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落水
翌日。
蘇兮岸起了個大早，伸手觸了觸身邊，碰到的只有柔軟的被褥，哪裏還有君墨憂的身影。若不是空氣中彌漫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蘇兮岸只覺得像夢一場。
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告訴她，他說的只是哄騙的話。除了兄妹之情，再無其他。自己又嫁給一個陌生的夫君，周圍的一切都是陌生的。
“娘娘。”小桃叩門，蘇兮岸清清嗓子：“進來吧。”小桃推門而入：“娘娘，該用早膳了。”蘇兮岸皺眉，不滿道：“難聽死了，你不準這麽叫我，叫小姐就好了。”小桃應聲放下盤子，服侍蘇兮岸梳洗，一邊啧啧贊嘆：“皇上待小姐真好，早朝前囑咐我不要吵醒小姐，還命我去準備小姐最愛吃的菜。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得知的。”
蘇兮岸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品，果真是自己平日裏喜歡的。
君墨憂…是真的很喜歡自己嗎？
小桃手舞足蹈的說着，蘇兮岸聽得心不在焉。
“小姐，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不太習慣這裏。”
“小姐，小桃知道你一時忘不了顧少爺，可畢竟他…唉，皇上喜歡小姐，小姐何不在皇宮裏開開心心的過完此生？”小桃耐心的解釋。
蘇兮岸何止一時忘不掉顧東明，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忘掉了。在皇宮？也不過是不想讓他擔心罷了。
“用膳吧。”
這頓早膳雖然豐盛，蘇兮岸卻食不知味。不在熟悉的蘇府，還是不習慣。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戒也戒不掉呢。
蘇兮岸撂下筷子，哀怨的嘆氣。小桃見狀，關切的道：“小姐，是早膳不和胃口嗎？”蘇兮岸單手支着半邊臉，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呵欠：“這裏太無聊了，什麽也不能做。”
皇宮不必蘇府，到處都是眼線，一個不留神，恐怕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蘇兮岸性子随心，規矩總還是懂的。
小桃想了半天，建議道：“既然小姐覺得悶，不如我們去禦花園走走吧。想來禦花園的xx應該正開的盛爛。蘇兮岸當即拍手叫好：“小桃，你可真懂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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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用過早膳，蘇兮岸帶着小桃去了禦花園。
皇家的禦花園比蘇府大上好多，花團錦簇，綠草如茵，絲毫不顯秋意。花園的裏面，坐落着一座清秀的假山，假山後是一汪清泉，淺淺的蹦着幾只錦鯉。
小桃走到一株百合前，輕輕摘下一朵，別在蘇兮岸的發上。“小姐，你帶上真好看。”蘇兮岸笑笑，她素來不愛那些沉甸甸的首飾和庸俗塵氣的花。本想取下，又不想駁了小桃的意，只好作罷。
正當小桃想和蘇兮岸到亭中小憩。耳邊傳來輕蔑的聲音：“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婉貴妃。”蘇兮岸聽到有人喚自己，循聲望去。一衆宮女簇擁這一個衣着華美的女子從湖邊走來，來人水藍羅裙，腰間系着上好的羊脂玉佩。如墨的青絲高挽，插着一支金亮的發釵。
蘇兮岸看的出神，眼前的女子風華無雙。君墨憂竟然這麽有福氣，宮裏有個絕世美人啊。
小桃不知道蘇兮岸在想什麽，見她不動，再加上她初入皇宮以為來人的身份并沒有小姐高，索性也不動。
來人身邊的綠衣宮女上前喝道：“見到皇後娘娘還不行禮！”原來是皇後許顏瑤，怪不得生的這麽美。早聽聞許丞相的女兒生的風華絕代，蘇兮岸暗自贊嘆，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失禮。小桃低頭福身：“參見皇後娘娘。”小桃故意說得很大聲，提醒蘇兮岸。
蘇兮岸卻像沒聽見似的，把規矩都抛到了九霄雲外.她走向許顏瑤，笑眯眯的道：“姐姐，你好美。” 許顏瑤蹙眉，婉貴妃真不懂規矩，長相平平，只能算的上清秀，也不知道皇上看上她哪點。就這模樣，在京城裏一抓一大把。
許顏瑤越想越氣，修長的指甲陷進肉裏。面上卻始終挂着虛僞的假笑。“妹妹說笑了，妹妹聰穎可愛，皇上又那麽喜歡妹妹，姐姐怎麽好在妹妹面前自诩美麗呢。”蘇兮岸被誇的不好意思，忙道：“我有什麽好看呢，姐姐才是皇宮裏最美的人，皇上肯定最喜歡姐姐了。”
蘇兮岸說的臉不紅心不跳的，她可不在乎喜歡君墨憂，管他喜歡誰。
許顏瑤心中冷笑，蘇兮岸，你竟這般羞辱我。誰不知道同一天冊封，皇上把我這個皇後丢在一旁，去了你一個妃子那！我要不讓你明白，我就不叫許顏瑤。
許顏瑤撷下蘇兮岸發上的百合，把玩在指尖，贊嘆道：“這朵花真好看。”蘇兮岸道：“若姐姐喜歡，就送給姐姐。” 許顏瑤搖頭，纖纖玉指向着湖邊一枝獨秀的月季
“這花我看着歡喜，只是太醫說我不宜碰月季，妹妹可否為我摘了來？”蘇兮岸颔首，自然是願意的。她轉身繞過假山向湖邊走去，而還等在原地的小桃被一名綠衣宮女拉走，嘀嘀咕咕的說了幾句，小桃面色歡喜的離去，一時間竟忘了蘇兮岸。
支開了小桃，許顏瑤滿意的勾唇，朝等在假山旁的宮女使個眼色。宮女會意，行至蘇兮岸身邊，她正在小心地摘下那朵花，絲毫沒有注意身後的危險。
手指剛觸碰到沾着露水的花瓣，蘇兮岸便覺得背後一股力道，硬生生把自己往前推。下面就是湖，救命還未喊出口，她已翻過攔，跌入湖水。
湖□□，迅速漫過蘇兮岸的脖頸。她不會水，又是寒秋，冰冷的湖水侵蝕着她的身體。她下意識的抱緊身子，冷的哆嗦。
視線漸漸模糊，蘇兮岸恍惚中好像看到了一個人影，她甚至産生錯覺，以為是顧東明跳下來就自己，傻氣的笑了。“兮岸。”她跌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意識潰散前她聽到的是對方霸道的聲音：“你若死，我讓天下人為你陪葬。”
君墨憂自早晨以來便覺得心神不寧，好像要發生什麽事，胸口煩悶。早朝下了就去找蘇兮岸，守宮的宮女卻說蘇兮岸去了禦花園。君墨憂只有去禦花園尋她。不料，剛走到湖邊，他便看見層層水花激蕩，隐隐約約可以看見粉紅，是有人落水。他不用想也能猜出是蘇兮岸。
君墨憂毫不猶豫跳下，将她抱了上來。眸色深的像千年的寒冰。若是她自己不小心跌下去的，也就罷了。要是有人故意，就別怪他不客氣。
君墨憂不敢耽擱，抱着蘇兮岸狂奔到她的寝宮，大吼：“傳太醫！”末了，又添一句：“把太醫院的太醫都給朕叫來。”宮女們看得出皇上心情不好，唯唯諾諾的放下手中的活，急忙去請太醫。君墨憂抱着蘇兮岸，把她輕輕放在床上，悄悄關上了門。
小桃知道蘇兮岸落水後，跪在寝宮前哭哭啼啼，不停的懇求君墨憂讓她進去看着蘇兮岸。君墨憂冷冷的問道：“為何要離開貴妃，讓她獨自一人！你可知若有什麽事，十個腦袋也補不回來。小桃帶着哭腔道：“皇後娘娘身邊的宮女說奴婢的母親有東西帶給奴婢，奴婢便去宮門口去領。求皇上恕罪！奴婢以後一定好好看着娘娘。”
君墨憂聞言，心中了然，十有□□是皇後做的。“這次姑且算了，若有下次，朕不會饒過你。”小桃使勁的叩首：“多謝皇上，多謝皇上饒命。”說罷，便去蘇兮岸的床邊守着。
太醫院的太醫陸陸續續趕來，黑壓壓的在蘇兮岸的寝宮裏站了一片，等待君墨憂發話。君墨憂低下嗓音，盡量不會吵到蘇兮岸。“貴妃怎麽樣了，可有大礙？”為首的太醫上前道：“回皇上，湖水寒冷，貴妃娘娘落了水，因此感了風寒，按臣等的方子調理半個月便好。”君墨憂點頭，如釋重負。“你們下去吧。”
小桃替蘇兮岸熬好了藥，正要喂下去，被君墨憂一把搶過。“我來喂她。”君墨憂嫌她們礙眼，把所有的宮女都喚出殿外，吩咐不讓任何人進。
蘇兮岸還在昏迷之中，君墨憂心疼的将她扶起，心底懊悔，剛入宮就讓她遭受這樣的罪，沒有保護好她，真是該死。他發誓，再也沒有人可以動她。
君墨憂舀了一勺藥湯，放到嘴邊吹涼，才喂蘇兮岸喝下。蘇兮岸很聽話的咽了下去。君墨憂正要喂她第二勺，聽到蘇兮岸口齒不清的說什麽。君墨憂湊近她，“兮岸，你說什麽。”蘇兮岸小聲呢喃：“東明哥哥…”
原本拿着勺子的手滞在空中，握在另一只手中碗猝然滑落，發出碎玉般清脆的聲音君墨憂的臉色沉下來，黑的像一片烏雲。
蘇兮岸很喜歡那個叫顧東明的人麽，他不甘心。
君墨憂就這樣坐在蘇兮岸身邊許久。直到傍晚，蘇兮岸才醒來。蘇兮岸的雙眼被水浸的酸痛，她費盡力氣睜開，看見的是黑着臉的君墨憂。
“你醒了？”
“恩。”蘇兮岸吃力的起身，君墨憂冷眼看着她，也不幫她。“我怎麽會掉進湖裏？”蘇兮岸對于自己落水很是好奇，當時她專注摘花，沒有注意到這些。“皇後命人把你推下去。”蘇兮岸吃了一驚：“怎麽可能，姐姐那麽好看。”君墨憂嗤之以鼻：“不是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心比你想的更可怕。”
蘇兮岸不解，她和皇後無冤無仇，皇後為什麽要這樣對她？看君墨憂的樣子也不像在騙她，蘇兮岸對皇後的好感低了不少。
“是你救了我？”蘇兮岸似乎明白過來救她的人是君墨憂，而不是顧東明。也是，顧東明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怎麽可能是他。君墨憂冷冷的瞥了她一眼：“難道你還希望是顧東明救了你麽？”蘇兮岸心事被說中，一時語塞。
君墨憂見她不搭話，便以為她是默認了。“兮岸，你是不是喜歡顧東明？”蘇兮岸幾乎脫口而出：“喜歡。”仿佛在腦海中演練了無數遍，不經思索。随即，她感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天下有哪家的姑娘能當着自己夫君的面光明正大的說喜歡別人。恐怕，也只有她一個了。
果然，君墨憂的臉像豬肝一樣難看。蘇兮岸嘿嘿笑，向他解釋：“其實吧，你人挺好的。長得也好看。但你是皇帝呀，皇帝三千後宮，數不盡的美人。我都不知道是你第幾個妃子，我聽人說，皇帝薄幸，恩寵也只是一時的事，可能你厭倦了我，就會有新的妃子了。你怎麽會一心一意對我呢。
說蘇兮岸善妒也好，心胸狹窄也罷，她是絕對不可能和別人共享一夫的。
君墨憂沉默，是他想的太簡單了。他喜歡她，以為只要用榮華富貴，無上的恩寵，她便會乖乖留在他身邊。可他錯了，蘇兮岸想要的只是一份完整的愛。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的愛。
蘇兮岸以為君墨憂生氣了，伸手在他眼前來回晃。“你別生氣啊。”君墨憂收回思緒，抓住蘇兮岸的手腕，目光熾熱，異常堅定。“若我說，我願為你遣散後宮，此生只有你一個妻子，你可願？”蘇兮岸抽回手，想打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她只是想讓君墨憂知難而退，誰讓他遣散後宮了。蘇兮岸搖頭道：“不用，遣散後宮只留我一個妃子會遭天下人的不滿。”君墨憂無奈，“我依你，留着後宮，專寵你一人。”蘇兮岸像拒絕，可聽到他真誠的告白，又不忍心。
“你先走吧，我想休息了。”蘇兮岸扯開話題，委婉的勸君墨憂離開。君墨憂不做多留，轉身離開。
君墨憂走後，蘇兮岸心中五味雜陳，她也不是傻子，君墨憂的情，她不是看不出來。可是，她喜歡的人是東明哥哥啊…面對君墨憂，她又沒法拒絕。
真煩，蘇兮岸翻身，幹脆睡覺好了，以後走一步算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