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觑,雪雁硬着頭皮跟進了屋子。
黛玉看到她進來,寒着臉道:“跪下!”
雪雁低着頭跪了,道:“姑娘,奴婢知道錯了。”
黛玉冷笑:“你也知道自己錯了。”
雪雁不吭聲了,黛玉沉默良久,道:“我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生出的這麽大主意,你背後那些小動作我也只當看不見,只因我們這麽多年主仆的情分。寶玉是個好脾氣的,對着女孩尤其如此,可是不代表你就能随意在背後編排。”
雪雁嘆氣:“奴婢錯了。奴婢知道自從來了賈家後,就越發的心浮氣躁,沒規沒距起來了。”
黛玉道:“以前我一直當你不懂事,可是最近看來,你不是不懂,你是太懂了些。”
雪雁擡頭看着她,黛玉繼續道:“說吧,你都有些什麽打算,別到時候自作主張出了岔子,還要我幫你兜着。”
雪雁遲疑了下,黛玉甩了張紙出來,那上面詳細的羅列了京城郊外良田的價格和畝數。
“這是蘇平讓人帶給你的,他以為這是我的意思,直接讓紫鵑給我了。你該慶幸紫鵑不識字。”
雪雁閉了閉眼:“哎,這蠢貨。”
黛玉笑了:“你也聰明不到哪裏去。”
雪雁道:“奴婢只是想着,錢是死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去做些營生。什麽營生也不如買些地放着穩妥,每年能出些瓜果糧食賣錢也好,自己吃也好。”
黛玉道:“誰的錢?你的錢?我的錢?”
“自然是姑娘的錢,姑娘若是不喜歡,就當雪雁沒說過,要打要罰,雪雁都認。”
黛玉又笑了:“若要買地,為何不托了鏈二嫂子,為何要自己偷着讓蘇平去看,人生地不熟,也不怕被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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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還未回答,黛玉又道:“可見是又有什麽瞞着我,是不是?你們一個個都鬼精鬼精,就拿我當蠢的呢。”
雪雁苦笑:“姑娘什麽都明白,還那這話來笑話奴婢。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姑娘想靠着賈家,也要看賈家靠不靠得住吧。”
黛玉随手折着手裏的紙,看不出喜怒。
雪雁想了想,又道:“姑娘可知道為何賈家的月例每次都發的那樣遲,因為這都被鏈二奶奶拿去外頭放高利貸了,只是瞞着上頭罷了。”
黛玉倒吸一口冷氣:“這是犯法的事吧!鏈二哥知道嗎?舅舅舅媽知道嗎?”
雪雁道:“這奴婢就不清楚了,只是鏈二奶奶再精明幹練,也是個女子,一個人也是不敢這樣妄為吧。”
黛玉自言自語:“她為何這樣做?”
“為何?缺錢呗。進的少,出的多。粥少,僧多。”雪雁道,“鏈二奶奶,不是管着家務嗎,當然,也可能是為了自己攢些私房錢。”
黛玉看着雪雁,皺起了眉:“又渾說了,真該撕爛你的嘴。”
雪雁撇嘴:“奴婢不說,姑娘生氣,奴婢說了,姑娘還生氣。”
黛玉氣極反笑:“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雪雁識趣的閉嘴,看着黛玉在那沉思。
她要不要提醒下黛玉,自己跪着膝蓋很痛呢。
若不是蘇嬷嬷這幾個月對黛玉的潛移默化,讓黛玉明白了一個真正的世家該是什麽樣的規矩什麽樣的排場,一個千金小姐在出嫁前應受到什麽樣的教育,雪雁今天不會說這麽多,這麽坦白。
她不需要黛玉多麽信任她,把她的一切話當聖旨,這是做夢。
她只能引導黛玉多想,多思考,而不是沉迷在風花雪月,陽春白雪裏。
最後黛玉将那紙燒了,可是雪雁知道黛玉已經将上面的東西全記在了腦子裏。
雪雁跪麻了腿才被黛玉叫起來,扶着牆回了屋。
蘇嬷嬷聽說後來了她屋子,雪雁道:“姑娘也不像個小孩子。”
蘇嬷嬷道:“你膽子也是真大。”
雪雁若有所思的揉着膝蓋,黛玉對她的态度讓她捉摸不透,她這樣的下人,黛玉真能容得下嗎?
茜雪
這日,雪雁陪着黛玉去寶釵那裏回來,黛玉又順路去寶玉那裏瞧了眼,雪雁便先回來讓人把黛玉要喝的茶預備好。
不多時黛玉回來了,正換了衣裳喝着熱茶,便聽到隔壁院子又鬧了起來。
黛玉一驚,聽了會道:“這是要攆出去誰?”
雪雁披上外套出去了會又回來道:“襲人說是她不小心摔了茶,不過我聽麝月說又是那李嬷嬷惹得事。”
黛玉失笑:“寶玉也是,成天跟自己的奶媽置什麽氣,明知道那是個最不靠譜的。”
雪雁被黛玉端了熱水敷臉,伺候黛玉睡覺後,帶着蘇安回了自己的屋子。第二天早起她才知道茜雪昨天夜裏被自己的老子娘領回家去等着嫁人了,寶玉院子裏跟茜雪交好的幾位都嘆息不已。
雪雁有些吃驚:“這又關茜雪什麽事了?”
麝月苦笑:“老祖宗只說寶玉讓攆的,那就攆了吧,必是平日裏沒伺候好的。”
雪雁冷笑,正好黛玉來看寶玉,便走過去伺候。
黛玉還拿昨天的事打趣寶玉:“寶二爺好大的脾氣,昨天嚷的半條街都聽到了。不是要攆人嗎,我看你這萬花窟也沒少哪支花。”
雪雁故意環視了一圈道:“怎麽不見茜雪,莫不是真被攆出去了?”
黛玉也跟着問,寶玉才不好意思起來。
襲人道:“剛讓她的老子娘領出去了,說是年紀到了,該配人了。”
雪雁道:“茜雪還比襲人姐姐小兩歲呢,也到了配人的年紀了。”
襲人臉頓時有些白了,晴雯道:“茜雪粗粗笨笨的,怎比的上襲人姐姐體貼溫柔會伺候人呢。”
黛玉和茜雪并無深交,卻知道雪雁和她關系極好,故而多問了句:“怎麽這麽急,之前也不曾聽說過她家裏有這個打算。雪雁,回頭去我房裏拿些首飾衣服給她送過去,也全了你和她的姐妹之情。”
回來後,雪雁悄悄對黛玉說了原委:“奴婢一直當寶二爺是最愛護女孩的不過,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姑娘說的是,以後奴婢可不敢再在寶二爺面前放肆了,哪天也要把我攆出去,那是眉頭都不皺一下的。”
黛玉嘆道:“既然是老祖宗的話,誰敢不聽呢。寶玉也太随意了些,他的一言一行帶來的惡果,總是要身邊的人承受。”
雪雁和麝月一起去的茜雪家,茜雪哭的眼睛都腫了,一時求麝月跟寶玉說幾句好話讓她回去,一時又對雪雁哭說自己這輩子是沒指望了,弄得兩人陪着她也是一頓好哭。
雪雁回來時,黛玉卻不在屋裏,一問卻說秦鐘來了,一衆人都在賈母房裏說笑呢。
雪雁便又去了賈母房裏,黛玉正和惜春說着什麽,見她來了,便輕聲道:“怎麽不在屋裏歇着,我這裏不缺你伺候。”
雪雁道:“奴婢就怕姑娘不缺奴婢伺候了,所以才來了。”
惜春的目光在雪雁和黛玉之間轉了一圈,湊過去和迎春玩去了。
黛玉将手裏的瓜子扔回盤子,看了眼旁邊和秦鐘正聊得熱火朝天的寶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長得的确标志。”
寶玉風風火火的去上學了,黛玉心知他是為了什麽去的,只是抿嘴笑着,問:“怎麽不去辭你那寶姐姐?”
寶玉笑而不答,自顧自走了。
黛玉對着梳妝鏡發了會呆,道:“他不在,倒真顯得空落落的。”
“不如去找二小姐下棋?”雪雁提議道。
黛玉道:“蘇平如今領的什麽差事?”
“他如今跟着琏二爺,也沒什麽差事,就是跑跑腿,打打雜。”
雪雁給黛玉梳好了頭發,笑道:“姑娘是不是有什麽事吩咐他?”
黛玉回過神,道:“如今天氣越發冷了,我擔心父親的身體。正巧過幾日賈家有船南下,我想讓蘇平跟回去看看,把我給父親做的衣服也帶過去。”
“這是好事,也讓蘇平歷練歷練。”雪雁道,“姑娘跟蘇嬷嬷說過了嗎?”
黛玉道:“沒有,我也是突然想到的,這幾日總是夢到以前的事。”
雪雁突然想到林如海怕就是今年末或者明天初沒的,林家偌大的家底也要便宜了賈家的口袋。
她倒是不希望那錢都落在黛玉手上,一個無所依的弱女子,銀錢在手反而是禍事,讓賈家都拿去也罷。
黛玉身邊,只需留幾千兩,便夠她下半輩子開銷。只是黛玉逃不過嫁人這坎,賈家不會放黛玉嫁到外頭,因為林家的家底全都被黛玉繼承,以後出嫁是要全部帶走。王夫人也不會坐看黛玉嫁進賈家,因為那意味着她在和賈母的戰争中一敗塗地。
雪雁頭疼起來,她弄不明白,林如海就這麽相信自己老婆的娘家嗎?黛玉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林如海都沒有為黛玉想過婚嫁人選嗎?還是他也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