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強取三】
堪堪末世,天下生靈都是搖搖欲墜苦苦支撐。
能夠在如此蕭瑟末世中求一世平安,該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事情?
在幾十年前,有人從鬼牙山上打開了真清道人的墳墓得到了一本神木奇書。
天下人才知道,這處處都是妖魔屍魁,難得一日安寧的世界上。
竟然還有一樣足以震懾群魔庇護一方的天下至寶,也或者可以說是天下至魔。
鎮魔之器,戾氣橫生。
斥血為盟,通陰啓陽
以命求娶,為妻鎮魔……
從此以後,這原本就血雨腥風的末世中。
各大基地,豪強之間就是争鬥不休,只為了能夠奪得這具鎮魔之器鎮魔妻。
幾十年的光陰各方豪強為了找到鎮魔之器的藏匿之地,就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物資心血不知殘殺了多少無辜生命。
所以一朝尋得寶物的所在。
就如同幹涸的土地中突然掉下一面能夠敕令老天随時下雨的免死金牌般。
沒有人不渴望得到這樣的寶物,就像沒有人不希望得到一世安寧。
所以不論是何處而來的豪強高手,不論是哪一方的基地霸主。
這末世之中苦苦求活的人,都發了瘋一般的朝着鎮魔妻而去。
不遺餘力,殺紅了眼也不願退讓一步。
無名谷之中,潑天驟雨。
是多少人前赴後繼卻飲恨遺憾的血淚。
那驚雷閃電,與霧瘴冥冥又何嘗不是天下人的凄厲慘叫與死後怨氣?
。……
可是鎮魔妻只有一個,就算他能夠鎮壓一方的邪魔。
也終究魔力有限,不可能滿足這末世之中所有人的心願。
何況它還是個死人,根本沒有任何意識,也并不會理解那些在怪物環俟的末世裏求生之人的痛苦。
所以,當衡淚…
這位衡家最強的男人,有着兇兵之稱的殺器在上萬高手的厮殺中活到了最後。
他将自己的血液和脖子送到鎮魔妻的面前以自己的命為代價,得以和這位百年魔首締結契約。
而作為一具被封存在棺材之中的屍體,鎮魔妻沒有任何感覺。
一切的行為都是憑借他屍魔的本能行事,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作祟。
而衡淚背着黑玉棺材,懷中還揣着那張封館紫符。
卻與他的弟弟緊張的逃命一般,躲藏在一個隐蔽的山洞中屏住呼吸,仔細聽着山洞之外的聲響。
一陣混亂的腳步聲停止,似乎是有許多人相互對峙着。
衡淚與衡傷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傾聽姿勢,等待着外面的人發出聲音來。
“這裏一個怪物都沒有,鎮魔妻還有衡淚肯定就在這附近。如今衡家與盧家之間已經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這一回一定不能讓衡淚将鎮魔妻順利帶到衡家去。
我們一定要搶在他們與衡家的人接上頭之前就殺了他,然後搶到鎮魔妻。”
說話的人聲音低沉态度堅決。
雖然隔着山壁又有一段距離。
可是感官極其敏銳的衡淚,卻還是能夠在這種情況下聽清對方的話,并馬上聽出了這個說話的人正是盧裘。
“可是衡淚是崐山中比深淵魔猿還厲害的怪物。我們萬一殺不了他…回去了豈不就是死路一條?”
衡淚的實力多麽強悍,所以此時此刻仍舊有人畏懼他的本事而隐隐擔心。
然而聽到這番話,為首的盧裘卻只是冷哼一聲,眼底都是不殺了衡淚誓不罷休的殘忍決絕。
“你不要忘了這一路他們搶鎮魔妻有多少大基地的高手豪強們相争。衡淚再強,我不相信他就不會受一點傷?在這種時候,他身邊的人手也必然損失很多。我們這麽多人,而且各個都是盧家好手還怕殺不了一個半死不活的衡淚?”
盧裘哼笑着冷冰冰的說完,仿佛要殺死的不過就是一個擋在腳下的蝼蟻一般。
聞言跟着盧裘一并來趁火打劫的盧家好手們才都不由的點點頭。
而就躲在盧裘他們對面山壁之後,衡淚卻死死的擰着眉頭雙拳緊握一言不發。
衡傷同樣聽見了這些人打的如意算盤。
如果不是一切都像盧裘他們所料,如今衡淚身邊沒有人手,又重傷在身的話。
就算盧裘這個卑鄙小人再帶更多人來,也照樣只能死在他們衡家二哥的手裏。
衡淚這些年人形殺器的外號難道還能是叫假的嗎?
可是此時此刻,心中雖然恨極了這在基地時就對衡家百般算計的盧裘,也只能咬着牙忍住眼下的屈辱痛苦。
衡淚其實并非是什麽天生好殺的人。
在眼前這種局勢中,只能默默隐藏自己絕不給對手一點可乘之機。
只要他們能夠撐過眼下這最難熬的一關。
自家的人馬前來接應,不論這盧裘再準備多少陰謀詭計。
他衡淚都能将這恩将仇報的宵小給砍成幾塊。
手中緊緊攥着拳頭,時時刻刻關注着山壁之外的動靜。
不似衡傷一般還将心中的憤怒痛恨寫在臉上。
衡淚早就見慣了這種事,見多了這種人。
因為見的多了,所以殺起這種人來衡淚才會像殺怪物時一樣從不眨一下眼。
而衡傷卻是在如此危機情景之下想起崐山基地時的種種。
衡家曾經多次幫襯盧家,最後卻換來如此一個狼心狗肺,恩将仇報的卑鄙仇敵。
衡家因為盧家的打壓算計,也一度陷入危機。
如今,但凡給橫家一點翻身的可能。
衡淚都斷不會再給這些白眼狼一點機會。
有些人有些錯誤經歷一次已經足夠。
手中緊緊抓着背後的劍柄,衡淚鋒利的眉死死擰在一起。
就在一牆之隔的山間險路上,帶着危險兵器的盧家高手細細摸索起周圍可以藏身的地方。
危險近在眼前,衡傷滿頭冷汗心髒狂跳不止。
“二哥…讓我從別的地方出去引開他們。”
小聲靠近衡淚輕聲提議着。
在安靜的讓人心慌的環境中,衡淚反手抓住了衡傷的肩膀。
然後連頭也沒回的直接搖頭否決了衡傷的提議。
面色蒼白的衡傷盯着自家二哥的側臉心中忐忑不安,又閃過許許多多的念頭。
可是在危機之下,有衡淚做了決定後。
衡傷縱然是滿心想為衡淚做些什麽,此時此刻也不敢随心而行。
危機之中,衡傷已經俨然與衡淚成了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牽一發而動全身。
所以大敵當前,衡淚還尚且可以保持冷靜。
可是衡傷卻難免心驚肉跳,總怕自己踏錯一步而導致他們付出一切換來的結果灰飛煙滅。
所以衡傷緊張極了,他原本就極其蒼白的小臉此時更是冷汗津津猶如死灰。
“盧裘!你來看看這塊岩壁!是不是有些古怪!”
突然就在衡淚衡傷他們一牆之隔外,一個極其響亮的聲音落下。
衡淚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屏住呼吸,手中抵着他的長劍閉目沉息。
“小聲一些,你這蠢材…盧由你去看看。”
岩壁之外,盧裘壓低了嗓音還以為自己所說所做都足夠隐蔽。殊不知他們在這些蹊跷的山壁中找來找去,和他們要找的人其實只有一牆之隔。所以盡管他們只是正常說話,保持低調。
但卻還是讓他們所忌憚的人将一切都聽了個清楚。
而随着盧裘他們越找越近,甚至是慢慢推動了遮擋着山洞入口的石壁時。
衡傷的心幾乎已經要跳出了嗓子眼。
還是衡淚冷靜的轉手抓住了想要跳出去的衡傷。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另外一批趕到人馬立刻打斷了這危險的情況。
“衡家大小姐?呵呵呵…怎麽?你不在基地守着衡家最後那點基業,倒是親自出山來了。”
盧裘手中的刀鋒利晃眼,而安排好了家中的事情就一路匆匆趕來接應的衡家大小姐衡落,只淡淡看了那面目可憎的盧裘一眼冷笑一聲。
“殺。”
幾乎和盧裘做多的周旋都沒有心情。坐在一頭被拴住了嘴的黑馬身上,衡落只說出這一個字節那些殺意滔天的衡家人就抽出了各自的武器,朝着盧裘等人直接沖了過去。
頓時本來死寂的峽谷峭壁之間短兵相接,殺聲炸起。
而躲在石壁之後聽到了自家大姐熟悉的聲音,衡傷幾乎是喜出望外般跳了起來。
未免衡傷太過激動,衡淚一把攔住了想要沖出去的弟弟搖搖頭。
而衡傷看到二哥這嚴肅的神情,雖然心裏十分高興家人及時趕到接應,可還是立刻就收斂起來自己的喜出望外。
衡淚也不解釋為何這時候還不出去與大姐他們接頭,只是轉身将手中的劍收回背後的劍鞘中。
衡傷看着自家二哥重新回到了立着的黑玉棺材旁。
像是在尋找着這口棺材之上的什麽機關一般,衡淚沿着分量十足的棺材摸了好半天只聽的咔噠一聲…
衡傷就看着那原本光滑渾然一體的黑玉棺材,突然從棺背處彈出一道縫隙來。
而衡淚緊緊的皺着眉頭,像是在做什麽重大的決定一般極其緩慢的将手伸入了那棺背的縫隙中。
直到一種令人渾身發寒氣息随着衡淚的動作越發強烈。
衡傷就那麽眼看着自家二哥從那封存鎮魔妻的棺身中拿出了一根血紅的細長短刺。
那刺身光滑猶如血色翡翠,在昏暗的光影中也依舊能夠窺視到它的鋒利微光。
衡淚和衡傷的目光都落在這根散發着危險血腥氣的短兵上。
直到衡傷對着那根血刺反應了半天才突然想起似的發問。
“二哥,這是什麽?”
“這是挑棍…”衡淚淡淡的說完,衡傷還愣愣的沒能理解挑棍到底是什麽?
“古人成親的時候,用來揭蓋頭的東西。不過這根挑棍也叫鎮魔刺。等到陰婚大禮完成之後,契者執刺也有執刺一人,至此一生的意思。”
“那二哥你這時候将這鎮魔刺拿出來是有什麽打算?”
衡傷看看衡淚手上的鎮魔刺又看看衡淚。
只見衡淚面色凝重的将鎮魔刺方向一轉居然直接遞給了自己。
衡傷瞪着兩個眼睛完全跟不上自家二哥的思路。
遲疑着也不敢伸手去接這根散發着恐怖氣息的‘挑棍’…
“一會兒如果發生了任何意外,你就一個人帶着這根刺離開這裏。”
“為什麽要這樣做?”
衡傷心中隐約覺得不妙,所以這時候也顧不上仔細思考衡淚話中的意思。而衡淚也沒有給衡傷足夠的思考時間,就直接将血紅的鎮魔刺塞入了弟弟的懷裏。
“如果發現不妥立刻離開。”
衡淚說完轉身就從隐秘的出口離開了安放鎮魔妻的山洞,只留下一個還傻傻拿着鎮魔刺對着棺材發呆的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