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城山下
更新時間2013-11-17 16:00:01 字數：2799
雲朵回到悅來客棧已經夕陽西下，鄭鑫也已經回來。鄭鑫、雲朵、雲成三人用完晚飯後，把下人打發出去，就盧家的事讨論了起來。
雲朵把她今天去景園打聽到的消息講完，鄭鑫想了下，道：“這事本來就在我們當初設想的範圍內，倒也沒什麽的。我們目前只能等欽差把案子判下來，欽差走後就可以讓你趙伯伯考慮救人的事情了。”雲成也只是點點頭，對這件事他還是乖乖地聽鄭鑫的會比較好。
雲朵想了想，還是道：“爹，二弟，我今天知道了很多事情。”
鄭鑫奇怪道：“不知朵兒知道了什麽？今天去見你的那些朋友，回來之後，好像心情不是很好啊？”
“我今天才知道這一年，和我一起長大的兄弟姐妹們，他們死的死，傷的傷，沒剩下幾個了。爹，他們說秋水府的城外的西城山上有山賊，去年，他們回京路過的時候，遇到山賊的伏擊，死了六個，重傷一個。爹，你常年在外經商，可有聽說過西城山山賊的事？”
“我之前從未聽說過西城山有山賊！”鄭鑫說得斬釘截鐵地。“西城山雖是在城外，但離城區不算太遠，而且西城山腳下就是官道，來往的行人多不勝數，要真是有山賊的話，我們不可能一無所知，而且邱知府雖不是什麽好官，但他也不會傻到讓山賊在他所住的城外放肆。”
“要是那邵世子死了，最得利的是誰？”雲成道。
雲朵想了想道：“這個可能性不大，安樂侯夫人十分能幹，侯府被她管得妥妥帖帖的。那些庶子女也很尊敬她，對邵正也是十分的關心的。”
鄭鑫卻在想：會不會是那人知道朵兒已經認回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她曾經做過別人的下人，所以才殺人滅口吧？鄭鑫一想到有這種可能，頓時全身發冷，這人太可怕了，先是朵兒，再是邵正還有盧福來，下一個會不會是自己？
雲成見鄭鑫的臉色有些不好，便關心問道：“爹的臉色怎麽這樣不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可要請大夫看一下？”
鄭鑫搖了搖頭：“我沒事，可能是這段時間沒休息好。過幾天等事情了了，回到平陽城休息一陣就好了。”
“爹，還是找個大夫來看下吧！身體健康最重要。”雲朵見過子硯之後，更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麽比性命和健康更重要了。
鄭鑫明知自己根本沒事，但還是拗不過他們姐弟兩個，只得答應等會就請大夫來看。
雲朵想了想，便把過幾天會去西城山接子歸幾個的事說了出來。
鄭鑫想了想，道：“也好，畢竟相識十年，就當是盡盡人情吧。不過畢竟是在城外，平安喜樂四個一定要帶上，安全最要緊。”
雲朵見鄭鑫答應，很高興，畢竟生意人最重視運氣，這種事畢竟聽起來不是那麽好，可他還是答應了，雲朵更覺得自家的老爹比別人更開明。
過了幾日，盧家的案子宣布判決，盧家三代以內的男丁斬立決，其他人一律流放三千裏，發配到崖州，家産充公。
鄭鑫和趙奎這幾日以來，每天為盧府的事奔波，事情也早已安排妥當，崖州那邊的人已飛鴿傳書前去打點，路上的官差也是找了相熟的，牢裏的盧家男丁，趙奎也已經花了錢找了幾個死囚頂替，以後那幾個男丁也跟着一起去崖州隐姓埋名地生活。
這件事情就這樣結束了，雖然很草，甚至沒有上公堂，結局是很冤枉、很悲慘，但在這皇權當道的朝代裏，這不是第一例，也絕不是最後一例。
過了幾日，邵正派子雁過來通知雲朵，說明天上午會去西城山接子歸他們幾個出來，然後即刻啓程回京。
雲朵聽到這個消息時，還是不免有點愕然，想不到邵正會走得那麽快。
次日一大早，雲朵穿了素淨的衣裳，首飾也挑選了一些素淨的戴上，用過早餐後，便戴上帏帽和平安喜樂四個坐上了馬車，前往西城山。
一路上無話，雲朵趕到西城山的時候，邵正他們早就到了。此刻邵正正站在一棵樹下，低着頭，表情哀痛，卻不說話。他的身後帶了十幾個拿着鐵鍬的下人，旁邊還停放着五條棺材。子雁、子墨、子青、子硯四個也分別立在邵正的身後，個個的表情都很嚴肅。邵正見雲朵過來，便淡笑一下，道：“子悅，你來了。子歸他們就在那裏”邵正指了指面前突起的小山丘，“來跟子歸他們幾個說說話，告個別吧。以後他們就要跟我回京了。”
雲朵站在離那山丘五步的地方，凝視着眼前的孤墳，腦海裏想着的卻是之前和他們生活中的點點滴滴。那些歡樂的、也有淚水的片斷，不斷地在她的眼前放映着。
良久，雲朵還是開了口：“子歸、子楓、子林、子晚、子葉，我是子悅，我來看你們了。對不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們這一年，一直在這裏。而我離你們不過百裏，卻不曾來看過你們。這一年，你們一定很孤單吧？子楓、子林，你們最喜歡魚肉丸子了，我帶了些來，你們好歹用些。”安樂忙把一盤魚丸子遞給了雲朵，然後站在雲朵的身後。雲朵把那盤魚肉丸子放到墳上放着。又道：“子晚，你喜歡喝酒，特別是女兒紅，我也帶了一壇過來，你要好好喝個夠。”安平把一壇女兒紅遞給了雲朵，便退了下去。雲朵打開壇口，慢慢地倒在了墳上。
安安也上前，把三本本子遞給了雲朵，雲朵接過本子，又叫安安拿出火折子，把書點了起來，雲朵看着眼前慢慢化為灰燼的本子，道“子葉，你最無趣了，什麽都喜歡，好像也沒有什麽是最喜歡的。不過我也是偶然才發現你最喜歡一個人躲起來偷偷地看小說。我爹在海外帶了不少的書回來，我精挑了幾本小說出來，你可不要嫌棄哦。”雲朵見那火快滅了，又從懷裏掏了兩條繡着蘭花的帕子出來，放在火上，安喜雙手捧着十幅雲朵所畫的蘭花圖，雲朵接過畫，一幅一幅地放在火裏燒起來。“子歸，你就這樣走了，你不是最喜歡我繡的蘭花帕子嗎，還說我畫的蘭花好看，繡得也好看，這次你可以如願以償了。我畫了十幅蘭花圖，繡了兩條帕子，這次都給你，你不能嫌我繡得慢哦，你也知道我不喜歡繡東西的。”
雲朵看着眼前飛竄着的火苗，想起從前的一幕幕，眼角忍不住紅了起來，眼淚不停地往下掉，聲音也哽咽了。子硯拿着木杖，一步步摸索着走到雲朵的身邊，雲朵知他眼睛不便，見他過來便忙站起來扶他。子硯拉着雲朵的手，慢慢地道：“子悅，我們大家都很傷心。你不要太難過了。”
邵正見子硯拉着雲朵的手，有點不高興，便道：“好了，時辰到了，叫他們開工吧！”
于是那十幾個拿着鐵鍬的人便開始了工作。雲朵扶着子硯站到一邊，和子硯說着話。子雁、子青、子墨幾個見雲朵和子硯站在一邊說着話，便都偷偷看了一眼邵正，見邵正冷着一張臉靜靜地站着，目光時不時看下雲朵那邊。大家心裏暗嘆了：子硯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那邊雲朵聽了子硯的話，卻有點吃驚地道：“子硯，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離開？你居然說你要離開？你可知道你現在眼睛不便，離開之後你又能去哪裏？”
子硯淡淡笑了一下，“子悅，你不必為我擔心，我自然是有去處的，不會受苦，不過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以後自會明白的。等我把眼睛治好，我就會來找你。”
雲朵想了想，以為子硯只是要離開去找名醫去治他的眼睛，覺得也是理所當然，畢竟他的眼睛還有治好的可能，在侯府，他不過是個下人，即使邵正對他們再好，也不會得到太精心的治療。這麽一來，雲朵就想通了，便道：“也好，那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麽需要藥材要是找不到的話，可以來我鄭家的分號說一聲，我幫你找。”
那邊那些人已經把子歸她們的遺骸挖了出來，整理好，一一放進了那五口棺材之中。邵正叫人把棺材釘好，準備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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