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手段
Part 45
景颢放下了心頭事,便打算陪着以禾四處轉一轉。
以禾喜歡上這種寧靜的生活,并不想去喧鬧處。她賴在後院中的秋千上,讓景颢從身後推着她,然後閉上眼睛,在微風中輕輕蕩漾。
印象裏,渴望中的相守,不過如此。
以禾微微彎起嘴角,滿臉享受。在這樣靜谧的時刻,她的腦海裏卻又莫明浮現出舒暢的冰塊臉,實在很難想像他一臉溫柔地幫自己推秋千的樣子,他大概只會把自己從秋千上揪下來說自己幼稚吧?她怎麽會去喜歡這樣一個“冰渣男”?難道自己一直渴望的溫寵暖愛只是假象?其實她更渴望舒暢骨子裏自帶的那種強勢不恭的感情?她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這不是傳說中的自虐狂嗎?她被這種想法吓住了,轉過頭去盯着景颢看了好幾眼才慢慢定下心神。
她要打破沉默,以免繼續胡思亂想。
“崔景颢。”
“嗯?”
“你愛我什麽?”她不是最美,也不夠溫柔,更加沒有過人的手段心機,他喜歡她什麽呢?
景颢轉轉眼珠,笑着答她:“我愛你貌美如花溫柔似水。”
她鼻孔中發出不滿的“哼”聲:“假。”
“呵!我不知道,從沒有想過不愛你。——你呢?以禾?”
“我……”她思考着,腳尖點地,景颢便不再推她,看着她站起身向他走來,然後摟住了他的脖頸:“我愛你英俊潇灑癡心不改。”
“貧。”他微微彎腰,遷就她的身高,修長手指輕輕刮她小鼻頭。她翹起唇角,投進他的懷抱。
“以禾。”他手上用力,将她壓進懷抱,她的頭貼着他的胸,他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震蕩:“聽到嗎?”
“嗯。”強壯有力溫暖急促的心跳咚咚作響,是愛人最好的禮物。可惜她難以回饋,又怎能厚顏接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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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景颢的手不自己覺地又抹上她的頸側動脈,那裏應該有的吻痕已經消失不見,可是景颢猜得到,那烙印,已随着她的骨血滲進心裏去了。
以禾的頸側脈動平緩,所以——心跳并沒有加速。
景颢微微松開她,與她對視,然後擡起她娟素的小臉,低下頭去,以禾只是微微別開了眼睛,他便立刻松了手,溫柔一笑:“你不喜歡我親近你?”
以禾搖着頭,平靜地看着景颢,輕聲說:“景颢,我也在努力看清自己對你的感覺,你的懷抱給我安全,溫暖,信任和感激,我想……這是一種哥哥的感覺。”
“哥哥……”景颢沒想到她會給他這樣的答案。他竟然淪落成哥哥,比發好人卡更慘。她一開始沒有躲開他,他以為她已經開始接受他,沒想到,只是短短一個星期,她就把自己變成了“哥哥”。
“以禾,我沒有把你當妹妹,我想吻你抱你擁有你!”他握住她的肩,搖晃着她,仿佛想把她搖醒,把她關于哥哥的感覺搖碎。
以禾凝視着他如玉的俊顏,初見那一幕又浮現在眼前,七年了,這個驕傲優秀的男人喜歡她七年,可正因為這份深情,她又怎能拖着他耽擱他?她剛才投進他懷抱,是想給寂寞的景颢更多溫暖,他顯然誤會了。難道還要她再狠一些?她又怎麽忍心?景颢,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意,我有多希望我愛的人依然還是你?你那麽溫柔癡心,優秀出衆,被你愛着,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就當我,沒有那樣的福分去享受吧。
以禾垂頭盯着自己的腳尖,默默不語,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景颢緩緩松開她的肩,雙手插在褲袋中,擡首看着湛藍的天,一雙深幽的眸子藏着暗愁。良久,他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撫摸她柔軟的發絲:“……沒關系,我們來日方長。”
但願,來日方長,可得卿心。
第二天一早,景颢打電話給以禾:“今天沒事去我公司看看吧,你還不知道在哪吧?”
以禾羞愧,以前想像過很多次,他是怎樣建立起自己的王國的?他的王國會是怎樣的?他工作時又是什麽樣子?後來他回來,她卻把越來越多的心思拿來研究舒暢,完全忘記了去關懷景颢,去領略他的艱辛。
“好啊,我也早就想看看了!”以禾立刻答應他。
“那好,我八點來接你,可以嗎?”
“好!”
景颢把公司總部設立在著名的巴黎香榭麗舍大道,四周景色如畫,行人如織。以禾羨慕地說:“在這樣的地方上班,真幸福。”
景颢笑道:“已經視覺疲勞了。”
以禾怪他生在福中不知福:“沒到過地獄怎麽知道天堂的美?”
景颢說:“地獄我也親臨過,剛到法國那時候,跟所有留學生一樣,我也洗盤子,送外賣,最慘的是種族歧視,找一份工作找一個機會永遠那麽難。”
以禾看着他溫和的臉色,怔了怔,富貴塑造一個男人的氣,苦難塑造一個男人的質,這樣氣質絕佳的男人難道在法國沒有名媛追求?
她忍不住問:“景颢,這麽多年,你沒有碰到過一個讓你動心的女孩?”
景颢認真開着車:“我的心只有那麽大,住不下第二個女孩。”
“景颢,是我辜負了你。”以禾更加歉然,他對她越好,她越愧疚:“但是,這個世界我最不想傷害的人就是你,你給我的實在太多。”
景颢伸手揉揉她的發:“好了,愛情也不是利益算計,有什麽多少對錯呢!”他咳嗽一下,轉移了話題:“公司附近有一家餐廳,那裏的鵝肝聞名世界,一會中午帶你去一飽口福。”
“我不愛吃鵝肝。”
“那你想吃什麽?”
“有沒有麻辣燙?”
“……”
然後傳出以禾愉快的笑聲。Olivier
以禾抛開心結後,每天去景颢公司陪着他工作,公司裏的員工對以禾非常好奇,尤其是景颢的特助Olivier,一個金發碧眼的法國帥哥,他用滑稽的表情告訴以禾:“美麗的蘇小姐,感謝你解救了我!在此之前,我一直被懷疑是被老板豢養的情人。”
Olivier的中文說得非常流利,以禾完全聽明白他的意思,睜大了眼睛:“情人?怎麽可能?”
“噢!這太可能了!崔從來不讓女人靠近他,連我都懷疑他是個Gay!”
以禾于是當着他的面,抱住景颢的腰:“他是百分之百正常的男人!你看——他沒有甩開我!他的表情多享受!”
景颢寵溺地摟住她:“別理他們。”
“不!我要為你正名,不然以後誰敢給你介紹女朋友?”
“真的?”
“真的,你把他們叫來,我要向他們解釋。”
景颢沉吟片刻,吩咐Olivier:“你去告訴大家,晚上公司聚餐。”
Olivier歡呼一聲,立刻去通知聚會事宜。
Olivier不愧是景颢的金牌特助,辦事效率奇高。兩個小時內,他已經完成了聚會人員的召集以及聚會酒店的布置,而景颢只要負責開車載着以禾到場即可。
公司員工大部分是外國人,幸好大部分人都說英文,以禾還能勉強應付。
跟舒暢的冷厲酷絕不同,景颢的人緣極好,走到哪裏都會立刻陷入人群中。以禾默默随在他身側,看着他溫和親切地和員工談笑風生,思緒又開始飄散。
如果換做是舒暢,他一定是端着一張冰塊臉,随便應付一下,就消失吧?蘇以禾,你是不是被舒暢洗腦了?要不然怎麽會随随便便就想到他?又莫名其妙去喜歡他那種型的?他的冰塊臉除了跟她親熱時……暈!她怎麽會想到這個?她奮力搖着頭,想把這令人臉紅的遐想搖出腦袋。
“以禾?”
景颢疑惑地看着她,捏住她的下巴,制止了她傻傻而不自知的搖頭行為。
以禾紅了臉,心虛地看着景颢:“我……”
“我們該上去表演了,你不是要為我正名嗎?”景颢摟住她的肩,在她耳邊低語。
“啊?表演……什麽?”
景颢放開她的肩,改為攥緊她的手,一直拉着他走到酒店的司儀臺上,握住工作人員遞過來的話筒,面露微笑,用法文給員工演講,以禾在心中贊嘆,這拗口的法文他爾雅溫柔地說出來竟然如此好聽!景颢本來就俊秀絕倫,頗有紳士風度,這樣的場合,他淡雅的舉止不但沒有令他失色反而更彰顯了他的光芒萬丈。
以禾忽然想起了他們初識的那一天,他也是這樣站在高臺上,光芒萬丈。景颢,你一直都是這麽優秀,在我面前,卻如此謙恭低微,叫我怎樣回饋你的眷眷深情呢?以禾心底泛起淡淡的酸意,越來越重的愧疚壓得她呼吸困難。
景颢說完話在大家的掌聲中目光溫柔地凝向了以禾,以禾不由自主與他對視,景颢微微一笑,攬過以禾的腰,讓她與自己面對面站着,然後拿開話筒,低聲對她說:“以禾,表演開始了,為我正名吧!”
說完,他微微俯身,溫潤的唇貼着她冰涼的唇吻下去,并不是法式濕吻,只是一個親密的唇吻,他的唇輕柔地在她的唇瓣厮磨,輕啄。以禾微微掙紮,但是想到衆目睽睽之下,她怎麽也不能拂了景颢的面子,只好閉上眼睛,承受這個意外之吻。聚光燈下,俊男美女的深情擁吻惹來全場歡呼尖叫。
場外,早已準備好的媒體記者偷偷按下了這甜蜜溫馨的唯美鏡頭。
Part 46
回去的路上,景颢看着以禾的臉色問:“以禾,你生氣了?”
以禾悶悶的,不知道為什麽,他剛才吻着她的時候,她幾乎是條件反射就想到舒暢,他要是知道被他打了烙印的她還是被景颢吻了,應該會氣惱吧?她心裏惴惴的,自己越來越在乎舒暢的想法,無疑是一種危險的征兆。舒暢——現在說不定也摟着柳欣宜在打烙印呢!再說——是她自己要為景颢正名,景颢也已經很守禮,這樣的吻在法國人眼中都不算是接吻吧?景颢為她做了那麽多,她不過是幫一個小忙,有什麽可抱怨的?
想到這裏,以禾嘆了口氣,臉色放松下來:“沒有,只是——那麽多人看着,有點不習慣。”
景颢開心地笑了:“以禾,謝謝你幫我正名,被男人騷擾也很麻煩呢!”
以禾驚訝地張着嘴,這才想到——對啊,景颢這麽帥,是男女通吃的,傳言他是Gay,一定也會有Gay追求他啊!以禾驚訝的表情漸漸變成了同情……
“所以,接下來幾天,還要麻煩你陪我參加幾個應酬,繼續為我正名。”景颢趁機提出請求,看到以禾為難的表情,他迅速解釋:“放心,接下來只要牽牽手就可以,我保證不再吻你!”
他都這樣講了,她又怎能拒絕?
景颢被男人騷擾才更可怕吧……
以禾卻不知道,她這邊忙着幫景颢正名,那邊報紙媒體已經緋聞四起。正因為崔景颢素來低調,人們才對他充滿好奇。
CS在法國是最炙手可熱的時尚新寵,多少年輕人狂熱追捧,卻不知道原來CS神秘的總裁竟然如此年輕英俊,他們的高調亮相席卷了整個巴黎時尚圈,惹起一片狂風暴雨。随着信息的炒熱,有人挖出了CS總裁原是中國的S市人,與曝光的緋聞女友本來就是一對情侶,現在只不過是從地下轉移到地上。于是,大衆更加瘋狂了!在這鋼筋鐵骨的冷情商業時代,他們無疑成為了年輕人的典範,創造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神話。
以禾看不懂法文報紙,到法國後,更是連報紙的邊都沒摸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俨然已經成了法國時尚圈的風雲人物,每天有很多記者追着她和景颢拍攝提問,她也只覺得,這是為景颢正名必經的過程,反而很配合地每每露出甜蜜笑臉,有時候甚至會用英文解釋:“景颢真的不是Gay,他是世界上最好的情人,也會是世界上最好的丈夫!”
她只是為景颢做出抛出繡球的姿态而已,景颢也不去解釋什麽,只是拉着她的手,溫柔深情地在媒體面前請大家善待以禾,不要打擾到她的正常作息。
這種瘋狂頻率的曝光把以禾累得常常就在車中靠着景颢睡過去。每當這個時候,景颢就會用時而溫柔時而歉疚的目光久久凝視她毫無防備的睡顏。以禾,我這樣做對嗎?
是的,這些不過都是景颢的算計,他利用了以禾對他的愧疚和信任,他想要把以禾留在身邊,一輩子。只是,現在看到她無辜的睡顏,他的心軟到不可思議,他能就這樣剝奪她的選擇權嗎?她以後會不會遺憾?甚至——會不會恨他?畢竟,她現在心中所愛的,是舒暢。景颢的心驀地抽痛,為這個他不得不承認的事實。
以禾,我到底該怎麽辦?是留下你還是放開你?是禁锢你還是還你幸福?他長長嘆息,愁緒滿懷。
愛一個人,竟然這麽讓人進退失據。
一個星期後,景颢到底是停止了這種“正名”活動。以禾得以好好休息,又過回寧靜的小豬生活。
S市,舒氏辦公大樓總裁室裏,舒暢捏着手中的報紙,眼中閃爍着危險的火光!
蘇以禾,你好大的膽子,懷着我的孩子打着我的烙印還敢和崔景颢公然秀恩愛!你是當我死了嗎?還是你有多愛崔景颢?他“啪”得一聲把報紙拍在桌子上,報紙上刊登的正是以禾與景颢在酒店擁吻的唯美鏡頭,報紙标題更是醒目誇張:法國CS總裁高調攜女友親密亮相巴黎,Gay傳言不攻自破!
舒暢一眼掃到以禾那閉着眼睛的陶醉模樣,更是妒火中燒,又一把将報紙掃落到地上。
他為了盡快回來見她,已經無限壓榨自己的精力,把日程壓縮成最短,沒想到他風塵仆仆趕回S市,卻被告知,蘇以禾跟他同一天離開了S市,随着崔景颢飛到法國去了,并且手機也辦理了停機,根本聯系不到她。
看到蘇媽媽眼中那毫不遮掩的歉然,舒暢的心是熱一陣冷一陣,又怒又酸,蘇以禾,你就這麽離不開崔景颢?你以為你跟他跑了,我就找不到你了?休想!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追回來,你欠我的,豈是一走了之就可以算了的?
他立即開始調查蘇以禾的下落,這邊還沒來得及查出結果,那邊就接到舒意的電話:“看看今天的報紙吧。”
“什麽意思?”
“傻叉!追女人學學人家的情商手段!”舒意不屑地批評他,然後咔嗒一聲就挂了電話。
舒暢直覺不是好事,他立刻按下內線,問秘書:“今天的報紙呢?”
秘書回答他:“早上老懂事長吩咐今天不用給董事長你準備報紙了。”
老董事長?舒立風?他都多久不管公司的事了?今天是腦袋被門夾了?忽然想起來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立刻說:“報紙送進來!立刻!馬上!”
看到報紙,他才知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他怒極反笑,真有趣!他正大張旗鼓打探她的下落,她就自動自覺地跳到他眼前,蘇以禾——你是想要我怎麽對待你呢?情商手段你喜歡玩這個嗎?
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蘇以禾。
舒暢對着法國的方向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嘴角露出冷酷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