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自從那天晚上之後,悶油瓶又變成了悶葫蘆,不怎麽說話,沒事兒就默默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們等了幾天,然後等到了齊鐵嘴,他也算是言出必行。檢查設備,收裝行禮,等到上路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個月。
定主卓瑪身邊沒有帶着兒媳,只有她兒子紮西跟着,我心想這個時候陳文錦應該還在沼澤深處,不知道我們已經踏上了這片土地。
一路都很順利,半途中在蘭錯休整了一下,再次出發,就是真正的一路荒無人煙了,坐車的時候,我本想喊悶油瓶一起,坐一輛車,但是還沒開口,就眼看着悶油瓶跟着上了黑眼鏡的車。
在戈壁的路程是很無聊的,最開始可能還驚嘆城市裏看不到的自然風光,但是時間久了就只覺得困了,我往座椅上一靠,就睡了過去。
睡的昏昏沉沉的時候,感覺地在顫動,猛地睜眼一看,發現是胖子在晃我,臉色不太好,我往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黑乎乎昏沉沉的,整片天地飛沙走石,跟世界末日的場景似的,我有些擔心這車是不是停在流沙地方,就喊着胖子和開車的高加索人一起下了車。
剛一下車就一個踉跄,風勁兒着實可怕,我捂着風鏡,拽緊高加索人和胖子,就開始找周圍車裏的人,轉了一圈兒,連着叫下來七八個人,便開始頂着風去跟阿寧他們會合。
風愈來愈大,我也難以再拽着人,便各走各的,不知道走了多久,已經辨識不了方向了,往遠處看,只見黑乎乎的影子就在前方,我心知這要是走過去,估計就該到沉船那兒了,閉上了眼,索性不看這幻境一樣的東西,轉身想換個方向,卻突然被人拉住了胳膊,我睜開眼,就看到悶油瓶,隔着風鏡,滿眼的擔心。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我沒事兒,便連忙找胖子,看到他們一行人跟着黑眼鏡走,并沒有走散,心裏松了一口氣。頂着風是有些吃力,悶油瓶拖着我,多少能讓我省些力。但是走着走着,我發現不太對。
悶油瓶的臉色有些發白,這次我掙開悶油瓶,擋着風站他面前,認真觀察着,這才發現,脖子那處有些血跡,我這才想起來,先前在秦嶺的傷,根本沒好全。
我用唇形對悶油瓶道,“小哥,這次你得聽我的。”悶油瓶搖了搖頭,但是我看着他随時都要昏過去的樣子,第一次正大光明的違逆悶油瓶的意願,直接将人撂到了背上。但是剛走兩步,我想到一個問題,現在風這麽大,不時就有石塊被風卷着過來,我把悶油瓶放背上,某種程度上完全是替我擋了那些石塊,而且我被壓着彎腰走,怎麽着想吃力的應該反而是被我背着的悶油瓶。
想了想,我把悶油瓶放下來,然後再一胳膊環着背,一胳膊環着腿彎,打橫抱了起來,悶油瓶的臉色更不好了,我想着是傷不能再耽誤了。
這樣的方式,雖然很完美的保護了悶油瓶,但是我卻要更加吃力。風沙中,我已經找不到黑眼鏡他們了,只能靠着感覺朝着黑眼鏡的方向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要我覺得胳膊都要脫臼的時候,我看到不遠處似乎有塊巨大的岩石,應該就是大家聚集的地方了,咬牙便朝着那邊走着。
這倒不是幻境了,因為沒走多久,便接近了那巨大的岩石,可是當眼前的場景讓我能夠看得清的時候,心底還是一陣寒意。
這裏不是什麽避風的聚集處,而是一個古老的城池。
眼看這風沙越來越大,幾乎就要滾在地上了,哪怕這城池看起來再陰森可怖,也只能進去。我不敢深入其中,抱着悶油瓶走到城門邊兒背風處,那裏巨大的散落的岩石圍繞着,形成了天然的石屋,我怕石頭坍塌,不敢深入,就在門口将将避過風的地方放下了悶油瓶。
悶油瓶已經昏過去了,在這種溫度低的情況下,臉上還都是汗,我心下一驚,摸了摸額頭,果然是發燒了。麒麟紋身盤繞傷口附近,看上去特別猙獰。
我打開我帶着的包,拿出水壺給悶油瓶喂了點水,然後再撕了塊兒布,弄濕後給悶油瓶擦臉降溫,這時候我滿嘴都是剛才不小心吃進去的沙子,我也顧不上漱漱,連忙小心的處理悶油瓶脖子上的傷口,我心下一直懊惱,這次行動時間緊張,總想着趕在一切沒發生之前,卻忘了悶油瓶身上的傷,總以為處理過後就慢慢好了,卻忘了根本沒有給悶油瓶充足的養傷時間。悶油瓶這人,也悶不吭聲,什麽事兒都沒有一樣……
心裏越想越氣,手上還得小心着包紮傷口,憋屈的不行。
處理好一切後,給悶油瓶裹上保暖的東西,然後小心安頓好,便望着外面的風沙發呆。
這風沙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停,也不知道現在所在的地方離阿寧他們遠不遠,不過我的神智一直很清醒,應該不至于不知不覺走到十幾裏地開外。
陌生的古城裏,我也不敢睡,不時貼下悶油瓶的腦門,看看降溫沒有。看着嬌弱昏迷的悶油瓶,我心下有點迷之驕傲,以前總是悶油瓶照顧我,一路都顯得我很拖後腿,沒成想風水輪流轉,居然也有我操勞的一天。
天色漸漸好了起來,風沙也小了一些,我拿出指南針辨別方向,想确定下位置,卻發現這指南針居然在亂轉,顯然已經失靈了,我心想,這玩意兒不會壞了吧,要麽就是,這古城裏有鬼。
這種情況下,哪怕知道古城裏可能有些什麽,我也不可能去查看,索性收起來指南針,打算再過會兒,抱着悶油瓶離開,早些找到阿寧,悶油瓶也能早些被專業隊醫治療。
我湊近悶油瓶,想再試試溫度,卻在這個時候,看到悶油瓶猛地睜開了眼,像是做了噩夢一樣驚醒過來,再緊接着,眸子裏瞬間都是驚恐,我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悶油瓶一把推開,力氣之大,讓我滑出去好幾米,我心下知道定然是我剛才位置的背後有些什麽,悶油瓶把我推開,那他就暴露在了那東西面前了。
我甚至沒打算看清是什麽東西,從腰側抽出一把刀,便抛出去,打着旋兒打到我方才的位置那裏,同時悶油瓶也抓着黑金古刀向那個位置砍了過去。
一聲女人一般凄厲的尖叫響起,然後是一團東西被沖擊開,我連忙跑去把悶油瓶護在身後,這才查看那東西,被我跟悶油瓶那兩刀弄的,已經奄奄一息了。而這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感覺自己這是發現了新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