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他
為了哄生氣的崽崽開心, 沈将離将自己吸收的所有靈氣都送到了光球面前。
可沒想到,崽崽不僅沒有開心,反而更生氣了。
光球微微顫動了兩下, 更多的靈氣從球裏溢了出來,卷着剛才沈将離送過來的靈氣, 糊了沈将離的靈識一頭一臉。
沈将離:“……”
他還沒來得及運功, 那些靈氣便飄散入了他的奇經八脈中, 滋潤着枯竭的經脈。
沈将離:“……”
他好像明白了崽崽的意思,是想讓他先恢複身體。
可是這種方式……總讓他有種……有種好像自己很蠢的錯覺。
沈将離委屈:“都是姬灏的錯!”
崽崽好像累了, 沒理會沈将離。
沈将離只好開始認真修煉,天色将黑時,他終于将所有靈氣都吸收了。
沈将離起身,見屍橫遍地,嘆息一聲, 獨自一人将他們就地掩埋了。
姜沉谧應該是真的來過此處, 這些人都是跟着他的, 至于他現在在什麽地方……沈将離不信晉國皇帝這麽大手筆, 能直接将姜沉谧殺死。
他還是得回皇城去。
沈将離連夜往回趕, 不用再打探姜沉谧的行蹤,他的動作快了些許, 天微微亮的時候, 就到了相府門口。
他走時只在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也不知道這慌能不能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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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将離敲開相府的門,門房對他的回歸倒是很平靜, 估計是有人提前囑咐過了,沈将離與門房打過招呼之後,就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到了房門口, 正打算開門,房門卻自己開了。
裏頭走出一個人來,兩人照面,都是一愣。
“兔兔?”
“相爺?”
沈将離微愣:“你怎麽會在我的房間?”
鄒天皓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沈将離:“你剛回來?”
清澈關切的眼神,讓沈将離無端心虛,他低下頭,小聲道:“嗯,剛回來。”
“你怎麽受傷了?”鄒天皓語氣微沉,似乎是有點不高興了。
沈将離才想起自己與姬灏打了一架,身上衣服沒換,外傷也有一部分沒有痊愈。
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狼狽,他沒想到自己會被鄒天皓堵在門口,只好支支吾吾地解釋道:“我、我回老家看望親戚,跟別人打了一架。”
這謊言如此拙劣,沈将離就沒想過鄒天皓會相信。
誰知他頓了一下,續而握住了沈将離的肩膀:“怎麽這麽不小心,跟我進來。”
沈将離呆呆愣愣地被拉進了房間,摁在床上,鄒天皓轉身離開,不一會兒,帶着藥箱回來了。
鄒天皓道:“衣服脫了,給你上藥。”
沈将離遲疑:“不用了吧……”
鄒天皓卻勾起他身上破破爛爛的外衣,挑眉道:“你跟我說不用了?”
看衣服破爛的模樣,也知道這人身上有多少傷口。
瞧着他不容拒絕的眼神,沈将離還是遲疑了。
他知道自己留在人間的時間不多了,與這人相處的時間也剩不了多少了。
而且,他也意識到,就算再遇到了轉世的書生,當年沒說出口的話,也沒有機會再說出口了。
錯過便是錯過。
沈将離到底還是把自己的外衣脫了,然後卷起袖口,把胳膊上沒來得及恢複的傷口露給鄒天皓看。
“就是受了點皮肉傷。”
清朗的少年坐在床邊,兩只腿不安分地晃動着,他低着頭,語氣裏帶着一點兒失落。
鄒天皓看得忍不住嘆氣,這孩子年紀不大,闖禍的本事倒是不小,這麽大的傷口,從手腕一直劃到手肘,他跟他說只是一點兒皮肉傷?
鄒天皓拉過沈将離的手臂,一邊給他擦拭傷口,一邊道:“我就應該去問屠戶要一條鐵鏈,把你鎖起來。”
沈将離無辜地擡頭:“為什麽啊?那我不變成看門狗了。”
鄒天皓道:“你可不是看門狗,你是到處亂跑的小調皮。”
鄒天皓細心地為沈将離收拾了傷口,他的動作很輕柔,生怕弄疼他,可受傷的沈将離本人卻無知無覺,一直在動來動去,弄得鄒天皓甚至無奈,最後摁住他的肩膀,怒道:“我要是能把你釘在床上,就把你釘在床上了!”
沈将離擡頭,無辜地眨着眼:“你現在可溫柔了,你以前可沒有這麽溫柔過。”
“什麽?”鄒天皓一愣。
沈将離認真道:“有一次我掉進了泥坑裏,弄得渾身是泥,你也不幫我洗澡,還把我丢在院子裏,大雨澆得我可慘了。”
鄒天皓道:“那你最後怎麽弄的?”
“我當時還小,特別怕水。”沈将離歪着頭道:“每一次洗澡就躲得遠遠的,那一次是個例外,因為我都已經被淋透啦,後來我再不肯洗澡,你都威脅我把我丢到院子裏去被雨淋,說來也是奇怪,每次你說要下雨,就真的會下雨。”
“是嗎?”鄒天皓眼底閃過一絲茫然,一絲失落:“我不記得了,我們以前遇見過嗎?”
沈将離認真道:“遇見過,你救了我命,所以我才滾上了你的馬車,我就是想來看看你……其實我騙了你,我不缺錢,也沒有被人追,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我知道。”鄒天皓已經收拾好了沈将離的傷口,他動作輕柔地将衣袖卷下來,突然起身摸了摸他的頭發:“你是來報恩的小妖怪,對不對?”
沈将離仰頭看他:“妖怪是不敢進皇城的。”
他沒否認,也沒肯定。
鄒天皓卻只當自己說了一個玩笑,他收拾起藥箱,道:“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一桶水進來,你洗漱的時候別忘了避開傷口,休息一下吧,奔波了一夜,有事情明天再說。”
沈将離其實還有好多話想說,可他還是乖巧地點點頭:“好。”
然後目送鄒天皓離開。
鄒天皓走後,他摸了摸自己被包紮好的傷口,心裏感嘆着,他真的變了好多。
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沈将離雖然不需要休息,但為了不讓自己“小妖怪”的身份暴露,他還是老老實實在房間裏帶了一整天。
傍晚的時候,雲霞滿天,夕陽之景雖然美好,但卻總透着一股殺氣。
讓沈将離聯想到某人轉身離開時的臭臉。
怎麽回了想法腦子裏還在想那個人……沈将離伸了個懶腰,就鄒天皓從外頭走了進來。
他趕忙迎了上去。
少年蹦蹦跶跶,看上去已經大好了,鄒天皓這才露出笑容:“你以後可得多注意一點兒自己,少受些傷,也少讓在乎你的人擔心。”
沈将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個人慣了,哪有什麽人會擔心我。”
他可是魔君,那群人不是無腦的崇拜他,就是想把他從魔君的位置上拉下來。
誰會擔心他?
鄒天皓卻道:“這說不準,說不定就有人是關心你的。”
提到關心自己的人,沈将離還真想到了一個人,只不過眼下此人下落不明,沈将離的笑容難免染上些許低沉:“我知道了,不要再念叨我了。”
“好。”鄒天皓笑了笑,總算放過了沈将離。
……
“國師大人,這是您要的東西。”
富麗堂皇的宮殿中,層層帷幕深處,一身冷清的白衣人盤坐在軟塌上。
白色衣襟鋪散,從帷幕的低端延伸出來。
宮女跪在地上,瞧着那一節雪白的衣襟,和衣襟上用銀線繡成的雲紋,心中忍不住嘆氣。
人家都說歷任國師都是天宮派來的人,只有晉國遇到大事的時候才會出現,她以前還不相信,但親眼見過周國師本人後,她便信了。
如果這樣的人不是神仙,那神仙該是什麽樣子的?
宮女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東西遞到頭頂,她低頭的功夫,面前的帳幕無風自開,靜靜躺在她手中的那張薄紙晃晃悠悠飛了起來,越過帷幕,落到了周餘容的面前。
清冷的聲音傳來:“下去吧。”
宮女不敢停留,低頭退走了。
端坐在帷幕深處的姬灏卻是皺起了眉頭。
從衡山回來,他就一直在想自己與沈将離相遇的事情,他已經去找皇帝問過了,姜沉谧在衡山失蹤那事兒,不是他做的。
皇帝的态度很明确,他相信姬灏化身的國師,所以只派了周餘容一人前往衡山。
皇帝雖然這麽說,但姬灏卻知道,朝中人心叵測,不少大臣私底下與修仙門派都有聯系,他們私下出手,也并非不可能。
他便遣人去調查此事,卻沒想到,結果逐漸浮出水面,卻叫人大吃一驚。
宮女離開後,一個人悄然出現在姬灏身後,正是一直跟在姬灏身邊的武德星君。
武德星君憂慮地望着地上的紙上,輕聲道:“雖然還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但這個人肯定有問題,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
“嗯。”姬灏提筆,在紙背上寫下了三個字。
然後起身,對武德星君道:“馬上就是泰山封禪了,皇帝要親自前往,我也會跟随,經此一事,魔界的人必定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腳,不能讓他們接近皇帝,你得看緊些。”
“是,我知道。”武德星君點頭答應。
姬灏轉身離開,武德星君也跟着一起走了。
殿內安靜下來,微風吹進層層帷幕,桌上的紙被拂落在地。
卻見紙背上赫然寫着三個字。
“鄒天皓。”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更新的我qwq
不要說崽崽又是個有自我意識的崽啦,這麽說我很慌的,其實我并沒有看過很多生子文(?),所以也不曉得別家是咋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