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沈夫人講的那叫一個真實,就好像自己當時在場親眼看見了一樣:“趁着趙嬷嬷和晴雨在說話,那芙蓉就趁機将三棱粉給灑在藥裏了……”
“二夫人這話說的可不對,您之前可是說了,奴婢我準備的這些三棱粉,是為了給夫人喝的,既然晴雨要了夫人的安胎藥,那夫人定是不會喝了,夫人不喝,那芙蓉為什麽要浪費了這三棱粉呢?您之前還說,奴婢我買這藥可是找了不少人的,既然得到的如此不容易,我不會傻乎乎的浪費掉去給紅柳喝吧?”
王姨娘打斷沈二夫人的話問道,沈二夫人笑着搖搖頭:“若是按照常理推斷,你自是不會将這三棱粉浪費到紅柳身上的。可若是紅柳小産了,沈夫人必定是要過去看看的吧?到時候受了血腥氣,不正好給你提供了機會?”
“二夫人的解釋未免太牽強了點兒,您是覺得我們侯爺不聰明,還是覺得我們夫人是傻子,或者是當我們大姑娘不懂事兒?紅柳姨娘是為什麽小産了?因為喝了那碗安胎藥啊,我們侯爺可是很看重我們夫人這肚子裏的孩子的,因為紅柳喝了原本是給我們夫人熬的安胎藥小産了,你覺得,那安胎藥,我們夫人還會再去碰嗎?”
王姨娘簡直要笑了,這沈二夫人就是編故事,你好歹也編的沒有漏洞才行吧。
沈二夫人輕蔑的看了一眼王姨娘:“若是那芙蓉自作主張,想着趁亂推一把你們夫人呢?這三棱既然是用過一次了,第二次可就不一定要派上用場了,只要讓人在紅柳那裏等着,等大嫂過去了,背後趁亂伸手那麽一推……”
王姨娘這次沒忍住,真的挑了挑嘴角:“二夫人,奴婢剛才說的不明白嗎?那奴婢就再重複一遍好了,您是覺得我們侯爺不聰明,還是覺得我們夫人是傻子?或者是覺得我們大姑娘不懂事兒?紅柳姨娘是為什麽小産了?因為喝了那碗安胎藥啊,因為紅柳喝了原本是給我們夫人熬的安胎藥小産了,你覺得,我們夫人就真會随随便便就去紅柳姨娘那裏轉兩圈?”
那語氣裏的輕蔑,氣的沈二夫人簡直要爆炸了:“閉嘴!本夫人說話,哪兒輪到你來插嘴?你們夫人都沒吭聲,你真以為你比你們夫人還尊貴?”
“二夫人,您可冤枉奴婢了。”王姨娘不卑不亢的給沈二夫人行禮:“您說這事情都是奴婢做的,奴婢好歹也得為自己辯解一番啊,我們夫人之所以不開口,那是因為還沒弄明白這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我們夫人不願意冤枉奴婢,所以才任由奴婢辯解的。”
沈夫人笑着點頭,無條件的支援自己這邊的人:“是啊,二弟妹既然說是有證據的,那這事情就應該是說的合情合理才對,王姨娘心裏有疑惑,我也正是不解呢,不如二弟妹先為我們解惑?”
不等沈二夫人開口,老太太直接擺手:“老二家的,既然是有證據,那你直接将證據拿出來不就得了?什麽合情合理,這世上多的是無緣無故殺人的兇徒,有的不過是因為挨了幾句罵,有人不過是因為被人瞧不起,有人不過是因為丢了一雙鞋子,難不成誰還會一一追究這原因夠不夠殺死一個人?”
老太太說着就嘆口氣:“你們年紀小,不知道前朝的時候,大約就是四十多年前吧,京城就發生了一樁滅門案,一個兇徒,殺了一家老小總共十一口人,你們猜猜這是有多大的深仇怨恨?”
沈二夫人很捧場:“兒媳年紀輕,還真沒聽說過這樣的事情,老太太,那兇手到底是為了什麽?”
“不過是因為那兇手當時看上了那家的姑娘,那家瞧着兇手就是個沒有家底的地痞,自是不願意将自家姑娘嫁給他,于是這人就覺得那家人瞧不起他,處心積慮的,就找機會滅了門。”
老太太嘆口氣:“這樣的兇徒,你怎麽能為他的殘忍行徑找合情合理的理由?”
說着,掃了一眼沈夫人,十分不屑,沈如意也嘆氣:“那地痞實在是太殘暴了些,不過幸好咱們府上的人,可沒那樣的地痞,尤其是王姨娘,當年還是祖母親自挑選的呢,既能讀書識字,又會彈琴作詩,還能管家理事,這樣的人,在外面,可是當正頭娘子都夠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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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老太太臉色青白相加,那叫一個好看。當初沈夫人進門沒多久,老太太就張羅着給沈侯爺納了良妾,為了壓制沈夫人,這良妾還是挑好的來,又要漂亮又要聰明,又要得體大方又要能讀書寫字,尋摸了一年多,才找到了王姨娘,當時老太太別提多滿意了。
但凡沈夫人過來請安,那是一定要問王姨娘的。沈夫人在老太太跟前有個座兒,那王姨娘也能混上給繡墩。就是這次沈夫人回京,王姨娘都還能在長春園請安,可見這王姨娘在老太太跟前的地位了。
只是,到底是侍妾,當初就是為了壓制沈夫人,後來則是因為王姨娘生了沈侯爺唯一的兒子。等沈夫人一有了身子,老太太又忙着對付沈夫人,又忙着照顧三房,差點兒就将王姨娘給忘到腦袋後面了。
這會兒,她也不願意護着王姨娘。一來是因為王姨娘身份不夠,也不過是個侍妾,二來,中間牽扯了個三房。之前二夫人可是來和她交過底了,這事情,三夫人身上也不幹淨,若是不用王姨娘定罪,那三夫人犯的錯,可就瞞不住了。
在自己寵愛的兒媳和一個侍妾之間挑選,老太太是毫無疑問的偏心了。
可她能偏心,卻不能讓人挑明了說,尤其是,沈如意說這話,那是響亮的在她臉上扇了一巴掌,以前她是怎麽将王姨娘迎進門的,這會兒說的話就越是打臉。
倒是沈三夫人有良心,趕忙替老太太打圓場:“這人啊,都是會變的,說不定原先看着挺好的人,後來不知道就受了什麽刺激,變的偏激了,這也都是說不準的。”
生怕沈如意和她讨論什麽變不變的問題,沈三夫人忙轉頭問沈二夫人:“二嫂,您說只管說證據,這兇手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咱們普通人也弄不明白是不是?只要有證據,那就是鐵證如山,誰也辯駁不了的,咱們到時候直接将人送官府,大嫂一向喜歡這麽做。”
說着,轉頭看沈夫人,笑着問道:“大嫂,您說如何?”
“只要證據确鑿,一會兒就送到衙門去。”沈夫人點頭應道,沈二夫人深吸一口氣,算是明白過來了,長房的人,各個都是伶牙俐齒的,光是鬥嘴自己肯定是說不過她們的,那就擺證據吧,這些證據,可不是只讓她們看看就完事兒了的。
轉頭,沈二夫人就讓人帶了她剛才講的故事裏面最關鍵的人物——芙蓉,王姨娘院子裏的二等小丫鬟。
雖然王姨娘只是個姨娘,地位不高,但因着為沈侯爺生了一兒一女,這身份自然是不同的。沈夫人那邊是兩個嬷嬷,四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八個三等丫鬟,到王姨娘這裏,是一個大丫鬟,三個二等丫鬟,四哥三等丫鬟,沒有貼身伺候的嬷嬷。
那芙蓉一進門就驚慌的撲到王姨娘身邊:“姨娘救命啊,姨娘快舅舅奴婢。”
沈二夫人冷笑了一聲,又叫了一聲,又有人帶進來三個婆子。沈夫人不認識,沈如意也不太認識。
沈二夫人伸手指着介紹了一下:“這個是二門看門的婆子李婆子,這個是廚房負責洗菜的婆子王婆子,這個是芙蓉家的鄰居萬婆子。李婆子在臘月二十三下午,看見芙蓉出門了,萬婆子在臘月二十三黃昏那會兒,瞧見芙蓉的娘往藥鋪去了,王婆子則是在初一那天早上,看見芙蓉碰那一碗藥了。”
王姨娘忍不住笑道:“二夫人,這個王婆子說的,你能肯定是真的?就連趙嬷嬷和晴雨都說了,中間沒人碰過那一碗藥,她們兩個不錯眼的盯着,竟然還沒王婆子一個人看的清楚?況且,芙蓉這麽大一個人,去一趟大廚房,竟是沒人發現?”
沈二夫人微微挑眉:“誰說沒人發現?當時不過是沒人想到會是芙蓉下的藥罷了,現在王婆子想起來了,廚房的人也都記起來了,當時芙蓉确實是在廚房的,是晴雨端走那碗藥之後,芙蓉才急匆匆的回去了。這三個,只是關鍵的證人,還有不少證人呢,因着人太多了,我怕驚擾了老太太,就沒讓他們過來。”
這最後幾句,是特意轉過身對老太太解釋的。老太太微微颔首,表示對沈二夫人很滿意。沈二夫人笑了笑,重新開始講故事:“芙蓉姑娘臘月二十三忽然出府回家的,然後芙蓉的娘就去了藥鋪,我後來找人去藥鋪問了,藥鋪的小夥計記得很清楚,描述了一個中年婦人去他們那裏買了三棱,不管是衣着打扮還是長相,都和芙蓉的娘一般無二。後來,芙蓉同屋的小丫鬟,總說芙蓉身上有一股子別的味道,我特意找來了三棱問她們,她們說就是那個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