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喬是個誠實的殺手。
不得不說,這個品質在殺手行當裏并不值得頌揚,他要是有伊一半的變通,估計也不用混到現在這種東躲西藏的地步。
但他再誠實也沒想過要告訴應時隽那些事,沒想過把曾經的生活告訴任何一個不屬于那個世界的人,甚至他都沒覺得會出現這麽一個人。
可是現在,他忽然動搖了。
很快這裏會掀起一場混亂,曾經他是制造者,做完即走,現在成了旁觀者,甚至還需要留下來目睹這些人善後。
如果這個人知道了,知道自己曾經制造過無數起這樣的無名殺人案,會怎麽樣?
他不是個日夜颠倒的普通人,至少不只是。
但應時隽不知道。
應時隽敏銳的察覺到喬不對勁,他眯了眯眼,不動聲色把盛放酒盞的托盤放到白玉臺階上,在溫泉水裏靠近了喬,不暧昧的距離,不遠不近,但能讓人安心,傳遞出他就在身邊的信息。
“怎麽了?”
喬收回目光,看向隔壁的高樓,一層一層的燈光堆成的樓宇,像座千層塔,能困住人。
人久久不說話,應時隽心裏沒來由的煩躁,到底怎麽了?許君出現之後就不對勁,他是可以用吃醋來麻痹自己,但他心裏知道那絕對不是事實,以他對喬的了解,這人就不可能為這種事不對勁到現在。
肯定有別的事。
“寶貝?到底怎麽了?”
應時隽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狼血了,心心念念的美人就在眼前入浴,他還要矜持的保持個安全距離免得自己一顆狼子之心過于昭然,實在考驗狼性。
“應時隽。”喬叫他,如果沒記錯,這是喬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滿足的想,就該是這樣的,這三個字從他嘴裏發出來,就該是這樣。清清淡淡,第一次就像無數次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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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是很不一樣。”喬皺緊眉頭,說了又不知道該怎麽闡述是怎麽個很不一樣法。
應時隽愈加靠近他,不暧昧的距離終于變成暧昧。他滿意了。體貼的替這個不善言辭的寶貝解圍。
“寶貝,你先別說話,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喬簡直求之不得,一想又懊惱,什麽時候他也要靠拖延時間解決問題了?
應時隽笑眯眯的,問他,“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嗎?”
喬不知道他問這個幹什麽,但他是個誠實的殺手,所以他誠實的點頭。
應時隽在他耳邊笑,“比今天的晚餐還喜歡?”
喬沒回答,這是個兩難選擇,單從口味來說明顯後者更上一層樓,不過前者被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加分後,他還真不知道怎麽選。
應時隽一看喬還真認真思考了,他可不想自找難堪。跟酒店大廚比,他還是有自知之明,于是趕緊機智的轉移話題給自己個臺階,“跳過這個話題。下一個問題,喜歡現在住的玻璃房子嗎?”
喬點頭。他還想過買下來。
“很好,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應時隽沒頂住近在眼前的誘惑,臭不要臉的吻了下喬的耳尖,涼涼的唇碰到涼涼的耳尖,兩個人都是一驚。
喬別過臉瞪他,能不能好好說話。
“不好意思,”應時隽輕咳一聲,直起腰鄭重道,“最重要的,喬,你想一下,如果你隔壁住的不是我,你還會這麽喜歡玻璃房子嗎?”
應時隽緊緊盯着喬,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表情,他甚至只需要一個暗示,只要一個暗示告訴他沒有白費功夫,他就能頂住任何壓力。
喬很認真的想這個問題,沒有應時隽,最大的變化就是沒吃的,當然他不會餓死,不過這個假設到底沒那麽愉悅。
他或許依然喜歡玻璃房子,畢竟他從沒有住過這麽合他心意的屋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會有現在這麽喜歡,甚至一想到再沒有人會敲他的門,他都覺得心裏一陣發緊。
習慣的力量果然強大。
“不用說。”應時隽沒等他說話就欣喜若狂的抱住人,管他什麽慢慢來,他忍不住了。
喬下意識就要推開他,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他壓下,他真的不反感他呀,為什麽不讓他靠近,從來沒有人這樣對他,原來他也是喜歡的。
“寶貝,我不管你想說你到底哪裏跟我想的不一樣,你也根本不知道我想的你是怎麽樣。你的過去我沒有參與,你的以後,必須有我。”應時隽壓住心頭的喜悅,只需要一個皺眉他就知道,喬比他想象中在乎他,他不擅長表達感情,沒關系,他都能感受到。
他把他箍的死死的,心裏沒來由的發酸,“寶貝,除了伊,你以前都是一個人嗎?”
喬嗯了一聲,大概還是有些其他人的,九歲之前的記憶不可能沒有,但他生性淡漠,加上也不是什麽好回憶,也沒什麽好值得記下來的,之後,大抵也可以算是伊一個人了。
“沒關系,以後就有我了。”應時隽說。
喬怔怔的,很難理解這句話包含的意義。
應時隽察覺懷裏的人有點僵住,難道自己太露骨吓到人了?
“是不習慣嗎?”應時隽稍微錯開一點距離,看他不解的樣子,肯定道,“你會習慣的。”
他親他,從眼角到鼻尖,看他的反應,然後小心翼翼的含上他的嘴唇,伸出舌尖,探進他嘴裏,教他深吻,極盡纏綿。
從被動到主動,體會到個中滋味與技巧的喬,很快就反客為主,主動跟他糾纏,管他什麽男女之情,他就是喜歡現在的感覺。
良久,應時隽松開人,看着對方鮮紅濕潤的唇笑了。一個清醒狀态下的吻,沒有被推開,甚至得到了回應,讓他簡直如在雲端。
“唉,我真是太高興了。”他重新抱住人,緊緊的,恨不得箍進自己的血肉裏。
喬不想說了,就這樣吧,既然現在這麽好,為什麽要破壞。
應時隽成功得手,想起擺在一邊的清酒,剛想滿上小酌一杯就被人拉住。
套房門被劇烈的敲響。
應時隽看了眼拉住他的人,拍拍他的手,示意松手他好上去開門。
但敲門的人顯然不大有耐心,房卡感應的聲音一響門就被推開。
“先生,您別這樣,這是VIP客人的房間。”
穿着制服的服務人員攔住要往裏面走的黑西裝,被粗暴的甩開。
“怎麽了。”應時隽身上的浴袍還是濕漉漉的,剛從池子裏上來,外人來得太遜猛,沒給他時間換衣服。
黑西裝無視他,風風火火開始搜查房間,應時隽好脾氣的任他檢查,直到這人要到溫泉池他才攔下來,“這邊就不合适了,我家那位現在不打方便見客。”
黑西裝冷哼一聲,到落地窗那望池子裏面的情況,“人呢?”
應時隽回頭一看,空蕩蕩的,池子裏哪裏還有喬的身影。
黑西裝幾步上去院子裏檢查,濕漉漉的玉石地板,冒着熱氣的溫泉池子,院子裏一共那麽點地方,周圍寸草不生的,哪裏還能看到個人影。
應時隽的震驚絕對來的比黑西裝大,人呢?
事情鬧的很大,主要是這些黑西裝們太高調。
楊垣被應時隽拉起來的時候看到旁邊還躺着個衣衫不整的許君,當即酒醒了七八成,檢查完自己的貞`操才松口氣,媽呀,還好沒酒後亂性。
主要也是醉的亂不了了。
“趕緊起來,出事了。”應時隽語氣沉重。
度假山莊的人被黑西裝們控制起來,楊垣第一次見識到所謂的罔顧王法,制度和人權在這群人眼裏算個屁。
“報警了嗎?”
應時隽搖搖頭,不是沒有是不知道。
這裏安裝了信號幹擾器,不知道被誰啓動,通訊設施已經癱瘓了,至少他沒來得及報警。當然,還有更可怕的猜想,就算沒癱瘓,以這群人的做派,怕是警察也不一定能管上今晚的事。
應時隽心裏擔心的倒不是自己,他們這群人,頂多是被軟禁一晚,但是喬呢?他去哪裏了?為什麽忽然不見?難道是跟今晚的事有關系?
不可能。應時隽自己否定了這個想法,他們一直在一起,喬不可能有機會沾上這事。
黑西服把他跟楊垣帶到頂樓套房。
光着膀子的男人一身精瘦的肌肉,左肩上纏着厚厚一層繃帶,還能看到透出來的血跡,是剛被包紮完的樣子。
他盯着他,看了半晌,笑了,“應公子?楊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