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5
“拍得好看嗎?”宋菁探着頭, 看着徐淮嶼的手機。
老伯伯給拍了好幾張,都是不同的表情。此刻宋菁站在徐淮嶼旁邊,她踮着腳, 現在才發現身高的重要性,她一直覺得自己夠高了,沒想到還是不夠用。
“好看。”徐淮嶼收了手機, 笑了笑。
宋菁看着他眉眼間的那種失落的情緒消散,松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有點像周幽王,為了讓褒姒一笑,什麽都做。
最後, 次卧收拾好後,宋菁拖着行李箱進了徐淮嶼的主卧, 主卧依舊是原木風格的, 比次卧大很多, 一張大床,有貼着牆的衣櫥, 主卧也有一個陽臺, 陽臺上放着一個茶幾和兩個原木的搖椅, 旁邊有一盆吊蘭。
宋菁環視一圈, 才打開行李箱往衣櫥裏擺。
徐淮嶼是一個很整潔幹淨的人,從衣服的擺放和收納上,他的東西都是分類規整的, 看着散落在行李箱的衣服,宋菁突然不想弄了,簡直破壞了衣櫥裏的整齊度。
徐淮嶼不知何時洗好澡, 他穿着寬松的睡衣, 脖子上挂着一條灰色的毛巾, 頭發還有些濕。
宋菁看了他一眼,竟然有種被美色迷惑的感覺。她覺得每一個剛洗完澡出來的人都是最美的時刻,徐淮嶼也是。他平時看起來就已經很帥了,但洗完澡感覺整個人像是渡上一層柔和的濾鏡,發着光似的。
“怎麽了?”徐淮嶼擦了擦頭發。
“我覺得我的衣服擺上去會破壞你衣櫥的整齊度。”宋菁皺眉看着衣櫥裏面。
“不會,你随便放。”徐淮嶼看了一眼行李箱,“用幫忙嗎?”
“不用。”宋菁擺了擺手,開始整理衣服,“我以為你會有很多西裝呢?”
“為什麽?”他站在她的身後。
“就是感覺,你這種氣質跟漫畫男主一樣,适合穿西裝,禁欲的感覺,穿着西裝,随便扯一扯領帶,松兩顆扣子,尤其是你的手還特別好看,你懂嗎?”
宋菁越說越興奮,仰着頭看他,結果便對上他那雙深沉的黑眸,就像漩渦,要将人吞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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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次,她感覺到徐淮嶼身上的某種壓迫感。
她低下頭,胡亂拿着一個衣架,“反正我以前看得漫畫都是這種。”
“好看嗎?”
“好看啊。”宋菁直接回。
徐淮嶼輕笑一聲,那聲音似乎從他的胸腔發出來的,低沉勾人,“我是問我穿西裝好看嗎?”
宋菁覺得後背有一團火,烤着自己,她的耳朵有些紅,支支吾吾地說:“那你……你帥,肯定好看啊。”
“謝謝。”他聲音沉着,像鋼琴演奏出低沉的曲目。
就像他這個人,起初覺得無聊的性子,就像一開始的演奏,平淡,但深接觸後就發現,堅持過那段無聊的演奏,後面便引人入勝,無法自拔。
但宋菁覺得,徐淮嶼這人是不是跟着程成學壞了。
接奶奶的任務落在徐淮嶼的身上,他白天工作結束直接将奶奶接回來,宋菁有些不好意思,但她晚上八點才能回來,臨出門前,宋菁一再表達感謝,徐淮嶼只是淡淡地笑說應該的。
到了警隊,方清給她發消息問:【新婚第一夜怎麽樣?】
宋菁:【哪來的第一夜,又不是正常的夫妻。】
方清直接甩過一個表情包,還說她不懂樂趣,什麽樂趣,還能是哪方面,她覺得自己姓冷淡外,可能還有一方面就是沒有跟男生近距離接觸過,這種東西沒體驗過也就沒什麽感覺。
警隊訓練任務重,幾人在操場集合依舊是普通的體能訓練,宋菁打頭,後面的人跟着,跑完負重後,劉雷冷着臉叫她。
“你再跑兩圈。”
宋菁不疑有他,覺得加練很正常。
但每一項都加練,而加練對象只有她的時候就不正常了。
小胡貼着她的耳朵問:“姐,你什麽時候得罪劉隊了?”
宋菁累得癱在地上,搖頭,她也不知道。碩哥給她遞了一瓶水問:“你又怼老劉了?”
“我哪敢。”宋菁以前仗着自己有實力天不怕地不怕的,她現在就是一個廢柴,沒底氣了,哪裏敢随便怼人。
中間休息,宋菁眯着眼看向劉雷,她雖然不敢明着怼,但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若是真犯了錯罰什麽她都認,但不能摻雜私人感情。
“集合。”劉雷一聲哨聲,所有人集合。
宋菁跟着起身,站成一排,劉雷站在他們的對面。
“報告,劉隊。”宋菁突然出聲。
劉雷瞪眼看過去:“說!”
“你身上有蟲子。”
宋菁說完,便看到劉雷輕微彈跳一下,腦袋慌張地晃來晃去,在反應過來後,又鎮定下來。
對面的隊員有些在忍笑,有些瞪大眼不可置信,只有宋菁優哉游哉地眯着眼睛。
“所有人解散,宋菁再跑五圈。”
宋菁沒反駁,畢竟服從命令是軍警的職責,即便這裏可能有怨恨的成分,但宋菁依舊選擇再跑五圈。
劉雷第一次在隊員面前失了面子,蟲子這件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是誰告訴她的。
“你把我怕蟲子這件事告訴宋菁了?”
“你欺負她了?”徐淮嶼淡聲回。
“我沒有。”其實劉雷只是有些對宋菁的偏見,這種偏見從宋菁到警隊就有,要不然也不會第一天就打一架。
“她不是喜歡鬧着玩的人,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肯定是欺負她了。”徐淮嶼聲音越來越冷,他這邊正準備病歷,人靠着椅子,掐了掐眉心。
“那也不能用蟲子這件事,我還怎麽當這個隊長。”
“這是你的事。”
這一刻,劉雷才驚覺徐淮嶼是真生氣了。
“跟她道歉。”徐淮嶼說完,頓了一下,“劉叔前幾天叫我過去吃飯,他想問問我這邊有沒有合适的醫生護士,給你介紹介紹。”
“艹。”劉雷罵了一句,“我道歉,你別去我家。”
緊接着被挂斷電話。
宋菁跑完五圈後,小胡一直在操場陪着她,給她遞了一瓶水。宋菁抵着她的肩膀,累得大口大口呼吸着。
“陳瑩他們去靶場了。”小胡說。
“你怎麽還沒去。”宋菁接過水,緩了緩才小口小口地飲着。
“劉隊讓我過來告訴你讓你在這裏等他,不用去靶場。”小胡說完。
宋菁就看到小胡那同情連帶着傷心的表情,宋菁用水瓶抵着她的額頭,“行了啊,別人同情我就算了,你怎麽也跟她們一樣。”
小胡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我難受。”
宋菁笑了,拿出一張卡,這是對面超市的購物卡,“難受就去買點好吃的,今晚值班,沒吃的怎麽行。”
小胡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悶聲:“知道了。”
宋菁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臉上的汗珠一個接一個地掉在地上,靶場以前是她最愛去的地方,也是她最引以為傲的地方。
一聲咳嗽打斷她的思緒,她仰頭,劉雷戴着墨鏡看着她,“今天訓練我有點偏心了。”
宋菁疑惑地挑了挑眉。
“當然是有一點偏見,但只有這一次。”劉雷冷聲說。
宋菁笑了:“還有第一天。”
劉雷想罵街,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不過,隊長,我還是要謝謝你。”
“謝我什麽。”
“不讓我去靶場。”
劉雷愣了一下,“那你就趕緊恢複,別總想着偷懶。”
“知道。”宋菁擡眼望着遠方,她總有一天會恢複過來。如果她一直處于休假狀态,或許她會慢慢接受自己做不了特警這件事,但當她回到警隊,參加訓練,心中的那份熱情跟過去一樣,從來沒變過。
所以,到了晚上靶場的燈開着,她望着那把熟悉的槍,伸手去摸的時候,手指依舊忍不住顫抖着。
靶場咚咚咚的聲音傳來,宋菁看了一眼靶紙上的槍眼,依舊是全部脫靶,可她是一個不服輸的。
臨近九點,宋菁才從靶場出來,她的手一直在抖,控制不住的,等她換了衣服離開警隊的時候,便看到門口停着的那輛吉普車。
她走過去敲了敲玻璃,“你怎麽在這?”
車窗下降,便看到徐淮嶼的那張臉,在昏暗的光下,他的神色不明朗。
“奶奶不放心你,她說你八點回來,打電話沒接,我就過來等了。”
宋菁從衣服裏掏出手機才發現有徐淮嶼的未接電話,“抱歉一直在訓練沒聽到。”
“沒事,上車吧,奶奶還在等你。”
宋菁點頭,她開車門的時候,手控制不住的發抖,左手控制住發抖的右手,才打開車門,一上車,視線便對上徐淮嶼那深邃的眼睛。
“今天很累嗎?”他問。
“還行。”宋菁笑了笑,其實累她倒是不怕,怕的是無力。她努力拿起槍,努力克服着陰影,最後的結果卻不如意。
一路上,車內很悶,宋菁頭抵着車窗,什麽話也沒說。
等到了門口,徐淮嶼摁密碼時突然停下來,回頭看她。
走廊內的空間有些狹窄,兩人距離有些近,宋菁只能仰頭看他。
只見徐淮嶼撓了撓脖子:“你有一個心理準備。”
宋菁發現,每次徐淮嶼尴尬或者害羞的時候都會下意識地撓一撓脖子。
門被打開,宋菁看到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欣賞着兩件衣服,鮮紅色的絲綢睡衣。
老太太回頭,笑着:“回來啦。”
自從她結婚後,老太太臉上的笑意就沒下去過。
“過來試試睡衣,這是我特地讓你表嬸幫我買的。”
宋菁終于知道徐淮嶼所說的心理準備是什麽了,她回頭看徐淮嶼,而徐淮嶼也是略顯無奈地笑了笑。
紅色的絲綢睡衣,男款的還好,長袖長褲,在夏天穿也不會熱,但女款就過分了,吊帶裙,松松垮垮的,穿上也不會遮太多。
“我們有睡衣穿。”
“我知道,這個等你們辦婚禮再穿。”老太太拿起女款,“你去試試,我看合不合身。”
“這不合适。”宋菁拒絕。
“有什麽不合适的。”老太太睨過來,“這裏就我和小徐,誰還能看見,快去,你試完我就睡覺了。”
好麽,用睡覺威脅她。
宋菁不情不願地拿過睡衣去了浴室,紅色的絲綢吊帶裙,如果連內衣都脫掉,那肯定會露出點什麽,所以宋菁穿着內衣換上了這件睡衣。
她望着鏡子中的自己,頭發松松散散地紮着,有些發絲散落在肩頭,衣領很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她抻了抻衣領,才出來。
等她出來後,徐淮嶼正在餐廳倒水。
大紅色的醒目顏色和雪白的膚色形成鮮明對比,裙子下面堪堪遮住大腿根,上面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若有若現的溝壑。
“還是青青身材好,比這上面的模特身材都好,是不是小徐?”
徐淮嶼只是匆匆掃了一眼,看到她肩膀上的疤痕,還有大腿上那若隐若現的疤痕。
他站的地方只能看到宋菁的後背,他沒有去前面看,這件衣服确實裸露的地方太多。
宋菁搓了搓胳膊,“行了吧,老太太你趕緊去睡覺,我今天都要累死了。”
她要是只給老太太看還不覺得有什麽,可這裏還有徐淮嶼,在他面前穿成這個樣子,多少有些羞恥。
老太太笑呵呵地回了房間。
宋菁沒換這件睡衣,直接從主卧拿了自己的換洗衣服,準備去洗澡,剛從主卧出來便撞見在浴室門口等她的徐淮嶼。
徐淮嶼比宋菁個子高,只要低頭,就能看到領口處隐隐約約可見的雪白的溝壑,所以他看向別處,耳尖有些紅,“浴室裏有放好的熱水,浴缸是新的。”
宋菁往裏面看了一眼,熱氣騰騰的屋子,瓷白的浴缸放着一些熱水,她稍微愣了一下,心中有些異樣,這種異樣的感覺來自前後生活的對比。
以前她訓練回家都是拖着疲憊的身子,自己拿衣服,自己放水,沒有人為自己準備這些。
“謝謝。”宋菁突然有些眼睛發酸。
“你的手腕是訓練太久了嗎?”徐淮嶼又問。
宋菁點頭。
“我這裏有按摩儀,等會兒試試。”
宋菁仰頭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臉和脖子可能因為熱的,微微泛紅,能找到這樣搭夥過日子的人,一定是她中了頭獎。
宋菁洗好澡後,外面的燈關了,只留着一盞夜燈,她關掉客廳的夜燈,摸索着進入主卧。
徐淮嶼正坐在床頭看書,一本醫學的書,她看不懂的标題。
他為她留了一半的位置,昨晚兩人就提過住主卧的事情,床夠大一人一半沒有問題。
宋菁頭一次和陌生的男人住在同一張床上,說實話她是有些緊張和害怕的,好在這種狀況不用持續很久。
“要睡覺嗎?”宋菁問。
徐淮嶼擡頭看過來,收了書,“好。”
但宋菁說出這句話,再看到徐淮嶼放平枕頭後,她想起以前看得漫畫,妖孽女主和高冷和尚。
那段場景她記憶猶新。
妖孽女主爬到小和尚的床上,吹着氣,頭發搔着和尚的臉,吐氣如蘭道:“要睡覺嗎,小和尚。”
“怎麽了?”徐淮嶼看着她,十分正經和平淡。
宋菁回過神,咬了一下唇,“沒事。”
等她關燈,徐淮嶼又打開床頭的夜燈,将按摩儀遞過來,“試試,晚上睡覺按摩,我已經定好時間,你按開始就可以。”
宋菁一愣:“好。”
她自己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右手的抖動已經好多了,她微微嘆氣,徐淮嶼要比她想象的還要心細。
外面的月色或許很漂亮,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床上,像一束銀色的光,也是屋內唯一的一處光源。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她束手束腳,不敢動,卻感覺到旁邊的人輕微挪動。
房間內十分安靜,只有按摩儀發出輕微的震動聲。
“你肩膀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徐淮嶼突然出聲,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宋菁想了一下,“剛入警隊的時候救一個小孩受的傷,在商場那人是孩子的父親正跟母親鬧離婚,據我同事說,男人已經尾随母子很多天了,那天正好我陪方清逛商場看到了那個男的拿着剪刀沖向那對母子,我沒來得及細想就抱住了小孩,剪刀就插在肩膀上了。”
宋菁越說越興奮,因為那是她第一次救人,記憶深刻,當然也因為稚嫩讓自己受傷,她側過身,其實不太能看清徐淮嶼的面部輪廓,只能隐隐看到模糊的側臉,“醫生說我幸運紮得不深,不然傷了神經就不能拿槍了,後來我也有點後怕。”
宋菁緩了緩氣息,只不過她說完是長久的沉默,她以為徐淮嶼已經睡着了,便關掉按摩儀。
她慢慢翻過身,便聽到身側傳來的聲音。
“別再受傷了。”
作者有話說:
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