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呼,好熱好累啊。”
小雲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上身順勢趴在了桌子上,紅彤彤的小臉上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她嘴裏叫道。
翟明遠看着妹妹瘦弱的像個木杆子的小身板,又掃了一眼她枯黃的頭發,知道這小丫頭身體營養不良,再加上這兩天拔草确實辛苦,于是心疼的說道:
“知道你這兩天辛苦了,一會兒我就去割一斤肉,回來給你補補。”
現在的草可不比之前那般,如今的草根系發達,不用鋤頭光用手根本就很難ba草。
家裏的鋤頭都是成人的,小雲這丫頭身量不高,力氣不大,用鋤頭也十分的費勁兒,所以這兩天她小小的人都累壞了。
韓氏聞言,連忙皺着眉頭,滿臉不高興的拒絕着說道,“什麽?吃肉,這不行,不年不節的吃什麽肉,太奢侈了。”
韓氏是個仔細人,家裏的銀錢都是有數的,一斤肉十多文錢,都可以買六斤大米,夠三口人吃三天的了,她又怎麽會舍得花錢賣肉吃呢?
小雲原本高興的眼睛,聽見韓氏的話之後,頓時變得十分的失落,小腦袋都低了幾分。
不過她是一個聽話的孩子,知道家裏的條件不富裕,對于吃肉穿新衣從來就不吵不鬧,乖乖的不讓爹娘操心。
翟明遠看着憋着小嘴,一臉失望的妹妹,心裏頭甚是憐惜。
這小丫頭的歲數要是在現代還是一個上學的年紀,想想現代那些挑食的熊孩子,再對比自家這個連一塊肉都吃不上的聽話妹妹……
翟明遠邊說邊暗中給小雲使了一個眼色,另一頭的小雲頓時直起身子,跑到韓氏身邊,然後膩歪着說道,“娘啊娘,您這兩天也辛苦了啊,我看您都累瘦了,哥哥是心疼你,才想着買點肉給您補補的。”
韓氏點了點小雲的額頭,撇撇嘴,十分有自自知之明的說道,“什麽心疼我?我看呀,是你們這兩個小饞貓饞了才對?”
小雲聽聞此言,頓時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因為韓氏着實是說中了她的心裏最真實的想法,确實是饞肉了。
而翟明遠也沒有反對。來到這裏這麽多天了,連點肉沫都沒吃到,他肚子裏的饞蟲早就發作了,現在是要再腦子裏想一想紅燒肉的香味,頓時就饞的直咽唾沫。
韓氏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兩個孩子,在小雲眼巴巴盼望的目光中,說道,“行了,我允許了,一會兒我拿二十文錢,買點肥肉,咱們娘三個好好吃一頓解解饞。”
小雲眉開眼笑的說道,“嘿嘿,謝謝娘,您真好。”
這邊娘三個開心的笑着,另一頭的翟大山家裏氣氛也比前兩天輕松許多。
翟明禮眼睛亮亮的對着自家的大人說道,“爺爺奶奶,爹娘,明遠哥跟我說,等到明年就送我去縣裏的岑夫子那裏讀書。”
翟大山興奮激動的說道,“這可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可是族長他有錢嗎?”翟明遠的奶奶疑惑的問道。
一年的束脩加上筆墨紙硯的消耗,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族長家裏什麽情況,她就算是不一清二楚,但是也能猜的大概出來,族長看起來不像是有錢能供個讀書人的樣子啊。
聽見自家老婆子這麽說,翟家的一家之主,翟明禮的爺爺當即不樂意了。
他開口反駁道,“嗐,你這個沒見識的老婆子,族長現在得了神仙祖宗的青睐,他有了什麽那個許願池,只要花錢就能買到神仙用的東西,營養果不就是買過來的嘛。”
“你也看到了,撒上之後就立竿見影,效果多好啊。有了這神仙東西,往後我們翟家村何愁不富裕呢?”
翟明禮的奶奶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這倒也是。”
明禮爺爺見狀,滿意的點頭,然後轉頭對着自家的大孫子叮囑道:
“明禮啊,你現如今雖然在家裏不能繼續學習新的知識,不過倒是可以趁着這個時機,鞏固一下過去學的東西,千萬不要等明年去私塾之後,才發現先生教的東西都忘光了。”
翟明禮鄭重的承諾道,“爺爺,我不會懈怠的。”
已經讀書一年有餘的翟明禮早已經非吳下阿蒙,現在的他知道了讀書科舉的重要性,如今經歷過辍學的痛苦,能有再一次讀書的機會,他又怎麽會不珍惜呢?
明禮爺爺摸摸孫子的腦袋,滿意的笑着說道,“這就好,萬萬不可辜負族長的一番心意。”
“嗯。”翟明遠重重的點頭。
與翟明禮家相隔七八戶的翟老六家,此時氣氛卻是稍顯嚴肅。
翟老六雖然也為營養果的效果感到高興,但是這高興的底下卻帶着幾分憂慮。
事情是這樣的,如今已經到了炎熱的七月份,眼見着就是麥穗灌漿的最重要的時刻,可是現如今已經有足足半個月沒有下雨了。
村人們為了不影響莊稼的收成,每日裏辛苦的擔水去澆地,有了營養果的加持,麥苗比往年看着都飽滿,可是如果老天爺再不下雨的話,可是非常容易形成幹旱的。
作為一個看天吃飯的莊稼人,翟老六的一生見識過太多次的天災,旱災蟲災顆粒無收,洪災水澇家破人亡,如果當地再出現一個貪官貪了赈災糧食,那麽就等着賣兒賣女最後死路一條吧。
想到這裏,心裏的隐憂怎麽也放心不下,于是翟老六轉頭對着自己兒子說道,“我讓你每天去看清河的水流,怎麽樣,有沒有什麽異常情況?”
“水位比之前矮了幾寸。”
“哎。”翟老六沉沉的嘆了一口氣,然後對着兒子吩咐道,“你要勤去,千萬不要被小王村的那些家夥們給截了水源。”
“兒子明白,您老就放心吧,我上午下去經常帶着兄弟們去清河查看的。”
“那就好。”
翟老六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的,青山縣北邊有着一座連綿百裏的大青山,裏邊經常有豺狼虎豹,深山裏十分危險,附近的村民就連老獵戶都不敢輕易把腳邁進去。
從大青山裏邊流出一條清河,圍着這條清河,哺育了周圍的三個村子,大王村,小王村,和翟家村。
大王村,小王村,聽名字就知道,兩個村子祖上是一家人,是兄弟兩家幾百年來繁衍出來的兩個村子。
這兩個村子雖然相互之間也有些紛争,但是在對外上,比如翟家村,立場卻是一致的。
翟家村是外來的,雖然在這裏落戶時間不短,不過外來的就會引得當地的宗族勢力敵對。
畢竟土地是根本,翟家的祖宗過來的時候肯定要發展,既然發展,那麽就會動了原本大王村小王村的利益,如此一來,兩個村子對翟家村當然會充滿了敵視。
翟家的祖宗來的晚,所以翟家村的位置是在大王村小王村的下流,每每到了天旱的時候,三個村子總會因為搶水而發生械鬥。
翟家村勢單力孤,獨自面對大王村和小王村,多是力有不逮,每每總是吃虧,搶水搶不過人家,那麽莊稼的收成就會不好,收成不好就會餓肚子,惡性循環之下,翟家村是越來越窮了。
也不怪這翟家村的族長和族老們,想着靠科舉取得一個功名,就算是最低一級的秀才也好,如此一來,他們翟家村的處境将會好上許多。
可惜的是,翟家的這麽後生沒有天賦,好幾個讀了這麽多年,連一個秀才都沒有考上,最出息的還是翟明遠,過了縣試和府試,成為了一個童生。
是的,翟明遠還是一個童生。
可是童生也沒有功名啊,對比大王村和小王村的讀書人來說,根本就不夠看的,所以這麽多年以來,翟家村的生活環境是十分的惡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