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章節
從小就對她很嚴厲,也很少抱她。
這十八年來,她什麽都是一個人去做。沒有人可以給她這樣的溫暖,更沒有人可以陪她說說心事,排解她心中的寂寞。可是,此刻那原本住着寂寞的心房卻被另一種情緒所替代了。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南宮晨輕輕抵着她的額頭低吟道。
死生契闊,與之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世間還有比這更美的情話嗎?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世間上的任何話語都比不上這句話帶來的甜蜜。雲飛揚也是一個這樣的女子。
“可是,南宮世家——”
“籲~”南宮晨食指輕點伊人唇瓣,低語道,“其實,我早就想要告訴你。在去劫獄之前,我已經将代表宗主身份的扳指交給了南宮琪。南宮琪已經帶着扳指回到南宮世家了。”
蠟炬成雙
雲飛揚身上的傷已經逐漸愈合了,可是她體內的毒卻發作的一次比一次厲害。眼看着雲飛揚日漸消瘦,南宮晨心急如焚,卻是無能為力。
為了将毒暫時壓制下去,她只能将所有的毒素逼到了四肢。不過是短短半月間,她的腿上就布滿了黑色的毒氣,雙腿開始浮腫難以行走。
倒是陳奇的傷勢有了好轉,已經清醒可以自己進食。原來,自從那日他們在路上遇到受傷昏迷的鄭擎宇開始,陳奇就對他的突兀出現留了心眼。
鄭擎宇在雲城神秘消失,卻倒在了他們前往溫玉谷的路上,這本是一件不合常理的事情。只是當時雲飛揚受傷,南宮晨一門心思都在她身上。再加上南宮世家與青河幫非同一般的交情,才沒有多想。
陳奇因為對鄭擎宇留了心眼,發現了鄭擎宇的怪異之處。當兩人獨處時,陳奇問起鄭擎宇自雲城分手之後和他受傷的經過。陳奇本是意欲試探,可鄭擎宇畢竟是第一次做細作做的事情,因為做賊心虛,以為已經被陳奇抓到把柄,故而突起襲擊。
可就在這個時候,外面響起了南宮晨的聲音。陳鄭擎宇為了洗脫嫌疑,不及查看陳奇的生死,就打暈自己裝作自己與陳奇一起遇襲的假象。
明天就是春節了,這個時候外面的百姓都該是高高興興準備過節的了。早上起來,雲飛揚突然安排谷中的仆人準備了應節的食物。
南宮晨曾經私下詢問過谷中的仆人,往年雲飛揚和毒神并沒有過節的習慣。她現在特意說要過節,許是因為在臨死之前也想要嘗試着像一個普通人那樣生活吧!
陳奇坐在桌前聽着南宮晨說起他昏迷之後的事情,說起千夜流莺的來歷。陳奇聽着不勝唏噓,人生奇妙如斯。他昏迷數日,卻仿佛經歷了數月一般。
Advertisement
沒想到自己的家仇竟然牽出了四百年前就已經滅亡的西域邪教天臨教的傳人。上天待他亦是不薄,畢竟在他有生之年終于有希望可以找到害的自己家破人亡的真正敵人。
陳奇順着南宮晨的視線望去,只看見雲飛揚坐在椅子上指揮谷中的仆人摘采鮮花布置過節的擺設,心下了然。
“人生最可怕的不是即将失去什麽,而是失去了之後才遺憾在失去之前沒有去珍惜擁有的時間。”
南宮晨聽到陳奇地化,驚異地回過了頭:“陳舵主的意思是?”
“你既然能夠為了她離開南宮世家,為什麽沒有勇氣陪她度過餘下的時間呢?”
南宮晨釋然:“只是——”
只一個眼神,陳奇已經明白了他心中的顧慮:“若是害怕被拒絕,不走出那一步,你永遠不會知道自己走出去之後會得到什麽。”
南宮晨點了點頭:“多謝陳舵主指點!”
“在這裏既然沒有南宮宗主,也就沒有什麽陳舵主。若是南宮兄若是不嫌棄,就喚我一聲陳大哥吧!”陳奇站起身道。
“陳大哥!”南宮晨爽快地叫了一聲。
“哈哈~這聲‘陳大哥’陳某可就生受了!”陳奇笑道,“風前輩也不再谷中,你我三人中,以我最為年長。這個媒人禮就給我收了!”
陳奇笑着拍了拍南宮晨的肩膀,大步走向了雲飛揚。
陳奇不知道與雲飛揚說了什麽,雲飛揚認真的傾聽着。纖長的手指将散亂的發絲壓倒了耳後,露出了姣好的面容。夕陽下,不知道是太陽的餘輝還是什麽染紅了蒼白的臉頰。那樣嬌紅的色澤在晚霞的映照下別有一番風情。
南宮晨取過一旁地玉簫站在屋前的潇湘妃竹下與她遙遙相望,吹奏了一曲《鳳求凰》。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但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即使無法厮守一生,此生擁有亦無憾于此生。
蠟炬成雙,無需八擡大轎、鳳冠霞披,只有生死相交的朋友皆任媒人和司儀,患難與共的有情人本就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理解。
又過了半月,陳奇的傷勢已經大好。傷口都已經愈合,長出了新肉,只是受傷之時,失血過度,氣血虛弱,武功才恢複了五六成。家仇的真相即将揭曉,這等了二十五年的仇恨幾乎要将他的心燒起來。
可是,他也知道複仇之路艱辛難走,他雖然不怕死,可是也擔心大仇未報身先死。所以,陳奇依舊留在溫雲谷中靜養、在身體允許的範圍內苦練武功,只圖他日能夠成功報仇。
雲飛揚卻是一日比一日虛弱,她已經完全無法自己走動了。體內毒素的發作也從每日的正午時分發作一次變成了子午時分發作兩次。
元宵佳節,三人吃過了仆人準備的湯圓,原是想要小酌怡情的。只是雲飛揚精神不濟,小酌變成了陳奇的獨酌。
人生難得幾回醉,或許醉了這一回,就再也沒有機會醉下一次了。陳奇深深地聞着這溫玉谷特制的佳釀,決定放開懷抱暢飲一回。人生從來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似灑脫的陳奇也終于一個人喝醉了。
從那一夜開始,南宮晨竟然消失了。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他去做什麽。南宮晨沒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語就這樣消失在了溫玉谷。
沒有預料中的暴怒,沒有一般女子遇到這種情況下的絕望,眼前的雲飛揚平靜地就像一汪泉水。可是,陳奇卻看到了那一汪泉水下的波濤。
“他或許是還有什麽事急着去辦,也許晚點就回來了!”陳奇忍不住安慰道。
縱然聰明如陳奇,也想出什麽事情讓南宮晨在這個時候離開雲飛揚。雖然不諒解,但是他也明白這個時候,雲飛揚需要的是希望而不是打擊。
“該留的總會留下,該走的也是遲早要離開的。”雲飛揚臉上竟然帶着淡淡地笑意,“陳大哥身負血海深仇,實在不應該陪着我這個将死之人消磨時光。你也該離開這裏,去查你陳家的滅門案了。”
望着那凄然地笑容,陳奇心中亦是說出的酸楚。他幼年淪落江湖,願意為自己已經是這世上最悲慘可憐的人了。可是,當他認識雲飛揚之後,一點點地了解眼前這個女子,卻發現自己之前的經歷竟然也不是那麽悲慘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在這一刻,陳奇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他想起了自己年幼慘死的胞妹,若果妹妹活了下來,是不是也會遭受雲飛揚遭受的這些?他突然想要保護眼前的女子,就像保護自己的妹妹一樣。
可是,此時此刻,他卻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安慰她。
“飛揚有些累了,想要休息!雲大哥請自便吧!”雲飛揚突然低語道。
“那你好好休息吧!”陳奇走出房間,細心地關上了房門,聽着房中痛苦的呻吟,心中一酸。看着那高懸空中的太陽竟然也有了難言的仇恨,仇恨為什麽每日的正午都來的如此準時。
三日之後,卻是南宮琪和一個陌生人走進了溫玉谷。他帶來了千日流莺和一張請柬。請柬鮮紅如血,紅的如此刺眼。
送呈邪醫雲飛揚暨丐幫舵主陳奇臺啓
謹定于一月二十五日為南宮世家宗主南宮晨和趙直盟主千金趙真真小姐成親之喜。
敬請光臨
南宮晨敬邀
席設:蘇洛城趙宅
時間:一月二十八日申時
“他一定是為了解藥——”陳奇的話嘎然而至。
只聽到一聲清脆的磁裂聲,那個裝着千日流莺的小瓷瓶在雲飛揚手中應聲而裂。白色的小瓷瓶刺入手掌,暗黑色地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鮮血觸及的花草立時枯萎。
“那是解藥!”陳奇驚叫了一聲。不管怎麽說能夠拿到解藥解她身上的毒終歸是一件好事。
“哈哈~”雲飛揚竟然笑了。只是此刻,她的笑聲裏帶着太深的悲涼,聽到的人只覺得從腳底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