芳女士攔下，“不用，老吳快做好了，你要是沒什麽事……”
慧芳女士看着地上的青提，“去洗些水果吧。”
徐淮嶼剛要出聲，宋菁就拉住他的手，看向慧芳女士：“你不要命令他。”
宋菁幾乎是聽到慧芳女士的命令口吻下意識地回怼，她對慧芳女士的命令十分反感，但話一說出口，玄關處靜悄悄地，她就有些後悔了。
她真是打破和樂融融氛圍的一把好手，自己這話不僅沒幫助徐淮嶼，還将他推到尴尬的境地。
慧芳女士也看着宋菁，但很快，徐淮嶼反手握住宋菁的手腕，他的手指很長，食指放在她手腕最薄的那處皮膚上，在冷氣的作用下，他的手指溫度異常燙人。
“我們一起去洗，陳教授那盆水仙花可能需要澆水，您看看是不是。”徐淮嶼說完，彎腰提起青提的袋子，拉着宋菁往廚房去。
宋菁咬唇，不說話。
徐淮嶼其實話很少，但比她情商高多了，一句話化解尴尬的氛圍。
就像他也不再提那日親吻的事情。
挺好。
廚房裏，吳叔正在炒菜，正好洗水池空了出來，徐淮嶼松開她的手，去找幹淨的盆子。
他表情淡定，似乎沒因為握她的手腕而感覺唐突，雖然宋菁覺得自己手腕上還殘存着觸感。
吳叔調侃，“怎麽洗水果還小夫妻一起洗啊。”
徐淮嶼笑了笑，沒說話。
倒是宋菁過于安靜，她走到徐淮嶼旁邊幫他擇青提，徐淮嶼負責洗。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捏過一顆又一顆飽滿的青提，他的手指又細又長，很靈活。
“吃嗎？”
徐淮嶼問。
宋菁盯着盆裏的青提，她現在嘴裏很苦，急需甘甜的東西。
“吃。”
她正準備拿的時候，徐淮嶼捏起一顆青提遞到她的唇邊，後面吳教授看着，笑着：“唔，小徐注意影響。”
說是這麽說，但吳教授笑着，像是看戲。
青提到了嘴邊，後面吳教授看着，她不吃總覺得不對勁，就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那種感覺。
她張開嘴，粉嫩的唇瓣含住那顆青提，但由于她有些走神，同時含住徐淮嶼的一小節指尖，他手好像有青提的味道。
她咽了咽口水，舌尖就頂住他的指尖，卷了一下。
蹭！
腦海裏的火山又爆發了。
青提在她嘴裏滾了滾，她看到徐淮嶼若無其事地又洗了一遍青提，他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平淡安靜或者是從容，一瞬間的錯覺讓她以為那不是手指。
但她莫名心癢癢的。
菜快上桌的時候，宋菁拿着一盆青提放在餐桌上，餐廳和客廳是連着的，她看到電視櫥上的合照，只有一張慧芳女士和吳教授的合照，兩人都戴着漁夫帽，笑容燦爛明媚，像是不知名的游客照。
宋菁記得慧芳女士很喜歡旅行，但因為職業的緣故時間很少，再加上宋父是警察休息時間也并不固定，所以帶慧芳女士旅游的機會很少。
慧芳女士跟吳教授再婚後，沒打算再要孩子，所以吳教授把她當成親女兒，雖然她并不是很熱絡。
吳教授的初戀是慧芳女士，似乎吳教授沒有結過婚，所以後來兩人自然又在一起了。
她總會聽到慧芳女士那邊的親戚說兩人般配佳偶天成。
人總是一邊倒得牆頭草，她也聽過別人說父親和慧芳女士般配，警察和醫生，天生的般配，同樣救死扶傷。
“吃飯啦！”吳教授端着最後一碟菜放到桌子上，宋菁才回神。
這頓飯吃得并不怎麽好，切蛋糕的時候，大家一起唱生日歌，宋菁唱得很小聲。
其實她不樂意過來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觸景生情。
無論過多少年，她都記得慧芳女士生日時，父親帶着蛋糕突然回家，她小時候會洋溢着開心的笑，吃蛋糕的喜悅，父親歸家時的幸福。
飯桌上，慧芳女士談起，“你們兩個什麽時候要孩子？”
宋菁扒飯的手一頓，漂亮的杏眼染上不耐，剛準備擡頭，回怼，碗裏出現幾塊小炒肉，是徐淮嶼夾給她的。
“最近不會要，等過兩年，我還要評職，會比較忙。”
這是把責任攬在他那裏了。
慧芳女士點頭，“不是要催你們，要是真要孩子有規劃，你們的職業特殊些，時間得充裕。”
一頓飯吃完，宋菁才發現，徐淮嶼有些不同，終究是哪裏不同，她又說不上來，反正跟以前不一樣。
吃完飯，徐淮嶼主動承擔刷碗，被吳教授用老師的身份壓制，慧芳女士幫腔：“我和老吳喜歡一起刷碗，你不用過來。”
吳教授還要留徐淮嶼談談話，所以兩人沒走，宋菁坐在沙發上吃着青提，徐淮嶼站在一旁看着她。
宋菁這才拿起一顆青提遞過來問：“你要吃嗎？”
徐淮嶼點頭，頭并沒有伸過來，而是用指尖從她手裏拿過來，咬下。
他吃着青提，甘甜，汁水很多，他其實很想去咬她手裏的青提，但怕她覺得不舒服，就像前幾天程成說的，要不要他支些招追宋菁。
他當時轉過來搖頭：“不需要。”
程成問：“為什麽？”
他答：“不入流。”
想到這裏，他輕笑，自己的的招數也不怎麽入流。
宋菁不知道他在笑什麽，其實她吃得挺飽的，但依舊無意識地一顆一顆塞着青提，視線卻落在廚房，從她的角度能看到廚房的場景，裏面傳來的歡聲笑語，似乎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她心情沉悶，嘴角壓平。
“怎麽了？”徐淮嶼低頭問。
宋菁仰頭，看着他，她內心的情緒快要瘋了，她确實急需跟人聊一聊。
于是她壓低聲音自嘲地笑了笑：“我時常卑劣的想，如果我父親還在世的話，我會不會更加幸福？”
她視線越過徐淮嶼看向廚房裏忙碌的老吳，慧芳女士在一旁擦着盤子的水漬，還會幫老吳蹭了蹭臉上的水珠。
說到這裏，宋菁恍惚擡頭，其實老吳對她挺好的，她看着徐淮嶼，不知道該不該跟徐淮嶼聊這個事情，因為這樣會顯得她很卑劣。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壞？”宋菁小心翼翼地問。
她期待徐淮嶼的回答，又害怕被人看到卑劣的一面。
“不會。”徐淮嶼坐下來，他眼裏的情緒她讀不懂，但這句話不是敷衍，像是真這麽想得。
他擡手，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想念爸爸，有什麽可卑劣的。”
他好像在安慰她，手掌輕拍了一下她的後腦勺，安慰似的揉了揉。
宋菁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一瞬間眼眶溫熱，她微微仰頭，笑了。
是啊，她只是想念爸爸了。
作者有話說：
老徐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