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相慶賀
書房是王府重地,等閑不得去,方媃也是頭一次進來,發現這裏十分闊大,也分東西兩間,書房在東間。
應煊穿着親王常服,坐在大葉紫檀線條多寶架前,福生正跪在地上給他穿靴子,貼身小厮衛楓在一旁侍立。見方媃進來,應煊道聲你來了,便示意她坐下。
福生為他穿好靴子,就和衛楓悄悄退出去,屋裏只有他們兩人。
應煊端詳她片刻,上前拉着她手道:“今日你生辰之喜,本想好好陪陪你,怎知昨晚皇後忽然得了急症,我等既為子又是臣,自然要進宮問安,王妃也要入宮,陪着母妃去侍疾。”
“皇後娘娘是什麽急症?”方媃想,這皇後年紀應該不算很大吧,頂多五十歲左右,五十歲的女人除了更年期之類的,再就是心髒、血壓的問題了。
“我也不清楚,只說昨天夜裏突然昏倒,倒是有幾分中風的跡象。一切要進宮後才知道。你不必操心這些,好好過你的生日。”他顯然不願多談此事,避諱良多。
他從紫檀靈芝紋大翹長桌上拿起一個盒子,遞到她手上,道:“也不知何時能回來,只得把禮先給你了。”
“不是已經送過了麽?祿生今早捧去的手飾便是吧?”方媃不明白,怎麽還有?
應煊勾着嘴角一笑,帶着幾分逗弄得看她:“怎麽在你心裏,竟是這般看本王爺的?對待心愛的女人,那街上買的東西也拿得出手嗎?那手飾不過是給你添妝罷了,這個才是壽禮。”
方媃笑笑,手中是長條錦盒,很輕,不知是什麽。
方媃剛要打開,應煊按住道:“回去再開。一會兒不必再去王妃處,她要随我進宮。我吩咐了廚房,今日在正院邊的花廳給你辦了兩桌席面,讓你請客。王妃不在,你們反倒自在些。本還叫了一班小戲,皇後病了不可招搖,只能罷了。”
應煊想得這般周到,方媃心生暖意,想給他行個禮,他卻不讓,只抱住她,悠然笑道:“只願年年有今日。”
“但求歲歲有今朝。”方媃道,她垂下眼簾,心中有些許感慨,前事難料,只先看眼前吧。
應煊見她唇不塗脂,卻如珠紅丹潤,分外誘人,便笑道:“你絕少塗口脂,倒是方便了我。”言罷,輕輕吻了上去,輾轉親吻,漸漸加深。
方媃輕輕推開他,笑道:“王爺好興致,只是妾身不能陪了,後宅姐妹們怕是要去靈犀院賀壽了,妾身必須回去。”
應煊含笑看着她轉身走了,那步伐快到幾乎像是提着裙子在跑。應煊在後面揚聲道:“跑甚麽,橫豎我還追着你不成?仔細摔了跟頭。”
方媃沒有回頭,走得更快了,她倒不是怕應煊追着她,而是怕一會兒碰到王妃。常氏既然要跟應煊進宮,一會兒很可能會來找他,讓王妃看到她在書房裏同應煊親熱,豈不是找死。
晴兒在書房院外等着她,她順手把那長錦盒遞給晴兒。
晴兒問:“小姐這是什麽呀?”
“不知道,回去看吧。”
兩人回了靈犀院,沒來得及坐下,就見任氏和平氏打扮的花枝招展走進來。
“妹妹生辰,我來晚了。”任氏笑靥如花。
平氏倒靜靜的,将備好的禮交給方媃,是一把宮制象牙柄團扇。方媃道了謝,交給麗兒收下。
她兩人要給方媃行禮,說今日壽星最大,方媃說什麽也不受,三人對着行了個半禮了事。
任氏拿出個荷包來,笑道:“我親手繡的荷包,我在針線上不如你,跟平妹妹就更沒法比了,你別見笑,留着賞人吧。”
“這是過謙了,你的針線比我好多了。這麽精致的荷包我可不能賞人,一定要自己留着戴。”
任氏看到晴兒手裏捧着個錦盒,大紅牡丹花圖案的,分外鮮豔,便問道:“那是誰送的禮?”
平氏也扭頭看,淡笑道:“我猜除了王爺再沒旁人。那錦盒一看便是盛放字畫用的。咱們府裏這些人,姐妹們送壽禮無非是些荷包、扇子、鞋襪,除了王爺,再沒第二個人有這般雅趣。”
任氏看了平氏一眼,道:“到底是平妹妹心細如發”,她轉頭對方媃道:“妹妹可看過是什麽字畫?”
“正要打開,請兩位姐姐一同品鑒吧。”方媃示意晴兒打開錦盒。
晴兒遵命行事,三人上前一看,盒內果然是卷軸。
麗兒與晴兒兩人将卷軸緩緩展開,一副美人圖吳現于衆人眼前。
“天啊,這畫的不是方妹妹是誰!”任氏驚嘆。平氏只盯着那畫,默默無語。
應煊親手所畫,從落款便可知。畫中美人便是方媃。畫的正是她平日的模樣,衣裙素雅,烏發如雲,随意插着兩支釵兒,顯得妩媚慵懶。畫中的她,站在夾竹桃邊,自是眉彎秋月,羞暈彩霞,堪稱人比花嬌。
應煊雅擅丹青卻輕易不為人作畫,眼前這副顯是用心用意所畫,畫中的方媃甚至比真人還要動人,仿佛一眨眼間,她便要走出畫來。
方媃真難以想像,應煊的畫功原來如此了得,這份心意也是難得,看畫中落款日期,竟是在白氏剛進府時畫的。原來他那時,并沒将她抛在腦後。
屋中所有人都半晌無言,良久,任氏表情複雜得嘆道:“這畫還是別讓那些人看見了,不然,她們不敢去王爺面前聒噪,便要來煩你了,到時又不得清靜。”畢竟誰不忌妒呢?任氏自認為性情豁達,此時心裏也酸酸的。
但她也明白,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各人有各人的命,羨慕別人不如珍惜眼前,任氏只要一想起女兒,心裏便好受些。
平氏挑着唇角笑道:“王爺賞的畫,自然要好好挂出來,到時只要不是瞎子就都看見了。就算不挂出來,大夥兒也很快會知道。何必做這種小家子氣的事。索性大大方方的挂出來,随便別人怎麽看去。”
這話說的有理,妒忌與否,實在不由她操控,何必藏着掖着。方媃覺得平氏雖高傲難親近,倒還有幾分見識。
四十四 白氏有喜信
在花廳裏請客,請的都是與方媃一樣的妾氏們,庶妃元氏因為同她關系好,為人親和沒架子,方媃也親自去請了來。
這幾個女子本來連一桌也坐不滿,但應煊吩咐開了兩席,方媃便讓那幾個服侍的大丫頭也坐也一桌。
席上喝的是甜甜的果露酒,入口綿軟甘甜也不上頭。今日正經主子都不在,難得自在,妾氏們把平日的芥蒂暫且抛開,嘻笑着推杯換盞,把酒言歡。
方媃是壽星,自然被灌得最多,好在是果露酒,又有任氏幫着擋酒,所以還沒喝醉。
衆人正熱鬧談笑,忽然看見白清妍扶着丫頭的手,一步一停,款款走進來。
衆女見了她,只得離席行禮,這裏現在就屬她最大了。
白清妍看起來心情絕佳,并沒因為她們在這裏大張着給方媃慶生而不快。
今日方媃是主人,雖讨厭她,面子上還要過得去,便笑着邀請她坐一坐。
“我不坐席了,想出去走走路過這裏,你們玩你們的。”
元氏道:“院子裏是不是有沒掃淨的雪?我看你走路小心翼翼的。”
白清妍笑靥生花,手帕輕掩櫻桃小口,眼波流轉,掃視衆人,道:“我原來最是大大咧咧的,但以後就要小心了。”
她說一半留一半,衆人一時都反應不過來。
白清妍的丫頭采珍在一旁得意道:“側妃娘娘清早起來不舒服,召了趙醫正來看,卻沒想到,竟是有喜了!”
此言一出,衆女臉色各異,精彩之極。方媃看着白清妍的笑容,真想問問她:“你是故意不讓我過個痛快生日吧,報喜非得報到別人的宴席上。這不是給我添堵嘛!”
她想,應煊知道了,應該會很高興,畢竟他的子嗣與他女人們的數量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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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正月十五燈節因皇後得病,也受了影響,但宮裏該有的禮節和宴席還是會有,只是規模小了些。應煊和常氏入宮過節,白清妍懷孕,賢妃得知後欣喜非常,燈節這天特召了她也一同進宮,要當面賞她。
方靖的妻子王氏也帶了燈節禮品來看方媃,這位嫂子不擅言辭卻性情溫和,是個老實人。
方媃令端上好茶,精致點心,好生款待王氏。兩人坐着說了會兒家常話。
王氏喜滋滋道:“你哥哥要升調了,說起來,自然是王爺的安排。”
方媃吃了一驚,應煊并未跟她提及此事。
“升了外京營北城門城防分衛所的協領。我聽你哥哥說,年前王爺在衙門裏召見了他,王爺的意思,只要你哥哥幹的好,等咱們老爺外放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