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餘音牽扯不絕。這樣的人,要永遠禁固在懷中,不許任何人有非分之想。
“既然不罰,那妾身謝過王爺。時辰委實不早,王爺請去歇息吧。”方媃站起來,退後一步。
應煊紋絲不動,修眉微挑,道:“本王收回方才的話,罰還是要罰的。”
方媃忍不住笑出聲來,這個人,常年累月端嚴冷峻,偶爾顯出點孩子氣,卻讓人哭笑不得,也讓人心動。
“那爺究竟要怎麽罰呢?天晚了,妾身實在困倦,王爺慢慢想,妾身先去睡了。”方媃當然明白應煊的心思,這樣的人,怎麽可能受她的擺布,還不是想留就留,所以也只能順水推舟。
方媃以手帕掩着口,打了個小呵欠,清亮的眼眸泛上一層霧氣,顯得朦胧幽深。柳腰輕轉,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綢緞長裙在行走中發出柔和的聲響,衣帶之間蕩出淡淡清香,她慢慢走出內室,“啪”門簾放下,再看不到人影。
應煊眼看她帶着一抹輕笑走進內室門去,不禁低頭笑了笑,鳳眼眼梢挑起,深刻的雙眼皮折痕帶出淡淡的粉紅色。男人情動,也可以蘊彩流光,也可以傾國傾城,令人癡醉。
他不緊不慢走過去,先側耳細聽片刻,了然一笑,一分分慢慢挑起門簾。屋外是數九寒冬,室內卻是一室春色,弱水三千,此刻心心念念中只有這一杯春水……
三十四 和為如初好
第二日方媃去王妃處問安時,遇見了劉雪藍,這劉氏當真了得,昨天才做出那種事來,今日還能笑臉如常,渾若無事。
而常王妃更是提也未提昨天的事,其實誰又會那麽沒眼力,都知道應煊昨夜歇在了何處,所以再提這種事就是不時識務了。
白氏氣色不太好,好像是睡眠不足的樣子。她入府以來,應煊大多數時候歇在她那裏,給足了新娘面子,昨日按說也應該在她那兒的,卻落了空,心裏想必不好受。她大概還沒适應這種等待的滋味。
葉氏和平氏倒是神清氣爽,她們雖然不喜歡方媃,但也同樣不喜歡白清妍,昨日方媃翹走了應煊,也算為她們出口氣。
任氏坐在方媃旁邊,輕聲道:“妹妹昨日因禍得福,把那白氏氣的不輕,劉氏也弄了個灰頭土臉。我昨天知道消息時已晚了,還直為你擔心呢,不想卻是這般結果,真真笑死我了。”
“世事難料,我也不料是這樣結果。因一件事看清一個人,以後倒要提防劉氏了。”方媃應道。
“咱們這些人,除了王妃和白氏,多少都着過她的道,沒有不讨厭她的。”
“王府規矩嚴,王妃莫非不知她這樣處事嗎?”方媃問。
任氏冷笑一聲,以手帕半掩,只說了一句:“她可是王妃少不了的人啊。”
方媃了然,果然,劉氏不過是某人的工具罷了。
看這一室珠環翠繞,和睦想處,其實卻是勾心鬥角,誰與誰相好,誰與誰結盟,誰又算計了誰。不亞于國家之間的合縱連橫,遠交近攻。巾帼不讓須眉,若讓這些女人去戰場上指揮,未必會輸啊。
應煊與方媃算是和好了,這對于靈犀院來說是好事,可晴兒見小姐無事人一般,淡淡的,看不出多少喜悅來,便瞅着機會問道:“小姐,王爺消了氣,又同往常一樣常來了,也不見您比之前高興些,是不是還因王爺前陣子冷落您的事介懷。”
“我是應該介懷的吧?但是認真算來,前兩次我們吵嘴也是我挑起來的,放在旁人眼裏真是活該,自讨苦吃。”方媃繡着荷包,苦笑道。她承認,之前是有點逞口舌之快了,但觀念使然,自己也控制不了。
來自現代的女性,自小受着男女平等的教育,這觀念早已經根深蒂固,所以當看到應煊,看到他的那麽多女人時,明知他是米飯班主,卻總是無法控制地心頭火起,就算是他千般寵愛,萬般纏綿,到底意難平!
晴兒見她苦笑,忙道:“新人一個接一個的進,小姐心裏苦,嘴裏自然也不出甜言來。可小姐這性子也該自己多束着些,不能由着脾氣對王爺使小性兒,雖一時口上說痛快了,但把王爺得罪了,不知道有多少煩惱。
婢子勸小姐只管往好處想想,只想着王爺其實真的很喜歡您,他在您眼前時,您只要想着他的好,其他的女人,眼不見心不煩,暫且忘到腦後去,便不會煩擾了,也便不會沖王爺發脾氣了。”
“噗嗤……”見晴兒這般條條是道,替她想的周全,方媃忍不住笑了。“好吧,那我就權且試試,看管不管用,不過,本小姐脾氣來了,有時可攔也攔不住。”方媃略帶頑皮道。
晴兒也忍不住笑,麗兒端茶點進來,看這主仆二人笑得開心,也笑道:“真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這話從何說起?”晴兒奇怪得道。
“白側妃進門之時,正趕上咱們姨娘同王爺鬧了別扭,誰也不理誰,所以她根本沒見識過王爺有多寵咱們姨娘,自然以為王府裏她是撥了頭籌,得意洋洋,豈不知那算得了什麽!這兩日王爺與姨娘和好了,她們那邊才算是知道,這王府可不是她們一家的天下。”麗兒解氣得說道。這些日子,她們這些靈犀院的婢子受了不少氣,如今總算舒口長氣。
“麗兒,凡事有盛有衰,如潮漲潮落,最自然不過,前些日你還被那些仗勢欺人的小人氣的哭,今日卻在這裏笑,可怎知将來會不會愁?得意時須淡然,失意時要坦然。”方媃并不覺得與應煊和好,得到寵愛有任何值得高興處。
麗兒聽她這番話,不好意思得低下頭,道:“姨娘說的是,麗兒也不願做那種得意忘形的小人。您放心,咱們靈犀的這幾個人,便是在得意時,也不會像那些人一樣。”
“認真說來,白側妃是新人進門,出身不俗,聲勢自然大些,我們處處都不如她,理應退讓。若硬要用雞蛋去碰石頭,豈不是傻了?”方媃認真對麗兒和晴兒道:“凡我院中的人,出去都要省點事,不要強出頭,争強好勝。你們把我的話也傳給院裏其餘的人知道。”
“是”兩人行禮。
麗兒出去,晴兒執起紫砂壺為方媃倒了盞岫山銀針茶,才道:“小姐的話婢子們都記着了,只是有些人實在可氣,比如那劉姨娘,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卻忽然背地裏陷害您。此事說大便大,說小可小,全看王爺如何想,幸虧王爺是明理之人,不然咱們可冤死了。”
方媃細細品了品茶,道:“岫山銀針名不虛傳,我雖不是很懂茶,但也喝的出它的清雅甘醇來。怪不得王爺那麽喜歡,聽說價錢也貴得驚人,看來能喝到它的人,是非富即貴了。”
又品了口茶,她才接着道:“劉雪藍,劉氏,外表看來弱柳扶風,柔情似水般的女子,其實她比尖刻的孫氏更難防範。經此一事,我心裏也有數了,這件事對咱們是福非禍,早早看清一個人,不是有好處嗎?”
“憑她再奸,不過是個丫頭出身。只是她的兄長劉錫,聽說王爺着意培養,如今是京都以北四十裏外良縣的縣尉。”
“縣尉?幾品官?”
晴兒捂嘴一笑:“小姐您可真是,縣丞才是八品,他一個在縣裏管掌治安捕盜之事的小官,連九品都算不上,只是個未入流。”
方媃想了想自己看過的書,道:“可千萬莫要小看這個未入流的縣尉,須知,良縣是直屬京都的縣,算京畿防衛重地,天子腳下,那裏官員任免關乎京都安定,朝廷不會不慎重。既然是王爺着意培養的人,他又能擔得起良縣的縣尉,絕非庸才。”
三十五 同為新年賀(一)
晴兒聽她如此說,也贊同得點頭,又道:“小姐莫要擔心,王爺不是也看重咱們老爺嗎?過了年,老爺外放,在外幾年再回京,有王爺做靠山,升上三品四品也是有望的。”
方媃哂笑:“你當升官如此容易?靠山,靠山,也要靠得住才叫靠山,幾年後是什麽情形誰也難料。”方媃不便再多說,這種事很敏感,少說為妙。聽說皇帝身體一直不算康健,常常生病,這幾個兒子也不是省油的燈,幾年後到底會怎麽樣,實在難說。
但是她其實是看好應煊的,那樣睿智果決的人,應該不會輕易輸掉。但願他是最後的勝利者,不然她怕也不會有好結果。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別想撇清。
“不說這些事了,晴兒,眼看過年,該準備的可都準備了?” 早就從書裏和晴兒口中得知了這裏的風俗習慣,這裏過年同她在以前所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