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幼童篇6
幼童6
“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不好跟你媽媽交代,所以在我家多住一段時間吧。”彭澤鋒一邊給虛沅喂雞湯一邊說道。
別說治好,眼下這情況根本沒法交差,他不可能讓虛沅回去。也還好之前說的一個星期只是觀察期,沒有一腦抽就打了包票。
虛沅應了一聲:“嗯。”難道不是還沒治好我的“病”,所以沒法交差嗎?
“住我家很多計劃都能執行,多好。”彭澤鋒拿了紙巾給虛沅擦了擦嘴。
“那能住多久?”之前你說的當我爸爸還算數嗎?
彭澤鋒只當虛沅是舍不得那個方便的場所,說:“住多久都可以,我回頭跟你媽說一下。”
“那就放假前吧。”
“寒假?”
“嗯。”
“那不是還有兩個月?”
“嫌棄我?我媽不至于沒給你生活費吧?”虛沅擺着一副臭臉,但內心卻有幾分忐忑:花兩個多月時間來治療一個患者,還是24小時的,怎麽說都很不值得吧?
“你這麽有趣,能一起住兩個月我的生活也不至于那麽無聊。”彭澤鋒放下了碗,想了想又拿起碗站了起來,“我去洗碗。你自己沒問題?”
“廢話。”
僅僅五分鐘,彭澤鋒就回來了。
“你朋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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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打電話告訴我了。”
彭澤鋒本來做了兩人的飯菜,但是在來的路上接到喻風的電話,于是拐了個彎,把兩人份的飯菜送給了柯寒兩口子。反正他自己又吃不完。
“哦。”好困。
“你再睡一會兒,吃下一頓的時候我再叫你。”彭澤鋒說。
“行。”虛沅不做掩飾地盯着彭澤鋒。
明明連眼睛都沒有比平時多眨一下,你怎麽就知道我困了呢?不好好防範的話,這戲都演不下去了吧?還有,有下一頓是不是就意味着你會在我睡着的時候離開我?
生病了就不能獨處,那和其他小孩子有什麽區別?
我不要只有這種懦弱的地方是一樣的。虛沅假裝睡着時也一直想着。
睡着的樣子真乖。
彭澤鋒撐着下巴看着小孩,心情頗好。我可以買小孩嗎?自己生小孩好麻煩的,能這麽好的孩子就更難得了。
“小虛沅,你當我兒子好不好?”彭澤鋒小聲的自言自語,眼裏是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愛意。
“好。”虛沅在心裏回答道。
過了幾天覺都睡不好的日子,彭澤鋒總算是把人接回自己家了。
“你這幾天光吃流食了,能別動就別動。”彭澤鋒一邊放好那些從醫院帶回來的東西一邊說道。
“什麽時候能吃別的?”虛沅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看着彭澤鋒。
“快了。”
“幾天?”
“不知道。”
“要你何用?”虛沅見彭澤鋒望過來,趕緊翻了個白眼。
“叫爸爸我就幫你看。”
“爸爸。”虛沅一臉“你真特麽幼稚”。
“嗯……節操呢?”真乖。
“不過是一個稱呼。”
“那要不幹脆當我幹兒子算了。”
“可以啊。”
“你怎麽生了病之後變得那麽乖?”
“是我拖累了我們的計劃,你很想殺他的吧?”如果不是我,那個人已經死了吧,至少很不好過。
“所以這是內疚?”已經會在意這種事情了嗎?這是把我當自己人了吧?
“我怎麽可能內疚,頂多算是補償。”
“那我喊你兒子會應嗎?能喊多久?”
“你開心。”虛沅很無所謂的說道。
反正也喊不了多久。
“乖兒子。”占了便宜的彭澤鋒內心十分開心。
“哼。”
不在意小孩的惡劣态度,彭澤鋒将人趕去洗澡,随後收拾了卧室,然後去廚房給小孩做羹湯,比之他爸媽當年更有父母的風範。
“把桌上的東西吃了,然後去睡覺。”彭澤鋒往虛沅頭上丢了條毛巾然後向浴室走去。
虛沅擦完頭發,把毛巾挂好,坐在餐桌前喝湯。他甩了甩頭,把自己暴虐的情緒壓下去,不能殺人,不可以殺人。
這湯那麽好喝,我殺了人就喝不到了。
喝完湯,虛沅搬了張椅子,站在洗碗臺前将碗洗了好幾遍,仔細擦幹後放在碗櫃裏,再将椅子搬回原位,然後去刷牙洗臉。
而當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彭澤鋒已經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書的樣子,大概是在他洗完碗的時候就出來了。
彭澤鋒合上書,“還不睡?”
“就睡了。”虛沅爬上床,鑽進被窩裏。
半夜,彭澤鋒習慣性地醒來,伸手去探虛沅的額頭,卻感覺到了小孩的不安穩,睜開眼一看,似乎有黑乎乎的影子纏着虛沅。
他試探性地用手指戳了戳,黑影就纏了上來,但虛沅的眉頭卻松了不少。
這是鬼?還是什麽所謂的瘴氣怨氣?彭澤鋒皺了皺眉頭,他開始感覺到陰冷的侵襲,這讓他确信這不是幻覺而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突然,什麽東西閃了一下光,陰冷的黑色物質被驅散了。
彭澤鋒沒想到這麽靈異的事情就這麽在他眼前發生了,抽了幾張紙巾擦了擦虛沅的汗,把剛才閃光的東西拿出來放在虛沅的枕下。
他記得這平安符是兩年前在清水寺求的,沒想到還真有用。那些鬼東西為什麽會突然纏上虛沅?
彭澤鋒考慮着是不是該去為虛沅求道護身符。
等他身體好一點,我多跑幾個寺院吧,也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有修為的大師……
彭澤鋒漸漸進入了夢鄉,卻不知為何夢到了很多破碎的畫面,細細碎碎的,也不知道是否曾經經歷過。
夢裏有第一次他發現自己與其他人不同的疑惑:為什麽他總是能感覺到很多別人不知道的東西?為什麽他一眼看過去就能覺察到別人的情緒色彩,冷靜地去分析的話,立馬就能得知對方在想什麽?
那年,好像是13歲?
那種東西應該姑且可以稱之為靈感吧,那些萦繞在周圍卻又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只有靈感強的人能感覺到嗎?
有些人身上有着很陰暗的感覺,跟這個好像也有關系的樣子呢?
15歲的彭澤鋒翻着各種靈異資料,一邊觀察着樓下經過的人。
啊,好像有一篇日記裏記錄了主人公臨死前幾天的所見所感?講了什麽來着?好像從未碰到過任何靈異的他那幾天頻繁見鬼?有很多黑色的影子纏着他,他告訴醫生、家人,卻沒有相信他的話。
我也是第一次這麽清晰地用肉眼看見呢,黑色的影子,模模糊糊的,連輪廓都一團糟的黑色物質,摸不着卻能感受到的物質。
哦,也不全是的,他是見過明亮而清晰的鬼魂的,跟人沒什麽差別,或者說比人更美好。因為他見過一個年輕的女鬼,她只是微笑着跟在一個老婆婆身後,然後關注着老婆婆的腳步,還在對方快摔倒的時候扶了一下。
還有一個小男孩,看着一只癱在路邊的小狗,把自己的手扯了下來想給小狗充饑。只是小狗吃不到,而小男孩的傷口血淋淋的,場面更像是恐怖片。
還有,有些鬼是會吃人的。彭澤鋒走在路上,看着看着一個人毫無所覺的一點一點消失,集中注意力看過去,發現有只衣服破爛、頭發淩亂、皮膚潰爛的東西挂在那人身上,一口一口地啃食,感受到彭澤鋒的視線,還轉過來警告了一眼。
那張臉,可以看得出正一點一點變得像那個逐漸消失的人。
不過這些在遇到徐無可之後都消失了,漸漸的他自己都快要忘了這些事了,原來他很久以前就經歷過那麽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像看小說一樣的詭異。
還有某一個午後,當時還是老幹部作風的他居然沒回宿舍睡午覺,而是趴在教室,然後……看到了神。
之所以确定他是神而不是鬼魂什麽的,大概是因為他身上的威壓還有如同深淵般的寂寞感。他盯着無可和遷延的座位發呆,就好像他能看到之前的情景一樣,嗯,或許就是能看到也說不一定。
後來怎麽樣了呢?他看了多久,又為什麽要看呢?是因為有愛而不得的人嗎?
那樣的話,成為神又是為了什麽呢?
紛紛擾擾的夢裏,他大部分時候像旁觀者看着這一切,偶爾成為其中的主角。而當他醒來的時候,這一切又将塵封。
頭疼……彭澤鋒揉着太陽穴,坐了起來,這是做夢了嗎?
他的夢基本都記不住,只有醒來後的感覺會告訴他也許是做夢了。他右手握拳錘了錘額頭,給虛沅掖好被子,然後悄悄下了床。
前幾天、看見、家人、不信任?這些詞有什麽意義?總覺得夢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想起來的吧,彭澤鋒閉着眼睛卻什麽都沒想起來。
他的夢像是被下了禁忌一樣,不僅一醒來就會将所有事情忘記,事後催眠也不會記錄下任何東西,而事先暗示自己在做夢時就将夢記錄下來也沒用,紙上還是一片空白,最多只有一兩個詞。
而且每次做了夢都頭痛欲裂,這讓他很讨厭做夢。
不過他很快就将這件事抛在腦後了,因為他要去求平安符。不知道哪裏還存在着得道高僧,但總之多去幾個地方,多找幾位大師總沒錯的吧。
不過直接給他平安符一定會被當成傻逼的吧,呃,給他什麽東西都不符合人設啊……算了随便吧,反正最近的虛沅很好相處。
幾天後。
“喏!”彭澤鋒扔了個小盒子過去。
虛沅伸手接住,“什麽東西?”
“小夜燈。”
“你沒病吧?”
“有啊,病的還很嚴重。”我要是沒病能給你跑那麽多地方求大師賜福?還有一些什麽深山靈廟,爬的我腳都快斷了。
“我不要。”虛沅嫌棄道。
彭澤鋒也不爽道:“給你就給你,哪來那麽多廢話?每天晚上都給我**床頭!”
“我床頭不是你床頭?自己想要別拿我當借口。”這人連我最近一直做噩夢都知道嗎?可是買小夜燈哄我也太白癡了吧?
彭澤鋒在虛沅面前仿佛不要臉的一般,“嗯,我怕黑。”
虛沅:……
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藏在小夜燈裏的符紙真的有作用,彭澤鋒沒再看見過那些東西。每天帶帶小孩,然後破壞小孩的殺人計劃,生活也算過的不錯。
只是治不好,還是要跟小孩父母說清楚,然後把孩子還給人家,順帶着把診金也還回去。
因為彭澤鋒一直以來都是:治好了,除了應收的診金你給啥收啥;治不好,分文不收。當然這是他第一次不收錢。
而現在,跟小孩約定好的時間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