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0
“你跟徐淮嶼約飯了？”方清回來小聲問。
宋菁懶散地癱坐在椅子上，“不止我倆。”
“你還叫了誰？”
“叫了程成。”宋菁直起身，看了一眼時間馬上就快六點。
“你怎麽想起叫他啊，有好感？”方清問。
宋菁擡眼，嫌棄地看着她，“人家幫忙，徐淮嶼突然說一起吃飯，正好叫上程成，我請客，要不是你沒辦法下去，就叫你一起去了。”
方清看着宋菁，也是，宋菁這種缺根戀愛線的人，怎麽可能想到這種事情。
“其實我挺納悶的。”方清摸了摸下巴，“你到底會跟什麽樣的人談戀愛，結婚啊。”
“不知道。”宋菁揉了揉脖子，站起來，這種事情她沒想過。
“一見鐘情的？”
宋菁嫌棄地看着她，“一見鐘情那不都是見色起意嘛，不靠譜。”
“日久生情的？”
宋菁想了想：“應該是，但好像跟我都成了朋友。”
“切。”方清無語地翻白眼，“你單身一輩子吧。”
宋菁也挺煩的，她晃了晃手，“算了，再說吧。你再幫我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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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菁在以前的地方等徐淮嶼，走廊裏安靜不少，沒什麽人經過。
她站在靠窗的位置，有些無聊地刷着手機，手指下意識地勾起碎發，她的頭發有些短，于是便用手腕處的皮筋紮了一個低馬尾。
“抱歉。”徐淮嶼跑過來，帶過來一陣風，宋菁聞了聞，是幹淨清爽的薄荷味，很淡，又有些消毒水的味道，不刺鼻，很好聞。
宋菁愣了一下，她聞人家身上的味道幹嘛啊，這樣感覺有點變态。
“進來吧。”徐淮嶼轉身打開門，因為是跑過來的，他頭發有些亂，衣領也亂的偏到一邊，他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頭發，衣領也是，再擡眼看到宋菁正低頭打字，很認真。
她低着頭，耳邊的碎發随意地散落，剛剛自己帶過來的風似乎也把她的頭發吹亂了。
還是以前上藥的地方，宋菁坐着，徐淮嶼半蹲着。
“要不你找個凳子坐？”宋菁問。
“不用。”徐淮嶼低着頭，盯着她的風衣袖子，袖口是束口的，卷不上去。
宋菁看了一眼，他犯難的表情，啊了一聲，“我把衣服脫掉就好了。”
她站起來，直接脫掉風衣，裏面是一個圓領的白背心，衣角紮進牛仔褲，清爽幹淨的狀态，她坐下，笑了：“這樣就方便了。”
“嗯。”徐淮嶼淡聲道。
手臂上的紗布被他揭開，傷口恢複地很快，他想應該跟她喜歡運動有關。
“怎麽樣？”宋菁彎腰低頭，湊近跟着看。
“恢複的很好。”徐淮嶼擡起頭，兩人離着只有一寸的距離，在他看來空氣好像變得稀薄了，他總覺得屋內的空氣不夠用，心髒在耳邊咚咚地跳着。
宋菁點點頭，視線依舊盯着傷口，“那就好。”
她重新直起身，徐淮嶼站起來找包紮的東西，重新為她包紮。
“蜂蜜檸檬茶你喝了嗎？”宋菁突然問。
徐淮嶼點頭。
“好喝嗎？”
“嗯。”
其實不算好喝，他不太喜歡喝特別甜的東西，而那個蜂蜜檸檬茶甜的有些齁嗓子。
“那下次我也試試。”
“你喜歡喝甜的嘛？”徐淮嶼突然問，他正将創口貼後面的東西撕下來，對準那條傷口，手指盡量不去碰到她的皮膚。
“喜歡啊。”宋菁是一個甜食愛好者，“但不能巨甜，我以前喝一杯芋泥奶茶甜到齁嗓子，喝完我嗓子啞了好幾天。”
“那你還是別嘗試了。”徐淮嶼提醒。
“為……”宋菁話還未說完，這間休息室的房門就被推開了，程成冒出頭，“你倆弄完了沒？”
“哦，好了。”宋菁動了動胳膊。
徐淮嶼有些詫異地看向程成，但又很快收斂情緒，看向宋菁。
宋菁眨了眨眼，跟徐淮嶼的視線對上，他眼裏情緒不明，但總覺得除了詫異還有失落？
失落？
弄得她有些心虛，于是跟徐淮嶼解釋道：“一起，程醫生幫了一個忙，介意嗎？”
徐淮嶼眼睫微垂，長長的睫毛擋住了他眼裏的情緒，“沒關系。”
靠着門的程成一臉無語，“……”
他感覺自己像一個燈泡。
宋菁并沒有多想，畢竟她忘了征求徐淮嶼的意見，她先入為主的認為徐淮嶼跟程成關系不錯，應該不介意，但顯然程成的到來讓徐淮嶼詫異，再想徐淮嶼高中時就比較孤僻，可能不太喜歡多人聚餐？
她不知道，這些只是她胡思亂想，但她一向不喜歡把這些東西想得太深，徒增煩惱。
小時候慧芳女士在這邊工作，她也會被帶到醫院附近一起吃飯，所以對周圍哪家餐館好吃還是有一定的了解，市醫院附近有一個小餐館是夫妻開的私房菜店，裏面的菜品樣子多還很好吃，現在還成了網紅店，宋菁的父親跟老板熟悉，特意給留了位置。
三人進店後，好在不是正點，人還不算多。
隔着老遠，宋菁就沖店裏老板娘打招呼。
“青青來啦。”老板娘笑着走出來，“給你們留了地方，靠窗那邊。”
宋菁回頭解釋：“這家店的老板跟我父親認識。”
三人被帶到靠窗的位置，店裏還算清靜，他們這邊的位置沒什麽人，不擁擠，四人坐的小桌剛剛好。
“有什麽想吃的嘛？”宋菁遞過菜單，她坐在裏側，徐淮嶼和程成坐在她的對面。
程成盯着菜單看了半天，徐淮嶼拿出碗筷，将涮好的那部分遞給宋菁。
“謝了。”
程成把菜單遞過來，“你請客，你點吧。”
宋菁這才接過菜單，點了幾個菜。
“我沒想到你能把老徐叫來？”程成笑着。
宋菁疑惑地看了看徐淮嶼，“怎麽了？”
“他很少在外面吃。”
程成說的是實話，徐淮嶼這人不僅有強迫症還有輕微的潔癖。
宋菁倒是有些詫異，“我不知道，你不喜歡。”
“沒關系，正好餓了。”他又擦了一遍桌子，手搭在桌沿上。
“你倆很熟嗎？”程成開啓自己的八卦雷達。
“高一同班。”宋菁說的時候看了徐淮嶼一眼，徐淮嶼輕微點頭算是默認。
“你倆當時的cp很出名的，當時賭誰是第一，我還下注了呢，結果老徐說他考不過你。”
程成剛說完，徐淮嶼把剛贈送的糕點怼在程成的嘴上。
“話多了。”語氣裏有些不耐煩。
程成嗚咽了兩聲，算是抗争。
宋菁覺得有些好笑，她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些惱羞成怒的徐淮嶼，那種情緒中還帶着些窘迫，如果不是自己瞎作，徐淮嶼或許能跟她成為很好的朋友。
雖然個別的生活習慣不同，但兩人的愛好相同的地方很多，三觀上蠻契合的，相處下來，他話不多，但情緒很穩定，從他身上你總會感覺這個人很睿智又沉穩，能提供積極的情緒價值，有一個這樣的朋友是很難得的。
等着菜上齊，程成看了一眼宋菁，“你不是喜歡吃辣嗎，怎麽沒點辣的菜？”
宋菁咬着筷子，好奇問：“你怎麽知道？”
“高中的時候陸傑你們總出來吃，陸傑說你喜歡吃辣的。當然我是因為不喜歡吃辣的才記得特別清楚的。”
宋菁笑了：“習慣不同，因為他不喜歡吃辣的，我就沒點。”
宋菁眼神看向徐淮嶼，這個他指的是徐淮嶼。
徐淮嶼與她視線對上，視線交彙，好像多年的老友互相了解，才有同樣的默契。
不過，他從宋菁的眼裏看到的是坦蕩，是她的記憶力好，還記得那些信的內容。
高中時期，在兩人你來我往的信件中，徐淮嶼提到過自己不能吃辣，有一次吃辣的嘴唇直接腫了。
不過那是因為宋菁心情不好，他想逗她笑，才寫在信裏的，後面回信她還嘲笑他一番。
程成疑惑：“不是啊，老徐能吃辣啊。”
“嗯？”宋菁疑惑地看向徐淮嶼，“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現在能吃一些。”徐淮嶼應着。
“陸傑更能吃辣。”程成又說回以前的事情。
宋菁贊同的點頭，“他媽媽好像是四川的。”
陸傑這個名字，徐淮嶼一直記得，一個跟宋菁很好的朋友，一個跟他一樣喜歡宋菁的人。
他記得高考同學聚餐後，陸傑有擋在他面前，讓他離宋菁遠一點，說過宋菁讨厭他。
這一頓飯吃下來，徐淮嶼并沒有吃多少。
程成要回家，宋菁提溜着給方清打包的飯菜同徐淮嶼一起往醫院走。
這個餐館離醫院不遠，隔着一條街大概走十五分鐘就到。
正是晚飯後，街上有很多散步的人，青白色的路燈亮起來，街上也瞬間亮堂起來，兩邊商鋪的燈牌閃着五顏六色的燈光。
兩人并排着走着，挨着不近，中間似乎還能加一個人的空隙。
“你現在能吃辣了嗎？”宋菁突然問。
“嗯，上大學的嘗試過。”
“為什麽？”宋菁有些好奇似的問，雖然她覺得自己是不想讓氛圍太過安靜。
“我想嘗試一下，辣菜為什麽那麽多人喜歡。”
“那你喜歡嗎？”宋菁問。
徐淮嶼搖頭：“到現在也不太喜歡。”
“那就別勉強了，不辣的菜也很好吃。”宋菁算是在開導他，“我以前也不愛吃辣的菜，我們班有一個叫陸傑的他特別喜歡，我們一幫人跟他出去就會吃點辣的……”
“小心車。”
宋菁感覺自己的胳膊被拽了一下，人便撞進他的懷裏，他的手還握着她的胳膊，這下中間的空隙算是消失了。
“啊……謝謝。”宋菁搔了搔臉，剛剛沒注意。
她剛剛要說什麽來着？
忘了。
“我知道，下次不會再勉強了。”徐淮嶼沉聲到。
宋菁點點頭，莫名又覺得自己是不是管太寬了。
快到醫院門口，醫院門口的燈光照着院內十分亮堂，她眼睛特別好使，一眼就看到靠在門口抽煙的一個男人正是那天襲擊徐淮嶼的那個。
徐淮嶼準備進去的時候，被她一把拽回來，推到牆上，她握着他的胳膊，人靠得近，探着頭往裏面看，那個男人在四處張望。
“那個襲擊你的男人又來了，是不是堵你呢。”
徐淮嶼愣了片刻，“他應該不會再找茬了。”
周圍是她的溫度，他能感覺到。她紮起來的低馬尾，很多頭發都散了下來，有些慵懶感。其實宋菁身上有一種冷感，再加上她美豔的長相，眼角的淚痣會讓她很有攻擊性，但她這個人特別愛笑，有一種親和力，便中和了這種攻擊性。
徐淮嶼盯着她看，她總是在關心別人，雖然他知道她的這種關心是具有普遍性的，而非是對單人的獨特性，但他依舊會被這樣的宋菁吸引。
勇敢，正義，親和力……似乎每個詞她都很好诠釋其中的意義。
所以，他喜歡她，欽佩她，仰慕她。
“真的嗎？”宋菁仰頭盯着他，又往裏面看了一眼，“他的話你不能全信。”
“嗯，他母親還在住院，估計是過來看病人的。”
“那咱們從側門進去，還是別讓他看見。”宋菁擔憂地往裏面看。
“宋菁。”徐淮嶼低聲叫她，他的目光柔和不少。
“嗯？”
宋菁看過去，她才發現兩人離得很近，只見徐淮嶼微微低頭，她呼吸一滞，他擡手，低頭湊近，手指卷着她的發絲。
“樹葉。”他微微揚着唇角，眉眼彎彎，眼裏帶着笑意。
出格的舉動，是他克制不住的身體的靠近。
宋菁愣了愣，原來是一個枯樹葉掉在她的頭上，可是這好像是她第一次見他笑，還怪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