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學霸的白月光
蘇亂和白晴吵起來了,還是為了文藝晚會的事情。
說是吵起來,但陳程去看過了,怎麽看都覺得是白晴單方面被氣得跳腳,另一個主人公和沒事人一樣笑意吟吟的。
她在氣人這方面還真是有天賦啊,陳程想。
他現在已經變成後座的前同桌簡直唉聲嘆氣:“你說你那個青梅湊什麽熱鬧,為什麽不讓我們小仙女壓軸。”
“壓軸是倒數第二個,你說的是壓臺。”陳程輕聲糾正她。
“都一樣。”前同桌義憤填膺:“齊子涵那麽漂亮,要是一襲白裙坐哪兒彈鋼琴,晚會的熱度肯定就上去了,多仙啊。”
陳程沒說話,齊子涵好像報的不是鋼琴。
但如果她真的是鋼琴節目的話,雖然不知道水準如何,但單從外表上來看,确實是無可挑剔、萬衆矚目。
畢竟,那是朵開在雲端上的花。
她是如此的遙遠,又如此的令人自慚形穢。
月考還沒到,但已經經歷了幾次小考,齊子涵的摸底成績相當的優秀,堪稱一騎絕塵,他去看過,除了超綱的幾道附加題,基本是全對。
于是她突然又變的讨人喜歡了起來,原來班上的女孩子多少有些不愛和她一塊玩,不止是出于好學生對壞學生的天然高一等,更多得是因為害怕。
她剛轉來的那一個月簡直都快要妖魔化了,等人親眼見了外校的幾個不良少女哭哭啼啼的跑出去之後,她的代名詞就快和齊遠差不多了。
她還是自顧自的獨來獨往,但現在要受歡迎多了,他聽到不少女生都說這樣很酷。
所以你看,陳程盯着筆尖暈染在紙上的墨點,他們多麽的不一樣。只要齊子涵願意的話,她什麽都能擁有,家世不凡容貌出衆,現在學習成績都這麽好。
簡直是閃閃發光的小仙女。
Advertisement
小仙女是不會下凡的。
就算下凡了,也會很快就回天上去的。
白晴下課後特意來喊他一起回家,他們都是走讀,沒有晚自習,原本白晴找到了交好的朋友之後就不肯和他一起回家了,但今天她又來了。
雖然她在叫他,但是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蘇亂身上——蘇亂被一群女孩子圍在中間,看起來無暇顧及其他,她們在做牆後的黑板報。
蘇亂畫得是最邊角上的白鴿,但她畫得太好了,反而有些突兀。
其中一個女孩子唉聲嘆氣的把自己畫到一半的又塗掉:“你這樣我們都不想和你一起畫了。”
最普通的元素,白鴿和綠枝。
但生機勃勃的,充滿了鮮活的靈氣,就好像下一秒就要從上面飛下來一樣。這期的主題是環保,但看着她的白鴿,感覺是青春與無憂。
陳程很早之前被叫去當過一段時間的模特,他勉強能分辨好壞。
顯然齊子涵畫得太好了,都不必去分辨。
可她上一次,齊家的阿姨不是說她讨厭畫畫麽。
陳程一時出了神。
他總覺得這個筆觸格外的熟悉。
既溫柔又動人,是多情的春,枝頭初初的花苞。
白晴咬着嘴唇,小聲說:“醜死了……”
她不高興地瞪着陳程,想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回來:“她家裏那麽有錢,大家當然都捧着她。”
她說的再小聲,旁邊的人也還是聽得到,前排不樂意了:“你什麽意思啊白晴,跑過來埋汰我們一班的人?”
聽見聲音的人也都看了過來。
白晴感受着落在身上的眼神,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她,她下一次月考……”肯定就滾到倒數去了,白晴很想這麽說,但衆人的眼神令她怯懦的咽下了接下來的話。
這些人都讨厭死了,就因為齊子涵家裏有錢都捧着她!
陳程的前同桌更是冷笑:“你別管我們一班的人,你還是想想你自己吧,要不是陳程幫你,你能待在二班?”
這麽大一尊學霸幫她補習都補不上去,還是掉在末尾,都對不起陳程的時間。
白晴臉上臊得慌,她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和人吵架。
“我們走吧……”她使勁拽陳程的袖子,幾近哀求:“快走吧陳程。”
陳程擡頭看着她,目光冷徹。
白晴總嫌他沒什麽表情像是塊木頭,但現在少年面無表情地看向她的時候,居然令她感到了害怕。她不禁蜷了蜷拽住陳程袖子的手指。
蘇亂好像一點也沒有聽見他們的争執,她依舊擡手在畫。
她的側臉白皙又皎潔。
袖子因為方便被挽上去了一節,用袖扣扣住,腕骨很細,指骨修長,看着都賞心悅目。漫不經心的,可注意力也沒有分給旁邊一點點,自顧自的做自己的事情。
從前幾天開始她其實就拒絕了和他一起補習。
理由是她覺得夠了。
結果最可笑的是,他發現自己的銀行卡上多了一筆不菲的收入,他去問老師是不是助學金提前撥下來了,結果被告知是齊家打的。
班主任還讓他抓住機會,齊家的助學基金會名聲一直都很不錯,如果能得到資助了的話,他也就不必到處打工想方設法的養活自己了。
……原來是為了這個原因。
那麽齊子涵呢,她會是這麽看他的嗎?
她會覺得他只是在讨好她麽?
陳程深沉的盯着那筆轉賬記錄半天,他的手指幾乎都要嵌入肉裏了,但依舊感覺不到痛。
最後他一分沒少的退回去了。
蘇亂問他的時候,他說他只是想報恩。
不知道她信了沒有,但陳程覺得自己真是清高的可笑。
他确乎有些清高,但這一次确實不是為了這點兒可有可無的自尊。
補課的關系結束之後,蘇亂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即使他們還是同桌,但她确實沒有再和她說過一句話,也沒有再對他笑一下。
陳程又看了一眼蘇亂的方向,她被人圍在中間,那麽多想和她說話的聲音,她當然是不會缺朋友的。
畢竟,早晚要回天上去的,對不對?
白晴特別慶幸他願意跟自己走,她迫不及待地把陳程拉出門,白晴一點也不想在衆人鄙夷的目光下待太久。
“你的同學都是什麽人啊!!”等到出了校門,白晴大聲說。
陳程沉默的聽着她的抱怨。
這麽多年其實都是這樣。
白晴早就習慣了,把他當成自己的情緒樹洞,壞心情垃圾桶,反正他也不會生氣的。
她可是陳程唯一的朋友了。
所有陳程的朋友,都在知道白采心之後吓得離開他了。只有她還肯當他的朋友,白晴有的時候特別享受這種感覺。
曾經也有願意和陳程交好的同學,但她偷偷地讓他們見到了白采心之後,他們就都迫不及待的跑了。
只有她,只有她始終還肯當陳程的朋友。
白晴心想,她和白采心有一點兒親戚關系,不是很怕這個女瘋子。
“你是不是一直在幫齊子涵補課?”
白晴質問他,嘟囔的抱怨:“她的成績提的也太快了,是不是偷看了你的卷子——肯定是這樣,你做卷子的時候都不擋一下的。”
這習慣是白晴培養出來的,還沒分班之前,她經常會偷看他的卷子,但陳程不太在意。
他勸過了,可白晴不聽。
只有考進年級前五十爸媽才會給她禮物。
在這之前,陳程一直不在乎,如果不這麽做的話,白晴根本不會和他交朋友。他想和活人說說話,哪怕是貓狗都行,和白采心待久了會發瘋。
但是越往後,他就越發現不對勁。
“那天,他們是怎麽找到我的。”陳程忽然停住了腳步,白晴愣了一下,少年冰冷的望向她:“就是我住院的那天,是你把我叫過去的。”
白晴臉色發白,她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我……”
她緊張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現在的陳程看起來實在太可怕了。
“……你怎麽這麽懷疑我?”
白晴的聲音都開始發飄,她想走,但是陳程不讓她走,他抓住了她的手腕,陳程還是那麽的冷靜:“也是你告訴我媽我去幫齊子涵補課,是不是?”
所以白采心那天才會發瘋。
他其實早就先一步找了那幾個小混混,一個一個的報複回來了。
但其中有個被整怕了,脫口而出了是有人告訴他們的。
他自覺無人發現,知道那張計劃表的只有白晴——她搶過去看過,還問過她地點标注是什麽意思。
白晴快哭了:“……你放開我陳程,我只是……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
他很短暫的笑了一下。
冷漠美少年笑起來冰雪消融。
但笑卻不入眼底,更多的是諷刺:“幫我什麽?”
“你、你賺這個錢不對……”白晴唯唯諾諾的說:“肯定會被抓起來的……我是在幫你陳程,我真的沒有想害你的意思……”
“你是因為知道就算去舉報了也沒用。”
陳程看着她,他不留情的時候說的話簡直比刀子還利:“最多算我除暴安良——你覺得我要是條件好了就很糟糕是不是?”
白晴一直都很享受這種施舍他、才和他一塊玩的友情。
她當然希望看見他每天都為了生機忙忙碌碌、狼狽不堪,最好連學習也顧不上,這樣就更沒有別人家的孩子了。
他一直都有懷疑過她教唆過白采心打他。
因為每次白采心一打他,她總是準時無誤的出現,然後可憐他。
多麽巧,但可惜陳程一點也不需要可憐。
白晴幾乎要被他的眼神吓得暈過去了,她使勁的推開陳程,胡亂的說:“你……你和你媽一樣,都是個瘋子——我沒有!!我都說了我沒做過!”
白晴哭着跑回家了。
陳程毫無動容,他撿起被她打落在地的書包。
再然後,不經意的餘光一瞥,倏忽整個人都僵住了。
不遠的路上,是齊家的車。
就是每天來接送蘇亂的那一輛。
那朵開在雲端上的花靠着車門,她正抱着懷中的畫架,安靜的看着這邊。
陳程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