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奶奶轉到普通病房後病情穩定下來, 宋菁難得松了一口氣，跟方清約了夜市的燒烤，正值盛夏, 她穿着短袖短褲，一條筆直白淨的大長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燒烤攤在路邊，她到的時候拉了一張藍色的沙灘椅坐下, 挑眉問：“解釋解釋怎麽回事？”
方清往程成那邊看了一眼，“他非要來，跟狗屁膏藥似的。”
宋菁給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你倆現在什麽關系啊？”
方清嫌棄地看向程成，“什麽關系都不是。”
程成揉了揉頭發, “随你怎麽說。”
宋菁也懶得想兩人什麽恩怨，兩人嘴上嫌棄地要死, 眼睛恨不得長在對方身上, 一看就有貓膩。
她到了後點了一些燒烤, 才看向程成：“你沒跟徐淮嶼在一起嗎？”
程成正啃着雞爪，擦了擦手：“我倆雖然是好朋友, 但是不是總黏在一起的好不好。”
“但我見他的時候你大多數時候都在。”宋菁有些口渴一杯啤酒都被她喝了, 又重新倒了杯啤酒。
“怎麽嫌我礙事啊？”程成笑了, “下次你倆見面提前通知我, 我避開。”
“沒有。”宋菁總覺得程成是想多了，她只是無意識地閑聊。
“奶奶情況怎麽樣了？”一旁的方清問。
“恢複的還不錯，不過老太太心情一直不好。”
“為啥。”
“因為我不談戀愛, 不結婚。”宋菁嘆了一口氣，伸手夠着杯子喝了一個精光，擡手跟老板示意, “再來一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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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成低頭玩着手機, 手機擱在桌子底下, 弓着身子給徐淮嶼發消息。
程成：【我跟宋菁在喝酒。】
徐淮嶼：【嗯。】
程成：【你不來？】
徐淮嶼：【有手術。】
宋菁擡頭問：“你還有男人給我介紹嗎？”
方清陪着她喝了一杯：“幹嘛，還想談戀愛啊？”
“嗯，我現在都想直接結婚，免得自己煩惱，老太太跟着也不開心。”
宋菁又嘆了一口氣，這兩天老太太跟別人聊天的時候挺開心的，但一安靜就喜歡盯着窗戶看外面，有一次她推着老太太去外面轉悠，碰到一對夫妻推着一個老奶奶，她看到老太太羨慕的神情，心裏不是滋味，到了晚上老太太就說想兒子了，出院要去看看。
“青青……”方清輕喚她的名字，很少見過這樣的宋菁，頹廢眼裏沒了光似的。
宋菁強打起精神，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也覺得年紀到了，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程成這邊一邊豎着耳朵聽着，一邊給徐淮嶼發微信。
程成：【宋菁想談戀愛了，你抓緊啊，剛剛她還提起你了。】
徐淮嶼：【提我什麽？】
程成：【反正就是問了一句，她現在不止想談戀愛，還想結婚，你別端着了，沖啊兄弟，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徐淮嶼沒回答。
程成以為他進手術室了，但還是補了一句。
程成：【喜歡你不追，到時候她結婚了，你幹嘛還默默暗戀啊，還是幡然悔悟要當男小三，沒道德啊，當正宮多牛逼啊。老徐你在幹什麽啊，你不會自卑吧，你想想你多麽多麽優秀啊，成績第一，有車有房，馬上升副教授了。你別自卑啊，雖說宋菁高中是女神級別的存在，但你現在也不差，別讓自己留遺憾，別慫啊，咱們要臉有臉，要身材有身材，要錢有錢的……很簡單的。】
方清瞥了一眼程成，又看向宋菁：“其實你周邊的朋友也可以試試。”
宋菁擺手：“不行，萬一鬧掰了，朋友就沒得做了。”
程成突然擡頭：“你跟老徐算是朋友嗎？”
“當然。”宋菁一挑眉。
程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宋菁說你是她的朋友，她親口承認的。】
程成：【還有一個壞消息，她說不跟朋友談戀愛，要不你跟她鬧掰喽？】
徐淮嶼過了一個小時才回複。
徐淮嶼：【知道了。】
程成：【？】
程成：【合着我打這麽多字，你就回三個字？】
徐淮嶼：【嗯，沒什麽可回的。】
程成：【我謝謝您啊，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程成看着消息直接翻白眼，截屏發給小二要讨伐徐淮嶼，小二是兩人的大學舍友，大學時期宿舍一共四個人，徐淮嶼，他還有小二和老大。
小二立刻回複一個截屏，同一時間徐淮嶼發的消息，有一大段。
程成：【他區別對待。】
小二：【no，老徐樂意說的他會說很多，他不樂意說的，你撬都撬不出來。】
程成：【但我好奇，你不好奇嗎？】
小二：【好奇，所以你頂雷，我吃瓜，加油太監！】
程成：【艹，滾。】
程成：【話說他投資了你的車隊，你怎麽不問問他戀愛情況。】
小二：【我老婆想把一認識的小姐妹介紹給他，我委婉問了他需不需要。他說不需要。所以我很好奇這個宋菁小姐姐能不能把他拿下。】
程成：【呵呵，早就拿下了，是他拿不下人家。】
小二：【那程太監，老徐的幸福生活就拜托給你了，大總管！】
程成：【……我已經打算要跟他絕交了。】
小二：【哦，是誰大學畢業喝多了抱着老徐的大腿不撒手，嘴裏喊着生是老徐的人死是老徐的鬼，咦，得虧畢業了，要不老徐找不到對象的。】
程成記得這件事，後來被人發在表白牆上，差點上新聞，标題大概就是——驚，校園男神舍友暗戀男神四年，喝多表白未果！
要不是畢業了，他估計談戀愛的路就斷送了。但他那時候确實也是真情流露，對徐淮嶼，當然是兄弟之間的感情。
大三那年他父親生病，家裏拿不出錢，是徐淮嶼拿出一筆錢替他解了燃眉之急，後來畢業吃散夥飯才知道那筆錢是老徐的父親留給他的，那時候他的學費生活費全靠那筆錢，因為全借給他了，老徐學習的時間還去兼職掙錢。
那時候要是知道真相，那筆錢說什麽都不會拿，但一向寡言的老徐說，命重要，錢可以再掙，父親只有一個。
那時候他就抱着老徐的腿哇哇大哭。
所以即便徐淮嶼冷冷清清的，但想跟他做朋友的人很多，他認可的朋友很少，要不是他們四個人是一個宿舍的，估計都不能跟徐淮嶼做朋友，小二的車隊也是老徐投資的，他們能跟老徐做朋友很幸運。
絕交是不可能絕交的。
三人喝完已經八點多了，宋菁喝了三瓶啤酒和一罐類似果酒的東西，有些微醺，但她的理智清醒。
她打車回了醫院。
等電梯的時候她就聽到外面的哭嚎聲，一個蒙着白布的人被推了出來，兩個人推着車一邊哭嚎着喊媽媽，小孩子跟在後面抹着眼淚叫奶奶。
看到這一幕，宋菁眼裏起了潮意，她突然害怕起來，拼命摁着電梯想要逃離這裏。
等她到了病房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老太太爽朗的笑聲，表嬸坐在一旁，徐淮嶼也在，正坐在對着病床的那張椅子上，不知道誰說的什麽，他在笑，他的笑容很淺，低頭剝着橘子，眉眼溫和，他長得真的很帥，她在門口看着，笑起來清隽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意。
徐淮嶼最先看到她，兩人透過玻璃窗視線對上，莫名生出些暧昧感。
徐淮嶼站起來打開門：“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宋菁沒聽出這裏面的含義：“剛剛。”
“喝酒了？”
她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有些酒味，一進病房，封閉的空間酒味更濃，老太太瞬間嫌棄般皺着鼻子：“你喝多少啊？”
“沒多少。”宋菁皺着鼻子，有些傷心，剛剛在樓下看到那一幕，再看看老太太略微嫌棄她的眼神，再加上……
她看向徐淮嶼，眼神淡淡，“老太太又麻煩你了？”
“沒有，手術結束過來看看。”徐淮嶼把剛剝好的橘子遞給老太太，“我也打算走了。”
老太太趕忙道：“小徐醫生麻煩你件事，把這個醉鬼拉回去，讓她回家洗澡。”
老太太眼厲看得出來徐淮嶼待這麽久也是為了等宋菁回來，她看到徐淮嶼聊着聊着天就往門口看。
徐淮嶼點頭，拿起手機，對上她的視線：“走嗎？”
宋菁還未回答，老太太就趕她：“趕緊回去洗洗，這裏有你表嬸呢。”
“哦。”宋菁拿起包，明顯不太高興。
兩人剛出門，宋菁皺了皺鼻子問徐淮嶼：“我身上酒味重嗎？”
“有點。”
他說完，宋菁仰頭看他，眼神多少有些迷離。
“但不臭。”徐淮嶼說完，撓了撓脖子，有些尴尬。
“誰問你臭不臭了，徐淮嶼啊，你這樣找不到對象的。”宋菁扇了扇風，“奶奶很喜歡你。”
“嗯，奶奶人也很好。”
宋菁盯着他看，總覺得他比初見時溫柔很多，沒那麽冷淡，時不時還會笑，真奇怪。
宋菁喝酒開不了車，徐淮嶼載她回去，路上她靠着椅背，看着車外的風景，很快就發現熟悉的環境，她本來就喝了酒有些反應慢，後知後覺地問：“你知道我家的地址？”
“奶奶說你還住老房子，我記得你給我寄信的地址。”
他的側臉輪廓清晰，清冷的眉眼看着前方，對面的車燈光一閃而過，打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隐在昏暗的光下，看不清神色。
她點點頭哦了一聲，倒是忘記這茬事了，兩人的信件往來都是寄的家庭地址。
“我總去看奶奶，你介意嗎？”徐淮嶼突然問。
“不介意，沒關系的，奶奶很喜歡你，不過有點吃醋，她對你比對我好。”宋菁慵懶地靠着窗戶，故意逗他。
很顯然徐淮嶼有些局促，“沒有。”
“沒關系啊，反正我是親生的。”她又露出小狐貍的本性，因為徐淮嶼的耳朵紅了，看來是真的尴尬了。
她又側過頭，看向窗外，燒烤局結束的時候，程成跟她講了很多徐淮嶼的故事，他好像沒有親人一直是自己一個人住，大學也是獨來獨往的，她不記得高中時候他是什麽樣子，一點印象都沒有，兩人高中來往信件中他也很少說家裏的事情。
後面程成還說什麽來着，她閉上眼睛想了一下，程成說：“想結婚找老徐啊，老徐條件好，而且他這人冷心冷情的，你跟他結婚沒準也不用履行夫妻義務，你倆見面次數肯定不會很多，老徐也挺忙的，很多時候都住醫院值班室，而且你奶奶也喜歡他，一舉多得，你要是想結婚你問問他想不想結婚，不就搭夥過日子嘛，朋友多好，也了解還避免尴尬。”
“宋菁。”徐淮嶼叫她，“想什麽呢？”
“你想結婚嗎？”宋菁睜開眼，有些迷迷糊糊的。但很快一個急剎車讓她清醒過來。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順着程成的話想到結婚的事情，她搔了搔眼角的淚痣，後面的車在鳴喇叭，原來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剛剛再想事情，說錯話了。”她解釋。
徐淮嶼重新發車，有些沉默。
等到了單元樓，宋菁下車，沖他揮了揮手：“謝謝啊，你慢點開。”
“嗯。”徐淮嶼點頭，看着她離開，他并沒有啓動汽車，而是靠着椅背掐了掐眉心，手指敲着方向盤，一下又一下的，他不抽煙，但他現在有些焦躁，而這種焦躁似乎無法緩解，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車裏彌漫着酒味，讓他的腦袋有些混沌。
宋菁小跑着上樓，捶了捶腦袋，有些懊惱，都怪程成擾亂她的心智。
她進屋拿了浴巾和睡衣進了浴室，溫熱的水流将她身上的酒味沖散，她很喜歡草莓的香甜味道，連沐浴露都是草莓味，等她出了浴室，手機已經震動了幾圈，她撈過手機來電顯示是徐淮嶼。
她略微皺眉，以為他是出了什麽問題，趕忙接起電話。
“喂？”
“宋菁。”徐淮嶼叫了她一聲便沉默了。
她剛準備詢問就聽他沙啞的嗓音透過聽筒傳進她的耳朵，心髒像是被電了一下。
“你想不想結婚？”
作者有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