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只有陵寒一個人,步衡風問他:“天帝呢?”
陵寒自然知道他的來意,輕輕念了念:“天帝,君烨黎。”
但似乎并沒有多言的意思。
步衡風知道他應該是不會說了,只是奇怪的是,為什麽天帝會幫陵寒設障眼法結界?
陵寒看向步衡風,猶如看到獵物:“衡風仙尊,替本尊試試修為吧,看本尊有沒有恢複如初。”
陵寒摘下銀龍面具,那面具轉瞬間化作了一把手柄雕刻着龍鱗的銀劍,周身隐隐有盤龍幻影。
他劍勢淩厲直指步衡風!
步衡風看到那把劍,想起了自己的舒雲劍,不知道舒雲劍失落在了哪裏。
步衡風現在肯定不是陵寒的對手,旁邊姬永安見陵寒出劍,抽出腰間骨鞭,擋下陵寒這一劍。
他又順勢将步衡風往後推了一把,将人護在身後。
陵寒見姬永安和他打,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猶豫,随即湮滅:“這可是你要和我打的。”
兩人瞬間纏鬥在了一起,姬永安周身紅霧纏繞,原本掩蓋的豎瞳再度顯露出來。
步衡風也意識到了陵寒不僅恢複了修為,甚至遠超巅峰時期,交手沒幾招,他又發現,陵寒不僅有魔氣,還用了靈力!
步衡風有些緊張地望着姬永安,他沒有見過姬永安真正出手的樣子,不知道現在永安的修為如何了。
兩人打到了半空去,望鄉臺上又出現了一道身影,不是天帝也不是禍缺。
是一個被黑色鬥篷遮擋了全身的魔族,從小巧的身形上辨認,應該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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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手很白,但卻并非大家閨秀的纖纖玉手,上面有很多繭和傷痕,傷痕應該是陳年已久。
她伸手掀下自己的鬥篷,那是一張很美的臉,卻有半邊被利器劃出一條長長的傷痕。
“衡風仙尊,你還記得我嗎?”
步衡風似乎沒怎麽想起來:“你是誰?”
她道:“也是,您貴人多忘事,我左不過刺殺了您幾次而已,不記得我也正常。”
步衡風實在不記得了,即便她給了提示,他也還是沒什麽印象。
那女子道:“也罷,之前我也從未對衡風仙尊說過我是誰,今日就好好認識認識,以後,未必能見着了。我乃是魔尊陵寒座下護法,安陵煙,也是…禍缺的母親。”
原來如此,步衡風在抓了禍缺之後确實被纏上過,不過那時他修為高強,區區一個護法,即便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傷他。
未曾想,竟是禍缺的母親。
步衡風手中靈力流轉,謹防安陵煙突然出手,安陵煙道:“仙尊不必如此小心,即便現在我不偷襲你,你也打不過我了,不是嗎?”
她話音剛落,數道魔氣便朝步衡風襲來,步衡風揮出手中凝聚的靈力,将那些魔氣打散。
安陵煙的魔氣好似源源不斷,一道又一道接踵而至,步衡風皺了皺眉,他向姜晚借的靈力所剩不多,現在更是近乎枯竭。
安陵煙似乎料他快撐不住了,一個閃身消失在望鄉臺上,步衡風反應迅速,知道她在他身後,然而前面還有魔氣在朝他襲來無暇分心,腹背受敵。
步衡風轉身欲同她對上,靈力恰逢此時耗盡!
步衡風被安陵煙一掌打到望鄉臺上,他忍了忍,不讓鮮血噴湧而出。
“神仙哥哥!”在上方同陵寒交戰的姬永安見此,剛要下來,卻瞬間又被陵寒纏住,“你找死!”
陵寒也沒想到,姬永安竟然能和現在的他打成平手。
步衡風一身白衣鋪在幽暗的望鄉臺上,如同轉瞬即逝的昙花。
他望着緩緩朝他靠近的安陵煙。
安陵煙看着他毫無波瀾的臉,美得觸目驚心:“真好看,只可惜,你馬上就要死了。我的禍缺受了這麽多年的苦,你也該償還了!”
她掌中蘊含的魔氣全力朝步衡風打來。
姬永安金色豎瞳含着怒意,紅光大亮照得望鄉臺如同染血地獄,然而這紅光中隐約還夾雜了一道白光,兩道光融合在一起,卻又顯得不那麽可怕了。
光芒散去,陵寒手中的劍已變回了銀龍面具,覆在臉上擋住了那含着殺意的光芒,黑袍已被割了一道又一道淩亂的劃痕,有血朝外滲出來,頗為吓人。
而安陵煙直接被那光芒擊飛了出去,身上的衣袍化為湮滅,整個人都被鮮血浸染,渾身上下沒有一出不在流血。
望鄉臺上,有白衣仙人屹立于幽暗的臺上,墨發輕揚,衣袂飄飄,神情淡漠,眼中好似空無一物,什麽也沒有放在眼底,什麽也映不進心裏。
他周身有一條赤龍圍繞,将他圈在中央,将他護得嚴嚴實實。
步衡風擡眼望向陵寒:“天帝在哪裏?”
陵寒一身狼狽卻依舊笑得肆意,他擡起左手,腕上赫然戴着一只雕龍玉镯。
和天帝那一只一模一樣。
“你說呢?”
步衡風擡手,陵寒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銀龍面具在臉上寸寸裂開,化為碎片落在了下面的深澗。
步衡風冷冷道:“天帝在哪裏?”
“在這兒!”
回答步衡風的不是陵寒,而是出現在安陵煙旁邊的禍缺,他一手抓着天帝君烨黎,一手點在君烨黎的命門:“乖乖束手就擒吧二位,否則有天帝和我們一起陪葬!”
步衡風暗自千裏傳音給姜晚,明明姜晚近在咫尺,卻毫無回音。
為什麽?姜晚遇害了嗎?陵寒還有別的幫手?
步衡風只好先靜觀其變:“禍缺,你為何要屠村?”
禍缺嗜血般笑道:“他們村子裏的又不是什麽好人,有何不可殺?”
“如今已是三百年過去了,村子裏的人早就不是當初那些村民了,你又是何必?”
禍缺道:“那也是他們的後代!都該死!最好一個都不留,他們活該!”
“什麽恩怨?”步衡風依舊暗自聯系着姜晚,倘若姜晚現在能來,突然襲擊救下天帝,便能安然收場。
“什麽恩怨?那可大了去了,且不說他們害死了我母親,最後害死了我父親,就連我,一個還未成人的孩子,他們也想逼死,真可笑,我母親清不清白關他們何事,輪得到他們說長論短!”
步衡風輕輕搖了搖頭,姜晚依舊沒有回音。
步衡風只好道:“你現在手裏只有天帝,而我手裏有魔尊和你母親的命,你沒有資格和我談判。”
陵寒被他下了定身咒動不了,而安陵煙此刻流血過多身受重傷暈了過去,倘若再不及時治療,只怕就要香消玉殒了。
禍缺神色閃過狠戾,就在他猶豫之際,步衡風一道靈力閃過,劃開了他的手,幸虧他躲得及時,差點沒被削下來。
天帝也就被他放開了,姬永安飛身過去将天帝接在身上。
他感受到君烨黎奄奄一息,只吊着一口氣了。
禍缺見天帝被救回去,連忙護住安陵煙,替她療傷止血,那邊陵寒也破開了步衡風的定身咒,一個閃身消失在了望鄉臺。
步衡風沒能來得及鎖住他,雖然陵寒被姬永安打傷,逃跑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姬永安将君烨黎放下,在步衡風面前化回原型,抱住步衡風,聲音啞得不像話,手也有些顫抖:“神仙哥哥,你強行破開了禁制嗎?”
雖是問句,卻基本已經肯定了。
步衡風撫了撫他的背,安慰道:“沒事的。”
姬永安又聽到這句話,生氣道:“又是沒事,你總覺得沒事,你自己的身體狀況不清楚嗎!”
步衡風無奈,他就知道永安要生氣:“好,我有事,我頭疼。”
“疼着疼着就習慣了!”姬永安惡狠狠說着,手卻從自己衣懷裏掏出一瓶靈藥喂步衡風吃下。
步衡風體內的靈力短暫地恢複了一會兒,此刻又再度被禁制封印了,他這個人倒在姬永安懷裏,頭疼得直皺眉。
姬永安看着他難受,心裏也難受:“天帝的禁制如今為什麽還能禁住你的靈力?”
步衡風聲音很輕,風一吹就能吹散:“他不是用自己的靈力給我下的禁制,是另一個神器,鎖靈印。”
姬永安咬牙:“他對你真是狠心,你還冒險來救他,神仙哥哥怎麽總做不值得的事。”
步衡風淡淡道:“沒有什麽不值得的,只有自己想不想做。”
他沒有再說話,或者說,他說不出話了,鮮血溢出嘴角,一滴滴串連成線,染紅了白衣,也印深了姬永安的紅衣。
此間一場風波就此收場,天帝君烨黎由于命懸一線,休養在寝宮,天宮事務依舊由司戰仙君姜晚代理。
姬永安将守在南天門外的魔兵撤了,神魔大戰再度化解。
禍缺和安陵煙被一起帶回了天宮,押至司刑宮。
魔尊陵寒再一次人間蒸發,不知去向。
天宮,衡風宮。
步衡風躺在那朵超大的祥雲上,白衣和雲融為一體,他面色蒼白,呼吸淺淡,似乎一不小心,那人就會斷了呼吸。
墨發散亂在祥雲上,好似随意揮灑的潑墨山水圖。
院子裏的桃花已經開滿了,一瓣一瓣飄然落在院中的各個角落,落在步衡風身上,
落了一瓣在他唇上。
作者有話要說: 副本到這裏就告一段落了,後面就是感情線升溫了,誤會解開就該增進感情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