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人的心聽說就只有拳頭那麽大,魏岚握緊手,盯着自己的拳頭看。
好小,這麽小的地方,怎麽可能放下兩個人呢?
她早就想好了,自己這輩子只會動一次心。
在遇上邢嘉文的那刻,她的心劇烈的跳過了,之後逐漸平穩,到今天,她偶爾會覺得,其實她的心已經不在身上了,她按住自己的胸口,那裏頭跳動的真的是她的心嗎?
自從和于雅博說了那番話之後,魏岚就再也沒有去過那個花壇。
中午她偶爾會睡不着,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發呆,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和邢嘉文這段時間一直沒有怎麽說話,并不是刻意為之,只是他們的時間錯開了,他說忙完這一段,下個月就能休個長假。
他讓她想想準備去哪裏度蜜月,魏岚聽着想笑,結婚四年才去度蜜月夫妻大概就他們一對了。
邢嘉文堅持是蜜月,像是在哄她開心,魏岚只好裝作開心,裝作迫不及待。
邢嘉文可能不知道,女人對一件禮物的期待是有時限的,情人節的禮物你拖到過年才送,就完全失去了意義。
其實魏岚自認為他們已經度過蜜月,在新婚的時候,邢嘉文休了一周的婚假,他們哪裏都沒去,在房子裏待了一周,只有他們倆,朝夕相對,睜眼閉眼都是彼此,那一周就是她的蜜月,是他們婚姻的幸福開端,她當時真是覺得自己泡在蜜裏。
而現在就算他們去了異國海邊,睡在鋪滿玫瑰花瓣的床上,她知道都無法再讓她擁有當時和邢嘉文一起窩在擁擠的沙發上,望着彼此傻笑的心情。
他們的蜜月已經結束了。
郭英婷聽說魏岚要去補度蜜月給她推薦了很多地方,她這些年一個人到處跑,每逢過年的時候都不在國內,主要是為了躲開家裏催婚。
“你說我爸媽催就算了,我家那一幫子雜七雜八的親戚也來催,關他們屁事,還想給我推銷垃圾,沒安好心!”
“那你不回去你爸媽不想你?”魏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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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英婷邊翻着手機給魏岚看她當時旅游拍的照片,邊說:“他們只要收到錢就行了。”
魏岚說:“別這麽說。”
郭英婷随口道:“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千奇百怪。”
魏岚看郭英婷是根本不當回事,也不好再說什麽。
下班到家後,魏岚給邢嘉文打了個電話,問他今晚幾點回來,邢嘉文說了個大概時間,又問她有什麽事。
魏岚說:“沒什麽事,就是···上次你不是讓我想想要去哪裏···度蜜月,我找到了個地方,想問問你意見,免得你不喜歡···”
邢嘉文說:“沒關系,你喜歡就行,去哪裏我都可以。”
魏岚語塞,那為什麽還要去呢?
等邢嘉文挂了電話,蘇瑜這才擡頭看他,她裝作不經意地問:“你們打算去哪兒?”
邢嘉文說:“她做主,我随她。”
蘇瑜笑道:“真是個模範丈夫。”
邢嘉文只當沒聽到,蘇瑜臉上閃過一絲嘲諷。
邢嘉文看她一眼,再好看的女人刻薄起來都要失态,因為好看,刻薄也生動得多,都不是花下面有刺那種程度,而是花瓣兒裏裹着條蟲子一般,大失所望,吓人一跳,有的男人喜歡被紮,也樂于受吓,他沒有這種愛好。
邢嘉文試圖把話題引開,他聊起老陳。
蘇瑜神态又一變,明明得意卻又要裝傻,像是沒明白他的話,又以為他話裏有話。
邢嘉文只管托腮看她表演。
“老陳怎麽了?哦,我們吃過一次飯,他跟你說了什麽嗎?”她好像在期待老陳說什麽。
邢嘉文一笑,說:“老陳說你很好。”
蘇瑜不相信似的問:“是嗎?”她的語氣像個懵懂的小女孩兒。
邢嘉文忍着笑點點頭,說:“他很喜歡你,他從大學的時候就喜歡你。”
蘇瑜看着他的臉,笑容冷了下來,一下子從懵懂小女孩兒長成了什洞悉尖銳的女人。
她什麽都懂,尤其懂男人。
她又端起笑,說:“是嗎。”
邢嘉文說:“老陳是個好男人。”
蘇瑜想起來,這話他以前也說過,她低下頭不願意再看他。
結束了一頓食之無味的晚餐,邢嘉文本以為今晚不會再有什麽樂趣了,結果剛從餐廳出來,蘇瑜就跟他告別,她沉着臉,像只被惹急的貓,想撓人又不敢。
邢嘉文看着她的背影笑起來,他想這次蘇瑜學聰明了,自己開車來了。
老陳的約會進展的不順利,蘇瑜雖然和他見了幾次面,可他看出來她心不在這兒,他還是站在崖底下,一步都沒攀上去。
老陳難受了,比以往更難受,人最怕的是得到希望,結果希望又破滅了。
“是不是我哪兒說錯話了?”老陳問邢嘉文,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當然邢嘉文也給不了他答案。
邢嘉文還要笑話他,說他像個純情少男,老陳承認自己自己這回是有點少男情懷在,但他解釋說得分人。
“要是別人,我肯定不會這樣。”
邢嘉文笑了笑沒說話,老陳實在苦悶,跑回自己辦公室拿了瓶酒過來,關了門,倆人就不言不語地喝了起來,
老陳話越來越多,突然來了句,“其實魏岚挺好的。”
邢嘉文放下杯子看他。
老陳給自己自己倒了一杯,接着拿手指着邢嘉文,又指指自己,嘆道:“要是有個人跟魏岚對你似的那麽對我,我也跟她結婚。”
“你喝多了。”邢嘉文把酒瓶子往自己這邊一挪。
老陳沒理他,自己說自己的,“魏岚多喜歡你啊,我都懷疑這世上沒人比她更喜歡你了,看着可丢人了”,他一笑,“但那是嫉妒,其實背地裏咱班那些人不知道多羨慕,因為沒人喜歡他們,那群傻逼。”老陳說到這兒哈哈大笑。
“我也是傻逼,嘉文,說穿了男人都是傻逼,能到手的都當回事兒,夠不着就魂牽夢萦。”
邢嘉文沒說話,他把老陳的杯子拿走了。
老陳不滿道:“我可沒醉。”
邢嘉文說:“待會兒就下班了,我給你帶回去回家喝。”
老陳委委屈屈地看着他,“一個人喝酒沒意思,我形單影只,一個人在家醉死了都沒人知道。”
邢嘉文笑起來,說:“那你來我家喝。”
老陳搖頭,“不去,魏岚老沖我翻白眼。”他站起來,臉色嚴肅,對邢嘉文說:“你回去跟我跟魏岚道個歉,你就說,就說我就是嘴賤,其實我挺喜歡她的。”他看着邢嘉文的臉色,又來了一句,“不過不是那種喜歡啊!就是哥哥對妹妹那種疼愛!疼愛!”
邢嘉文皺眉看着他,老陳擺擺手,“走了走了,你也別太晚,下個月度蜜月要留點體力。”
老陳哼着歌走了,邢嘉文一個人坐在辦公室裏,他忽然想起魏岚昨天電話裏跟他說選好了蜜月地點,昨晚他回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了,她最近不會像以前那樣等他了,偶爾他回去的時候,客廳的燈都沒有打開。
他上次提過,讓魏岚辭職回來,後來他去和魏家父母說了孩子的事之後,沒多久,魏岚就說她不想辭職,她說回家不知道做什麽。
邢嘉文猜她還是對孩子的事耿耿于懷,但他沒有辦法這件事遷就她,他只能等她自己慢慢想明白。
他相信她會釋懷的,她曾經說過的,她的人生裏只要有他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