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三十棵翠綠翠綠的小樹苗不止爬上來了, 還把蔡志帆拍攝小視頻的整套設備搬了上來。
蔡志帆拍攝了一路的風景,看見貓頭鷹睜着眼睛睡覺時,激動地讓楚振興爬樹上拍。
到達養殖廠時, 蔡志帆得到了大量的素材, 興致比其他人還要多一分,又擦鏡片又給機器散熱地為接下來的趕牛羊出山的大場面拍攝。
田柚柚看着蔡志帆的全套設備若有所思,思忖片刻, 去找負責人詢問往年牛羊的銷售鏈。
負責人半獨龍族語半普通話地解釋。
田柚柚被系統協助着利用碎片時間學習了小半年的獨龍族語, 半猜半懂,再加上比劃, 不用系統做翻譯,她也知道了牛羊的銷路。
如她猜測,牛羊賣給了小鎮郊區的肉廠, 和其他圈養的牛羊一個價。
田柚柚:“給低了,咱們的牛羊天天轉山吃新鮮的草料, 呼吸新鮮的空氣,是牛羊中的貴族, 得貴一點。”
負責人着急地解釋。
田柚柚:“我不是怪你, 也不是遷怒肉廠, 畢竟小鎮裏的牛羊也不是完完全全的圈養, 還會放出來轉一轉, 雖然眼睛沒有咱們廠的黑亮, 皮毛沒有咱們廠的油亮,進入肉廠, 刀子一出,都一樣了。”
田柚柚用獨龍語和負責人交流。
三十棵小樹苗和四只小甜瓜看她的眼神全是溢出來的崇拜。
讓她有一種她頭上有個光環就能成天神的感覺。
席艾艾拽着歐陽钰的手腕,激動的瘋狂搖晃:“我柚總天才!”
歐陽钰被她拽的像棵被狂風肆虐的小白楊, 搖搖晃晃地努力穩住。
邊雪落:“我早就知道咱柚總是天才,也就獨龍語而已。咱柚總除了唱跳不行,啥都一學即會。你別晃歐陽钰了,再晃下去,咱公司就少個能彌補咱柚總缺憾的音樂天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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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艾艾松開歐陽钰的手腕,改抓更結實的楚振興來抒發她激動的心情。
重獲自由的歐陽钰松了一口氣。
小花芽仰着頭看小嬸嬸,眼裏綴滿了忽閃忽閃的小星星。
她媽媽說她小叔叔是經商天才,所以小叔叔能很輕松地完成工作,不需要像爸爸那樣努力工作。
她小嬸嬸和她小叔叔一樣的棒!
她小嬸嬸會養牛!還會養羊!
她爸爸媽媽都不會,爺爺奶奶也不會!
田柚柚心中有了點小主意,讓負責人坐車帶她去肉廠,捎帶上和三歲弟弟相依如命的九歲獨龍族小孩。
小孩小小年紀養弟弟,有擔當;割草給養殖廠懷孕的牛羊吃,風雨無阻沒斷一天地割了兩年,有毅力;父母雙亡也把自己和弟弟養的好好的,還攢了錢準備蓋房子,有韌勁。
就是啥都不懂,有這三樣東西,田柚柚也願意好好地栽培一下他,更何況,小孩對知識是渴望的。
她上一次考查養殖廠,為了不像個傻子,她專門買了關于養牛的書給自己看,最開始她買了一本更專業的《中國黃牛學》,發現字數有點多,她短時間內無法看完消化,又買了用大量圖片說明的《圖說如何安全高效飼養肉牛》。
她來養殖廠時帶上了這兩本書,離開的把兩本書留在了養殖廠。
阿克恰每天來送草料的時候都會去看書,負責人說他反複地看,一直看到天黑才回去。
阿克恰是個不太聰明但刻苦的孩子,這小半年裏他除了割草便是背書,兩本書都被他背會了,甚至學以致用地改造了牛棚的一些小地方,還結合書本上的知識和阿婆接生小牛的經驗,有了一套自己的助産的手法,往年母牛結團生小牛會有一兩只小牛折在難産的牛肚子裏,今年秋天,他助産,阿婆接生,小牛全部活了下來。養殖廠負責人讓他帶着辍學的阿蘇木去割草,阿蘇木上手後,負責人讓他和阿婆一塊照顧小牛和母牛。
剛生産完的母牛是最虛弱的時候,小牛在頭六個月也是最脆弱的時候,阿克恰為了照顧好小牛和母牛,帶着弟弟睡在牛棚裏,晚上時不時地醒來檢查一下小牛和母牛的情況。
今年母牛和小牛照顧的好,一頭都沒死,負責人高興,把阿克恰的功勞完完整整地告訴廠長。
這才讓田柚柚起了栽培他的心思。
負責人年齡有些大了,有意推阿克恰出來,田柚柚順勢栽培。
她把阿克恰栽培出來,不管阿克恰怎麽管理,總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負責人和阿克恰可能是第一次做小轎車,在車上拘束的一動不動,田柚柚為了讓他們放松下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他們太緊張了,不放松下來可能會暈車。
田柚柚:“阿伯和阿克恰解剖過牛嗎?”
阿克恰搖頭。
負責人:“年輕的時候幫山腳下的工程隊辦動土宴宰過。”
田柚柚:“如果肉場不提價的話,我有別的安排,阿克恰到了肉廠多看看,看他們是怎麽解剖處理的。”
負責人:“我去過很多次,阿克恰記不住的可以來問我。”
肉廠廠長親自接待三人,一頭霧水地聽完三人的獨龍語對話,疑惑地看着田柚柚。
看穿着和氣質,這小姑娘不像獨龍族的人,但除了獨龍族的人會說獨龍語,外人也不會刻意學獨龍語。學獨龍語有啥用?還不如學英語法語什麽的去大城市掙錢。
肉廠廠長問田柚柚:“你是獨龍族的下一任族長?”
這個是他認為可能性最大的猜測,族長嘛,和其他族人不一樣也是有可能的。
田柚柚标準普通話:“我不是,我是獨龍族養殖廠廠長。”
肉廠廠長:“您父母一方是獨龍族?”
田柚柚搖頭:“我父母地地道道的漢族。”
肉廠廠長:“您學獨龍語多長時間?”
田柚柚:“五個月左右。”
肉廠廠長的态度瞬間變了,招待三人的茶水都變成了他過年過節才舍得喝的安吉白茶。
他就佩服這種有知識的人,不分老少男女,誰都能得到他親手泡的一杯茶。
肉廠廠長對茶的喜好最早要追溯到他剛開廠的時候,宰牛殺豬的地方,煞氣太大,得用點文人的東西壓一壓這些煞氣,他練了一段時間的毛筆字,難受死他了,把毛筆字換成了讀詩,讀不懂。
文氣,他不行,換成貴氣壓煞氣。
他剛開始學着賭玉,和玉打交道的那群人賊精,他覺的自己是誤入花果山的牛魔王,會被一群猴子玩的傾家蕩産。他把手頭上的玉石上交給媳婦,再也不碰這玩意了。
玉石不能碰,盤核桃、養木頭什麽的,像老大爺幹的事兒,他每天揮牛刀力氣大,輕輕一捏,核桃和木頭就裂了。
跟取經一樣,他歷經九九八十一難,終于找到了适合他的方法,煮茶喝茶。
煮茶,一聽就是文人貴人的事兒,又有文氣又有貴氣。
喝了二十年,他喝出了門道,在需要撐面子的場合裏,他能滔滔不絕地說兩個小時,用他龐大的茶水知識鄙視那些說他是屠戶的人。
肉廠廠長在煮茶時,田柚柚摸摸了雕刻精美厚重的桌椅,“梨花木。”
肉廠廠長:“好眼神,當年養木頭的時候剩下的,你要是想要,一萬塊錢賣給你,我當年入手這批木頭都用了兩萬,又請了老師傅做這套家具,沒用釘子和膠水,全是榫卯,用了五年還結實的很。”
田柚柚現在已經開始置辦拍攝《海妖》的道具了,有些可以租用,但難得見到這麽古樸的桌椅,用料講究,制作工藝和雕刻手法也講究,一萬塊錢要價不高。
田柚柚沒怎麽猶豫地買下了,用一只烤全羊委托了花花的保镖把桌椅先送到咕咕公司。
有了第一筆交易,下面就開始談牛羊的價格。
在商言商,田柚柚要上等牛肉的價格,肉廠廠長堅持自己這邊的統一收購價不松口。
雙方互不相讓,生意沒談攏。
肉廠廠長笑呵呵送三人離開,“賣不出去後再來賣給我哈。”
他不覺的對方能賣出去,整個縣市,都是這個價,他們如果賣給飯店的話,可能會拿到他們想要的價,但運輸費人工費都算上的話,還不如賣給他們。
田柚柚這一趟雖然沒有談攏生意,也沒白來。她從肉廠廠長這邊知道了行情,肉廠廠長說的不錯,算上運輸費和人工費的話,确實和賣給肉廠廠長差不多,還省了折騰。
但她要的就是這個運輸費和人工費。
肉廠廠長計算的運輸費和人工費是按照縣鎮一人一天一百計算的,而在獨龍族養殖廠工作的獨龍族人日工資只有三十。
無論是宰牛,還是運牛肉去飯店,對獨龍族來說,都是能夠勝任的崗位。
她先試着自己賣一賣,年底需要牛肉的人應該不少,實在賣不出去,再用以前的價格賣給肉廠。
賣東西還得從自己的人脈出發。
田柚柚再次盯向了摩天大廈的六十六層樓的六十六個公司。
這一次來獨龍族,帶了四只小甜瓜,田柚柚做了充足的準備,在車廂來準備了四個大帳篷和睡袋,還有四只小甜瓜的洗漱用品。
知道要在這裏野營,四只小甜瓜興奮的又蹦又跳。
四只小甜瓜在這裏有些樂不思蜀,她坐車去肉廠談價格時,養殖廠的阿婆牽出了一頭溫順的小牛給四只小甜瓜玩。
阿克恰的弟弟過了年也才四歲,和哥哥在牛棚裏住了兩個月,已經能熟練地放牧,哥哥忙的時候,他會和阿公一塊去放牛。
都是差不多年齡的小孩,除了最小的那一個,其他孩子都有些過早的懂事,阿克嘟是苦難造成的懂事,小花芽是良好的教育培養出來的懂事,兩只小恐龍是高智商和家裏的種種意外而來的懂事。
五個人圍繞着唯一傻乎乎的小月牙玩了起來,阿克嘟帶着他們來到阿公放牛的地方。
老人像上一次讓田柚柚和花楹閣騎着牛下山那樣,讓五只小娃娃挨着坐在溫順的頭牛背上,他牽着頭牛,帶他們去摘秋天留在樹上的水果。
棗樹很低,五只小娃娃坐在牛背上,伸手就能夠着。棗樹旁邊的山楂,阿克嘟早就知道了味道,沒有吃,四只小甜瓜不聽阿克嘟的勸告,吃了一大口,酸的冒淚花。
小月牙:“小姑姑買的山楂是甜的。”
小花芽:“糖葫蘆是甜的。”
阿公笑哈哈:“喜歡吃糖葫蘆的話,多摘些回去,也裹糖霜就是糖葫蘆。”
小月牙開心地搖晃小腿,“給小姑姑吃,小姑姑喜歡!”
小花芽知道小嬸嬸還沒有嫁給小叔叔,還不能喊小嬸嬸,跟着弟弟們的稱呼走,“小姑姑什麽都喜歡吃。”
說完這句話,小花芽還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田瀾煋:“小姑姑不喜歡自己做的飯。”
田瀾宇:“花花做的飯好吃。”
小花芽勇敢地揭露真相,“小姑姑不喜歡自己做的飯是因為小姑姑做飯不好吃。”
小月牙大聲:“不準說我小姑姑做飯不好吃,我小姑姑做的飯最好吃!”
小花芽更大聲,“你要尊重事實,不能因為自己喜歡,就去掩蓋真相。”
小月牙生氣:“我小姑姑做的飯就是最好吃!昨天小姑姑做的面條,你都吃了!”
小花芽提起這件事就生氣,“小叔叔心狠,餓了我兩頓!除了面條,沒有別的吃了!”
小月牙和小花芽掐着腰,面對面地吵架。
其他三小只早就去摘山楂。
山楂樹很多,山楂樹接的果實也多,老人帶着三小只摘了兩大袋子山楂也沒摘幹淨一棵樹。
牛托着山楂和小娃娃回養殖廠,在門口遇見了剛回來的小姑姑。
車的後備箱裝不下山楂,保镖綁到車頂,還應了小月牙和小花芽的邀請,在車頂灑滿了五顏六色的枯葉。
五只小娃娃和咕咕公司的小樹苗們在風景秀麗的地方紮帳篷點篝火,兩個保镖送黃梨木桌椅到咕咕公司的時候專門買了燒烤調味料過來,他們兩個今晚就把柚總許諾給他們的羊給烤着吃掉。
田柚柚帶着蔡志帆和焦山輝挨個給牛羊編號拍視頻。
蔡志帆:“柚總,咱們拍這些視頻做什麽?”
田柚柚:“先拍着存檔,過一會給你們解釋。”
有阿婆和阿公兩個經驗豐富的老人幫忙,待賣的牛羊很快編了號存檔。
焦山輝站在養殖廠門口,一嗓子喊來了所有的人。
獨龍族族人和咕咕公司的小樹苗們都盤着腿坐在地上。
田柚柚坐在由老樹墩做成的小板凳上開會。
田柚柚盡量說的通俗易懂,讓所有的人都聽懂。
“肉廠的價錢給的低,咱們的牛羊長的比其他人的牛羊精神,能賣高價。但誰願意花大價格賣肉?那些願意花錢吃好肉的人。怎麽找到這些人?怎麽讓他們知道咱們家牛羊肉好吃?咱們需要宣傳!”
田柚柚用獨龍語說完,再用普通話說一遍。
“怎麽宣傳?宣傳什麽?這兩個問題是關鍵。”
齊刷刷地點頭,殷切地看着她。
“先說宣傳什麽。要宣傳咱們這裏的景色很美,牛棚和羊舍很幹淨,牛羊每天出來逛山散步,生活的很開心,開心的牛羊肉好吃。這些,咱們廠的員工都做到了,接下來就是繼續堅持。”
這些話是說給獨龍族族人的。
田柚柚看向小樹苗們,“接下來是怎麽宣傳,這個咱們有經驗,當初咱們怎麽在F站宣傳咱們咕咕公司的就怎麽宣傳牛羊。把這裏的風景和牛羊的居住環境拍下來,再把牛羊每天的活動量拍下來。”
蔡志帆認真地記下來,他全權負責小視頻的拍攝剪輯和發布,這些顯然都是他的工作。
田柚柚看向歐陽钰,“你可以在F站的商場裏開咕咕公司的店鋪了,現在每一頭牛羊都有了自己的編號和照片,你可以上傳到店鋪上。”
邊雪落舉手:“F站上一周開發了直播銷售,其他大V都還沒有行動,咱們先行動就是鼻祖。”
田柚柚想了想,随機應變地改變計劃,“開直播,讓觀衆來自己選牛,自己選肉。焦山輝,你能說會道,你和阿克恰負責直播。”
焦山輝興奮:“沒問題!”
其他人早就有了各自需要忙碌的事情,就他除了看書就是考證,唱跳不行,演技不行,他都愁他以後的出路,現在終于有活了!
田柚柚梳理工作流程:“蔡志帆和歐陽钰一塊合作宣傳,如果必要,把房裕森帶上,做一些特效,但以事實為主。甘欣冉可以用牛羊肉做健身營養餐,習習和楊陽可以用牛羊肉練廚藝,這些都是小視頻的素材,細節和分寸,你們聚一塊商量。”
田柚柚看向焦山輝:“為了方便運輸,牛羊會趕到山下銷售,但為了給觀衆一個直觀的感受,你也需要提早上山直播牛羊下山的過程,讓觀衆知道他們選的肉就是他們挑中的那塊肉。”
焦山輝:“宰殺的過程會不會吓到觀衆?”
田柚柚:“想辦法避開這些鏡頭,讓觀衆心裏清楚,卻不會覺的殘忍。其中一個方式就是加強編號和數字的理性解說,比如直播時重點講解牛有多高、多重、出肉量有多少、肥瘦比例是多少,避開諸如性格溫順喜好吃水果這些感性詞彙。具體的解說方式,你查一查,看看相關的書,好好地琢磨。在七仙女面前多演練,看她們的反應。七仙女若是不反感有購買的沖動,那就成了。”
焦山輝:“好!”
他們柚總已經點明了他需要用勁兒的方向,他要是不把事兒辦的漂亮,那就沒臉了。
田柚柚安排時間進度線:“距離春節還有八天,蔡志帆今晚就整理你們爬山遇見牛羊的視頻,年前大力宣傳,年後每個月保持兩三次的視頻宣傳次數。年前時間緊迫,積存的牛羊多,你們宣傳的張揚一些,年後在其他主題的小視頻裏夾雜一些就可以,走低調持續的路子。”
“焦山輝現在開始準備直播時的鏡頭和語言,臘月二十七開始直播,你有四天的準備時間。”
“阿公在臘月二十七早晨十點趕牛羊下山,還是那個肉廠,我已經跟他們廠長商量好了,租用他們一套生産線,阿克恰帶上三個有力氣的族人去操作。這一天你們都穿上獨龍族傳統服飾。”
這一次是試水,田柚柚自己已經在心裏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有任何緊張的情緒,而小樹苗們卻又興奮又緊張。
一天又一天地接近春節,小樹苗們越來越緊張,在臘月二十七這一天,焦山輝淩晨四點起床做準備,其他人也跟着起來瞎忙活,焦山輝五點準備好一切資料,深呼吸,全副武裝地出門了,其他人度日如秒地看着焦山輝的直播間賬號。
花楹閣都被他們吵醒,起來洗漱聽財經新聞。而早已和小侄子一塊搬到咕咕公司住的田柚柚睡的比四只小甜瓜還香。
小月牙最先醒過來,醒來後翻身趴到小姑姑的身上。
田柚柚被壓醒,抱上小月牙一塊去喝水。
十點整,焦山輝的直播間開通了,進來一百多人,這些人都是被咕咕公司的小視頻吸引過來的,那烤全羊,那西紅柿牛腩,看他們吃的樣子,隔着屏幕都能知道有多香。
誰也不知道這一千多個觀衆中真正的消費者是多少,田柚柚還做了另一手準備,摩天大廈六十六個公司,平均每個公司往少了數也有二十個人,六十六個公司就是一千三百二十人,如果她說服他們老板給他們發的春節福利加上牛羊肉,每人發十斤,就是一萬三千二百斤,一頭牛的淨肉量約四百斤左右,就需要三十三頭牛,一頭羊能出純肉五十斤左右,就需要兩百六十四只。
獨龍族養殖廠待銷售也就十六頭牛和八十九只羊,跟三十三頭牛和兩百六十四只羊比起來,太少了。
也就是說,這些牛羊就是內部消化也能消化的完,完全不用緊張。
直播間裏,阿公在趕牛羊出山,焦山輝拍拍身着獨龍族服飾的阿公和阿克恰,再拍拍風景和牛羊背上的編號,帶着走路時略微粗重的呼吸聲講這裏的山山水水,和這一批牛羊的各項數據,沒有人跟他互動,他也說的唾沫橫飛,那帶着他東北大冰碴子味的普通話白瞎了他這張清秀的帥哥臉蛋。
這幅放飛自我的樣子是花楹閣給他的建議。
用最舒服的樣子和最自在的性格做直播主持才是長久之計。
田柚柚撸袖子,喊上所有緊張的沒心情幹活的小樹苗們去山楂籽做糖葫蘆。
兩大袋子的山楂做成了糖葫蘆,田柚柚扛上糖葫蘆挨個樓層地送春節禮物,這一次她學聰明了,換下正裝和高跟鞋,穿上舒服的休閑裝和運動鞋,再紮上馬尾,為了防止出汗暈花妝,她幹脆卸了妝,借用小花芽的寶寶霜随便抹了把臉。
她想要鍛煉體力的心是堅定的,不坐電梯,帶上水壺和糖葫蘆,爬樓梯。
花楹閣堅持了一趟就挺不住了。
田柚柚爬累了,是臉蛋通紅的像吃了一斤的幹辣椒。
而花楹閣爬累了,臉蛋蒼白的像吸血鬼。
田柚柚和花楹閣照鏡子對比。
田柚柚:“從面色上看,還是我的體格好一點。”
花楹閣:“不能喝酒的人,一喝酒就臉紅。”
系統又被不要臉的兩人逼了出來。
【你們半斤八兩!】
田柚柚還想讓吃了她糖葫蘆的人去焦山輝的直播間裏添人氣買牛羊肉,給第六十六層和第六十五層的公司送完了糖葫蘆後,她坐電梯去第六十四層和第六十三層送糖葫蘆。
整個摩天大樓裏的人都認識十三層的柚總,身為同一個樓、年齡不超過三十五的創業型年輕人,他們怎麽可能不去刷咕咕公司在F站的小視頻。
因為總是刷,知道了十三層太多的事兒,比如他們有一年包瘦十斤的健身項目,比如水影成了咕咕公司的常駐,比如他們計劃明年拍攝《海妖》和《朋友聚餐》,比如他們柚總有十秒做三十張鬼臉的藝能。
看的多,就有了一種奇妙的親切感,在田柚柚扛着糖葫蘆過來時他們又是欣慰又是意外,意外的是素顏的田柚柚看起來像悄悄綻放美麗的十九歲,這讓他們差點沒認出來。
想想那個用氣質飾演大将軍還能讓人入戲的霸道柚總,再看看眼前嬌嬌俏俏的小花苞,不得不重新審視化妝和服裝的重要性。
田柚柚給他們發糖葫蘆,熟練地宣傳焦山輝直播間。
吃人嘴短,更何況他們确實饞小視頻裏的羊肉抓飯和醬牛肉面,小視頻自帶做飯流程,反正他們看會了,只要他們買到同樣的牛肉和羊肉,他們也能做出美味的羊肉抓飯和醬牛肉面,超市裏買的牛羊肉不行,做不出正宗的咕咕公司羊肉抓飯和醬牛肉面。
做糖葫蘆用了一個小時,田柚柚從十三樓爬到六十六層歇歇停停地用了一個小時。第一個收到糖葫蘆的人聽了田柚柚的宣傳後,只是吃了一串糖葫蘆的開售時間,他進入焦山輝直播間的時候,牛羊肉都沒了,只剩下了骨頭和下水,雖然骨頭和下水也是好東西,他抓緊時間買了很多,但心裏對牛羊肉更惦記了。他吃糖葫蘆的時候還想着牛羊肉貴少買幾斤,這幾斤權當給親自送糖葫蘆過來的柚總一個面子。可是,人就是有同樣的毛病,搶着買的才是好東西。而這樣的好東西,他竟然沒搶到!他要去十三層!
顯然和他一個想法的不在少數,也就一個打電話詢問老媽和老婆需要買幾斤牛羊肉的功夫,怎麽就沒了呢?去十三層!
田柚柚送完第二趟回來十三層喊花花一塊爬樓,被六十六層和六十五層的員工堵在了門口了,他們要的不多,牛肉和羊肉,各來十斤。
田柚柚這才知道從咕咕公司小視頻引流到焦山輝直播間的一百人是沒有水分的真正消費者,他們一口氣就是兩只羊半頭牛。
他們大概是開牛羊肉館的行家。
田柚柚解釋:“沒有了,養殖廠裏的也沒有了,要等明年四月了。”
遺憾也沒有辦法,沒有就是沒有了。
田柚柚:“你們要預定嗎?”
從失敗率百分之九十九的創業中搏殺出來的精英們看向她,“什麽意思?”
田柚柚打開歐陽钰申請的F站商鋪,翻出待售牛羊一覽表,給他們看編號和小視頻,“這些牛羊是明年十月出山的,你們有相中的可以預定。”
精英們心滿意足地離開,田柚柚感受到了來自養殖廠的金光。
她的小樹苗們還沒長大,養殖廠已經能自己養大自己了。
焦山輝跟田柚柚打電話,語氣激動歡快,可見這一次的成功給了他多少信心。
田柚柚:“事情還沒結束,做好包裝和運輸,你帶上阿克恰,租一輛車和一個司機,親自送肉過去。”
焦山輝開通直播間時限制了地理位置,局限在市中心,從肉廠開車到市中心只用了四十分鐘,最後半頭牛,遇見了堵車,焦山輝去超市買了個折疊拉車,把近兩百斤的儲肉箱放到拉車上,跟司機結賬,讓司機繞路回去,他和阿克恰走着去送貨。
兩人都是窮困出身,都舍不得大車,就這麽被冷風吹着走了半個小時到了一個三層樓複古式的酒樓。
大廚過來驗肉,越來越喜歡,“不錯,是走山路吃新鮮草長大的特等肉。”
趁着年夜飯高峰期沒到,他打算做一批調味用的肉醬,貴點沒關系,肉質一定要好。
大廚随手給焦山輝和阿克恰做了一鍋湯暖身。
知恩圖報的咕咕公司規章仍貼在大廳的顯眼位置,對大廚的善意,焦山輝也回饋善意,“你要牛下水和牛骨頭嗎?”
大廚:“和這個肉質一批的?”
焦山輝點頭。
大廚一拍焦山輝的肩膀,豪爽的大笑,“好小子!以後咱們做長久生意!”
焦山輝給司機打電話,又送了一趟牛下水和牛骨頭。
焦山輝跟司機結賬,阿克恰看了兩次,回來的路上問焦山輝怎樣才能開車當司機,在知道滿十八歲才能考駕照後也沒有失望,而是繼續問考駕照的事情。
焦山輝詳細回答,想起昨晚他們柚總找他說的話,再一次崇拜他們柚總的算無遺策。
焦山輝按照柚總叮囑他的話告訴阿克恰,養殖廠年後會添置一條生産線和一輛貨車。
焦山輝看着阿克恰聽見這個消息後眼睛揉進了光的樣子,知道了柚總破費買生産線和貨車的原因,以資本的角度出發,養殖廠的重點應該是增加牛羊數量,而不是添置生産線和貨車,投入和産出不匹配,而他們柚總從人心和善良的角度出發了。
生産線和貨車給了獨龍族一個安心的信號,養殖廠會長長久久地留在山裏,即使擴大規模也不會搬遷,生産線和貨車能讓更多的族人參與到養殖廠的工作中,只要獨龍族不遺棄養殖廠,養殖廠也不會遺棄獨龍族,遇見了問題就去解決,而不是放棄。
說一萬句漂亮話,不如柚總這樣簡簡單單地做一件事,釋放一個簡簡單單的信號。
阿克恰從外面回來,族長和族人看着他,無聲地詢問着。
自從父母去世後,阿克恰第一次像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一樣龇牙咧嘴地笑,被族長笑着打了一下後腦勺,才開始講他一路上看見的人和事。
阿克恰感慨:“一個來回,焦大哥就給了兩百。司機一天賺了四百!”
族長:“在外面打工的孩子裏根達掙的最多,一天八十五塊錢。”
阿克恰:“焦大哥告訴我,廠長明年在養殖場裏安裝一條生産線,就是咱們在肉廠幹活的那一套機器。還填一輛貨車去市中心送牛羊肉。”
族長和族人們都沒藏住心裏的高興,點火,取酒,念祝詞。
阿克恰找到朋松,“哥,你滿十八歲了,可以去學開車了,拿到了駕照就可以來咱們廠開貨車了,我向焦大哥問清楚了,學開車需要兩千塊錢,我在牛棚住着,不着急蓋房子,我先借給你去學開車。”
朋松沒怎麽想地同意了。
獨龍族熱熱鬧鬧地為除夕做準備,除夕夜下了一場大雪,徹底封山了。
田柚柚被米佳推出了廚房了,雖然他們很崇拜他們的柚總,但柚總做的飯真的一般,他們的胃已經被楊陽和習習養刁了,一般的飯菜他們吃不下。
再說了,他們柚總的手是用來指點江山的,用來做飯就專業不對口了。
小花芽被她爸媽強行帶走了,走的時候抱着小嬸嬸的腰,哭的跟生離死別似的。
田柚柚答應初六親自去她家裏接她回來才哄好了她。
小花芽來的時候帶過來六個大行李箱,跟着爸爸媽媽回家的時候一件東西都不帶,說只在家住七天,很快就回來了,不讓行李箱跟着她折騰了。
小花芽看不見小嬸嬸了,接過媽媽的手絹擦掉淚,不哭不鬧。
小花芽媽媽溫柔似水地摸摸她的臉蛋,“長大了。”
小花芽:“媽媽,我在小嬸嬸這裏看見了好多以前看不見的人,他們過着我想不到的生活。我很容易就得到的東西,他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行。不是所有人像我這樣幸福的,小月牙沒有爸爸媽媽,阿克嘟也沒有爸爸媽媽。我有這麽好的爸爸媽媽,太幸運了,我要惜福。”
小花芽媽媽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一番話,眼睛濕潤,心裏全是蜜一樣的甜。
咕咕公司裏,田柚柚看着花楹閣,“花花,你不回去?”
花楹閣:“不回去。”
田柚柚:“你爸媽不管你?”
花楹閣:“管,要求低,我活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