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08-09賽季,尤利西斯狀态非常穩定。
桑格看着隊內測試報告,感嘆的說,“我當了那麽多年教練,第一次看到像你這種狀态的球員,簡直令人膽戰心驚。”
尤利還以為自己的測試報告有什麽問題,誠惶誠恐的從頭看到尾,笑了,“這不是挺正常的嘛。”
“哪裏正常了。”桑格翻了個白眼,“訓練時那麽不溫不火,上了場後倒火力全開,這還不算什麽,偏偏一場比一場狀态更好,這賽季結束你都得33歲了,克林·布瑞在33歲時也沒辦法這麽精準的調節自己的競技狀态啊。”
尤利含糊其辭的笑了笑,帶過了這個話題。
如果有的選擇,他也不想最大程度地去調整自己的狀态。
賽季過了三分之一,臨近12月的時候,格拉芙的肚子慢慢顯了出來。尤利西斯怕他無聊,買了最新出版的桌上魁地奇給格拉芙解悶,誰知道格拉芙看到後滿臉黑線,“梅林啊,我這輩子是和魁地奇綁定了嗎?尤利你怎麽和桑格一個德性?”
“???”咦?什麽情況。
格拉芙郁悶的看着尤利,“桑格老了。”
“哈?”
“算了……沒什麽。”
離開魁地奇的格拉芙一點都不像是當年那個面無表情的大魔王,曾經聯盟最好的守門員現在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女巫。
“尼克呢?”尤利問。
“忙生意去了。”格拉芙說,“他剛接手塞菲爾德家的産業,正是忙的腳不沾地的時候,得把過去浪費的時間都補回來。”
尤利諱莫如深的點點頭,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奮鬥。
十二月初,倫敦下了一場大雪,狂人隊當家球星克林·布瑞正式宣布本賽季結束後退役。
彗星隊剛和狂人隊打完一場常規賽,比賽進行的非常順利,五十多分鐘後決出了勝負,彗星隊在客場收獲了一場大勝。
比賽結束後尤利緩緩地飛回準備區,賽文跟在他的身後,桑格站起身子迎接自己的隊長和隊副,不經意間嘆了一句,“狂人隊沒落了。”
這賽季狂人隊的掙紮衆所周知,或者說從上上個賽季克林·布瑞再次受傷之後,這支球隊就一直在掙紮,只是所有人都期盼着被譽為狂人奇跡的克林·布瑞能再次站起來沖鋒陷陣,然而時間卻不夠了。
賽後發布會上的克林·布瑞撐起笑容,絮絮叨叨的給自己的職業生涯做總結。
“當我還在魔法學院上學的時候,我就幻想着成為一名職業魁超選手,”
“我幻想着,在魁地奇的賽場上,射入關鍵的進球,捧起冠軍獎杯,帶領球隊大獲全勝——”
“而這些我都做到了。”
“我都做到了,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我能永遠的做下去。”
“然而我的意志、我的思想、我的精神都還一如既往,我的身體卻告訴我‘克林:到此為止了’。”
“現在——”
“是時候和這個賽場道別了。”
“我依然是那個幻想着勝利的我,但屬于我的比賽即将謝幕。”
“感謝梅林,感謝所有人。”
彗星隊全隊在更衣室裏觀看了克林的退役決定,除了新入隊的菜鳥外,這支球隊的主力(包括曾經的主力)都親身見證了當年彗星與狂人的針鋒相對,一個王朝的崛起,另一個王朝的攻讦,而後更替,而後糾葛,而後沒落。
尤利問,“克林還有幾場比賽?”
“29場,不算季後賽的話。”助理教練适時出聲,“順便……呃,狂人隊目前的成績,想要進入季後賽幾乎沒有可能。”
“行了,大家振作點,畢竟是狂人隊的事情,今天勝利的可是我們啊。”
傍晚的時候,尤利西斯覺得自己的背部又開始痛了,這次的疼痛來的如此迅猛,他一下子栽倒在沙發上,昏迷之前掙紮着對家養小精靈說,“告訴格拉芙。”
尤利在疼痛中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了一場比賽,他帶着隊長的徽章,拿着球棒,在大雨磅礴中飛行。雨實在是太大了,可視範圍最多十米,他看不清雨幕中的身影是隊友還是對手,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雨水實在是太冷了,近六十尺的高空中寒風淩冽,尤利從成為職業魁地奇選手後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艱苦的比賽,體力、精力、專注力大幅度下降,大腦一片空白,連身體裏的魔力運行都出現了滞塞,下一秒,他從飛行掃帚上整個的跌了下去……
“尤利!”
尤利西斯眨眨眼,感覺到身體下面墊着的不是硬邦邦的土地,而是柔軟的床鋪。
啊,是了……
我在家,背部的傷勢複發了。
想清楚這一點後,尤利西斯又覺得輕松起來。剛才夢裏的場景實在太真實也太可怕,他差點以為自己又摔了一次,他的身體他怎麽會不清楚,再摔一次的話,絕對不可能再飛了。
格拉芙挺着六個月的大肚子,神情有些疲憊,“尤利,你怎麽了。”
尤利搖頭,“我沒事啊。”
格拉芙神色凝重的看着尤利,尤利被看的有些心虛,補充道,“背傷有些反複,我想我需要去找一下薇薇安。”
“尤利,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拿過了魁地奇所有的榮耀,你還拿了我沒有拿過的世界杯冠軍,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呢?”
“我……”尤利搖頭,然後停頓了一下,“我還沒玩夠魁地奇呢,我覺得我還能再打幾年。”
“你比賽文大整整6歲,你們的職業生涯重合的部分太短暫了,你勢必比他早退役。”格拉芙冷靜的說道,“何必呢?”
“但我們的巅峰期還重合着。”尤利無奈的笑了,“格拉芙,再讓我打幾年。”
格拉芙想問他,你有告訴過賽文·霍克爾,你喜歡他嗎?
但是尤利西斯的神情太平靜太淡定,格拉芙問不出口,這句話就懸在嘴邊,怎麽都無法說出來。
尤利西斯卻笑了,他們是同一天出生的姐弟,有着無與倫比的默契,在格拉芙看着他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對方想問什麽。
尤利搖頭,“沒有必要,我知道他不喜歡我,問不問對我來說都一樣,況且,他還有未來可以期待,我不希望任何事情影響他。”
尤利放松身體靠在床上,柔軟的床鋪讓他有一瞬間感覺到十分的惬意和放松,“尼克喜歡你,光看眼神就知道。賽文不喜歡我,光看眼神也知道了,我是他的前輩,是隊長,是默契的同事,僅此而已。”
尤利完整的伸了個懶腰,“所以,我要珍惜眼下的好時光啊。”
全明星賽前,尤利西斯的個人數據完美到爆炸,幾乎所有的人都在說,尤利是魁地奇迄今為止最偉大的擊球手,他改變了這個角色的定位,在進攻端給追球手以無窮的火力支援,在防守端一人領防就有全場緊逼的效果。他以最高票被選進了全明星陣容。
本屆全明星在溫布恩黃蜂隊主場舉行,尤利早早的抵達了現場,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選擇了最僻靜的一塊地方搭建帳篷,然後一回頭,就看見克林·布瑞偷偷摸摸出現在隔壁。
這是克林·布瑞最後一屆全明星,向來一副“不買賬”表情的克林這回躲記者躲到了這麽偏的地方,尤利想想有點好笑,“你也有今天啊。”
克林和尤利不算熟,但當年彗星隊三連冠結下的梁子還在,也算是熟悉的陌生人。
克林問,“你們隊那個小子呢?”
尤利道,“你問誰?賽文嗎?”
“對,就是他,我記得他入選了全明星。”
“他一般到的比較晚,小朋友對前兩天的活動不感興趣。”
克林笑了,“年輕人。”
尤利就是啊是啊的點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年輕人不怕罰款,就想着自己舒服,這不我就替他來遭罪了。”
“你這不是挺高興的嘛。”
“我這是苦笑!苦笑!”
兩人插科打诨了一會兒,突然冷場,話題進行不下去了。克林·布瑞也不是那種和人自來熟的類型,禮貌的笑了笑,準備轉身回帳篷休息。
尤利西斯卻突然想了什麽,他說,“布瑞,最後一屆全明星了,感覺怎麽樣?”
克林回頭看他,尤利表情淡淡,看不出在想什麽。
“還好吧,未來都是你們的,我終将謝幕。”
“未來”這個詞有點沉重,尤利的思緒飄出去一點。克林見他沒有回複,也就鑽回了自己的帳篷,兩人的談話戛然而止。
他們都曾是這個場地上的王,卻終有退位的一天。
全明星正賽打的波瀾不驚,今晚本該屬于克林·布瑞,畢竟是這位傳奇球星的最後一屆全明星,黃蜂隊卯足了勁給他造勢,全然忘了以前的恩怨。然而本該有着無限開火權的克林·布瑞全場意興闌珊,象征性的在前場要了兩次球,在和樂融融的氛圍裏拿下20分,而後就在左路像個吉祥物那樣游離。
克林·布瑞興致不高,連帶着向來認真比賽的賽文·霍克爾也興致缺缺,在克林拿到球的時候似假還真的防了兩下,而後對方一個擋拆他就落下兩個飛行身位,讓克林輕松殺入了得分區,射門、球進。
幾年前兩人在全明星賽上都打的熱火朝天,把本該是娛樂性質的比賽打的比季後賽還難看,格拉芙還說了句:下次賽前先給倆人一人發一個MVP再開始打,而今天,分明寫着“時過境遷”這個詞。
尤利和賽文被換下了場,克林還在場上夢游,但只要他在那裏,全場的山呼海嘯就全是他的。
賽文感慨,“最後一場全明星賽了啊”
尤利應和了一聲,“他看着周圍這些隊友和對手,感觸恐怕還要更深一些。”
克林·布瑞18歲從學校畢業後就出了道,打到今年37歲,等到明年這賽季結束的時候,該是38歲,整整二十年。
早些年,克林·布瑞和聯盟第一人丹尼爾·拉斯特朗争,後來和隊友艾爾莎·裏奧争,再後來是同時代的黃蜂隊那批人,再再後來是格拉芙帶頭的彗星隊那批人,間或有斯洛特·布朗這樣的妖星一個個登場再一個個謝幕,而現在,即便是賽文·霍克爾這樣和克林勉強能算是一個時代的人,都說着:我讀書時最愛看克林打球。
別說是其他人,那可真是從小看着克林·布瑞的球長大的。
克林·布瑞這個偏執的人,若是以前他身體健康沒有傷病的時候,管對手是誰都會真刀實槍的打起對攻,兌下一個個記錄,而後舉起全明星MVP獎章。而現在他跟着大家玩情懷,場上場下一副你好我好兄弟好大家好的樣子,笑呵呵笑眯眯,看不出喜怒哀樂,也看不出憂傷別離。
哨聲響起,克林·布瑞所在的同盟隊戰勝了對手,隊裏得分最高的拉爾斯·阿倫舉起了MVP獎章。
克林在人群裏笑的傻白甜,這個時代,他的那些老對手都已退役,而這些當打之年的球星們和他再無恩恩怨怨。
這已經不是他以前統治的那個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