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放手
以禾貪吃,趁景颢不注意又多吃幾塊沙拉,然後又塞進去一塊巧克力蛋糕。本來她一向不愛甜食,現在卻極愛,懷孕時的這種嗜口真的很難控制,她差點把口水都憋出來還是抵抗不住誘惑,這一定是肚子裏的寶寶愛吃,她帶着甜蜜的小責怪又消滅一塊蛋糕。
景颢轉一圈回來,發現以禾一副被撐着的表情,無奈地拉她的手:“甜食吃多了血糖會高,以後肚皮會癢。”
“一會多跳兩支舞就消化掉。”
景颢更無奈,血糖高和消化有關系嗎?何況,跳舞的話,也只能選兩支輕緩的舞蹈。
他只好半摟半拉把她帶到一邊的休息區:“乖乖坐着,我去給你倒一杯溫水,千萬不要再喝飲料。”
以禾貌似妥協:“好吧,等一會再吃。”
景颢威脅她:“你不是怕胖嗎?難道你想變成一顆球?”
每個女人都怕胖,以禾也不例外,長胖的驚恐最終戰勝了旺盛的食欲。她老實地點頭:“好吧,喝白開水。”
景颢這才去了。以禾尋了一個靠墊放在背後,尋了個舒适的姿勢半仰着才坐好,便覺得眼前一暗,她以為是景颢:“這麽快……”她的尾音消失,站在他眼前的是舒暢,她下意識地左右看看,沒有見到柳欣宜。
舒暢雙目閃着陰郁的光,一伸手就捏住了她的手腕,然後不由分說将她拖起來就往外走去。
以禾也不吭聲,她學聰明了,反抗什麽的,只會更增加這個男人的“獸欲”,他只會把她的手腕捏得更痛。
舒暢一路拖着她,把她帶到一個傳說中專門用來偷情的地方,幽暗僻靜,冷風嗖嗖。
他停下來,沒有放開她被捏着的手,只是微微松了力道。
他與她就那樣對望着,像兩只鬥雞。
到底是舒暢先沉不住氣,冷冷地問她:“怎麽,蘇小姐現在連話都懶得跟我說了?”
“舒暢,你不覺得你人格分裂?”以禾譏諷地說:“在柳欣宜面前裝失憶,裝路人,現在又把我拉到這裏來幹什麽?你不怕柳欣宜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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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黑眸閃了閃,她這是在吃醋嗎?他的語氣不由軟了幾分:“蘇小姐,我上次送的禮物不滿意?”
“……”他一提到禮物,以禾立刻一臉防備的神色。
舒暢笑起來,在暗夜裏看起來卻如百花齊放,他似乎很開心,竟放開了她的手,任她躲避。
以禾被他笑得莫名其妙,愠怒地瞪着他:“你拉我到這裏來到底要怎樣?”
“你以為呢?蘇小姐?”舒暢一步一步靠近她,她便一步一步往後退,倒像在跳一支慢舞。終于,舒暢站住了,他居高臨下俯視她,露出那種奇怪的笑容:“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怎麽樣吧?”
我真以為你要對我怎麽樣……以禾腹诽,心事被猜中,她臉上微微發燒,但是看到他那種睥睨一切的眼神,心中又微微不舒服,他那是什麽表情?好像她這麽想有多麽龌龊可笑一樣。
“蘇小姐,我請你來,是想告訴你,我對那種小孩子争風吃醋互掐的游戲不感興趣,我只在乎結果,你——”他用手指着她的鼻尖,篤定地說:“今晚一定會跟我走!”
以禾無語,哭笑不得,他這是在耍酷麽?又見舒暢說完這番宣言後,從西裝口袋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暗紅色盒子,打開,一枚閃耀的鑽戒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發出奪目迷人的光澤。舒暢用兩根手指将戒指小心取出來,微微仰頭,對着月光仔細端詳着那枚鑽戒:“這枚戒指叫鎖愛,跟我的耳釘是一對。”
以禾這才轉移視線看着他左耳那顆鑽石耳釘,忽然間心如鹿撞,怦怦直跳,他該不會是要……
他的動作卻比她想得還快,他突然拉過她的右手,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嘴角露出了狐貍般的微笑。
以禾呆呆地看着他,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應,上次他求婚的時候也有送她鑽戒,她從來沒有戴過,他也沒有問過。
這一次,總覺得不一樣了……
他看着鑽戒時那溫柔專注的眼神,他說它叫“鎖愛”時那虔誠而摯烈的語調,讓她深深震撼,一瞬間感慕纏懷,莫名地想要流淚。
這本該是世上最幸福的時刻,他們卻就這樣對視着,久久無語。
也許這就是幸福的感覺,此時無聲勝有聲。
直到以禾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她才記得抽回手,從手袋中拿出電話,接聽:“景颢。”
那邊頓了一下,才傳出景颢溫柔的聲音:“以禾,該回去了。”
聲音那麽近,好像就在耳邊,她下意識去尋找,看到景颢就站在身側不遠處,夜色中,他舉着電話,向他們望過來,帶着一種說不清楚的淡淡疏離。
以禾心慌起來,景颢一定誤會什麽了!她低下頭就去拔那枚戒指。
舒暢靜靜地看着她的動作,也不去制止,眼眸深處蘊着淡淡的緊張。
以禾看他戴得容易,以為很松,誰知把手指都弄得紅腫了,也沒把戒指取下來,她氣急敗壞地瞪着他:“舒暢,快幫我拿下來。”
舒暢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她:“蘇小姐,這枚鑽戒,我找了七年,上個星期才拿到手。不過看來是物有所值,果然可以——鎖愛。”他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好不容易把你鎖住,我會幫你拿下來?”
以禾詫異地看着他,他竟然為一枚戒指一直找了七年?他為什麽一定要找到這枚戒指?而且——他的意思是,這枚戒指一旦戴上就會鎖住?他只是為了鎖住她一根手指頭?不是太搞笑了嗎?還是他相信鎖住她的手指頭也能鎖住她的心?
她忽然覺得,他一定是瘋了吧?她不信邪地繼續用力去拔着那枚戒指。
景颢此時已經走到她身邊,他執起以禾的手,見她手指已經紅腫不堪,便微微一笑:“以禾,不用摘了,有什麽關系呢?心裏不接受,它也只是一個死物。”
舒暢聞言,淡淡一笑:“崔景颢,還要繼續挑釁?——你不是我的對手。”
景颢與他對面而立,兩個同樣出色的男人目光相撞,互相打量對方,并沒有傳說中的火花四射,刀光劍影……
以禾松一口氣,看來傳說不可信……
景颢的語氣不溫不火:“何以見得?”
舒暢冷冷一笑,一轉身拉住以禾的手:“跟我走!”
景颢立刻拉住她的另一只手:“以禾……”
然後,舒暢用力一扯,以禾叫:“痛!放手!舒暢!”
她後悔自己沒有相信“傳說”,她剛才就應該拖着景颢走,舒暢會随時随地變成危險的瘋子!
舒暢對她的痛呼充耳不聞,繼續用力扯着她,以禾被拉扯着,表情痛苦,景颢看到她的表情,心裏一軟,便先松了手,以禾便被舒暢用力拉進了懷裏。
他對着景颢冷笑:“這就是我的決心,你不放手,痛的就是蘇以禾!”
然後,他松開以禾的手,頭也不回地走掉。
景颢看着他的背影,露出無奈又苦澀的笑,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麽多年過去,無論舒暢用什麽方式去愛以禾,這一點,卻從沒變過。
七年前,他就篤定了崔景颢對蘇以禾的愛。只要蘇以禾痛,崔景颢一定會放手。
Part 49
他長長地嘆口氣,對着還呆呆站着的以禾微笑:“回去吧,水該涼了。”
以禾想開口說點什麽,又默然無語。說什麽呢?難道內心深處她真的不願意接受這枚戒指?難道因為怕景颢誤會,她就又要把決定踏出去的腳收回來?這樣周而複始的猶豫不決只會更加傷害景颢。沉默,也許是她現在能給景颢最完美的答案吧?
兩人回到大廳,舞會已經開始。以禾站在門邊,看着這燈紅酒綠,只覺得剛才的一切仿佛只是一場夢境。
舒暢的來去如風,讓她無從把握。
以禾正胡思亂想着,音樂已經切換成一支慢舞,身邊的景颢向她伸手:“消化一下吧。”
她莞爾一笑,伸手與他相握,随他進入舞池。他們并沒有擺出标準舞姿,為遷就以禾,景颢兩只手扶着她的腰部起到承托的作用,以禾便也摟着他的腰,懶懶往後靠,閉上眼睛,發出滿足的聲音:“真舒服,我想打瞌睡。”
景颢簡直是像托着她的腰哄她睡覺。
“以禾。”
“嗯?”她睜開眼睛。
“若逃避不開,就去面對。”
以禾看着景颢的臉,他的表情平靜而溫和:“你見到他,心跳加快了。”
“景颢!”她難堪又羞惱。
“生氣了?”
“嗯。”
“我也生氣。”景颢的語氣還是那樣淡。以禾卻聽出了悲傷,她把頭埋在他胸前:“景颢,你也看見了,他剛才恨不得把我整個手臂扯斷,他當我是玩具呢!”
他便收緊手臂,鼻尖點着她鼻尖:“問問清楚的勇氣都沒有?問問他對你的心意有那麽難?”
以禾頭往後仰,避開他親昵的舉動:“何必讓他得意?他還以為自己了不起。”
“可是——以禾,我也在等你的答案。”
以禾在院中看舒暢那一眼時,自己也沒發現吧,他的手臂貼着她卻已感覺到她急速的心跳。
還有剛才,他站在不遠處,看見他們那樣糾纏追逐的眼神,不是愛情又是什麽?
以禾猶豫着,終于輕聲說:“景颢,我怕。”
“怕什麽?怕辜負我?”他輕聲笑:“以禾,每個人對愛情的定義不一樣。我愛你,所以我争取,你不愛我,我也不稀罕施舍。比起厮守,我更在乎相愛。”
“你從來沒有這麽煽情過。”她抱怨,把感動放進心底。
“你喜歡?”
“還行。”
他便笑:“好久沒這麽開心。”
“我也是。”
“以禾,我好奇,過去七年,他都沒有讨得你的歡心?”景颢仿佛一下放開心扉,逃避的何止是以禾一個人呢?這一個星期來,以禾為他所做的已經足夠多,只要她心裏有他,他就不再寂寞,他又怎忍心阻擋她尋找幸福的腳步?适時放手,才是真的愛她。
她幸福,他才可安枕無憂!
他嘗過放手的滋味,那麽難,那麽痛徹心扉。可是不放手,以禾即便狠心抛下他選了舒暢,也一定負疚一生。
他深深嘆息,以禾,但願你懂我的心。
我放手,是因為——太愛你。
以禾并不知道景颢剛才做出了多麽艱難的抉擇,她悶悶地回答他: “誰叫他莫名其妙去破壞我們!”
他低笑:“嗯,莫名其妙花了七年的時間破壞我們,一直到現在還莫名其妙不死心,為什麽呢?”
為什麽?以禾腦中閃過那呼之欲出的答案,然後又搖頭:“他無聊吧?”
他摟緊了她,傻姑娘!他諄諄善誘地開導她:“你怎麽不問問他為什麽這麽無聊?”
“那我不是跟他一樣無聊了?”她“哼”一聲。
“那現在呢?”
“現在——現在他不是有了柳欣宜?”以禾心底腹诽,舒暢你的吃相也太難看了吧,标準的吃着碗裏的又霸着鍋裏的。
“柳欣宜?”景颢笑,表情不屑:“她會是你的障礙?”
怎麽不會是?自從舒暢悔婚後,柳欣宜哪次不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舒暢這種人,不喜歡的話,怎會默許她的陪伴?以禾不願為此事過多糾纏,這種事,舒暢若有誠意,自然會解決,若沒有誠意,她多想也無益,只會壞了心境。
小醋尚可怡情,大醋可就傷身了。
她微笑着轉移話題:“我對你更感興趣,現在換我問你問題了。”
“好。”他也不再逼她,她的煩惱,舒暢自會解決。
雖然決定放手,他還是一陣心酸難抑,滿心失落。
“何麗珠喜歡你。”這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是吧。”
“有多少女孩喜歡你?”
“很多。”
“很多是多少?”
“以禾,弱水三千,只飲一瓢。”
“我愛聽。”
他微笑,眼中的溫柔似乎就要溢出來:“以禾。”
“嗯?”
“如果……他欺負你,就來找我。”
“什麽?”以禾擡起頭,看着景颢,順着他的目光,才發現舒暢站在舞池邊,手中握着電話,凝視他們。景颢拉着以禾退出舞池,走向舒暢,然後松開手。以禾下意識去拉他:“景颢!”
他極其溫柔地笑,扶住她頸項,側身吻在她額間:“乖,勇敢點!”
以禾便不再拉他,傻傻地看着他大步離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