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節
給方媃捶着背,方媃自己用‘美人搥’敲腿,累得唉聲嘆氣。
“今日累了,小姐把那盞銀耳燕窩羹喝了,早早歇下吧,明日王爺陪王妃回門,您也可以晚些起床。”晴兒道。
從大年三十到初二,這幾日王爺是一定會陪着正室王妃的,其他女人就歇了心,早早洗洗睡吧。方媃打了個呵欠,接過麗兒端上的羹,一口氣喝完,躺進松軟的錦鍛棉被裏,才長長舒了口氣。這樣的日子,養尊處優,看似幸福,卻很累心。方媃慢慢适應沒有任何科技産品的生活,漸漸适應這種物質極其豐富,精神極其匮乏的生活。
難道這一生就在這裏,以這種方式渡過了嗎?自己曾經向往的愛情呢?家庭呢?幸福呢?離得越來越遠了嗎?莫非這就是我的命?
方媃輕輕翻身,夜靜更深,孤獨寂寞之感漸起,想到在現代的生活,其實也還沒得到想要的幸福,但總算是有希望的,還可以憧憬,但如今呢,連憧憬都是奢侈的。老天爺,你在耍我嗎?方媃閉上眼,一滴眼淚順着眼睫落在枕上,消失無蹤。
初二這一天,倒真正是空閑了,方媃這裏只有方府派了兩位管事媽媽,拿着許多節禮登門。方媃禮節性得把家中人問候一遍,問到方靖時,才真正關心得細問了近況。
管事媽媽道:“大公子囑咐過我們,這次帶來的年禮中,有幾樣滋補的藥品,都是大公子特地為二小姐尋來的,是極好的東西,小姐一定要試試。”方媃點頭,方靖的這份用心她很感謝。有人關心,這種感覺很好。
管事媽媽又道:“還有表公子,也捎了禮物過來,包得嚴嚴實實得,老奴們也不知道是什麽。”
閑談幾句,方媃又問起方嫚的婚事可有眉目。
一個管事媽媽陪着笑回道:“正要和二小姐說說這件事。奴婢們來時,夫人便吩咐過的。承蒙您上次去瑞王府時帶上了大小姐,大小姐自己看中了一位公子,回家後向夫人說了,老爺夫人都覺得好。只是咱們是女方家,怎好主動提出?還要請二小姐從中想想辦法。”
方媃暗中冷笑一聲,心裏明鏡也似。若真是門當戶對,做父親的在朝中相見時,半開玩笑得便可提一提了,或請同僚幫着問問也可以,探探對方意思有何難的?如今求她,想必是也知道門弟不相當,實在不敢去問吧。
方媃思量一番,覺得這婚事難成,方嫚想做的是正室,單就之一點便很難。那公子的父親是從二品翰林院掌院學士,飽學文士,家裏還出了個郡王妃,怎麽會看得上從五品武官的女兒?
晴兒在一旁暗使眼色,示意她推掉,方媃卻不着急,也沒一口回絕,只說想想,便把這話放下了。
待她們走了,晴兒和麗兒帶着兩個小丫頭收拾禮品,方媃囑咐,別的倒罷了,把方靖和淩雲的挑出來,讓她過目。
方靖送的是上等的燕窩、參茸、何首烏等物,晴兒在一旁嘆息:“還是大公子最體貼小姐。王府人多口雜,誰多占一點,多吃一口好的也有人盯着,這些補品咱們雖也能得着,到底有限,成色也差些,公子善解人意,是真心關心小姐。”
方媃讓晴兒好生收着這些,用時再拿出來。又看淩雲的禮品。
也不知是什麽,只是一只長方形木盒,外面用淩羅包着。晴兒小心地一層層打開,那木盒毫不起眼,甚至連層漆都沒刷。
方媃親手打開木盒,只見上面蓋着一層薄紗,掀開紗一看,兩個人都怔住了。
盒中只有一支花,但是這支花卻令人吃驚不已。
一支沒有根的花,也不知被采下多久,又放入盒中多久,卻奇跡般得新鮮如故,依然盛開着。
八片綠油油的葉子托着一朵約有碗口大的白花,說它是白花也不很恰當,因為它層層花瓣每片都薄如輕紗,對着光一照,幾乎像透明的。如夢似幻的花瓣層疊着展開,像瑤池仙品,又似月光聚成。
“天哪,這是什麽花,為什麽沒有根還盛開着?”晴兒驚嘆,她聞了聞,道:“小姐,這花香可比咱們平日點得所有香都好聞。”
方媃輕托起花來,聞了聞,說不清是種什麽香味,仿佛還帶着淡淡的藥味,卻十分迷人,濃淡相宜,繞鼻不散。
方媃翻了翻盒子底下墊着的絨布,果然看見一張芙蓉箋,還是那筆潇灑不羁的字,只寫了一行字:西南空嶙峰,峰頂絕品瓊花,人贊為聖花,駐顏養容,滋補絕品。親手采撷,遙祝芳辰。
晴兒嘆道:“表少爺真是有心了,初十便是小姐芳辰,他是第一個想到的。這瓊花奴婢只聽說過,如今親眼見了,才知世間真有這等神奇美好的東西。聽說它就算是離了土,也可十年不謝,女子用了,肌膚如玉,美貌常駐。”
“空嶙峰,便是大洪第一高峰吧?”方媃捧着那花,愛不釋手。
“正是,此峰就在岈山南邊,險峻之極。瓊花只在此峰絕頂之處,十年一開花。多少人想得此花而攀登空嶙峰,不是半途而廢就是遍尋不見,空手而回倒還好,有些不幸的失手掉下山去的,最是得不償失。”
“為什麽爬上去了還找不見?”
“婢子不知,傳說此花只給有緣人看見,若是無緣,就是走到近前也看不到。表少爺采得此花真是十分不易,必定冒了極大的風險。難得這分心意。”
方媃愛惜得将花放回盒中,久久不言。晴兒輕聲問道:“小姐可要用了此花,婢子去打聽一下,不知這花如何泡制才能食用。”
方媃撫摸那木盒邊緣,笑笑:“不是說它十年不謝麽?那就留十年吧。”
她覺得有些對不住淩雲,自己在這深宅中掙紮,過得渾渾噩噩,經常想不起,在不遠的地方,還有一個人那樣牽挂着她,執着地不肯相忘。
淩雲的癡心,任誰都會為之動容,方媃也不是鐵石心腸,雖然之前确實對他沒有特殊感情,但不可否認,當她看到這朵瓊花時,确确實實被感動了,心弦撥動時,連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明光裏。
知君用心如明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若她早兩年穿過來,以她的心性,多半不會就範,如了嫡母的願。也許真的會與選擇淩雲淩非鴻,遠走高飛。
如今他的深情不變,可讓她如何能回應呢?
三十八 除歲爆竹聲
因是過年,府中熱鬧許多,傍晚時,估摸着王爺要在王妃家裏用了晚飯才回,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任氏拉了方媃一起去請元氏到園子開闊外放爆竹玩耍。
方媃直誇任氏這個主意好,她有些雀躍,很久很久沒親手放過爆竹了,在現代時那就不用說了,過年的味道越來越淡,往往是看完春晚就睡覺,年紀越大,越不愛過年。
其實她小時候是很愛放鞭炮的,常常像男孩子們一樣,把成串的鞭炮一個個拆下來,放在棉衣口袋裏,點一根粗香,一群小孩在院子裏,你放一個,我放一個,瘋到吃飯也不回家。
三人帶着一群仆婢,在花園中找了一處開闊地,仆人們搬來各式爆竹,任氏穿着寶藍色遍地金通袖襖,披着掐絲牡丹暗紋銀錦毛披風,顯得十分活潑,她先揀起來一串小紅鞭炮,用長長的竹杆挑了,道:“我先來個開門紅!”
“哎呀使不得,竹杆雖長,也難免有火星子亂迸,還是讓下人們放,咱們一旁看着便好。”元氏是個膽小的,連忙阻攔。
“讓別人放還有什麽趣味?元姐姐,你和方妹妹看着,我放得可好了。”任氏道。
“我也要自己放,放那個最粗的。”方媃指着一個籃子裏的十幾支紅色爆仗說道,那些炮看起來和她小時候放過的一種炮很像。
她小時候就敢放那種很響的爆竹,俗稱“二踢腳”。
這種爆竹火藥很足,響聲如雷,還帶着閃光,有一定危險性,一般女孩子都不敢放,可方媃小時候卻敢。把它放在地上,點着了就跑遠遠的,看它一分沖天,響徹雲霄。當然,膽子特別大的男孩子敢拿在手裏放,那真是需要一些技巧和膽量的,要知道這種爆竹的威力足可以炸斷手指頭。
元氏連連搖頭,抱着雕花銅手爐退後數步,指着她們兩個道:“這兩個今日是瘋了,萬一把手炸了可怎麽好。”她指着幾個身強力壯的太監,讓他們千萬護着些。
任悅梅持着長竹杆,讓小太監點着那一端的炮撚子,只見火花四濺,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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