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流氓觀音
白鳳半夢半醒間,只覺下身襲來一波一波的炙熱,滾燙的觸動神經,極不舒服。她心覺不對,迷迷糊糊的伸手摸摸下面:“我屁股發燒了嗎……”嘶啞的嗓子,調不成聲。
話音未落,手指卻輕碰到一個不能描寫的東西。
白鳳愣了愣,不知是什麽玩意兒,擡指使勁一戳,卻聽身下傳來一句低低的悶哼。
白鳳松了口氣,不是腫瘤增生啊。
傻兮兮一笑,仰頭望了眼天上明月,正準備繼續睡大覺,卻驀然一驚!
月亮?哪來的月亮?明明她吃飽飯午睡的時候天上還在下暴雨呢!白鳳渾身一僵,雙目圓睜,只見她面前是一棵菩提樹,樹幹筆直,三人合抱不完,枝桠橫生斜逸,翠綠的葉子,掩映着西南邊一座古寺。
她心如擂鼓,還未來得及弄清周遭情況,夜風一吹,只覺遍體生涼。
低頭一看,雪白的不能描寫登時跳入眼簾,竟然……竟然……沒有穿衣服!
“天啊!”白鳳大驚失色,忙雙手護胸。正在這時,身下又傳來一聲痛苦的低吟。
可是,等等……
為什麽是從她身下傳來的……
白鳳突然覺得小腹的灼熱又開始緩緩攀升,她呆了一呆,僵硬的低頭,只見自己修長白皙的雙腿大大岔開,正跨坐在一個人身上。
——不,不,他根本不能稱作是人。
他衣衫破爛,血污滿身,肮髒不堪,露出的皮膚沒有一個地方是完整的。臉上被砍了好幾刀,額角磕破,傷口浮腫,鬓眉上盡是傷,鮮血模糊的看不出面容;手腕處不知被甚麽磨破了皮,露出了白慘慘的骨頭;臂上、肩上、臉上、脖子上……能見之處,都是猙獰傷口,皮肉翻卷,肌理暴露,到處都在流烏黑的血水、惡臭的膿液。
這些血肉模糊的傷口裏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爬動,凝目細瞧,卻是活生生的蛆蟲!
“唔。”白鳳雙眼睜大,一把捂住嘴,胃中翻湧,險些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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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後汗毛直豎,連滾帶爬的從這人身上爬起來,卻絕覺下身一陣酥酥麻麻的抽縮,似乎滑出個不能描寫,低頭看去,頓時呆掉。
誰能告訴她,這位……大哥……不能描寫的……
白鳳雙手還捂着胸口,然而這時卻不得不捂住下身,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将自己遮的嚴嚴實實。她看着那要死不活的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這大樹底下,和他生命大和諧了!
“我的媽呀!”冷風一吹,白鳳此刻徹底清醒,她環顧四周陌生環境,恨不得哭暈過去。
便在此時,躺在地上的男人喉嚨裏發出“喝喝”的嘶吼,嗫嚅着雙唇,布滿血絲的雙眼一霎不霎的盯着白鳳。
一股寒意從白鳳腳底生起,她瞧着這人又是可憐又是害怕,腦中更是一頭霧水。然而仔細一想,說不定這個男人也許知道些什麽。
當下她緩緩走過去,将背後的長發攏來,擋住身前的不能描寫。蹲着身子,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他肩頭,顫巍巍的問:“喂?喂?你……你知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那人轉動眼珠,依舊癡癡的盯着自己。努力的想要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他臉上被劃了數刀,一做任何表情,臉上的肌肉和傷口糾結在一處,擠翻皮肉,汩汩流血,仿佛臉上的爛肉都要掉将出來。
“別別別別別別別別……別說話了!”白鳳吓得連連後退,一屁-股跌坐在地。
可她說完想了想不對啊,自己要知道情況他還非得說話不可。
“那個,你還是說話罷。我想問問你,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出現在這裏?”白鳳生怕他牽動臉上傷勢,弱弱的看他一眼,伸出食指,“只回答一句就可以了哦。”
男人喉間低沉的溢出一聲:“嗯……”
白鳳一僵,放下手呆呆道:“大哥,雖然我讓你說一句話,但是你這一句也太短了诶!”
她話音猶未落下,突然發現他喉頭上被砍了一道極深的刀傷,結着新痂。她毫不懷疑,只要伸手一碰,那痂口便會破裂,鮮血直流。
莫非他聲帶已毀……不能說話了?
對方似乎知道她心裏的想法,遞給她一個“确實如此”的眼神。
白鳳被他察言觀色的精準吓了一跳,但随即卻想是他誤打誤撞。
眼見他喉間傷口又一只白蛆蠕動着往下巴爬,白鳳忍住心頭難言的惡心,伸手給他撥開。不經意觸碰到此人的皮膚,熱的燙手,竟是全身都發着高燒。
那白蛆掉落在旁邊的菩提樹枝上,只見樹枝下掩蓋着一行字,白鳳拿開樹枝,卻見上面寫着“你是觀音菩薩”。
“你、是、觀、音、菩、薩。”白鳳一字字的念出,靈光一現,旋即指着他,不太相信的問,“你是觀音菩薩?”
縱然他傷勢極重,一雙眼睛卻是靈活至極,聽見白鳳誤以為自己是觀音菩薩,翻了個白眼。
“對哦,你邋邋遢遢的,哪有這樣的菩薩。”白鳳細細一想,估摸這字是此人寫下,那言下之意……
“噢,原來我才是觀音菩薩!”
那人聽見此話,重重的嘆了聲氣,似乎頗為寬慰。
恰好白鳳一眼看見他不能描寫的玩意兒,臉色一紅,忙捏住衣角,将他褴褛的衣衫往下拉了一點,蓋住不能描寫。
她無意掃見對方雙腿,自膝以下,角度詭異的交折,軟綿綿的垂在地上。倘若尋常骨折,骨頭只會折為二截,而此人的雙腿,卻好像被人一寸寸給打的稀爛,血污混合着惡臭,蒼蠅也要圍着他嗡嗡徘徊。
白鳳揮開幾只蒼蠅,不忍再看,忙撇開頭去,胡亂幫他把褲子提上。
一道灼熱的視線熱辣辣的傳來,白鳳不禁朝他看了眼,兩人視線相交,又各自移開。
她只當這人嫌棄她來着,看也不願意多看一眼,殊不知對方只是命感時圍,羞于自己這般的狼狽模樣教一個女人看見。
白鳳看了看他渾身累累傷痕,想起方才自己竟然和他颠鸾倒鳳,又是生氣又是憋屈又是無奈又是……抱着菩提樹,一下一下的用腦袋撞樹幹:“天啊,地啊。地啊,天啊……”
那人看她神神叨叨,歪着腦袋不解。
撞着撞着,白鳳突然腦中靈光一現,瞪大雙眼,不知想到了甚麽。她伸手摸了摸胸,觸感豐滿滑嫩,而她自己明明是個平胸好嗎!借着月光,她攤開雙手,只見素手纖纖,晶瑩如玉,透明幹淨的指甲修剪的圓圓的,而手背上近腕處有塊殷紅如血的紅記。同自己往日的短蘿蔔手指簡直天壤之別。
“這……這……”白鳳咽了咽唾沫,雖然不可置信,這卻是真的。怪不得她會莫名其妙的出現這裏和一個……和一個人生命大和諧,而這個人還滿身重傷,發着高燒,口不能言,腿不能動……
兩件事情聯想在一起,白鳳突然傻掉了。
她看了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那人,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方才是她女上男下罷,是她在上面對罷?而這個人絕對沒有壓倒自己的力氣,那必然是自己壓倒他了,是罷?是罷?
天啊,肯定是了!
白鳳倏然一驚,附身瞧他傷口,只見旁邊的泥土裏躺着一條牛筋軟鞭。
她身形一晃,跌坐在地……原來是這樣。
容她猜想,自己身體的主人定然是個那啥虐待狂!不然怎麽會在野外亂搞?這般大膽的作風,白鳳是想也不敢想。
然而更恐怖的是,這個人身上的傷勢,說不定也是自己弄出來的。
白鳳打了個激靈。
腦補自己跨坐在那人身上,一邊揮舞皮鞭,一邊滿臉獰笑:“小妖精!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
這個人不叫,于是她就真的喪心病狂把對方喉嚨弄破了。
我的媽呀,說不定還有更多的工具自己沒有看見,瞧這人渾身傷勢,不知用了多少花樣的工具。白鳳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自責,抱着腦袋滿腔無奈的哭了出來。
白鳳不敢再往下想,她已經預見自己被抓進局裏蹲號子,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自己無父無母倒是一個保人的都沒有!
她越想越是難過,趴在膝蓋上嗚嗚哭泣,驀然小腿被人輕輕一碰,她渾身一顫,立時一跳三丈。
“你……你冤有頭債有主,別找我報仇啊!”
那人瞧她無緣無故的哭,一副看白癡的眼神,旋即顫抖着唇,不知喃喃在說甚麽。白鳳壯着膽子,上前看他口型,又是“觀音菩薩”。
他這副樣子可憐兮兮,目光悲怆,好像既沒有活下去的念頭,也沒有自盡而死的心情。
白鳳心下一軟,又痛恨起自己……原先身體的主人。
她怎麽能這樣?野外亂搞也就算了,把人搞成一級傷殘也算了,竟然還喜歡給自己改綽號!
頓時心底一股無名火起,揮手道:“甚麽觀音菩薩、觀音菩薩!你別再叫了!”語畢鼻尖一酸,語帶哭腔的跺了跺腳,“哪個觀音菩薩這麽下流!不去普度衆生、不去送財送子,專門大半夜強行圈叉男人!”
這下倒好,倘若這喪心病狂的事情為真,黑鍋她是背定了。
白鳳心念一動,看四下裏無人,心道:不如這會兒麻溜跑了?
打定主意,她立刻便往一條巷子裏鑽去,冷冷的風吹拂過來,撩起她的長發,白鳳渾身一僵,又給折身回來。
坑爹呢!
她還沒穿衣服,就算是晚上果奔也是不道德的好嗎!
望着地上不住顫抖的那人,白鳳朝他連連作揖道歉:“對不住了,對不住了……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但是你不要找我報仇呀,我不是觀音菩薩,我是泥菩薩,自身難保,也救不了你……”
她一邊說話,手上不停,抓住對方褲腰,利索的把他褲子扒了,也不顧髒污,套在自己身上。
随即又去脫他的上衣,“對不起了,大哥,你這個樣子也不怕果奔,反正沒人看得出來。我……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哎,好吧,我們都不是黃花大閨女了。我不小心奪了你的貞-操,心中是大大的愧疚,待日後我富可敵國財勢滔天跟着一幫小弟,定會對你負責的,不過現在……現在……”
現在她已經穿戴整齊,雖然一身衣衫混合血污髒臭無比,但至少能夠蔽體。
只是可憐了對方,渾身是傷不說,衣服還被扒個精光,虛弱的卧在菩提樹下,垂着眼眸,不住喘氣、顫抖,不知道是被氣的還是被冷的。
白鳳不敢看他,怕多看一眼自己就會心軟。
一咬牙,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