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番外下
全明星賽後,季後賽的氛圍逐漸濃烈了起來,彗星隊本賽季的成績不上不下,處在聯盟第六位,一不小心就要跌出前八無緣季後賽,如果奮力一搏的話或許也能擠入前四。
格拉芙在自由轉會市場上相中了一個新秀追球手埃爾文·裏昂,來彗星隊報到後跟着訓練了兩天,普林斯就很感興趣地拉到一邊給他做單練。
桑格年紀大了但目光如炬,“格拉芙,你知道我最輝煌的是什麽時候嗎?”
格拉芙頭也不回,“挖掘我和尤利西斯的時候。”
桑格,“……”
格拉芙,“你以前用過這招了。”
“一點都不體諒老年人。”桑格搖頭,“我只是想說,作為一個教練需要慧眼如炬,善于發現新人、善于挖掘菜鳥,然後把這些新人菜鳥的天賦帶到自己的球隊,我很高興你如此敏銳。”
格拉芙道,“每個教練都有自己的野路子,比如你看好賽文·霍克爾,但如果是我不一定能下這麽大的賭注。我喜歡腦子好的、基本功也好的,像埃爾文·裏昂,你看他的防守就知道他在用腦子打球,而在他之前,我一直覺得追球手都是沒腦子的……”
桑格半晌沒有說話,看着忙前忙後的普林斯在指導埃爾文,“普林斯的時間也不多了。”
訓練間隙,賽文蹭到普林斯身旁,前龍卷風隊的王子一回頭就看到了對方,心裏有些好笑,便給埃爾文布置了幾組訓練,拉着賽文坐上了球員看臺。
“普林斯,你也要退役了嗎?”
“我和克林·布瑞同年,巅峰維持的不像他那麽長,這賽季結束就39歲了。”
“……彗星剛站上巅峰,大家就一個個離去。”
“你要接受這樣的離別。”普林斯溫和地笑了笑,“生活并非只有魁地奇,格拉芙以前想開個酒吧,克林以前想做個傲羅,我以前想留校成為教授……哦對,尤利想成為一個草藥學家,著書立傳。所以,退役不會是結束,只會是開始。”
“尤利成為草藥學家?”賽文一下子抓住了重點。
“是啊。你記得薇薇安嗎,他的私人醫師,其實尤利很羨慕她,因為她自己培育草藥,自己開診所,幾乎完成了尤利所有的向往,我原本以為他們會在一起。”
聽到薇薇安的時候,賽文本能的有些抵觸,但聽到尤利并未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又咧嘴笑了。
過了一會兒,賽文突然又沮喪起來,“我好像除了魁地奇外,沒有什麽喜歡的。”
“這就有點難辦了。”普林斯偷偷笑了起來,“那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可以陪她去做她喜歡的事情。”
賽文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也沒有。”
普林斯疑惑,“你是聯盟最有價值球員,每年有那麽多女巫排着隊的買票入場看你比賽,你都27歲了,就沒有一個人讓你怦然心動嗎?”
這一次賽文沉默了更久,久到普林斯隐約覺得有些不安,賽文才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道,“有一個人,我看到他的時候,覺得很安心;我看不到他的時候,覺得很難過。”
“誰?你有和她告白過嗎?”
賽文咬着嘴唇,“沒有,他也沒和我說過他喜歡我,而且他已經離開我的世界了。”
普林斯吓的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他确認了一遍,“‘他’?你用的是‘他’,是我聽錯了嗎?”
“你沒聽錯。”
“他是……是……”普林斯不敢想那個猜測,最後幹巴巴地問道,“尤利西斯?”
上個賽季只有尤利西斯·格裏菲斯退役了,普林斯一下子就命中了目标。
賽文點點頭,這次倒是承認的很快。
普林斯心說還不如不問呢!
“賽文,你确定嗎?你們是最佳拍檔,有些感情你不應該混淆。”
這句話激發了賽文的抵觸情緒,他否認,“我沒有混淆!”
普林斯咽了口口水,“賽文,感情是兩個人的事,你喜歡尤利,那麽尤利呢?”
賽文道,“我覺得,他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可是他從來沒有和我說過。”
普林斯冷靜了下來,作為少數幾個被格拉芙評價為“用腦子在打球的追球手”,他太善于在瞬間抓住重點了。
“聽着,賽文。”普林斯很嚴肅的說道,“魁地奇這個世界,是拒絕同性戀的,即便放到整個巫師界,對同性戀也不是那麽友好,縱然是鄧布利多教授那樣,也被傳過風言風語。我太了解尤利西斯了,如果他真的喜歡你,他絕對不會對你說出任何影響你職業生涯的話。他不能、也不會那麽自私。”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覺得尤利是喜歡你的,那麽他沒有告訴你的原因只有這一個。”普林斯抹了一把臉,“賽文,你千萬別辜負這樣的期待。”
普林斯下訓之後都沒心情給埃爾文加練,偷偷摸摸地就去找了格拉芙。
格拉芙還以為是什麽事兒,聽了普林斯拐彎抹角的詢問後大大方方地承認了,“居然被你看出來了。”
“并不是我看出來的,是賽文……”
普林斯把他和賽文的對話告訴了格拉芙,後者驚的合不攏嘴,拉文克勞的偏執,赫奇帕奇的別扭體現在了方方面面,格拉芙最後只能無奈的苦笑。
“普林斯,你和尤利真是同類人,你了解他在想什麽。”格拉芙說道,“他退役前和我說,他希望賽文有徽章,也有世人的尊敬,享受榮耀和成功。希望賽文有最好的隊友和對手,不論過去是美好還是遺憾都不要回頭或停下腳步。他希望賽文無所畏懼,永不急迫,泰然自若的前行。他不希望成為賽文的絆腳石。”
普林斯,“這就是尤利的期待。”
格拉芙點了點頭。
普林斯又問,“那麽他們還有機會嗎?”
“有啊,賽文總有退役的一天,人們也總有不再關注他們的時候,賽文不會辜負尤利的期待,尤利也不會辜負賽文的等待。”
普林斯終于笑了起來。
很多年以後,賽文退役的時候。
彗星隊過度的很好,埃爾文·裏奧是個優秀的追球手,初看時并不驚豔,但随着時間的累積卻發現他用最聰明、最正确、最基本的套路,做着教練安排最正确事情。他或許在攻防兩端并不華麗,卻足夠的穩重。連格拉芙都說,這樣的基本功是需要真正有智慧的人才能練出來的。
于是,人來人去,新人代替舊人,為彗星隊黃金一代扛起十數年的賽文終于宣布退役了。
他的狀态并沒有隕落,但彗星隊完美的過度讓他無心戀戰,格拉芙說,尤利在北歐挖草藥呢,順便看看當地有沒有值得挖掘的新人,他離開了魁地奇,但心還在彗星隊。
有的事情是命中注定的,我們要遵循梅林的指引。
賽文只身來到北歐,他總覺得在下一個路口可以遇到尤利,這個過程非常的長,長到賽文可以仔細回憶與尤利搭檔的每個細節,從最開始的敵視,到後來的親密無間。
在尤利離開的幾年裏,賽文每次飛上高空進行比賽時,都會掃一眼看臺,潛意識裏他總覺得尤利會來看他,躲在人群裏,默默地注釋着自己。但他內心裏理智的那一部分又告訴他,尤利是個拉文克勞,他既然決定離開,就不會拖泥帶水,偏執是拉文克勞印在骨骼血肉裏的。
我也不差啊,堅持也是刻在赫奇帕奇骨血裏的。
拉文克勞用拉文克勞的方式出題,赫奇帕奇就用赫奇帕奇的方式解題。
A國一半靠海一半有山,巫師們經年累月地聚集在山的那半邊,賽文覺得尤利可能在這個地方——他其實很了解尤利,他們的默契早已深入骨髓。
他的旅程走了四個月,每到一個地方都覺得尤利來過,有的時候和人聊天,從對方嘴裏講出來的幾段趣事、幾個游客,總有尤利的影子。
這個城市不大,巫師們從某個酒吧後門開始占據了七八條街道,用魔力打開空間的門廊,就可以進入巫師的世界。
天還有點陰沉,似乎馬上就要下雨,賽文熟悉了倫敦多雨的氣候,對此并不陌生。他一個人走走逛逛,每到一家草藥店就會探頭張望,有的時候看到眼熟的草藥,但大多時候都是無功而返。
他從這條街走到那條街,雨還是下了下來。魔杖放在順手的位置,賽文對此有些陌生。常年在掃帚上飛行的魁地奇手不太習慣這個玩意,他笑着揮動魔杖施加魔法,卻不料失敗了。
“咯咯咯。”
一旁傳來女巫的笑聲,賽文回頭看去,一家草藥店鋪的結賬臺後探出一個腦袋,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看到自己回頭,還一下子捂住了嘴,尴尬地問,“你有什麽想買的嗎,我這兒有最好的草藥。”
賽文搖頭,然後鑽進了店鋪,“我能躲雨嗎?”
女孩點頭,“可以啊,一會兒老板就回來了,你還能和他聊聊……啊,說到他他就回來了。”
門口的風鈴響起,賽文下意識地回頭去看,一瞬間,他的心髒劇烈地挑動,動作僵硬,連表情都無法控制好。肢體的動作先于意識,就好像在賽場上的每一次動作那樣,不用思考、出于本能,賽文一把抓住了對方。
“尤利!”
“……賽文?”
再也不想錯過,也再也不想放手,賽文緊緊地抱住了尤利,在他耳邊呢喃,“尤利,我喜歡你。”
尤利覺得這真是個荒誕不經的不夢,但這個懷抱那麽真實,真實的又不像是個夢了。
“尤利,我們在一起吧。”
作為彗星隊乃至英魁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擊球手,堪稱攻防兩端指揮中心的尤利西斯大腦完全短路,他搞不清楚狀況,只能反手回應這個擁抱,“如果這是夢的話,我不希望自己醒過來。”
“我不希望這是夢。”賽文賭氣地蹭着尤利,這樣的擁抱讓他覺得幸福,“這也不是夢,尤利我好想你,我不想再等了,所以我退役了,我來找你了。”
退役?
尤利抓住了關鍵詞,“你退役了?”
賽文道,“是的,我退役了,尤利你再也沒有機會躲開我了,我把三十多年的時間給了魁地奇,以後的時間都給你了。”
賽文狠狠地吻住了尤利西斯,“同樣,你的時間也要給我。”
這個時代,不會獨獨眷戀某個人,卻也不會獨獨辜負某個人。
也總有一片夜空,不負彗星隕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