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家
難道是日子過不下去了來攀親戚好打秋風,雲汐想了想,又覺得這個猜測并不準确。別的不說,學館給的工錢是絕對夠一個先生養家的,何況顧睿并未成家,那些錢也夠他養父母與祖父母了。那到底是什麽緣由,才讓顧睿隔了四年才上杜家認親呢。
這廂顧睿正在水深火熱之中,自打杜雲稹知道自己是他的表哥,也不顧先生長,顧先生短了,只拿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顧睿,時不時冷哼一聲,活像個小孩子。顧睿也并不生氣,畢竟是自家爹娘祖父母不對,只是身為小輩不能直言長輩的過錯,也只能由自己在背後對姑姑家照拂一番算是彌補。
本來沒想着這麽早認親的,總得等雲稹功成名就,等自己跟雲稹的關系再好些才揭破這層親戚關系,對雙方都好。奈何祖母年紀大了,已經等不得了。當年在搬走的過程中,祖父身染重病,在途中便過了世。
顧家一路走走停停在青山鎮落了腳,後來日子越久,父母與祖母便越惦記着被他們抛棄的小妹與女兒。只是後來托了人去打探,都說杜家二老在獨子出來後便不治而亡,杜家媳婦帶着女兒丈夫離開了京城投奔親戚。至于投奔了哪個親戚卻無人知曉,顧睿也曾偷偷回去過杜家老宅,也是半分消息都不曾打探到。
若不是雲稹頸間的玉墜被顧睿偶然間瞧見,他眉宇之間跟小姑夫有七八分像,又偷偷地套了話,怕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尋到這一門親戚。不過如今看來,小姑姑對娘家十分怨怼,心結怕是不好結啊。
等顧睿将其中的故事與表弟一一言明,又再三表達了自家長輩的愧疚,對方才白了顧睿一眼,語氣平淡道:“這麽說,我那舅舅與外祖母這麽些年還是念着我娘親的?”
顧睿點頭道:“家父與祖母自離開之後愈發悔恨,只是小姑姑帶着你們離開了京城,我們打探不到消息。”說到這裏顧睿臉上浮起一抹愧色。
雲稹道:“這麽說倒還是這塊玉墜惹的禍了。”
他挂在頸間的玉墜正是當年齊端幫忙當掉的那塊,後來杜家有了餘錢,才又憑着當票贖了回來。雲稹是在齊家村出生的,杜家兩老那時早已病故,雲汐想了想,還是把玉墜給了弟弟,就當是替無緣見到弟弟的祖父母盡一份心。
這塊玉墜顧睿小時曾在雲汐身上見過,是杜家兩老特地尋來的玉石讓匠人打造的,玉墜的背後還刻着一個小小的“杜”字,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顧睿最終确定了雲稹的身份。
認不認舅舅與外祖母雲稹其實毫不在意,畢竟顧家在他心裏什麽也不是,不過如果娘親與姐姐肯認的話,他也無所謂。
顧睿道:“主要是你與小姑夫有七八分像,眉眼之間卻依稀瞧見姑姑的影子,玉墜不過是物證罷了,聽說表妹尚未許人家?”這話說的比前面兩句聲音低的多了,大略是有些不好意思詢問人家姑娘是否嫁了人。
雲稹上下看了他兩眼,瞧的顧睿耳朵都紅了才道:“莫非你想與我家親上加親?”說罷他便考慮起這個可能性,顧家到底是娘親的娘家,況且顧家的人對他們心裏有愧,姐姐要是嫁過去有舅舅撐腰,表哥看起來也不像是個愚孝的,這樣一來顧家倒也算是個好歸宿。就是顧表哥看起來年紀也不小了,也不知身邊有沒有通房丫環什麽的,畢竟當年顧家與杜家算是門當戶對,顧家也是小有資財的人家。
顧睿結巴道:“表……表弟你這麽看着我作甚?”
“你家裏可有妾室通房?”
“沒……沒有,”顧睿覺得表弟的眼光略有些可怕,悄悄往後挪了挪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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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稹道:“這還差不多,”他給自己倒了杯茶,有撚起一顆花生米慢裏斯條地吃了,才拍了拍手,“你這個表哥我認了,至于顧家其他人,得我娘親和姐姐說了算。”
聽完兒子的話,顧氏沉默着不說話,雲汐問道:“娘親,你可要随表哥回去認親麽?”
顧睿說過,顧家幾人如今在青山鎮東邊的大宅裏住着,食肆對面的酒樓與市集裏的錦繡布店都是顧家的産業。
顧氏道:“當年你們外祖父、外祖母帶着舅舅一家悄無聲息的搬走,我原本只當娘家已經沒人了。後來有了雲稹,你爹爹纏綿病榻,倒讓我想起了年幼時家裏窮得很,你們外祖父東拼西湊借了點錢跟人家出去販貨,你們外祖母帶着我跟你舅舅兩個人只靠喝稀粥度日。那時候的稀粥其實就是米湯,後來終于賺了錢,商隊在半道上遇到了劫匪,是他帶頭不要命地跟劫匪打才保住了一車的財物,不過也因此種下了病根。開始我是恨他們的,為什麽就連自己的親女兒親妹妹都能抛棄,後來日子久了,你跟雲稹越來越懂事,我反而不那麽恨了。大概是你們外祖父、外祖母苦日子過的久了,生怕有一天飛來橫禍毀了好不容易拼來的富足日子。那時你爹下了大獄,他們起初也是使了銀子的,只是後來罪名聽着比較大,這才吓壞了連夜搬了家。”
雲汐默然:“那您要不要認他們?”
顧氏喟嘆一聲:“你們的祖父祖母是逃難來的京城,你爹又是獨子,他沒了,杜家那邊是一個能幫襯你們的親戚都尋不到了。雖說顧家當年的事做的不地道,到底是打斷骨頭連着筋的親戚,況且你們外祖父最後一面我都沒見着,如今睿哥兒說你們外祖母的身子骨也不行了,我不想連她的最後一面也見不着。何況我還是帶了私心的,睿哥兒已經是舉人了,将來未必不會入仕,要是你弟弟将來走上朝堂,還是有個親戚互相幫襯着我才能放心。”
雲稹上前輕輕地摟住顧氏的肩:“娘想認他們就認吧,我跟姐姐都無所謂。”
顧氏聽了這話,朝兩人點了點頭。
知道顧氏要帶着一雙兒女來顧家,顧家裏裏外外都忙瘋了。唯獨顧睿仿佛什麽事都沒有似得,站在院子裏賞花。
顧安和一看大兒子居然不幫忙反而優哉游哉地賞花,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上前揪住顧睿的耳朵道:“你個臭小子還在這站着作甚,還不快去看看廚房裏備下的東西可還對你姑姑和表弟表妹口味?”
顧睿“嘶”了一聲把耳朵從自家老爹手裏拯救下來,忙道:“兒子這就去,爹您別着急。”
顧老太太拄着拐杖晃悠悠從屋子裏往院子裏走,顧安和見了忙走上前去扶住自家娘親,怪道:“娘,您身子不好還是趕緊回房去歇着,待會妹妹他們回來了我馬上帶他們去見您。”他皺了皺眉,“娘,您身邊伺候的那些個丫鬟呢,都跑哪兒去了?”
顧老太太伸手在顧安和的手背上拍了兩下道:“我着急啊,我都十五年沒見過你妹妹了,她長什麽樣我都快忘了。至于春蘭她們,我打發她們去廚房幫忙了,也不知道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妹妹還喜不喜歡吃如意芝麻卷。”
顧安和哄道:“妹妹跟娘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娘想知道妹妹長什麽模樣,每日裏照照鏡子也就是了。”
顧老太太嗔道:“就你小子怪,我老人家多大年紀,你妹妹才多大年紀。”
顧安和憨笑:“娘,您如今再老,不也是從年輕那陣子過來的麽。您想想年輕時候照鏡子什麽樣兒,咱家安安就長什麽樣。”
顧安和拗不過顧老太太,一路扶着她到了見客的小廳,本來被打發去廚房的春蘭幾人見廚房根本沒有自己能插手的地,只得去請示顧家的夫人顧蘭氏。
顧蘭氏思量着顧老太太多半在房裏呆不住,自從睿哥兒帶回來消息說顧氏要帶着兒女回娘家一趟之後,顧老太太的身子好了許多,精神頭也上來了。她估摸着相公多半攔不住老太太,是以留下了秋葉與冬辰,讓春蘭與夏菊去房裏取老太太的坐墊與靠墊。
果不其然,她這廂才吩咐完春蘭兩個,顧安和就扶着顧老太太踏進了廳裏,秋葉冬辰忙上前去扶顧老太太,顧安和脫開了手道:“你們下次給我記住了,老太太身邊無論什麽時候都離不了人,下次再讓我看見老太太一個人,你們幾個都到窯子裏去伺候別人去吧。”
“婢子再也不敢了,”秋葉與冬辰忙道,窯子裏是什麽地方她們都知道,顧家的主子都還算和善,日子久了她們也就有些忘形。
顧蘭氏道:“今日妹妹要帶着外甥們回來,你就別饒她們一回吧。春蘭快把墊子鋪好扶老太太坐穩當了。”
春蘭應了一聲,那邊就有小厮來報:“老太太,老爺,夫人,姑太太帶着表小姐表少爺回來啦。”
眼瞧着老太太在座位上坐不住,顧蘭氏趕緊拉住自家相公:“你在這陪着娘,我跟睿哥兒他們去接妹妹和外甥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放點福利吧,仙俠文,不造開不開,就寫了個開頭放那兒了
《妖神蘭青》
蘭青覺得身為妖神她這輩子最憋屈的事就是跟個天界的仙帝牽扯不清
明明是紫薇大帝的居所怎麽就住了個青華大帝呢
睡錯了對象的蘭青覺得她一定是衰神附體
這位東極青華大帝有話好說不要動手嘛
001 無歸墟
太清山底無歸墟。
無歸墟是一處仙域,也是天界用來囚禁重要犯人的地方,此處有一個陣法,但凡元神被打了附骨釘的神仙或是妖族或是魔族,都無法動用自身的力量,猶如不會法術的凡人一般。
守在牢門的兩個地仙萬年難得一見一位天界的上仙,卻沒想到不過短短五十載,他們不僅見到了傳說中的妖神,更是把九重天上的神仙都見了個遍。而如今來的這位,正是九重天上的四帝中的東極青華大帝。
“見過青華大帝。”
青華淡淡應了一聲便拂袖進了最深處的水牢,兩人習慣了上界仙人的态度,摸了摸鼻子退回到了門口。
還未走到最深處,青華就已經感覺到了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大步往前走去,最終在牢門口停下腳步,青華起手打了個法訣,就見那牢門緩緩開了。
水牢裏的無極海水翻騰不息,約莫七八丈處有三根以萬年桃木所制成的圓柱深深紮在海水裏,中央處的圓柱上還雕着一個栩栩如生的狴犴。一個女子被玄鐵鏈牢牢綁在圓柱上,她的頭發上披散着,幾撂發絲被血液凝固在一起,就連青色的裙衫上也布滿了斑斑血跡。
大概是聽到腳步聲,女子慢慢擡起頭。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唇瓣也滿是幹裂,若不是仔細看,大概以為她已經死了。看到青華,她有些費力地勾起唇角:“你來了。”
青華停下步子,他的雙手隐在寬大的衣袍中,半晌,蘭青才聽到他淡漠的聲音:“你若是肯以妖族數萬妖獸的姓名起誓,離開無歸墟之後帶着他們退居十萬大山再不出世,我可保你一條性命。”
蘭青戲谑地開口:“青華大帝真是喜歡說笑話,天界耗費數十位上仙的仙力才煉制出一道鎮妖符将我重創,随後又取了我心頭血重新煉制了一共三十六根附骨釘釘在我元神之上,将我鎮壓在這由狴犴看守的無歸墟五十年。如今你說要放我走,只怕我還沒踏出這太清山就會被九重天上的幾位大帝聯手給滅了吧。”
青華定定地看着她,嘆道:“只要你肯答應再不出世,我定保你無憂。”
“哈哈哈哈,東極青華大帝,對妖神做出這副深情的模樣一定很累吧,怎麽你做戲還沒做夠嗎?”蘭青忽然低低笑了起來,她的聲音很低,卻依然能感受到其中散發出來的悲涼情緒。
“此事原是我對不住你,”青華道,“只是天書預言‘妖神出,六界覆’,我……也是迫不得已。六界衆生已然和平生活了千百萬年,他們經不起殺戮。”
“滾。”
說完這個字她就又垂下頭去不再睜眼,仿佛厭惡了他似的,青華覺得身體裏有一處疼的十分厲害,臉色竟漸漸有些發青。他轉身踉跄地往前走,然而身後卻并未傳來任何的聲音,那個女子似是對一切都不在意了,青華勉力凝出一道光,消失在了水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