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鴻門宴
喜宴這種東西，池魚參加得多了，但全部都是在本市的，即便是挑在周末擺酒，對于她這種不愛折騰的人來說，也算比較費力了。更何況，這一次是奔赴外地的，日子是室友婆婆各種翻黃歷推出的……某周四。
那幾天池魚很兵荒馬亂，一邊上班一邊收拾東西，訂機票肉疼一把，思考封紅包猶豫一把，趕飛機睡眠不足憔悴一把。最後以為一切都到頭了，飛機航行完畢降落在A市，她走在機場廣闊的路上，瞧附近的人歡呼相擁或是低聲細語，總之大多成群結隊，心裏一股煩愁切切實實嘆了出來，自傷一把。
池魚到A市是周三，一下子請假兩天加上周末，也算一個小長假了。在決定來的那一天，她機智地給師父說了一聲，經師父這麽一傳，估計二師弟已經有所耳聞，只是不和她說什麽而已。
他們在游戲裏比陌生人好一點點，他和以前一樣愛自己玩，池魚和以前一樣和師門的人在一起，偶爾打個本免不了的碰面，也不見得有話說。池魚有點失落，可也調整自己的心态，主動抽空煩煩他，謝天謝地萬花的陽明指大改，快雪時晴藍耗增加，輸出的陽明流忽的崛起，讓她一個不明所以的回歸玩家有問題可以問。
她問什麽他就答什麽，不冷淡也不熱絡，對于池魚各種找事做也配合，直到她去A市的前一天，周二晚上，二師弟才問了一句。
【團隊】【一個精神病 】：你明天來A市？
【團隊】【池魚】：對。
【團隊】【一個精神病 】：飛機？
【團隊】【池魚】：是啊，晚上的。
【團隊】【一個精神病 】：注意安全。
當時池魚看到的時候大喜，還想趁機說一聲要不咱倆見個面唠個嗑，他又說了一句。
【團隊】【一個精神病 】：那你也早點休息，我睡了，8.
十分迅速地，他下線了，灰下的花哥頭像沒了缤紛色彩，看着更為高貴冷豔、
後來，池魚和他沒再聯系。
周三早上上班，晚上又趕飛機，收拾這個收拾那個，各種忙乎到現在不容易。到的時候已經将近零點，她打的去了下榻的酒店，在車上先給父母報了平安，而後面對同學的詢問短信回了個電話，被室友各種邀請去他們家當電燈泡，笑笑拒絕後，結束通話安靜地坐在出租車中。
司機大爺十分有職業道德，他全程除了問一句去哪兒，一句話都不多說，悶聲開車，顯得格外安靜，甚至配着他長相兇的臉看有點滲人。池魚對于晚上獨自一人坐出租車還是有點害怕的，更何況人生地不熟，記了車牌號看了司機信息也沒能安心。
剛才室友顯然是想和池魚通着電話，無奈老公在睡，小心翼翼的說話太累，明天作為新娘子還有一大堆事情，只能和池魚約定白天一定要來她家，陪她說說話。師父雖然是夜貓子，可池魚很心痛那長途加漫游的話費，只一直用微信聊着，有一句沒一句。車程才到一半，邊聽着電臺鎮定地0點整報時背景樂，邊等師父信息的她覺得夜色太黑，心裏太空，翻開通訊錄劃來劃去，最後定在二師弟那裏。
最後，她也不管晚不晚睡沒睡了，發了個短信：“我到A市了，還算準點~現在坐出租車去酒店呢。”
之後池魚并不抱希望，捏着手機看窗外，沒想到才半分鐘過去，手中的手機震動叫嚣，轉過來一看屏幕，二師弟來電。
她一興奮，低聲驚呼了下，引來專心開車的師傅的稍稍側目。
“喂？”
“到哪兒了。”二師弟有些迷糊的聲音傳來。
池魚看眼窗外，報了個路名，又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剛是不是已經睡了啊。”
“嗯，被你短信吵醒了。”他清清嗓子，聲音聽着精神了點，“你同學不接你嗎。”
池魚收起吵醒他的抱歉，笑笑，“太晚了，就不麻煩了她了。”
二師弟随意地回道：“哦。”
然後，兩人沉默相對。
池魚琢磨着要不要讓他繼續睡覺去，可內心不舍讓嘴巴怎麽都道不出再見這詞，而且，她其實是想用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把二師弟一起請去喝喜酒的，不過他那麽精明，要是心裏願意，只消說一聲，要是心裏不願意，什麽理由都拉不動。
既然如此，她就開門見山了，“明天晚上你有空嗎，不如一起去……”
“嗯……有。”二師弟心如明鏡，打斷了她的吞吞吐吐，“但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喝喜酒。”
池魚失望下來，“噢……”
“抱歉，後天工作忙。”
“嗯。”池魚也不能戳穿他這拙劣的謊言。
二師弟是個打了人一耳光還不忘給人吃糖的厚道人士，道了一句，“周末你有空見個面嗎。”
“有。”池魚很容易滿足，周末的邀約就把她打發了，覺得這一次A市之旅充滿了希望。
……
不知道為什麽，池魚感到A市這地方在畢業之後對她有着深深的惡意，每次來都沒什麽好事，不是病了，就是……
醉了。
周四那天早上，池魚到了室友家，發現一宿舍幾乎都到齊了，光敘舊都夠她折騰了，室友挺有心意的，本地的同宿舍妹子都當了伴娘，池魚在外地不便，可也為了她準備了合适的伴娘服，說不用累着她只是一起拍個照紀念，順便了了大學時的心願，讓她也漂漂亮亮地出席。
大家為了準備各種忙活，池魚怎麽忍心這個時候還推三阻四的，從了，還能做點什麽也盡可能的幫忙，就連午飯都是草草吃的，一天下來筋疲力盡，等到晚上把室友送上迎親的車子，她才松了一口氣，趁着這空閑感覺身體有點不舒服。
喜宴很循規蹈矩，池魚和女方家長坐一起，頗為受寵若驚。幸好大學的時候室友的爸爸媽媽與她相熟，這一桌又有同宿舍的，不用和新娘子同事一起也算好。正以為今晚是個和平的随便吃個飯就走的，可忽的新娘子跑來可憐兮兮地說，伴娘幾乎都喝歇了，讓她幫忙一下。
其實池魚有點不明白，這裏的伴娘為什麽要喝這麽多，不過新娘子說了，她只用小酌一杯就好，下一桌是她的上司，這才趕來的，偏偏陪着敬酒的人倒了一片，不大合禮數，沒辦法了才找池魚充人頭的。
反正也穿得和伴娘差不多，只是喝杯小酒，對自己的酒量挺有自信的池魚陪着去了，好聽話都不用說，只用笑和充人頭，挺輕松的。
結果，等到那一桌的時候，池魚才傻眼，因為那個所謂的上司，挺年輕的，也就比他們大個幾歲，三十出頭的樣子，長相只是端正可特別精神，已經算是上司中比較好看的了。但是，池魚不怎麽喜歡他，因為他很微妙地把視線往她身上飄，人又得寸進尺，竟不着痕跡地讓新郎新娘喝了又喝，讓大夥都沒了辦法。看除了她以外都處于微醺狀态的衆人，主動幫忙，最後由她這個寡言卻在外市的人開口求饒，實在是不能喝了。
那個上司笑了，親自倒了兩杯，走到她面前，遞給他，“那江小姐給點面子，喝了這杯。”
池魚看了一眼他，感覺有點奇怪，眼角餘光看見衆人精神恍惚全無提示，覺得一杯酒能有什麽大不了，接過來，一飲而盡。
瓊漿下肚，她才知，那酒烈的啊，其實和剛才他們喝的完全不一樣。
這一關就這麽過了，直到賓主盡歡，該回去的都回去了，只剩下親人和她們宿舍的姐妹們，新娘子才和她暈乎乎地抱怨道：“那個二世祖，怎麽這麽能整人，這麽晚來，自罰就自罰，還拉我們一起喝，煩……”
池魚呆呆的，“嗯……”
這下子新娘子驚了，“啊，妍妍你臉怎麽這麽紅。”
“剛才那酒……”深呼吸了好幾口都沒緩過來，池魚最後靠着椅背，神志不清地呢喃。
新娘子着急的不行，自己老公又吐得一塌糊塗，沒辦法親自送人，伴郎她不大熟，只能說：“你歇歇吧，我找人送你回去。”
池魚仍然處于游魂狀态，抱着水杯閉眼休息。
宿舍的姐妹們醉得差不多，即便有人來接，想順便和池魚一起，新娘子一是不放心一個不熟的男人送人，二是那個人怎麽能照顧得來兩個醉酒的妹子，好不容易新娘子的一個晚些走的熱心女同事，得虧酒精過敏的福氣滴酒不沾，清醒的不得了，自告奮勇地送池魚回酒店。
池魚覺得有人扶着她，還給她一張濕巾擦臉，對方身形比較矮小，承受着她的重量，只能一起踉踉跄跄地走。出電梯了，準備到飯店門口的時候，她們卻迎來了一個人。
被新娘子背地裏罵二世祖的上司。
池魚模模糊糊地聽到有人在交談，之後感覺被人從一處推到另一處，扶着她的不再是那個身心矮小的妹子，而是一個帶着酒氣，比她高一個頭的男人。
她是醉了，可她還沒有醉到傻的程度，費盡力氣地推開那個懷抱，叫着那個妹子的名字：“小李呢。”
“她有事先回去了。”那個男人低沉着聲音，說話時貼着她的耳邊。
池魚當時就覺得犯惡心了，趕緊說，“我還有事和新娘說……送我上去吧。”
“不不不，小李特意交代，讓我送你回去。”男人義正言辭地，半抱着她往外拖。
如果是沒醉酒，池魚還能掙紮，不說掙脫也能引起周圍的人注意，可現在她全身軟軟的，即便是推搡，也像是欲拒還迎的小打小鬧，說話口齒不清聲量又小，根本無可奈何。
眼見着準備要出酒店門口，男人的手悄然探上了她的腰，池魚一個激靈恢複了不少神神智，捂着嘴巴做出要嘔的模樣，男人才停步，略顯煩躁地說：“別！你等着，我帶你去廁所。”
成功到了女廁，池魚扶着牆蓄力，在他的催促下伸手讨要提包，一副準備嘔在他身上的氣勢。那個男人再好色也受不了髒，終于沒了辦法，把包丢到她懷裏，沒好氣地說：“你快點。”
池魚進去後，急急忙忙找了一格關門上鎖，動作迅速卻雙手打顫，一切穩妥後終于脫了力一般順着牆壁滑倒，才注意到自己因為太着急，腳都扭着了。
這樣的疼痛讓她恢複了一點精神，安慰自己不要慌，池魚翻出手機給新娘子那邊打了個電話，許久沒人接，這麽折騰了三四次後，心裏的絕望越來越深。
外頭那個男人仗着現在酒店沒什麽人，大吼：“好了沒，是不是暈倒了，我進來啦？”
池魚就連呼吸都是抖的，顫顫尖叫，“別進來！”
同時，她低頭查看着最近通話，看見了二師弟。
猶豫了一秒，她撥了過去，過了九秒的時間，他接起，“喂。”
感覺滿腹的委屈和驚慌在這一刻都漫了上來，她一開口，眼淚流了下來，竟然擠不出只言片語，唯有嗚咽抽搭聲。
“怎麽了？”二師弟着急了，連着問了好多次，“妍妍你先別哭，說話。”
二師弟這個時候忽而變換稱呼真是太不明智了，池魚一聽他這麽叫她，更是難過傷心，只顧着吸鼻子擦眼淚了，半天才擠出一個“我”字。
“你看看，你手機還有電嗎，多不多。”二師弟不和她一起慌，沉穩下來。
池魚看了看，百分之七十，于是“嗯”了一聲。
“能發短信嗎，把地址發給我，我去接你，別挂電話就這麽發。”他下了決定。
池魚聽話切換到短信界面，好半天才把短信寫好，錯別字似乎不少，聽到電話裏他重複，“XX酒店一樓女廁？G大道那個對不對。”
“嗯。”池魚依舊抽抽噎噎的。
“別怕，等我半小時，通着電話。”
池魚一直用鼻音“嗯”，靜靜地等待着，忽而，安靜的外頭傳來一句，是那個猥瑣的上司，“喂，我走了，不送你了。”
“誰？”二師弟在那邊忙，卻也聽的一清二楚。
哭的不能自已的池魚吃力地說，“纏……纏我的……”
“懂了，你別出去，就呆在裏面，除了我來都別開門。”他交代。
“好。”
她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下來，穩穩當當，毫發無傷地降在了一片柔軟溫和的棉褥上，得了片刻的安歇。
期間，二師弟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她說話，告訴她到了哪裏，最後他說到了酒店門口的時候，已經快走到這邊的時候，池魚松了一口氣，打開廁所門，慢慢地走了出去。
看到東張西望的他的那一刻，池魚揚起嘴角，感覺站不直的自己充滿了力量，腦中閃過一個詞。
我心歸處。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主角發糖甜你們~
師姐冷笑:，為了讓我們和好作者對我太狠了。
二師弟狗腿：就是就是。
作者君咬手帕淚：喂！！！師姐這麽說就算了，二師弟你這個占便宜幫腔個鬼！！
二師弟斜眼：媳婦最大，懂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