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搶婚
Part 58
舒暢與柳欣宜的訂婚宴轉眼即至。
舒暢居然親自打了電話來,只說了一句:“蘇小姐,我兩個小時後來接你。”
一句多餘話也沒有,以禾更絕,連音節都省了,直接把電話挂了。
挂了電話後,她又煩惱,小腹凸出來,穿什麽都走樣。女人總是這樣,漂亮一點,自信足了,自然有淩人氣勢。現在倒好,肚子裏拖着兩個,哪裏有氣勢,只餘臃腫。
媽媽看她撅着嘴神色懊惱,忍不住笑:“不如試試去整容,那才叫驚豔。”
以禾悻悻然,也是,再穿也穿不出一對天使翅膀來,便随便抽了一條碎花長裙,搭着一件長長的緋色針織開衫出了門。
看看時間,恰恰兩個小時過去。
站到樓下,九月的陽光尚且刺目,她火氣噌噌上來,真想轉身回去,爸媽住的這個小區其實是軍區大院,到大門口還有一段距離,她只好憤憤地踩着步伐一路步行。
剛走到小區門口,手機便響起來,她從手袋中拿出手機,卡還是之前的卡,她一直不肯存着舒暢的號碼,但頭腦還是不由自主記住了這11位數字,她按掉,他再打,她接着按,手機便安靜了。
幾分鐘也等不了!她恨恨地想。
這時,一輛黑色奧迪停在路邊,嘀嘀響了兩聲喇叭,見她不搭理,前窗玻璃降下,舒暢探頭:“蘇小姐!”
近半個月不見,兩人都是神色淡淡,眼神一觸即分,生怕一個不小心便粘到對方臉上拔不下來。
她走過去,拉開後車門,一臉矜持。
後座竟坐着柳欣宜,她向以禾微笑:“以禾。”
以禾矜持的表情瞬間剝落,在各種紛沓而至的情緒還沒來得及自心間湧上面孔之前便下意識微笑:“柳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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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沒有她那份演戲的天賦,叫不出欣宜二字,她不肯承認自己醋了且心存芥蒂。
“本打算叫司機來接,又怕他們笨頭笨腦耽誤了時間,以禾怎麽不去考個駕照?”言下之意是嫌棄以禾害他們還專門來接這一趟。
“我懶。”以禾淡淡回應,選了個舒适的姿勢靠在真皮座椅上。鼻尖嗅到柳欣宜身上散着淡香,忍不住微微轉頭看一眼她。柳欣宜也真是個美人,杏目粉腮,鼻梁秀挺,紅唇性感微肉,氣質又絕佳,狐貍精的長相,小白兔的氣質。以前倒真沒仔細看她,今日一看,以禾都感嘆,她要是男人,也會選柳欣宜。
“懶女人自有好運氣,是不是以禾?”語氣輕快,卻不無羨妒。
“是,多在烈日下曬一會的運氣。”以禾也半開玩笑。
柳欣宜便換了話題:“還記得在巴厘島,崔先生親自下廚為你熬姜湯,真叫人羨慕。”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話不投機半句多。
以禾微笑:“說到這裏,我倒想起過戶的事,柳小姐回頭有空,我們就盡快辦了吧。”
柳欣宜笑:“以禾就別跟着胡鬧了,傳出去叫人笑話。”然後壓低聲音:“以禾也跟了舒暢好幾年了吧?何必算得那麽清楚?何況你肚子裏還懷着舒家的金孫呢!”
這一字一句,嚴絲密逢,柳欣宜這是替舒暢作主把別墅當作了分手贍養費了。
以禾淡淡地回她:“柳小姐,我肚子裏的,姓蘇,要替他找個便宜爸爸也不是什麽難事,柳小姐就不用挂心了。”
車子猛地一頓,兩人同時看向舒暢,舒暢面色平淡,好像只是誤踩了一回剎車。
以禾先轉回了視線,老伎倆了,舒大少,你不膩我都膩了!
柳欣宜的臉色卻白了一下,很快又恢複鎮定,笑着說:“以禾,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舒家又不是養不起,我更加會把他看作親生的。你喜歡崔先生,将來可以跟崔先生再生一個,何必叫我們舒家面子上難看呢!”
“柳小姐這提議倒也不錯,我會考慮。”以禾懶懶地敷衍着,柳欣宜一大串冠冕堂皇的道理說下來,讓她頭暈。
“蘇小姐!”舒暢忽然出聲,赤果果地威脅:“你嫌我車開得太穩當了?”
“你看!又鬧了,跟孩子一樣!唉!誰叫我偏偏喜歡他呢!”柳欣宜無奈地嘆息,倒是有幾分真情。
這就叫情人眼裏出西施吧?喜歡他,便覺得樣樣都好,無條件仰慕。喜歡他,也可以綿裏藏針,暗布殺機。
這一點,柳欣宜确實值得尊重,以禾想自己大概一輩子也學不來這樣的心機。
她緊緊閉上自己的嘴,既然早就失了說話的興致,索性連敷衍都略過去,閉上雙眼養神。
大約半個小時後,車子停下,她睜開眼,已經有人自外面打開車門。她走下車,才知道已經到了舒家在市郊的一處別墅。
以禾從沒有參加過所謂的名門訂婚宴。想象中應該有紅酒,玫瑰,戒指,泳池,派對,人群。事實不,此刻她一眼看過去,院子中靜悄悄的,除了他們,只有為他們開門的傭人。
那傭人已經跟在舒暢身邊說話:“少爺,客人都到了,在主廳。”
舒暢便大步走向主廳,才走五六步,又回頭看身後,柳欣宜便踩着碎步小跑跟上,主動伸手挽住他臂彎。
以禾只能摸自己小腹,涼涼地想,你有大少,我有小少。
各取所需,各安天命吧。
主廳面積本來就很大,四面又都安裝的是大面積落地窗,光線充足,更顯眼前開闊。東西兩邊各有兩張長型餐桌,擺着各種美食,客人三三兩兩,各自成局,低聲聊天。傭人端着紅酒飲料穿梭其間,氣氛溫馨。見到主角進來,客人們便緩緩聚攏來,紛紛祝賀。
以禾一一看過去,都是舒暢的朋友,并不見長輩出席,連舒意也不在。她微微詫異,這也顯得太不正式了吧?
客人們自然也見到了以禾,除去現身在門口的三人,人人都面色大變。他們做夢也想不到,舒暢居然還邀請了蘇以禾,縱然在商場上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人精,可面對舒大少不按牌理出牌的犀利,他們也只能各自腦補八卦□□。一時間,各人面色精彩紛呈。
舒大少一貫的淡定,轉頭吩咐傭人:“可以開始了。”
“等等!”柳欣宜忽然開口,然後拿出手機:“我爸媽還沒有來,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以禾心頭緊了一下,原來還是請了長輩的,不過是還沒到而已。她暗笑自己想得太多,難道一個訂婚宴,舒暢還能拿來玩?她搖搖頭,猜不透他心裏的想法。
柳欣宜似乎是沒打通電話,接着又打了一次。
舒暢耐心地看着柳欣宜,眼中閃過一抹暗光。
這抹暗光,恰被以禾捕捉到,她垂下眼眸,心頭微動。
舒大少這眼神,确實是算計啊!她蹙眉,這場訂婚宴恐怕要生變故,她心頭又微微一喜。
柳欣宜接通了電話,語氣很差:“媽!都幾點了?你們……”
她的話顯然被對方打斷了,她靜靜地站着聽着電話那端的聲音,臉色越來越難看,終于,她無聲地挂了電話。
舒暢問:“要等一會嗎?”
柳欣宜深深地看了一眼舒暢,終于輕聲說:“不用了,開始吧。”
舒暢嘴角微揚,對傭人揮揮手,然後,又喊住他:“等等——給蘇小姐找個舒服的地方歇着,蘇小姐想吃什麽盡管吩咐下人。”
後面這一句是對着以禾說的。
以禾對着舒暢微微一笑,眼波難得地漾出一絲妩媚:“舒大少果然面面俱到。”
這個時候她竟笑得出來,還帶着三分他沒見識過的風情,把舒暢活生生地怔在原地,目送她随着傭人離去。
柳欣宜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蹙起了精致的眉頭問舒暢:“她不會是要仗着肚子裏的孩子鬧出什麽事來吧?”
舒暢回過神來,淡淡地說:“欣宜,不要以己度人。”
他雲淡風輕地吐出這幾個字,何其傷人。柳欣宜的臉色青白不定,舒暢是什麽意思?是說她柳欣宜心機深重,不擇手段?他既這樣看她,又何必答應訂婚?
柳欣宜也不笨,越想心裏越沉。蘇以禾的沉着淡定,柳家忽然鬧出個私生子,舒暢落在蘇以禾身上的灼灼目光,都叫她心尖寒涼……今天這場訂婚宴,只怕是要為他人做嫁妝了吧?
可是——她還有雲姐,舒暢就不怕自己狗急跳牆,咬住蘇以禾不撒口?
Part 59
三人面色各異,猜着心思時,舒緩的音樂忽然響起來,衆人便各自散開,四處游走,一片歡聲笑語。
柳欣宜畢竟世故,她已付出太多,怎甘心臨陣退縮?更何況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她很快調整心情,融入人群。她本出自名門,見慣應酬,比以禾熟練百倍,在這樣的場合更是如魚得水揮灑自如。
以禾素來寡淡,打發了傭人,自己随便尋了窗邊一處藤椅坐下,看着玻璃窗外,靜靜出神。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十日不見,恍若隔世。
剛才在樓下,他降下車窗,喚她一聲“蘇小姐”,她忽然了悟,愛情之所以是愛情,是因為即使你用理智把它壓到外太空去,對方一把聲音一個眼神就能把它輕易召喚出來,反噬其主。她明白了這個道理,反而淡定了。既逃不開,就勇敢面對,不管怎樣,自己這一關是要過的。
她正想得出神,聽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人主動和她打招呼。
“蘇以禾。”
她轉頭,見到來人,露出微笑:“康敬。”
康敬執着一杯酒在她對面坐下,直接地問:“是因為我多嘴,你們才分開?”
“你想多了。”
“我确實想太多,誰不知道他對你死心塌地!”康敬語氣并不好:“蘇以禾,不怕你生氣,我一直想問,難道你懷的不是舒暢的孩子?”
以禾愕然,接着又恍然,這人,也可愛。她并不生氣,耐心地對他解釋:“你真的想太多,孩子是他的,不過一開始瞞了他,沒打算要。”
“就為這個你們就劈了?”
“這是主因。”
康敬愣了片刻,盯着她的肚子:“孩子還在吧?”
她笑:“在。”
“那他……為什麽……”
她淡淡地笑:“做人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康敬可沒她那麽淡定,如果說女主在這裏,那柳欣宜只是臨時客串?以他和舒暢的關系,他敢斷定,今天這場訂婚宴一定是有好戲要上演,他哪裏還有心思坐下去,端着酒杯就去散播消息尋求最佳謎底去了。
不同版本的八卦很快在人群中傳播開來,大家看柳欣宜的目光也閃爍不定,舒大少這到底是在造什麽?
以禾也一直等着揭開謎底。
看到舒暢拉着柳欣宜走向臨時搭建的半米高臺,衆人都安靜下來,謎底終要揭曉。
舒暢立在臺上,神色淡然,眼光緩緩掃過全場:“感謝大家到場為我見證,在我和柳欣宜小姐訂婚之前,我想問一問大家,有沒有反對我們的結合?”
柳欣宜正興奮甜蜜的眼底閃過一抹詫異的光芒,舒暢為什麽要加上這畫蛇添足的一個環節?她迅速隐了詫異與不悅,甜笑着對大家做出拜托的手勢,然後表情慢慢斂起,對着衆人深深鞠躬,然後緩緩掃一眼臺下,眼光定在依舊坐在窗邊的以禾臉上,又深深鞠躬:“此生唯他不嫁,懇請各位成全。”
大家都被她認真的表情震撼,不由自主地鼓起掌來。
舒暢表情肅穆,更勝神父,問出第一遍:“有沒有人反對?”
誰會反對呢?柳欣宜與他本是門當戶對,更何況對舒暢用情至深,誰會去棒打鴛鴦做小人?
全場靜默,五秒後,舒暢又問:“有沒有人反對?”
依舊是靜默,舒暢的眼睛忽然看向以禾,以禾也定定看着他,心跳加快,舒大少那眼神竟像撒嬌賭氣?他不會是……不會是要……她反對吧?
舒暢異樣的眼神也引起大家的注意,他們不由自主随着舒暢的目光都灼灼地盯着以禾。
舒暢第三遍遲遲沒有問出口,柳欣宜臉色已經發白,她也看着以禾,目光複雜。
舒暢一雙黝黑的眼睛直視着以禾,自高臺上走下來,一直走到以禾面前,定定看着她:“蘇以禾小姐,你不反對”
所有人瞬間領悟,原來舒少喜歡被搶親?!
以禾終于站起身,心頭微微濕濡着,面子上卻裝出了小沈陽的懵懂:“是反對還是不反對?”
“你可以反對。”他咬牙切齒。
“好吧,我反對。”她無奈。
“蘇以禾小姐,恭喜你,答對了。”他一本正經地表揚她。
以禾勾勾手指頭,舒暢便彎下腰去,以禾在他頰邊印上一吻,标準的蝴蝶吻,矜持有禮。舒暢的耳根漸漸紅了,然後整張臉都紅了,以禾得意:“舒大少,你臉紅了。”
十四年,她,終于釋放了他被封印的靈魂。
他直起身,靜靜凝視她,然後忽然間又低下頭去吻她,溫柔又缱绻,淺嘗即止:“你也必須臉紅。”
衆人皆醉,集體捂臉,這兩人太惡趣味吧……
柳欣宜的臉色已經不能用言語來形容了,她站在最高的地方,卻被所有人遺忘,她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一直退到高臺邊緣,她忽然冷冷地叫:“舒暢!”
舒暢送開了以禾,臉泛桃花,一步一步走向她,沒等她開口就冷冷地說:“柳欣宜,你欠我的,今天都還了吧!”
“我欠你?”她不敢置信地顫着嗓音問,她自小便喜歡他,一直盡心盡力對他,她還欠他什麽?
“你連着騙我兩次,不用我多解釋了吧?”舒暢冷笑:“還有——你想不想見見雲姐?”
柳欣宜的臉色煞白煞白,原來他早就知道,原來今天這一切不過是舒暢為博蘇以禾一笑而精心設計的一場戲。
她不甘心地搖着頭,忽然伸出了右手,拽掉了綁在手腕上的腕花,露出猙獰的傷口,她像一個征戰多年傷痕累累卻被國家遺忘的老戰士,對着舒暢凄涼又憤怒地問道:“難道這傷不是真的?難道愛你也有錯?難道我的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
舒暢眼尾掃過她的手腕,淡淡地說:“我眼中向來只有蘇以禾,她的一滴淚都比你手上的那道疤值錢。”
以禾只覺得小腹一緊,微微痛楚,她心神激蕩下,竟惹起了第一次強烈胎動,她輕撫着小腹,目光泛着淡淡的水澤。
舒大少,要不要這麽酷絕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