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廳殿內仿佛自帶回音,趙長老一聲怒吼猶如波紋般回蕩在衆人耳間,經久不衰,遲遲不散。
而蘇宸只覺得百口莫辯,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什麽師父啊,分明是魔頭!
更糟糕的是,在場那麽多長老,還有自己的渣爹,沒有一個幫他說話的……當真冷酷無情、人性泯滅!
吭哧片刻後,他一挺背部,認真道:“我們真的是很純潔的那種關系!沒有任何不正當!”
趙長老冷笑一聲,不可置否道:“有多純潔?你的手有碰到陽兒嗎?”
——這肯定是有的。
蘇宸點了點頭,并膽大包天地回答:“自然,但開劍宗內,關系要好的師兄弟們難道不會勾肩搭背麽?更何況我二人乃生死相依的關系,如若連觸碰都要百般介意,那又談何坦誠?”
秦楚陽露出贊同之色。
“哼。”趙長老陰沉着臉:“你的靈氣,有探入陽兒的經脈內嗎?”
——這也是有的。
蘇宸大方地說:“為了療傷,我認為這在所難免。”
秦楚陽小聲地叫了一聲“師父”,覺得對方可能對阿宸有點偏見。
趙長老捏了捏拳頭,霎時骨骼“喀啦喀啦”的聲音猶如驚雷般響徹四周。
“你們雙修時都互相交換過元陽精氣了,還算哪門子純潔?你這個無恥的混小子,焉能騙我徒兒!焉能叫我師父!着實氣煞我也!”
“轟隆”一聲,趙長老一番言語猶如晴天霹靂轟然而至,将在場衆人劈了個外焦裏嫩。
蘇凜冰輕輕地“哦~”了一聲,意味盎然;柳櫻霜無聲地竊笑;崔鴻羽興奮得不能自控;張清遠倒是面露了然與贊許之色。
秦楚陽渾身跟着了火似的,面色通紅,而蘇宸雖然內心已經原地炸裂,但在這種危急關頭,他的表情反倒無比沉穩冷靜。
舉止端莊,絲毫不慌。
“其實當日另有隐情,我遇到一邪魔外道,與其大戰三百回合,卻不料被對方打入混沌元氣,如若不解開,将會筋脈封閉,長期以往資質盡毀。我至今為童子身,秦兄亦然,我二人感情天地可鑒,日月可感。”
将潛龍淵描述為“邪魔外道”,蘇宸完全沒有心理負擔:對方丫的才像個魔道人士。
“師父……求您別說了,我與阿宸的确身心俱純,您說這些,反倒是讓旁人側目而視。”
秦楚陽拉了拉趙長老的胳膊,小聲地道。
趙長老看了看蘇宸,又看了看秦楚陽,面色頓時複雜起來:還說什麽純潔呢,分明都向着旁人,不要他這個師父了……就很氣。
不過,到底自己的寶貝徒弟開口了,趙長老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哎……徒弟大了啊!潑出去的水啊!
他拍了拍秦楚陽的肩膀,緩聲道:“師父這次前來,就是想見見你,再見見你的這好兄弟是否如你師弟口中那般,是個正直之人。”
——哦豁,就說趙長老怎麽會知道這麽多,原來都是溫元義暗中抖摟!在小本本裏記下來。
不光是蘇宸這麽想,就連秦楚陽也是眼皮一跳:師弟又大嘴巴了!
就見趙長老以暗含殺氣的視線瞥了蘇宸一眼,悠悠道:“現在看來,勉強合格。”
秦楚陽無奈一笑,用眼神安慰着蘇宸:他師父就是這樣一個口是心非之人。
蘇宸:看出來了。
趙長老接着說:“此次見你安好,為師便安心了,你的兩柄靈劍可好,為師替你重新鍛冶一番。”
秦楚陽慚愧地低下了頭:“有違師父期望,君子劍與越女劍已雙雙被毀。”
“果然如此麽……”趙長老又瞥了蘇宸一眼,而後取出一對玄階上品靈劍遞給自己的弟子。
這兩柄靈劍與秦楚陽被毀的兩柄外形相仿,不過鍛冶材料卻截然不同,靈光氤氲,頗為不凡。
“此雙劍本為一對,分別喚作‘青玉’、‘紅玉’,你築基之期降至,卻未曾得一本命法器,是為師失格。”
秦楚陽單膝下跪,收下雙劍:“多謝師父。”
“嗯,為師還有事務要忙,便先行離去,如若有人欺負你,你便告訴為師,為師會教他一心向善。”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長老不知第幾次瞪了蘇宸一眼。
蘇宸:……有人比我更無辜嗎,有嗎!?
趙長老話音剛落,其身形便化作一道流光逝去,再不可見。
“真是一出感人的相逢。”
蘇凜冰起身拍了拍手,從高臺的座椅上方緩緩踱步向下,走至蘇宸面前,摸了摸蘇宸的頭,聲音難得放緩。
“這些日子倒是辛苦你了,有什麽話想要對為父說麽,宸兒。”
蘇宸保持着公事公辦地态度,讓對方阻隔了周圍聲音,然後向對方闡明了一番狐女憐憐的身世與來意,希望合歡宗能夠收留她一段時日,也算是欠了一個半步元嬰大能的情,必定是有好處的。
蘇凜冰:孩子為宗門考慮,作為宗主他感到頗為欣慰,不過孩子一點沒說愛他,想他,這讓他十分挫敗。
“嗯,既然如此,那邊将她留在宗門內好好看顧着,我便先令張清遠照顧她……所以你真的沒有什麽想對為父說的麽,宸兒?”
蘇宸眨了眨眼,然後一拍腦袋,在蘇凜冰期待的目光中,恍然大悟地問道:“不知小霄,許碧霄如今是在何處?”
“……與紅玉居崔長一同居住,待會兒你返回自可看到。”
蘇凜冰見蘇宸完全沒提到他,略略心塞,撤掉隔音結界,一個飛身便回到了高臺座上,撐着下巴說:
“對于曹家,你二人如何看待?曹家此舉,不光是傷到你二人,還同時挑釁了兩個宗門。如今我已查出一些蛛絲馬跡,只待順藤摸瓜,找出确鑿證據,便令其覆滅。”
蘇宸與秦楚陽對視一眼,拱手道:“多謝宗主大人秉持公正,除惡揚善。至于曹家,他們犯下多少錯事,便要受到多少懲罰。”
“嗯,他曹家與邪魔有些牽扯,本宗主自會叫他們付出代價。如今距離巨溪秘境開啓不足兩月,你二人便好好休息準備,剛到手的法器也好好用自身靈力淬煉一番,至于多的本宗主也不說什麽了,想必你二人心中有數。”
“我們二人?”蘇宸歪頭道,“秦兄也能一起去嗎?”
他們聽說外遣弟子是不能進入巨溪秘境歷練的,除非得到了兩方宗門的同意,且有人自願将名額相讓。
蘇凜冰道:“可以,方才趙長老前來,此事也是目的之一。秦小友,你師父讓我轉告你,說是你師弟願意将好不容易争取道的名額讓給你,屆時你便和宸兒一塊兒進入秘境吧。”
——看來溫元義那小子不壞嘛,雖然嘴碎了點。
蘇宸一時間對溫元義好感大漲,秦楚陽則是暗暗感動:原來他的師弟如此為他考慮啊。
“行了,沒事兒的話,你們便退下吧。一回來就鬧出這麽大動靜,我合歡宗的弟子啊……哎,成天喊着可以可以,真是吵死了。”蘇凜冰的語氣浮現出一絲抱怨。
眼見兩個小輩毫無留戀地應聲告退後,他的面色又正式地陰轉多雲。
柳櫻霜促狹地看了合歡宗宗主一眼,暗道:瞧瞧這爹做得,可着實失敗!方才蘇宸看她和崔鴻羽時,還帶着感激之色,反倒是對自己的親爹不甚熟絡。
……
即便是過去兩三年,紅玉居卻也沒見得比以往熱鬧,空着的院落依舊不少。
張清遠帶着狐女憐憐選定一處院落,而蘇宸剛還未來到自己的小院,就在廊道內聽見一少年練武的動靜……就在他們所住院落的附近。
兩人循聲走去,便見一身着合歡宗內門弟子服的矯健少年正将手中流星錘舞得虎虎生威。
少年不過十歲上下,身量不足一米六,神色嚴肅,氣質沉穩。那流星錘卻足足有兩百斤,可在少年手中,卻仿佛只有二十斤那般輕巧。
流星錘在少年的手中翻飛,卻未曾傷到周圍的一花一木,地面上卻有着無數或深或淺的坑洞,由此可見其經歷了無數練習。
這少年便是被蘇宸和秦楚陽從雙石村中救下的許碧霄。
他們站在廊道內沒有出聲,靜靜地看着少年練功,大致一刻鐘後,少年才渾身大汗地停下手中動作。
“小霄,兩年不見,不想你已經成長得我們都要認不出了。”
蘇宸話音剛落,那廂許碧霄便渾身一震,緩緩回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
“蘇哥哥,秦哥哥!你們終于回來了!”
許碧霄急沖向前,一齊摟住兩人的腰,上一秒還堅毅得如同小大人的他,下一秒就将臉埋于兩人腰間,涕淚縱橫。
“乖哦乖哦,不哭不哭,我們這不是回來了麽。”
蘇宸一見小孩子哭就有點慌張,手忙腳亂地開始哄起來。
秦楚陽倒是有些習慣地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回以一個擁抱,當做安慰。
想必他們下落不明,最受煎熬的莫過于這個小少年了,救下自己的兩人反倒生死未蔔,這應當便是許碧霄如此發奮修煉的原因。
——不願自己成為拖累,希望能夠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蘇宸與秦楚陽一下子便将許碧霄這孩子的心思,兩人微微在心裏嘆了口氣:才過去兩年,他的修為竟然已經達到了練氣三層,在沒有奇遇的情況下,只有最刻苦才能夠讓其修為提升得如此迅猛。
許碧霄哭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紅腫着一雙眼從蘇宸二人的懷抱中跳開,臉紅道:“我現在……都是汗,很髒……把哥哥們的衣服都給弄髒了,嗝~”
話音未落,他還打了一聲響亮的嗝。
“噗嗤~”蘇宸忍俊不禁,彎下腰替許碧霄抹掉淚痕,溫聲道,“我們這不是回來了嘛,別哭別哭,以後我們都會好好的。”
許碧霄重重地點了點頭:“我會認真修煉,保護大哥哥們,還有雖然有點奇怪但是都是好人的師兄師姐們。”
嗯,有點奇怪但都是好人的師兄師姐們……
蘇宸與秦楚陽回來的消息很快便傳至整個合歡宗,恰好他們在合歡宗內的熟人都沒有外出,因此便紛紛上來問候。
一衆人待見到兩人練氣九層的修為時,俱是露出驚奇之色,而修為的變動也直接改變了他們對蘇宸的稱呼,凡是修為在練氣九層以下的,現在都稱呼其為“師兄”。
無關年紀,只看修為,這便是九重界的規矩。
兩人在茶樓中聚集了十人左右,簡單地舉辦了一次宴席,而在宴席上,便無可避免地談及即将到來的巨溪秘境開啓日。
英湄:“我們進入秘境後,所有人将會分散,而且秘境內寬廣遼闊,在一起行動的可能性比較低,因此蘇師弟千萬要做足準備,如若需要符咒的話,我們準備了許多,可以用成本價售出。”
她如今也是練氣九層,在修為相同的情況下,自然而然以年齡來劃分稱謂。
而阮寧與展雲舒兩人目前都是練氣八層,比蘇宸的修為要低,也就稱呼後者為“師兄”了。
駱天磊揚了揚嘴角:“蘇師弟,還有秦道友,我的手頭上還有不少物資,如若你們需要的話,我們可以第一時間販售給你們。”
蘇宸:“能給個折扣麽?”
“小本生意,自然說不上折扣,不過可以給個九五折的人情價。”駱天磊笑得像極了奸商……雖說本來就是。
蘇宸揉了揉下巴:“行吧,之後賣我一些靈草,我都很久沒有沉下心來研究《千奇毒典》了。”
談成一筆生意的駱天磊開心地應下:“成交。”
……
這場熟人之間的小聚過後,蘇宸又拜訪過崔鴻羽和柳櫻霜兩位長老,便與秦楚陽分別閉了關。
雖然在迷域寒沼的兩年期間,前者的體術與後者的劍法都得到了極大提升,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兩人都沒有分出時間來關注其他。
其中,蘇宸需要繼續煉化體內的萬載仙湖玉,以及依照《千奇毒典》煉制出一件新的奇毒,以備不時之需。
而秦楚陽則需要熟練新得的法器,并重溫一下陣法……自打從天邪子手中取得了五毒心陣盤後,他就一直将其壓箱底,一次都沒有用過。
蘇宸并不知道因為他的緊急閉關,直接讓前來尋他的蘇哲撲了個空。
不過鑒于他對這個便宜兄弟并沒有什麽好感,暫時也沒太大的惡感,就是個熟悉的陌生人罷了,因此對方來不來拜訪,對他而言真的無關緊要。
此時,蘇宸的屋內籠罩了一層厚重的寒冰,弄霧氤氲流轉在屋內,令他的身形愈發不可見。
仿佛不是在氣候清爽怡人的合歡宗,而是回到了迷域寒沼之內。
随着蘇宸運行功法,一塊寒冰自他的丹田內緩緩出現浮現在身前。
這塊寒冰晶瑩透徹,最初是一塊不規則的堅冰形狀,但自從融入蘇宸丹田後,其形态也慢慢發生了改變。
如今的萬載仙湖玉已經具備了蓮花的雛形,當然也不過是雛形而已,畢竟蘇宸對它的煉化度十不足一。
即便是日夜用丹田溫養,可這異冰就是這麽鐵石心腸,壓根兒不為所動,蘇宸考慮過後,認為是自己修為薄弱所致,畢竟異冰極為不凡,又豈是他一個練氣期修士說煉化就煉化的。
又嘗試性地煉化幾日後,他一無所獲,仿佛達到了一個難以逾越的瓶頸,挫敗之後,蘇宸便只能将其繼續放入丹田內養着,等這個小妖精什麽時候能将全部都交給自己。
不過異冰入體的好處顯而易見,首先是讓他的水靈根變異為冰靈根,令他的修煉速度上升了一截,而且還愈發不懼寒冷了。
收回異冰後,屋內寒冰依舊頑固地堅持着,蘇宸靈氣一聚,寒冰又紛紛化作氣态水滴,屋內霎時又一片清爽。
“接下來便是煉毒。不過這些毒可以裝進七毒咒怨針內,将原先天邪子放進去的毒給剔除掉,畢竟那種普通的毒實在是太垃圾了,稍微懂點門道的人一眼就能看穿。”
蘇宸喃喃自語着,而後自丹田內出現了七七四十九根合作一套的靈針,靜靜漂浮在他的周身。
這些靈針長短、粗細不一,最長的那根靈針仿若一支刺,而最短的則是比繡花針還要細,用作偷襲正好。
“已經有萬融素純香、伸腿瞪眼丸、紅顏醉、鬼哭丸等幾種功效作用不一的奇毒了,至于新的奇毒……就使用新入手的璃心草和冰寒之毒好了,璃心草制幻,而冰寒之毒能夠造成與伸腿瞪眼丸類似的麻痹效果……”
考慮完後,他便取出張清遠長老當然贈送的小藥鼎,以雷火灼烤炮制藥材。
璃心草一經雷火灼烤之後,便散發出一股醉人的香氣,連蘇宸都險些沉醉其間。
“用璃心草替代迷心葉,然後放入以前消滅鬼面赤藤花妖所獲得花簇,再來是一滴百年鉛精……”
蘇宸的每一步驟都十分小心,而很快才雷火的催動下,小藥鼎裏便出現了一鍋色調詭異的巫婆湯。
為何是色調詭異呢?可以用五彩斑斓的黑來形容它的顏色,雖說以黑色為主,可是毒液的整體都在蕩漾着五顏六色,并且随着每一次的沸騰冒出五顏六色的毒煙。
不多時……
蘇宸似有所感,用靈力撐起一道簡單的防禦結界。
“轟!”
炸爐了!
雖然是炸了,但還是成功了!
蘇宸看着藥鼎內流淌着的漂亮的銀色水滴,這些水滴表面泛着虹光,不像是什麽毒,反倒更像是美好的工藝品。
明明是采用全新的配方進行的第一次試驗,竟然一次性就成功了?
這讓他這個絕世天才毒師都有些驚訝了……好吧,開玩笑的,他也沒能想到能一次就成功,得先看看效果。
蘇宸用逮來的兔子進行試驗,先将毒液注入最細的針內,而後在兔子的腿上紮了一下,打算靜觀其變。
結果下一秒,兔子便開始抽搐一般地瘋狂跑跳,像是看到了什麽幻覺,又像是身體不為自己所控……總之成了一只瘋兔子。
“畢竟是致幻效果的毒嘛,只要能達到致幻的效果就……”
“轟!”
——兔兄,你怎麽又炸了啊兔兄!
咦,為什麽要說“又”……
蘇宸話音未落,就見被注了毒的健壯兔子一下就開了花兒,同樣也是絲毫不帶血的全年齡向場景,因為兔子在死後留下了一朵漂亮的水晶花。
——為什麽他做的毒總是能炸得毫不見血系列,可能是因為電視節目前有很多膽小的寶寶,如果太慘了那就成了十八禁,勢必會減少一些受衆。
由于秦楚陽不在,蘇宸便一個人在屋內瘋狂吐槽,如果有人想要華麗麗地自盡,或許這一款奇毒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就叫‘水晶花’好了,它開了就跟水晶的花似的,還挺漂亮,算是一個非常體面的死法。”
不過蘇宸不信邪啊,他創新的奇毒怎麽總是好像帶有爆炸的效果,除了“伸腿瞪眼丸”能夠讓人僵直以外,其餘奇毒包括“胭脂醉”在內,全都能爆炸!
抱着這樣的疑問,蘇宸又根據《千奇毒典》煉制出兩款不會爆炸的奇毒,分別是暫時致盲的“黑漆漆”和顧名思義的“入夢散”,雖然并未一次成功,但是成功率和成藥率都在五成以上,絕對是天賦異禀了。
就這樣,兩個月後……
秦楚陽打磨了一番劍技,成功煉化了本命靈劍青玉和紅玉,又推演了一番尚未掌握的陣法,便走出了屋門。
下一秒,蘇宸的屋門也開了,秦楚陽擡起手,正要說一句“好巧”之前,就聽到打開的房門內傳來陣陣爆炸聲,出現了黑煙彌漫之像,還伴随着蘇宸的大笑。
“哈哈哈哈——這絕對是神器啊,神器!想不到竟然被我煉制出來了,這已經不是物品了,而是必備法寶!”
……?是開門的方式有誤麽?
秦楚陽狐疑地走過去查探,不過就像心有靈犀一般,下一秒那人便從屋內跳了出來。
而後秦楚陽瞪大了眼睛。
在他面前之人赤着一對漆黑的腳,而當他再将目光移到對方的面部,就看到一張焦黑如炭的臉,并且那頭發也不知經歷了何等摧殘,竟然卷在了一起,從外觀上看去猶如一團蓬松的黑棉花。
如果不是對方身上還穿着紫霄霜袍,以及對方的聲音和身形與蘇宸一模一樣,只怕秦楚陽當場就要拔出靈劍,大吼一聲“妖孽,快還我阿宸!”。
“阿、阿宸?”
秦楚陽瞪圓了一雙眼,有些遲疑地道。
“嘿~秦兄!”蘇宸咧嘴一笑,露出兩排整潔又漆黑的牙齒。
秦楚陽:……
被笑淹沒,不知所措。
他應當守護這個天真的笑容。
“阿宸,你是否應當用個清潔咒?”秦楚陽遲疑地問道。
蘇宸低頭,便見自己一雙漆黑的腳露在外頭,無奈一笑:“其實我已經用過清潔咒了,只不過皮膚上附着的毒并非清潔咒能夠祛除的。”
秦楚陽:“那麽阿宸,你知曉自己現在是何模樣麽?”
“……估計像是個烤焦的炭人?狼狽不堪?”蘇宸赧然,不過他漆黑的面容完全看不出他現在是何神情。
“不止。”秦楚陽一想到蘇宸那個“迷人”的笑容,就忍不住噴笑出聲,“阿宸,你可以咧開嘴,然後用冰鏡看看。”
——有一種不妙的預感。
蘇宸按照秦楚陽的話照做後,第一眼先是懷疑:這個醜陋的怪物究竟是誰?
而第二眼他猛然意識到:卧槽鏡子裏這個牙齒漆黑到好像一百年沒刷的怪物不就是他自己麽!
“我已經制成清洗的靈藥了,這就去洗洗。”
蘇宸擡腿就閃入屋內,并且“咣當”一下關上了屋門。
這一收拾,便是一個時辰。
秦楚陽一直候在屋外,待一個時辰後,屋門大開,此時再出來的蘇宸已經恢複了最初的模樣,朝着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讓秦兄見笑了。”
“噗嗤~”原諒秦楚陽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漆黑笑容帶來的沖擊力,即便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此時卻又忍不住笑出了聲。
“咳咳……沒什麽,阿宸,能否跟我細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為何你的屋內瘴氣彌漫,為何你方才的形象如此不堪,為何爆炸如轟鳴雷動?”
蘇宸:這可能是人性的泯滅以及道德的淪喪。
“我這便向秦兄慢慢道來這兩個月獲得的成就……”
他最初致力于創新一款不會爆炸的奇毒,但是後來他又改變了思路,覺得應當創造出一款形如丹丸,只消投入他的靈力便能爆炸自如的毒丹。
為此,他這兩月內實驗了不下百次,才終于成功創造出一款特異毒丹。
這種毒丹食用後并不會産生絲毫影響,但是在冰與雷屬性的靈氣刺激之下,便會産生強大的爆炸,而這種爆炸會産生一種毒煙,毒煙會附着在修士的體表形成漆黑的毒垢。
如若不及時清除毒垢,那麽它在雷靈氣二次刺激之下會再度爆炸,而在冰靈氣二次刺激之下則會凍結成寒冰。
蘇宸取出一枚漆黑的毒丹,道:“就是這個了。”
“阿宸于此道可真是……千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此物倒像是與天冶宗着名暗器‘雷火丸’肖似。”
這天冶宗亦是九重界四大正派宗門之一,門下修士多修習鍛冶之道,宗門實力格外強盛,不輸于開劍宗與合歡宗。
而這“雷火丸”便是一種輸入靈力能夠産生爆炸的丹丸,類似于蘇宸前世的爆彈,威力很強,不過并不對外販售,也不允許弟子私自以此物牟利,只能在天冶宗內部流通……因此蘇宸和秦楚陽沒有得到此物的條件。
卻不想在零條件的情況下,蘇宸自己便制成了一種類似的毒丹,不僅效果比雷火丸更豐富,而且保密性也更強,即便被旁人奪了去,也不會成為對方反過來威脅自己的籌碼。
畢竟同時具有冰靈根和雷靈根的修士,整個九重界除了蘇宸外又能有何人呢?
這種丹丸的激發條件便是同時使用冰靈氣和雷靈氣,可謂是極其嚴苛。
“我想好了,此物我命名為‘小雷公甩手炮’,平時只自用。”
關于這款毒丹的命名,他是根據效果和特性,引用了前世童年時期經常玩的一款甩手炮——只需要重重扔出去,就能“啪”地一聲爆炸,時至他穿越之前的新年時期,都還能見到小孩子玩這款甩手炮。
算是他對前世的一個念想。
蘇宸先是自信颔首,但這種驕傲并未持續很久,便又垂眸嘆了口氣:“只可惜我未能替秦兄量身打造一款暗器,實屬遺憾……”
秦楚陽莞爾,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阿宸能有這份心,便叫我甚是感動,時間如此緊迫,阿宸能從零起步創新一味毒丹,已是我預料之外,莫要強求。”
“是了,我現在只希望進入秘境之後,我們能被分到同一處,屆時一起行動。”
接下來兩日內,蘇宸和秦楚陽又是從英湄等人手中購買符咒,又是補齊極品回靈丹這種補充靈氣又不會累計丹毒的丹藥,花出去的靈石就如同潑出去的水。
而趁着這段時間,作為宗門弟子中最大的商人,駱天磊可謂是賺了個盆瓢滿缽,蘇宸見他走路都是帶飄的,就很想賞他
轉眼間便是秘境開啓的日子。
當日,執法堂長老石弈作為帶隊長老,将衆人帶往秘境開啓之地。
包括蘇宸在內的十幾名合歡宗弟子,以及秦楚陽一個外遣弟子,在子夜時分便提前候在了執法堂外。
執法堂可以說是整個合歡宗最為僻靜冷清的角落。
顧名思義,如若尋常弟子無事的話,是不會接近執法堂的。
因為執法堂便相當于合歡宗的監獄,裏頭關押着的便是鑄下大錯的弟子,甚至裏頭還設置了邢堂,專門懲治一些修士。
并不局限于合歡宗弟子,也有可能是想要對合歡宗弟子下手的邪魔修。
至于執法堂長老石弈,他是合歡宗內僅次于蘇凜冰之下的最強戰力,擁有半步元嬰的修為,算是九重界內的頂尖強者之一。平日裏的職責,便是排除合歡宗內外的安全隐患。除此之外,還會主持一些特大場合,就比如兩三年前的那場宗門弟子考核。
蘇宸入宗有三四年,并未親臨過執法堂,便是以前被張清遠長老帶着周游過一周,也只是遠遠地望見過執法堂而已。
如今,他、秦楚陽還有另外十九個頂尖的練氣期弟子光一靠近此地,便心生顫栗。
正是夜露深重之時,執法堂樓閣高聳,四周有高牆林立,在衆人站立的寬敞白石平臺之上,還生長着一株高大的松樹,這松樹無論樹幹還是枝葉都呈現一種詭谲的暗紅色,被一道陣法所隔開,隐約還能見得上頭似有神色猙獰的各異人臉。
蘇月怡對蘇宸道:“此木名為苦刑松,是先代宗主羅未央為了懲戒進犯的邪魔修而栽種的松木,上頭浸染了無數邪魔修的鮮血,殺機沸騰,怨念四溢,如若不以陣法阻隔,很容易令心性不穩的修士受到影響。另外,古往今來的邪魔修怨念,壓制消磨了此木的靈性,因此此木無靈。”
“原來還有這段歷史……那麽現在還會有人被挂在松木上受刑嗎?”蘇宸問道。
孔文彬莞爾道:“噗嗤~蘇師弟有所不知,此木并非是讓邪魔修挂在上頭受刑所用,而是鎮壓并磨滅邪魔修神魂所用,他們犯下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得令他們受到更深重的懲罰才行。上一個被投入此木的修士,是自诩正道卻殘害了數十合歡宗弟子的一個大宗弟子。為此,宗主大人親自出馬,将此人從所屬宗門內綁走,讓石長老施刑九九八十一日後,再打入此木。”
“不過,此木卻是最适合淬煉心性之物,所有築基期的師兄師姐們都會前來觀想,淬煉心性,因為有執法堂弟子及石長老在附近,因此還頗為安全。”蘇月怡微笑地說,“練氣者距離此木十米,築基者立于結界外,而半步結丹者可親觸此木。”
“那我未來可要好好試試。”
蘇宸與秦楚陽交換了一個眼神:就是不知道苦刑松和雪狐族煉心洞相比又是如何。
半刻鐘之後,石弈長老踱步至衆人眼前,一眼掃過之後,嚴肅道:“為何還有兩位弟子不見蹤影?我會再等上一個時辰,若是無人前來,便認作他們自動放棄兩個名額。”
蘇宸确認過與自己相熟交好之人都在,因此便在原地安靜等待。
自從石弈長老出來之後,本就安靜的現場愈發寂靜,偶爾會有幾個相熟的弟子聚在一起低聲交流,但萬不敢大聲交談,最好便是觀賞夜景。
大概是半刻鐘之後,兩個女弟子駕馭着法器遠遠趕來,兩人氣質皆是清婉,一個藍衣、一個青衣,像極了一對雙生姐妹。
“不好意思,讓衆位久等了。”
兩個女弟子禮貌地行禮,但她們顯然不是在宗門弟子考核中闖入前二十、并獲得進入秘境資格的弟子。
不過這也沒什麽,畢竟進入秘境的資格是可以贈予的,雖然鮮少有人會這麽做,但也不代表某人是否遭遇了一些變故無法進入秘境,從而将名額轉讓給別人。
但其中一個女弟子清水出芙蓉般的面貌,卻是令蘇宸皺了皺眉。
——這不是蘇依麽,她怎麽會在這裏?而且她的修為……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抱歉晚了,今天太晚了!
前20留評送小紅包,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