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猛藥
唐時茂生生被氣笑了。
“你喜歡謝懷瑜。是,你出去問一聲,現在整個淳安城,誰人不知你知府家小公子在朝晖樓大膽求娶颍陽來的謝巡按,還因此挨了一通人家的板子?呵,你喜歡謝懷瑜,那你問問你自己,謝懷瑜心裏可有你一絲一毫?”
唐小棠被阿爹戳中了痛處,一張白淨的小臉漲得通紅,“總有一天,我會走到他心裏頭去的!”
“冥頑不靈。”
唐時茂徹底沉了臉色。
不再同嫡子廢話,他強勢地下了結論,“總之,這婚,你不結也得結!”
“我不!我不結!就是不結!”
在以更大的音量吼回去後,唐小棠扭頭生氣地跑了出去。
“逆子!逆子!”
唐時茂氣地拍桌,額頭泛起青筋。
唐不期趕忙走上前,輕撫唐時茂後背,勸慰道,“阿爹,莫要生氣了。小棠還小,忽然得知自己有個未婚妻,且馬上就要成家,一時間自是有些難以接受。”
“還小?旁人像他這個年紀,早就已經當爹了!你再聽聽,他說的什麽渾話?他喜歡謝懷瑜,他喜歡謝懷瑜有什麽用?兩個男子如何過得日子?再則,也不想想,謝懷瑜一個堂堂太傅之子,還會同他結契不成?簡直異想天開!”
唐時茂捂住胸口,粗喘着氣,是真的被嫡子給氣到了。
“阿爹,先喝口茶吧?”
唐不期忙端上一杯茶,遞到阿爹的嘴邊。
唐時茂喝下,胸口那股憋悶的感覺總算消散了一些。
他揚聲,叫來外頭的驚蟄,“你跟上去,看好小公子。在婚禮如期舉行之前,不許小公子踏出房門半步!”
杜氏看着丈夫為嫡子着急上火的模樣,心中對唐小棠更是嫉恨不已。
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不是麽?
她費盡心機替君兒争取來的,不過一封興遠侯府的來信,輕易便沒了。
唐小棠不想要同侯府的梁小姐成婚,一門心思只想同那位謝巡按結契,可笑的是,老爺也好,興遠侯府也好,竟都上趕着要他娶梁小姐。
難道身為舉人,不期不比唐小棠這個纨绔要好上千百倍麽?
還是說,僅僅只是因為不期是她的兒子,她沒能給他一個嫡子的身份,所以今日不期才要遭受悔婚這樣的折辱?!
“嘭!嘭!嘭!”
“我不要成婚,我要去書院!我要去書院!你們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青鸾,青鸾!”
唐小棠一面用力地拍門,一面朝着外頭大喊。
唐小棠是在晨起要去上書院的時候,才被守在門口的驚蟄告知,他被禁足了。
阿爹下了令,在他同興遠侯府的梁小姐成婚之前,哪都不許他去。
唐小棠自是不是乖乖聽話的主。
他當時便推開了驚蟄,執意要去書院不可。
哪曾想,他爹直接喊來衙役,将他強行拖回了房中。
還将門給反鎖了,将他鎖在了裏頭。
不但如此,還在他的窗外均派了衙人看守。
分明是拿将關押犯人的那用在了他這個親身兒子的身上!
唐小棠喊得嗓子都快冒煙了,門外一聲動靜都沒有,氣得唐小棠用力地踹下門。
這一踹下去,疼得他險些沒飙淚。
說起來,自從那日在千葉寺,那人告訴他關于續筋生肌膏正确的塗抹方法之後,他的腿已然好多了。
唐小棠忍着痛,單腿蹦着,一只手扶着桌子,在凳子上緩緩坐下。
他取下腰間的青綠繡竹荷包,從中取出那盒續筋生肌膏。
打開,裏頭的續筋生肌膏已所剩不多。
——
“你自己轉過身去,還是本大人替你效勞?”
“我,我說了,我,自己,可以,可以……”
“可以什麽?讓你自己将這續筋生肌膏當成女子的香膏來塗抹麽?”
當時聽了只覺羞惱,恨不得那人閉嘴才好,如今倒覺得那人替他上藥,以及後來不小心在那人僧舍睡着的時光,都像是偷來的,恍若隔世。
“小玉哥哥,我好想你啊……”
“公子,公子——”
聽出是青鸾的聲音,唐小棠忙收起手中的續筋生肌膏,将荷包重新系回腰間。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門邊,“青鸾?”
門外,青鸾頓時舒了口氣。
吓死她了,公子忽然安靜下來,她還以為公子出什麽事了。
“還不将房門打開?公子該用午膳了。餓壞了公子,你們擔待得起麽?”
唐小棠還從未聽過青鸾用這般強硬的語氣同人說話,第一次聽還挺稀奇。
接着,唐小棠便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類似開鎖的聲音。
唐小棠忙往後退了幾步,以免門推開的時候不小心被門撞到。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青鸾!”
如溺水之人見着浮木,唐小棠欣喜的迎了上去。
“公子,您腿怎麽了?可是又腿疼了?”
青鸾一眼便注意到小公子走路的姿勢不大對,當即關切地問道。
唐小棠随意地擺了擺手,“沒什麽,方才不小心踹門上了。”
青鸾:“……”
難怪方才裏頭這麽安靜,敢情公子是折騰不動了麽?
青鸾是知道小公子近日腿疾好了許多的,故而并不如何擔心。
她将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将托盤上的菜肴一盤盤擺好,将筷子給小主子遞過去,“公子,先用膳吧。”
唐小棠在房中關的這半日,又是捶門又是叫嚷的,腹中早就饑了。
他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清湯獅子頭,蛤蜊蛋餅,紅燒鲫魚……全是他喜歡吃的。
忍住吞咽口水的沖動,唐小棠板起臉,十分有骨氣地道,“我不吃!你拿出去吧!”
青鸾苦口婆心地勸,“公子,您這是又何苦呢?就算是您在跟老爺使性子,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好歹吃一些,好不好?”
青鸾彎腰,又将手中的筷子往唐小棠眼前遞了遞。
唐小棠起身,一瘸一拐地轉到屏風的那頭去,“說了不吃就不吃!拿走,拿走,拿走!”
“公子!”
青鸾急得跺腳。
屏風那頭,傳來小公子脆生生的聲音,“你去轉告阿爹。除非他回心轉意,不逼我成親,否則我是一粒米都不吃的!”
“公子!”
青鸾追到屏風的那頭去。
唐小棠躺在床上,将被子蒙住頭,“說了不吃,就不吃。我要睡覺,別煩我。”
“空着肚子如何睡得着?好歹吃一些吧,公子……”
青鸾伸手去掀小公子的被子,沒拽動。
她在床畔坐下,低聲地道,“公子,老爺是真的鐵了心要您成親,絕不會輕易收回成命的。您還是吃一些吧,要不,回頭就算是要逃跑,也沒有力氣不是?”
被子裏的人動了動。
青鸾多了解小公子吶,她越發壓低了音量,“公子您看,這樣成不成?您每樣菜都嘗一些些,米飯也動一些些,如此外人便瞧不出公子您吃過東西了。可好?”
唐時茂很快便聽說了,唐小棠絕食以抗議婚事的事情。
坐在朱紅桌案後頭批文的他聽了,擱下手中的筆,“呵!拿絕食是麽?好!好得很!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夠撐到什麽時候!他不是不吃東西麽?要絕食麽?老夫便成全他!從今晚起,就不必再往他房裏送任何吃的了。”
頂撞長輩,拒不成婚,眼下,竟還敢拿絕食來要挾他。
呵。
不好好治治,他日非翻天不可。
驚蟄一驚,委婉地勸道,“老爺,小公子還是在長身子的時候呢……”
唐時茂冷笑,“他自己不愛惜他的身體,難不成還要我來替他心疼麽?聽見了麽?從今日起,不許再讓任何人往他房裏送吃的。尤其是他的貼身婢女青鸾,不許她再進棠兒房間,以免她偷偷塞吃的給棠兒。知道了麽?”
唐時茂太了解他這個嫡子了。
就不是省油的燈!
以往罰他跪祖宗牌位的時候,哪次不是悄摸命青鸾又是給送蒲團又是送吃的過去?
絕食?
唬誰?
海棠花開,芭蕉葉搖,屋外秋蟬争相唱着熱鬧的秋曲。
唐小棠身子晃着搖椅,手裏頭捧着一本《禦史請上榻》,看得津津有味。
前朝巡按地方的監察禦史,夜宿在地方官員家中。
是夜,将歇。
禦史來到窗邊,正欲關窗,忽聽笛聲嘲哳,堪比驢子拉磨,不忍卒聽。
笛聲斷斷續續,不依不饒。
被笛聲擾得睡不着,禦史披衣而出。
一路聽聲尋去,走出院子,來到後花園,但見一人在月下吹笛。
衣袂飄揚,姿容出塵,立于海棠花樹下,着實是一副月下吹笛圖賞。
假如,忽略萦繞在耳畔的那魔音穿腦一般的笛聲的話。
“你,你是何人?”
月下吹笛的小公子倏地注意到了幾步之外的年輕禦史,吓了一跳。
笛聲戛然而止。
小公子的聲音清潤如如珠滾玉石。
就是吹笛的技術着實太差。
年輕禦史抱胸而站,淡聲道,“你的笛聲吵到我了。”
禦史的聲音倒是并未有多少責怪的意思,小公子卻是窘迫得連耳根都燒紅了,“對,對不住……”
“笛子不是這麽吹的。”
“噢,噢。”
小公子連連點頭,羞憤難當,雙手捧着笛子欲要回去自己院中。
“我教你。”
啊?
禦史走上前,一只手環住小公子的肩膀,雙手覆在小公子握笛的手上,将小公子的手指依次按在笛孔之上……
這本《禦史請上榻》唐小棠也不是頭一回看了,卻是回回看見禦史教小公子月下吹笛的這一幕,回回都臉紅心跳得不行。
他可太羨慕書中的小公子了……
佯裝不會吹笛,勾得禦史聞聲而來。
月下教了幾回吹笛,一來二去也就好上了。
唐小棠後悔自己怎麽就沒早日看到這話本。
早知道他就不冒然在朝晖樓求娶了,應該試一試先去驿站吹也段笛什麽的,興許就不用挨那一頓板子了。
就是不知那人會不會吹笛……
唐小棠看得入了迷。
忽然覺着屋內有點暗,字翹瞧着有些費力。
擡頭一看,外頭天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變黑了。
“咕嚕嚕……”
肚子也在這時響了起來。
怕被人瞧出他動過筷子,唐小棠中午只每樣菜都只夾了一兩口。
摸了摸幹癟的肚子,唐小棠放下手中的話本,起身去将屋內蠟燭給點上。
不知不覺,窗外月兔東升。
星朗雲疏。
奇怪,怎的天都要黑了,青鸾怎麽還沒給他送吃的過來?
是有事耽擱了麽?
唐小棠也沒看話本的心思了,他晃着搖椅,時不時瞥向門外。
巴巴地盼着青鸾推門進來。
忽地,屋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青鸾終于來了!
唐小棠忍住沖上前去的沖動,手裏頭捧着書,眼也不擡,裝出不耐煩的語氣,“說了不吃就是不吃。青鸾,你把飯菜端下去吧。”
“是我。”
一道威儀中蘊着不悅的聲音響起。
阿,阿爹?
唐小棠晃着搖椅,撇了撇嘴,“您怎麽過來了?”
唐時茂雙手負在背後,氣得不輕,“混賬!見到阿爹都不用行禮了?”
聽聞小公子中午當真一口并未用膳,唐時茂到底是不大放心,下了堂,換下身上官府,便帶着小厮驚蟄來到青蕪院。
不見的時候擔心,眼下見了這混賬東西,卻是恨不得自己沒來過。
唐小棠同他阿爹讨價還價,“只要您不逼我成婚,您想要我怎麽對您行禮都行。”
末了,補充一句,“三跪九叩都成。”
唐時茂是恨鐵不成鋼,“你對興遠侯府的那門婚事到底是哪裏不滿意?”
唐小棠剛要說出個一二三四來,唐時茂便擡手,不耐煩地道,“不要再提什麽只要同謝懷瑜成婚那樣的笑話。別說是謝懷瑜心底根本就沒有你,即便是你們二人兩情相悅又如何?你以為太傅府是能允許堂堂謝家四公子下嫁一個小小知府府家的小公子,還是能允許謝家四公子迎娶一個男妻?”
唐小棠有理由懷疑他爹在認識她阿娘之前,是不是在專門幹的救火潑水的軍巡鋪待過,要不怎麽能如此擅長潑人冷水。
唐小棠小聲嘀咕,“謝家又不止他一個兒郎。”
傳宗接代什麽的,謝大,謝二,謝三就可以了吧?
既然如此,謝懷瑜同男子成婚,女子成婚,對太傅府而言,應該沒差?
唐不期簡直想要晃一晃兒子的腦袋,想要知道裏頭是不是滿滿裝的都是水。
就算是謝大公子,謝二公子早已相繼成婚,開枝散葉,這便意味着謝太傅同謝夫人能同意謝懷瑜娶一男妻?
淳安這邊若是普通百姓家,家裏若是有幾個兄弟,其中一個兒郎想要與男子結契,父母尚且反對者居多。
普通百姓家尚且如此,何況是颍陽太傅府。
“阿爹你要是勸我成婚的,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除了謝懷瑜,我誰都不娶。”
唐小棠腦袋往搖椅上一靠,眼睛一閉,俨然拒絕在溝通的模樣。
唐時茂險些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唐時茂沉下來。
看樣子,不下記猛藥,是不成了。
“自端午從千葉寺回來後,你便忽然提出要去書院求學。為父以為你終于肯上進,有件事也便沒有告訴你——”
唐小棠還在奇怪呢,他阿爹怎麽忽然沒聲音了。
忽然聽見他阿爹說話,小身板險些沒被吓得一抖。
唐時茂哪裏知道自己忽然出聲吓了嫡子一跳,見唐小棠沒出聲,便繼續道,“眼下便是告訴你也無妨。現在颍陽都在傳,謝老夫人自謝懷瑜回京後,便到處在物色全颍陽最為出色的冰人,目的就是為了能夠替謝懷瑜覓一合适女子,早日成婚。這件事,為父同在京都為官的同僚求證過,确有此事。
即便是你如今為他堅持拒絕興遠侯府的婚事又如何?他謝懷瑜依然只會覓一女子為妻。或許,不久便能傳來謝家四公子的婚訊。”
什,什麽?
那人,要成婚了?
見到愛子懵然又蒼白的神色,唐時茂心有不忍。
為了讓兒子此次能夠徹底死心,唐時茂到底是狠心道,“知道何謝懷瑜早已過了婚配年齡,卻始終未曾婚配,倒是此次回了颍陽之後,謝老夫人便替他張羅起婚事麽?
因為欽天監已傳出消息,帝後不日就要舉行大婚。想必謝懷瑜已經意識到,男子同男子在一起,始終是不是正道。他已迷途知返。你呢?還在執迷不悟麽?”
“不,不可能!”
那日在驿站,那人親口告訴他,他天生喜歡男子。
言語之外,分明是對女子沒有半分興致的意思。
如何,如何會同女子成婚?
不,不對。
好像有許多兒郎他們喜歡男子,也會,也會同女子成婚……
眼見自己的這一番話終于起了作用,唐時茂稍稍放軟了語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吱呀”一聲,房門重新被關上,落了鎖。
唐小棠一人呆呆地坐在搖椅上,腦子亂成了一團。
以阿爹古板的性子,絕不會拿帝王即将大婚這樣的事情來哄騙他。
所以,約莫是小皇帝真的要大婚了!
因為小皇帝要大婚,那人便傷心過度,也要找女子成婚,好報複小皇帝麽?
熙熙攘攘的淳安街上。
一個身穿淺藍襕衫的年輕儒生,踩着日落的餘晖,疾疾步匆匆進雲集街上的一家客棧。
“篤——篤。”
儒生上了三樓,輕敲其中一扇門。
片刻,房門打開。
“哎,你聽說了沒有。興遠侯府的梁小姐要同知府家的小公子成親了!”
“知府家小公子?你沒聽錯吧?就算是興遠侯府的梁小姐要嫁,也應當要嫁前陣子中了舉人的唐大公子才是啊。怎麽可能是嫁給知府家那個連書都念不好的呆頭鵝小公子?再說,唐小公子不是……不是個斷袖麽?”
“千真萬确!我侄媳婦就在唐大人家當婆子,現在府中都在積極地為二人的婚事做準備呢。紅綢,紅色燈籠什麽的都挂上了,那還能有假?再者說了,誰規定斷袖就不能取妻了?”
“也是。話又說回來,那知府家小公子不是喜歡謝巡按呢麽?這才幾個月光景,就變心了?”
“嗨。人不風流枉少年麽。”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一樓大堂的哄鬧聲,便是三樓房客,亦是聽得一清二楚。
客房裏,蕭吟神情頗為尴尬地坐在梨花木圓桌前,他低着頭,盯着桌前青花瓷裏頭沉浮的茶葉,不敢去瞧對面之人的神色。
“嗯……我正要告訴你這件事。幾日前,未眠的貼身婢女青鸾來書院向我告假。我以為是他家中臨時出了什麽事情,也便沒有多問。今日,今日忽然收到知府府家丁寄送來的婚宴請柬,方知……”
自覺有愧,蕭吟端起桌前的茶杯,以茶代酒,鄭重地道歉道,“對不起。懷瑜兄。”
想當初,在離開淳安之前,懷瑜兄臨行前曾拜托他對知府家小公子照看一二。
蕭吟對情感一向遲鈍。
那日見到謝瑾白莊重交代的模樣,卻是忽然福臨心至。
懂歸懂,卻還是困惑不已,他不過一介小小都水司監丞,如何有能力對知府家小公子照看一二?
不曾想,過了數日,朝廷調令下來。
他從都水司監丞,調來泥融書院,做了教谕。
同一天,懷瑜的書信寄到,要他想辦法安排知府家小公子入學泥融書院。
蕭吟自是在心裏頭一聲長嘆。
他一個小小教谕,哪裏有那本事左右知府家小公子入不入學?
誰知,那般湊巧,在他入職書院沒幾日,唐知府便替小公子安排了入學。
這也是為什麽在書院衆多學生當中,蕭吟會對唐小棠多加照看的原因。
謝瑾白回京後,兩人也多有書信來往。
謝瑾白會在書信當中問及唐小棠學業近況。
出于先生對得意門生的驕傲,蕭吟難免會在心中炫耀諸如“未眠今日文章已小有所成,進步頗大”,或是“未眠今日所做文章,實在精彩”之類的言論。
當然也不乏會有“未眠的字實在令我頭疼”,以及“未眠今日又在課堂上睡着了,不知是不是我昨日所布置的課業過多之緣故”之類的小牢騷。
那日,唐小棠推門而入,蕭吟之所以尴尬、慌張的原因便在此處。
這不是,擔心學生會知曉他一直在暗中打“小報告”,有損夫子的威嚴呢麽。
人家托他對小公子照看一二,他可好,連未眠要同人成婚了,請柬寄到他家中,他才知曉。
“不知者不怪,鳳鳴兄言重了。”
蕭吟對面,謝瑾白也将桌前茶杯端起。
蕭吟一口将杯中茶水飲盡,很是将茶喝出了飲酒賠罪的氣勢。
謝瑾白放下手中的茶杯,擡眸,不疾不徐地問道,“鳳鳴兄身上可帶了婚帖?”
“帶了,帶了。”
蕭吟從懷裏取出婚帖,給謝瑾白遞過去。
印着鎏金纏枝花紋請柬,很是精致。
花謝瑾白打開。
新郎“唐小棠”這幾個端正秀氣的楷字,躍入眼簾。
薄唇勾出一抹昳麗弧度,謝瑾白低笑出聲,“還真是,出息了啊。”
蕭吟:“……”
莫名覺得懷瑜這笑容令人瘆得慌是怎麽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都敢背着小白娶妻了,WULI糖糖可不是出息大發了呢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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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謝懷瑜默默替糖糖做的事情挺多的。
他不是當真一點都沒情動啊。
但是呢,他這個人吧,就是心機賊深,藏得好,但其實還是有很多細節有透出來的。
—
謝懷瑜當然是不可能把糖糖拱手讓人的了。
去濕一定會去婚禮的,還是以很特別的方式。
你們猜猜,覺得他會以怎樣的方式出場呀?
—
作收還差四個滿200哎。可有好心人,收留一波,帶我上“2”??感謝在2020-07-01 01:16:49~2020-07-02 00:41:44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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