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天下間竟真有這般的絕色美人啊,所謂傾國傾城,大抵便是如此了吧……就連身為同性的她都忍不住那心潮澎湃的感覺,恨不得立刻拜倒在美人的石榴裙下。
“家主,快來看美人吶……”她自己欣賞着,還不忘招了招背在身後的手,招呼赫連珈月也來一睹美人風采。
赫連珈月搖了搖頭,因見她如此興奮,不忍掃她的興,便也挪到她身邊去坐着。丁千樂趕緊挪了挪,讓開了車窗邊的位置,好讓赫連珈月能看得更真切些。
“看到了嗎?”見赫連珈月看了一眼,又面色淡淡地坐回原處,丁千樂一臉期待地問。
赫連珈月點頭。
“如何?美吧!”丁千樂眼睛直發亮,“我都沒有見過那麽漂亮的人呢!”
見她一副快要流口水的樣子,赫連珈月忍不住搖頭輕笑。
“說說看嘛。”丁千樂執意要和他讨論一番看到美人的心得。
“這不算什麽,我曾經見過比這更美的人。”出乎意料之外的,赫連珈月笑着道,頗有些神秘的樣子。
“比這更美?”聞言,丁千樂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比這更美,那得美成什麽樣子啊?怕是都要天怒人怨了吧……
赫連珈月點點頭,卻擺出了一副不願意再接下去說的模樣,丁千樂正想追問的時候,外頭卻是突然嘈雜了起來,有人抱怨有人謾罵,連鼓樂聲都停了,她便暫時放下了要追問的心思,趕緊又探出身子去看。
卻原來是一個黑衣的少女當街攔住了那頂軟轎。
“哪裏來的小丫頭,竟敢攔着玉兔姑娘的轎子,還不快快讓開!”人群裏,立刻有人替美人出頭,發出了不平之聲。
“是啊是啊,快讓開!”
“讓開讓開!”
人群愈發的嘈雜起來,一個一個都以護花使者自居,滿臉義憤填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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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衣少女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仍是固執地攔着轎子,白皙的面孔卻是一點一點漲紅了,她氣得直跺腳,“真是一群無知的蠢貨,被只妖怪迷了眼睛也不知道!”
此言一出,這姑娘立刻犯了衆怒,被團團圍住了。
那姑娘卻是一點也不知怕的樣子,只扭頭沖着那軟轎大聲斥道,“你這妖畜,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如此招搖過世,蒙騙世人,還不速速下轎來受死!”
轎子旁邊一個容貌俏麗的婢女聞言,氣得柳眉倒豎,“哪裏來的瘋丫頭,敢攔我家姑娘的轎子!再不讓開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明明是個妖怪,還敢如此嚣張,看姑奶奶我不打得你現了原形。”黑衣少女咬牙切齒地說着,一甩袖口,兩條黑色絲帶便從她袖中滑出,直直地襲向那頂軟轎。
圍觀的群衆也被她這一手吓了一跳,見此狀況,那姑娘不由得有些得意,誰知那黑絲還未觸及轎門,便突然斷裂了開來,然後竟是軟綿綿無力地飄落在地,像跟普通的絲帶一樣,半分力道也沒了。
“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哪裏就值得動氣了,走吧。”軟轎裏适時傳出一個軟軟的聲音,聞之令人銷魂蝕骨。
人群因這一句話而安靜了下來,連那黑衣少女都安靜了下來,只是旁人沒有看到,駕着馬車的赫連雲卻看得清楚,軟轎裏分明彈出了一個什麽東西,正中了那黑衣少女的眉心。
“是,姑娘。”原先發怒的婢女立刻收斂了怒氣,只狠狠瞪了那黑衣少女一眼,便擡了擡手,示意轎子繞過她繼續向前走。
那黑衣少女瞪着眼睛一臉怒意,卻是再也沒有能夠動彈,僵着身子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定在原地。
圍觀的群衆便也不再管那奇怪的黑衣少女,只一徑簇擁着那頂軟轎漸漸遠去。
直至那轎子走遠了,那黑衣少女才“啪”地一下跪坐在地,複又氣得一躍而起,跺着腳直嚷嚷,“可惡的妖畜!有本事出來光明正大地跟姑奶奶鬥法,躲在轎子裏耍陰招算什麽本事啊!”
這一幕,丁千樂看得真切,她眨了眨眼睛,突然覺得那暴怒的少女有點面熟,卻又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裏見過她了。
丁千樂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少女,赫連雲倒是一眼認出了她那身裝束,孔雀鎮雖然繁華,但到底是距離涼丹城太遠了,滿大街竟無一人認出那姑娘身上的黑衣是巫女服。
北莽巫術不止一派,各家服飾卻都大同小異,只是顏色稍有不同罷了,這姑娘顯然不是赫連家的巫女,赫連雲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姑娘暴跳如雷的樣子,一點上前相幫的意思都沒有。休說她不是赫連家的巫女,即便是,他也懶得插手。
随着那轎子走遠,街道又顯得寬敞了起來,早就等得不耐煩的赫連雲揮了揮鞭子,繼續驅車向前。
丁千樂看了看日頭,早已經到了午膳時間,又因為昨天夜裏沒有好好吃東西,如今只覺得腹內空空如也,餓得難受。摸了摸癟癟的肚子,她看向赫連珈月,試着商量,“家主,我們今天中午在鎮上用膳,好不好?”
經過山林間一夜疲憊的行路,赫連雲也急需休整,只是不大好開口,如今丁千樂先開了口,他自然是十分的樂意,當下豎起耳朵靜待赫連珈月的回答,當然他有十拿九穩的把握今天中午可以好好吃喝一頓。
因為,赫連珈月是絕對不會拒絕丁千樂的。
“好。”
果然,轎子傳出了赫連珈月溫和的聲音。
聞言,赫連雲翹起了唇角,狗腿兮兮地接了話頭,“不知家主想在哪裏用膳啊?”
“就去奔月樓吧。”馬車裏,赫連珈月開口。
赫連雲眉頭一跳,突然有些頭疼。
而丁千樂聽到這話,則是一臉興味地眯着眼睛看向赫連珈月,那軟轎上的玉兔姑娘便是出自奔月樓吧,剛剛還一副好像對美人無動于衷的樣子呢,卻原來并非全然不動心,看來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啊。
感覺到了丁千樂八卦的目光,赫連珈月笑了一下,也不解釋。
奔月樓是一家集餐飲娛樂住宿為一體的客棧式酒樓,在孔雀鎮也是數一數二的大酒樓了,而且因為玉兔姑娘的關系,名聲相當的響。因為目标很大,因此途中只問了一個路人,赫連雲便準确無誤地找到了目的地。
丁千樂跳下馬車,乍一看,還以為是遇着穿越前輩了。
站在門口的兩位迎賓小姐體态婀娜,笑容可掬,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十分招人。
“客官幾位啊?”一踏進酒樓,便有夥計迎了上來,笑臉迎人,十分熱情。
赫連雲豎起了三根手指頭。
“好咧,三位客官樓上請。”大約是從赫連雲身上嗅出了財大氣粗的苗頭,那夥計喊了一嗓子,便将赫連一行人直接引上了二樓。
赫連雲也不負他所望,一進酒樓,身上的纨褲習氣便立刻跑了出來,財大氣粗地要了一個二樓的豪華小包間,點了一桌子的精致菜肴,還要了一壺孔雀鎮的特産水果釀,把那夥計樂得眉開眼笑的,愈加的殷勤起來。
丁千樂一路東張西望的,都沒有看到傳說中的玉兔姑娘,只得拉住夥計問道,“玉兔姑娘呢?”
“玉兔姑娘不見客的。”夥計笑着道,見丁千樂面露失望,話音一轉又道,“不過姑娘有眼福了,今晚恰好是十五,玉兔姑娘每逢十五晚上都會登臺獻舞,如果姑娘有興趣,可以訂個位置,不過要趕快,遲些就沒有了。”
丁千樂一聽,立刻眼巴巴地看向赫連珈月。
赫連珈月點點頭,表示可以住一晚。
得了允許,丁千樂立刻又看向財大氣粗的赫連雲。
赫連雲被她盯得沒辦法,只得表示再訂一個三人位,外加兩間上房,帳和飯錢一起結,丁千樂這才笑眯眯心滿意足地收回了視線。
夥計樂颠颠地應聲去了。
酒菜很快便上來了,雖然已經是饑腸辘辘,但丁千樂還是習慣性地替赫連珈月布了菜,自己才動筷子。
夾了一個煎餃塞進嘴巴裏,丁千樂擡頭便見赫連雲自斟自飲的十分暢快,不由得有些驚訝,這一路行來赫連雲都是一副十分謹慎的樣子,尤其昨夜才遭了襲擊,怎麽這會兒突然就不講究了,還喝上了小酒?
“千樂姑娘有所不知,這水果釀是孔雀鎮的特産,味道甘甜,雖然說是酒,但卻不醉人的。”仿佛是看出了丁千樂眼中的疑惑,赫連雲解釋,因有心與她套近乎,說罷還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笑道,“要不要來一點嘗嘗?”
丁千樂被他說得有些心動,立刻欣然同意,拿了杯子去接酒。
小心翼翼地低頭抿了一口,品了一品,發覺果然入口甘甜,酒味很淡,已經接近果汁的味道了。這樣的大熱天裏,喝上這樣一杯清涼爽口的飲料當真十分過瘾,于是她舔舔唇,十分豪氣地仰頭一口飲下,還意猶未盡又将杯子伸到赫連雲面前,“再來一杯。”
見她如此豪氣幹雲的模樣,赫連雲笑了笑,便又給她滿上。
就這樣,丁千樂拿水果釀當果汁,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最後竟是大半壺酒都入了她的肚子裏。赫連珈月一開始沒有在意,等他注意到不對的時候,丁千樂已經目光迷離,雙頰通紅了。
仿佛注意到了赫連珈月的目光,丁千樂打了個嗝,傻呵呵地笑着看向赫連珈月,“呃……家主,你怎麽變成兩個了?”
赫連珈月淡淡看向赫連雲,“不醉人?”
赫連雲嘴角一抽,“……我不曉得丁千姑娘的酒量這樣淺。”
剛剛她喝得那樣豪氣幹雲,換誰都會以為她是千杯不醉的酒中豪傑啊,再說雖然說是不醉人,但那畢竟是酒啊,不會喝酒還喝那麽多,不醉才奇怪吧……
“家主,你別晃丫……”那廂,丁千樂頭暈眼花地伸手想去扶住赫連珈月的肩,卻摸了個空。
赫連珈月無奈地握住那只在他面前亂揮的爪子,“我在這裏。”
“啊……這裏……”丁千樂笑着點頭,然後又一臉嚴肅地道,“別晃了,我頭暈。”
“好,我不晃。”赫連珈月輕聲答應着。
“嗯,乖。”丁千樂一本正經地點頭,還作嘉許狀地想伸手去摸他的腦袋,奈何雙眼對不準焦距,一拍又拍了個空。
赫連珈月扶住她歪向一邊的身子,難得有些無奈的樣子,“你喝多了,不要亂動了,休息一下吧。”
“喝多了?”丁千樂猛地瞪大了眼睛,“誰說我喝多了?!”這三個字像戳到了她的神經似的,讓她猛地跳了起來,幾乎是貼到了赫連珈月的身上,眼睛着他的眼睛,鼻子對着他的鼻子,嘴巴對着嘴巴,“誰說……呃……誰說我喝多了?”
她的唇中吐出水果釀芬芳的味道,赫邊珈月怔怔地看她,感覺到她的唇一張一合地,蹭着他的唇,軟軟的,酥酥的,他覺得周圍的空氣突然間變得有些稀薄,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想要将她推遠一些,她卻固執地貼着他不肯動。
“家主……呃……你的臉紅了耶……”丁千樂眨了眨眼睛,突然開口。
赫連珈月感覺周遭的空氣愈發的稀薄了,他甚至能夠感覺到她密密的眼睫如小刷子一樣輕輕掃過他的眼皮,又仿佛刷進了他的心底,刷得他的心癢癢的,他下意識後退了一些,視線卻是有些淩厲地掃向坐在一旁的赫連雲。
被掃中的赫連雲輕咳一聲,挪開視線,施施然轉身走出門去,一副我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都沒有聽到的樣子,欲蓋彌彰的樣子讓赫連珈月的眼角微微抽了一下。
“家主……”那廂,醉貓狀的丁千樂冷不丁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因為貼得很近,這一摟立刻摟了個紮實。
“千樂乖,我帶你去休息一下好不好?”赫連珈月無奈地扶着她的腰輕聲哄着,以免她滑下去,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