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芙蓉哆哆嗦嗦的跪在王姨娘跟前,一疊聲的喊冤枉,王姨娘等沈二夫人說完,才笑着問道:“芙蓉,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那我問你,你臘月二十三那天,出了侯府的大門嗎?”
芙蓉擦了一把眼淚,想了一會兒點頭:“是,因着那天奴婢的娘讓人給奴婢傳了消息,說奴婢的爹着涼生病了,奴婢的哥哥嫂子又要當差,因着哥哥嫂子是在二房當差,那天又忙着,所以就騰不出手來,奴婢的娘就讓人問奴婢能不能回去支應一天,奴婢心裏惦記,就和姨娘請了假,下午的時候出了侯府的門。”
“因為你爹生病了,所以你娘才去了一趟藥鋪?”王姨娘繼續問道,芙蓉忙點頭:“是,其實之前大夫是開了藥的,只是,睡了一晚上之後,我爹出了汗,我娘擔心這病情有起複,就想着問問大夫,用不用換方子,去的是隔壁街的同仁堂,請的是同仁堂的張大夫,張大夫那天還說了,不用換方子,只要将之前的那個方子再吃兩天就行了的。”
“二夫人,你說那藥鋪的夥計說是芙蓉的娘去買了三棱,那藥鋪是哪個藥鋪?”王姨娘轉頭問沈二夫人,沈二夫人是早就做好了準備:“是回春坊的夥計,芙蓉的娘倒是個小心謹慎的,生怕被人瞧見,特意選了個離家很遠的藥鋪,不過也就是因為她選的地方有些遠了,所以這一路上瞧見她的,可真不是少數。”
“我特意讓人沿路問了,當時芙蓉的娘上身穿的是枯黃色斜襟棉襖,□穿的是蔥綠色襖裙,腰上系上秋香色的荷包,對不對?”沈二夫人挑着嘴角問道,芙蓉驚的簡直說不出話來了。
王姨娘低頭看芙蓉:“二夫人說的對不對的?”
芙蓉能在王姨娘跟前混個二等丫鬟當,那也不是太蠢笨的,這會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自己就是二夫人選出來對付自家姨娘的靶子了,可很明顯,二夫人已經是将事情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了,連自家娘親當日的穿着都說的一般無二,自己還能辯解的清楚嗎?
想着,芙蓉就有些絕望,但是這事情她是絕對不能認的:“奴婢的娘當日确實是這樣穿的,可這樣的衣服,又不是只有奴婢的娘會做,咱們府上,有這樣衣服的婆子,沒有十個也有六個,更不要全京城的人了,二夫人憑什麽說那是我娘?而且,我娘去的确實是同仁堂,這個也是有人能作證的。我娘走的是咱們侯府後面的那條巷子,奴婢家住的是巷子當中的那家,對面是羅婆子家,左邊是何婆子家,她們兩家都能證明我娘是去了同仁堂的。”
不等沈二夫人說花,芙蓉就又說道:“若是這兩家不能作證,那麽,還有整條巷子的人,奴婢的娘出門的時間不早不晚,是用過午膳沒多久的,不少人家的婆娘都是在準備晚上祭竈的時候,有不少人家是開着門的,我娘一路走過去,但凡認識的人家,都是打過招呼的,這個二夫人派人一問就能問出來了。”
“若是說這些鄰居什麽的能做假證,那還有同仁堂附近的鋪子裏的夥計,當天下午那條街上的鋪子可都是開着門的,二夫人可派人去問問,臘月二十三那天是不是有個穿着枯黃色斜襟棉襖和蔥綠色襖裙的婦人從他們門前經過。”
芙蓉轉身沖着沈二夫人說道:“至于那三棱粉,奴婢連聽都沒有聽過,更不要說有了,二夫人既然說是有人指證奴婢身上有三棱粉的味道,不如将那人叫過來,和奴婢當面對質。”
沈二夫人有些惱怒:“有你這麽和主子說話的嗎?”
芙蓉連忙低下頭:“奴婢錯了,只是夫人這樣冤枉奴婢,奴婢怎麽也不敢應下這樣的事情,奴婢天生膽子小,生怕二夫人真覺得這事情是奴婢做的,所以奴婢怎麽也得争辯幾句。再者說了,這就是殺人放火,也是要先有個理由的,奴婢好好的伺候着我們家姨娘呢,和三夫人又沒有深仇大恨,奴婢何必去做這樣的事情?”
“誰說是針對三房的?”沈二夫人冷笑一聲,大約是不想和一個奴婢争論,只轉頭對老太太說道:“老太太,兒媳剛才已經說過了,這事情,和三房其實是沒多大關系的,王姨娘是生怕大嫂生下嫡子,所以冒險對大嫂動手,然後誤傷了紅柳,事情就是這麽簡單……”
“二弟妹,別着急。”沈夫人笑着打斷沈二夫人的話:“剛才的那個理由,也是你自己一個人說的,王姨娘可沒承認,以我之見,咱們還是繼續說的你的這個證據?還有沒有別的證人或者證據什麽的?我聽着,芙蓉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的,這會兒可真有點兒分不清誰對誰錯了。”
沈二夫人有些怒其不争的看沈夫人:“大嫂,你性子怎麽這麽軟!竟是別人說什麽你信什麽!你也不想想,你萬一出了差池,這偌大的侯府是便宜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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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有些詫異:“看二弟妹說的,怎麽就好像是十分肯定這事情一定是針對我的?我之前就說了,我從來不喝那安胎藥的,府裏上上下下都知道,就算這事情真是針對我的,那也不應該是那碗藥出了事情。”
說着,沈夫人嘆口氣,伸手拉了王姨娘:“我之前不在府裏,都是王姨娘替我打點這長房的上上下下,又是王姨娘替我照顧侯爺,這十來年,侯爺對王姨娘都是很滿意,王姨娘也并未犯過半點兒過錯。說句難聽的話……”
沈夫人擡頭看了看王姨娘,笑着看沈二夫人:“若是王姨娘真有心不讓我生下這孩子,有的是辦法,何必這麽傷人不利己呢?二弟妹說的那些證據,也實在是有些站不住腳,別說是王姨娘不滿意了,就是我,都是不太相信的。”
說的沈二夫人臉色漲紅,一臉惱怒:“罷了罷了,我這是聽評書落淚,白白替人擔心了,大嫂自己都不放在心上,我也不必弄的自己裏外不是人了。你們不是要看證據嗎?那咱們就拿證據,芙蓉,你之前說你不曾見過三棱,那麽我問你,這個是什麽?”
話音落,沈二夫人就扔了一個荷包到芙蓉跟前,芙蓉只看一眼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那荷包實在是太眼熟了點兒——根本就是她自己做的,只是,這荷包之前不是送給了荷花嗎?怎麽會忽然在這兒出現?
想着,芙蓉又想起來之前二夫人說,有人曾經在她身上聞到過三棱粉的味道,難不成……芙蓉臉色發白,若真是荷花,那自己可就是瞎了眼的,往日裏竟是将這個白眼狼當成了自己的好姐妹。而且,姨娘對她和自己都不薄,她怎麽就會背叛了姨娘呢?
“芙蓉,你可認得這荷包?”沈二夫人又問了一遍,芙蓉使勁在地上磕了兩個頭:“奴婢認得的,這荷包,三個月前,奴婢就送過了同屋的荷花,敢問二夫人,這荷包怎麽到了您手裏?”
不管這荷包是不是荷花交上去的,反正現在芙蓉是一定不能承認荷包之前是在她手裏的。
“送給了荷花?可有人能證明這個荷包你送給了荷花?”沈二夫人果然嗤笑了一聲,讓人帶了荷花進來。既然沈二夫人敢讓荷花出來當證人,那早已經是安排妥當了,毫無疑問,荷花的描述,都是按照沈二夫人之前的推斷來的。
芙蓉怨恨的盯着荷花,荷花卻只低着頭,将事情說完,就一聲不吭的跪在一邊了。自然是沒人能證明這荷包,是芙蓉送給荷花的。三個二等的小丫鬟,只有她和荷花是王姨娘親自選的,剩下的那個月季,是老太太賞賜的。芙蓉一向覺得,在王姨娘的院子裏,她和荷花才是一邊兒的,所以往日裏和荷花最是交好,小姐妹兩個私底下換個荷包什麽的,再約定個小秘密,那是常有的事情,以前也不是沒做過。
芙蓉又不能未蔔先知,怎麽會知道,這麽一個荷包,就成了她謀害人命的證物。
沈二夫人看王姨娘:“王姨娘,現在是人證物證都有了,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王姨娘笑着伸手指了指芙蓉跟前的荷包,挑眉問道:“所謂的物證,是這個荷包對不對?”
沈二夫人點頭,王姨娘又笑着點了點荷花等人:“所謂的人證,就是她們幾個對不對?”
沈二夫人頗有些不耐煩:“怎麽,你又要和剛才一樣,覺得這人證說出來的話也是不可信的?”
王姨娘點頭:“自然是不可信的,漏洞實在是太多了些。不過,二夫人既然是認定了奴婢是兇手,想來奴婢我說的那些個漏洞,大約二夫人也是不會聽在耳朵裏的。而且,老太太到底是上了年紀了,之前侯爺也曾交代過,讓老太太靜養,這府裏的事情,若不是鬧翻天了,最好是別驚擾了老太太。”
沈二夫人皺眉,王姨娘繼續笑道:“所以,奴婢也就不一點點兒反駁了,二夫人之前不是說,看人證看物證的嗎?既然二夫人的人證和物證已經說完了,那接下來,是不是輪到奴婢的人證将奴婢的物證給帶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