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場面格外嚴肅,氣氛非常凝滞。
除了鄒生軍衆人大氣都不敢喘。
應時隽看在場衆人,十來個都是先前大廳上最有頭有臉的顯赫人士,其中一半是鄒生軍原先一起打天下後來自立門戶的人,一半是溫婉跟他介紹過的一方霸主。
應時隽大概估摸出他是個什麽意思,不過他在其中到底扮演個什麽角色絕對不是鄒生軍嘴上說的那樣。
他捉摸不透,場面也很難繼續,誰敢出來承認?明明都是自家的老大,在鄒生軍面前卻一句話都不敢多說,這種時候多說多錯,誰都急着撇清自己沒幹系,最好就是沉默。
手機鈴聲響的時候應時隽既無奈又松了口氣,說了聲抱歉,得到鄒生軍的首肯後在大家複雜的神色中推門出去。
他避開門外的保镖,進了游艇上的衛生間才接起電話。
這麽多年,他覺得楊垣的電話從來沒有今天這麽及時過。
“怎麽樣?”楊垣問他,這電話都快自動挂斷才接起來,一分鐘之內他腦子裏都把應時隽的一生給走完了。
“有點難辦。”應時隽壓低聲音,“上次雲山山莊的事情還記得嗎?他在找幕後人,我懷疑伊他們只是第三方,拿錢替人辦事的。”
楊垣頓住沒說話,過了會才道,“有沒有危險?”
應時隽按了下太陽穴,苦笑道,“我不清楚自己在這裏面的角色,游艇上都是沿海城甚至國內有頭有臉的人物,目前來看只能希望他不要太瘋。”
楊垣心裏咯噔一下,鄒生軍就是個瘋子能不要太瘋。
“十二點之後…如果…走……我就……”
應時隽只聽楊垣的聲音斷斷續續,越來越聽不清楚,他把手機拿下來看,信號格已經快消失。
出現這種現象,只能說明鄒生軍已經快把船開到公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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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應時隽皺眉,手機已經自動挂斷了。
無信號。
此刻這個游艇上絕大部分人跟他一樣,都斷去了外界的聯系。
“不要出去,前面有人。”伊的聲音出現在耳麥。喬貼身閃藏到門板後,看到衛生間走出來的人臉色難看,快步消失在轉角,絲毫沒有注意到角落裏的他。
應時隽。
喬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人徹底不見。
“這層防衛級別很高,我已經控制了監控,保镖你只能自己解決。”
喬一聲不吭,旋身出去。
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引起了船上人的恐慌,保镖紛紛湧向爆炸點,喬等衆人走開,往走廊盡頭而去。
“大家稍安勿躁,是樓下廚房出了點意外,不要擔心。”樓上大廳聽到爆炸聲議論紛紛,有人出來安撫,但少有人買賬,縱身聲樂的人才發現已經被切斷了和外界的聯系。
“怎麽回事,為什麽沒信號了?”
“現在在哪裏了,為什麽沒信號了?”
“鄒先生呢?”
此起彼伏的質疑聲喧嚣而起,出來打圓場的人圓不過來了,有保镖過來耳語,讓唯一打圓場的人也離開了大廳,留大夥繼續要說明。
樓下,有人進房間來報告爆炸的消息。
鄒生軍聽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應時隽,揮手讓人下去。
跟外面的人不一樣,這裏面的個個都是鎮定自若,絲毫沒受剛才不大不小的爆炸聲影響。
“怎麽,大夥都沒人願意說話,那我來說吧。”鄒生軍從位置上起來,一只手搭在應時隽肩上,“應公子見過我肩上的傷,那可真是差一點就正中紅心,鄒某這條命撿回來的不容易。”
“本來我想,都是兄弟夥,錢是一起賺的,路是一起走的,犯不着把臉面撕破,可是吧,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我這顆人頭,可是依然被高價懸賞着。我就想啊,到底是誰跟我有這麽大仇這麽大怨的,鄒某要是再不計較,那就不只是騎到我頭頂上的事了。”鄒生軍語氣忽然淩厲,刀削一樣的話,“他到了我頭上,就還想在上面撒尿、拉屎!”
“今個,誰要是站出來,跟我說說鄒某到底哪裏礙着他,只要說的在理,鄒某認錯!”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應時隽腦子跟漿糊一樣,從爆炸聲起,到剛才他的這一番話,幾乎讓他确定了一個事實。
伊或者是喬,極有可能也在這艘船上。
這場鴻門宴,釣來的不僅是幕後人,還有要手刃鄒生軍的殺手。
“老大的消息,任務取消了!”伊幾乎是在耳麥裏吼着跟他說。
取消?他側頭,為什麽忽然取消了?
“你走,鄒生軍在船底放了炸藥,他是個瘋子!”
沒有劇烈光線的忽然照射,他的瞳孔依然在一瞬間放大。
炸藥?他也在船底放了炸彈,但奇怪的,他看到應時隽之後自然而然的放棄了要引爆它,盡管那會是最快最便捷的方法。
“有直升機過去,你趕緊離開那艘船!”伊聽起來很急躁。
喬卻摘了耳機,緩步往盡頭的房間走去。
有保镖回到了走廊,明明看到了人卻在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房間裏面的氣紛越發緊張,扯斷衆人那根被拉的死緊的神經的是門外突如其來的槍聲。
“先生,人來了。”
人來了,什麽人來了?應時隽心如擂鼓,無比希望此刻千萬不要如他所想。
鄒生軍冷笑一聲,“很好,大廳的人疏散完沒有?”
“完了。”
他掃了一眼室內的人,“還是沒有人說?”
“那很抱歉了,我向來是寧願錯殺一百也不放過一個。你們說,我該怎麽樣?”
“鄒生軍!你什麽意思?你敢動我?”
應時隽看向終于沉不住氣的人,明顯不是跟過鄒生軍那一撥的人。
“是嗎,那你等着看我敢不敢。”
“鄒先生,您遇襲的事我們确實有耳聞,但是,您不能随意扣到我們頭上,戚某與先生往日毫無利益往來,又怎麽會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況,戚某一直做的都是遵紀守法的生意……”
“戚老板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您這個意思是我們做的都是違法犯忌的生意咯?”
“戚老板倒是把責任撇的幹淨,果然是做幹淨生意的人。”
“……”
打破沉默局面的衆人開始嘴炮,應時隽看了眼鄒生軍,鄒生軍似笑非笑的視線也轉過來,他壓低聲音道,“放心,應公子的安慰鄒某還是要保證的,就是待會多有得罪,應公子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應時隽很快就知道他的多有得罪是什麽意思。
鄒生軍的槍抵在他的腦門上,挾着他往外走。他只一瞬間就冷靜下來。原來自己今個的角色竟然是人質?
“不好意思,如果我賭對了,今天咱們都沒事,如果錯了,那就得罪了。”
應時隽一陣惡寒,鄒生軍這人,果然是個瘋子。
“這位朋友,來了的話就出來露個面,鄒某有一事相求。”鄒生軍使了個眼色,周圍保镖盡數退下,房間大門大開,跟走廊連成一體。
“不是上次那個小兄弟啊。”鄒生軍看到喬只玩味一笑,“鄒某這人最煩不清不楚,就算死吧也要死個明白,你幫我看看,到底哪個是你的雇主?”
裏面的人看到一身黑衣的人,臉色不定,疑惑的,探尋的,沒一個表現出心虛。
“任務取消了,另外,我不知道雇主信息。”隐藏在黑暗裏的人說。
鄒生軍聞言,鷹隼一樣的眼睛卻一一掃過房間裏的每一個人,最後定在其中一個人身上不動。
如果應時隽回頭看,會知道那個人是溫婉跟她介紹過的二把手,但他沒有。
他只盯着隐了半個身子在陰影裏的如同鬼魅的人影。
“喬。”他低聲喊他。
那人聽了,似乎晃了一下`身子,應時隽不知道是不是他眼花,明明是黑魆魆的看不清人臉,卻覺得對方正有點生氣的瞪他。
他苦笑,不能怪他,他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個局面。
“大哥,我錯了,我就是一時蒙了心,大哥……”
“二弟啊,你當初要走我說什麽了,我不僅讓你走了,西南那邊的路子,你要我也眼都不眨就給你了,怎麽,還是不滿足啊,你還想大哥怎麽對你,嗯?”
“大哥,我,我真的錯了,你聽到了,我放棄了,真的,小兄弟,你說的,是不是?”
喬誠懇的點頭,“是。”然後指着應時隽說,“鄒生軍,你把他放了。他語氣梆硬,一點不客氣,完全是老大的氣勢。
“他?”鄒生軍拿着槍點應時隽的腦門,“這個暫時不行,你們太厲害了,我得留張底牌。”
“要不這樣吧,船艙底下有點東西,你幫我清理了,我再考慮你說的話?”
應時隽不清楚是什麽東西,但直覺就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遂道,“你別去,我這樣也沒什麽,你既然不用做任務了,就趕緊走吧。”
“他要炸船,樓上的人已經轉移走了,你們還在這裏等死?”喬根本不理會應時隽的話,一語道破鄒生軍打的主意。
“啧,小兄弟,人太耿直了不好混啊。你這麽一說,大夥恐慌了怎麽辦。”
“你不是這樣想的?”
“哈哈,”鄒生軍大笑,“是,你說的沒錯!這夥人每一個好貨,個個巴望我死,我索性今天給他們個痛快,以後也省的大夥費盡心思殚精竭慮,大家不累我都累啊!”
房間裏的人聽到這話破口大罵,“鄒生軍你他娘沒人性!老子這兩年大把生意被你搶了,到頭來還要被你擺一道給你收拾爛攤子,老子真沒想到啊,你他麽居然還能心狠手辣到這種程度。”
鄒生軍跟沒聽到一樣,對喬說,“怎麽樣,要不你去幫把忙,我肯定保證應公子安然無恙。”
“你要我怎麽做。”
“我要你幫我看着他們,一個個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