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10)
人還真不希望有太過聰明的小妾啊,這樣萌動的樣子才最動人!
汪大人回到玉州與自己的幕僚相商了一天兩夜,終于将他做了五年禦使的心喚回了,一封折子從玉州發出,三百裏加急,送去了京城。
京城離督察院不遠的小香風酒樓,此刻正是午休時間,酒樓內人滿為患,馬禦使和孫禦使兩人熟門熟路地上了二樓,坐到了早已定好的包房位子前,簡單地點了四個菜,吃了飯正要回督察院接着辦公,就聽到隔壁有人說起了并州的事來。
“……你們可是知道,那喬家小妾最後說了句什麽?”
“快說快說!”
“她說,賀大人的愛好奇特,竟有讓筷子翻飛天女散花漏成瘾的妾侍,想必是賀府的銀子多,不在乎幾套衣裳。你看,我這裙子上的花好看不!這麽少見的絕技,我是定要帶回去給我家爺瞅瞅的!”
噗!有人将喝進嘴裏的茶一口噴了出來,
“哎喲我這新做的刻絲袍子,你……!”
孫禦使和馬禦使聽得耳廓挺起,眼裏落滿星星,互相對望一眼,不約而同露出幾份會意的笑。
心意相知的兩人下了樓,匆匆相攜而去!
隔壁包房裏,一個中年人,聽到門外隔壁的門響,腳步聲漸息,這才松了口氣,慢慢站起來自言自語道:“這一個人扮三個人的戲還真有些為難在下!好在,幸不辱命!”
七天後。
孫禦使馬禦使,連同着汪權汪知府的折子一起又放在了皇上的禦案前。三封折子大同小異,這樣一件小事,竟然因此牽連出賀知府貪墨的事來,給皇上上的折子裏說到,賀知府有這樣的小妾,那不是一頓飯就要換一次衣服,且換過的衣服不能再穿,這得多少好料子侍候,細細算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竟會有一千多件好料子好衣物才能供得起這知府與小妾共歡逗趣。這麽大的手筆有多少的銀子才能夠啊!這就談到銀子的問題了。
皇上不動聲色,夾不住禦使在折子上唾沫飛楊,也為了不在他當政其間出現禦使死谏的事,敗壞他的名聲,因着種種厲害,所以兩個月後,經過皇上派人明查暗防,賀知府被彈劾的就抄了家,這一抄家就抄出了不少的銀子來,連帶着與京城裏的幾位有頭面的人物的書信往來,一并送到了京裏!賀鳳喜一轉眼就變成了罪臣之女,別說打擊喬念嬌了,想嫁進沈家做夫人的希望也落了空!
再回頭說起賀府那一天,喬錦林看到桑紅雲的裙上,星星點點,對着将将走上前來的桑紅雲道:“怎麽會事?”
桑紅雲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兩人上了馬車,桑紅雲将事情的經過說了,喬錦林聽到最後,對着桑紅雲道:”你既然已經做了前半部分,那這後部分就該我來了!“
桑紅雲看着裙上的星點道:”我也不想,這必是賀鳳喜許了好處給她爹的小妾,否則,她也不敢做出這樣失份的事!“
喬錦林道順手将她摟進懷裏道:“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們賀家也一樣!”
桑紅雲看着車窗外,忽而轉頭問他:“那個赫銘,想要利用我和沈培均打擊你!可見他似乎窺到了什麽?”
喬錦林默了默道:”我會好好讓他窺一窺的!“
等到賀知府回到後院,就看到賀夫人正教訓賀鳳喜道:“誰讓你這樣做的,你難道不清楚那喬霸王知道你欺負他的人,有你的好果子吃,縱是你爹是這并州的知府,你也不敢這樣打人家的臉去,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都是你爹一心想要你嫁入沈府,我難道不想你嫁個好人家,你什麽時候才能不讓我操心呢?可這樣明晃晃地在自家的一畝三分地裏收拾人,沒有你這樣蠢的!”
賀知府冷着臉進了門來,看着娘倆個一個抹眼淚,一個怒罵不停,可見也是知道其中的厲害,道:“讓她回去吧!”話裏的失望,讓賀鳳喜驚慌不已!
賀鳳喜忙站起來退了出去!
賀知府賀慶嘆了口氣道:“都是我們平日裏太慣着她了,竟是想一出做一出,絲毫不計後果,京裏的那位本就鬧了我,現今朝裏沒人,我的日子越發難過,喬家如今如日中天,喬餘風得皇上的看重,已不是我能比得了的,這并州城以後還會不會再待下去都不知道,這位小祖宗倒好,竟是惹上喬錦林的妾侍!”
賀夫人一驚道:“老爺怎麽說出這樣的話來,怎麽着京城裏也有你的恩師在!”
“恩師如今怕是已将我忘了吧!好在只是個妾!”一念之差,便失之千裏,賀知府早就悔不當初,如今在赫銘的威逼利誘之下,他的天秤已傾倒了六皇子那邊,可是并州城裏還有一只睜着眼的獅子,盯着自己,就是有心也得避開,沒想到自己的女兒這個不省事的,為了沈培均竟是連他的小妾也利用起來去對付人家,可知不是雞蛋去碰石頭,還能有個好
賀夫人這才知道自己的女兒惹下了多大的麻煩。
作者有話要說:
☆、由頭
竹香院裏,喬錦林舒服地枕在桑紅雲的大腿上,指着頭頂道:“給我揉揉!”
桑紅雲放下手裏縫着的一只棉布襪子,看着喬錦林的的額頭不作聲,喬錦林睜開眼又閉上道:“手呢?”
桑紅雲只好将手伸出去,給他用十指壓揉頭皮,道:“賀知府聽說将賀鳳喜送到她外家去了?”
喬錦林鼻子裏哼了一聲道:“就是送到天邊,她一個罪臣之女也是做定了!”
桑紅雲的手停下,愣了半息道:“她罪不至此吧?”
喬錦林又擡眼睃了她一眼道:“婦人之仁,你當她會記着你的好?也就你那天聰明了一會,否則,她不定還有後手等着你,到時,你就是不死,也得被她扒層皮。我已安排了人手去了京城,老爺子和三皇子不會放任不管,你這事算一麻,還有另一個,這賀知府已投了六皇子,乘這個機會,将他一鍋端了,省的在我身邊卧着個虎視耽耽的,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咬你一口,一口還不行,就得生生把你咬死了才算,早知有那一天,不如現在先發制人!”
原來還有這一出。
喬錦林被桑紅雲的十指揉地舒服地呻~吟了一聲,桑紅雲的手停了下,喬錦林擡手指了指頭:“繼續!想什麽呢”
看了她一下,揪起桑紅雲腰間垂下的一條絲縧把玩着道:“本
來賀知府這事兒,沒個由頭還不好收拾她,恰好你這兒出了這一出,給咱們送了個借口,給那些京城一天沒事幹,就瞅着哪個當官的做了錯事好揪出來的禦使,做了件好事,嗯,也是太閑了,這不,真就揪着這事不放了,也要一揪到底!”
可不是最後就一揪到底了嗎?
這幾日,興許是天熱的緊,楊姨娘中了暑,吐得厲害,桑紅雲被楊姨娘身邊的婆子請去時,竟看着楊姨娘幾天不見就成了皮包骨的樣子,不由愕然道:“姨娘這是怎麽了,怎麽會成這樣了?”
楊姨娘睜下了眼睛,便又睡了過去,身邊守着的婆子道:“大夫說是中暑了,吃了幾丸藿香丸子,這都三四天了,可是不見好,反而越發的重了!”
桑紅雲仔細想了想道:“姨娘的飯食可是大廚房裏供的?”
婆子道:“以前是,如今卻是在這院裏直接做了給姨奶奶吃!”
這樣說來,平常的食物中就不會有人下手的機會,桑紅雲問她:“怎麽單單一個中暑就成這樣了?姨娘這些日子可曾在外面曬過?”
婆子搖了搖頭:“這大熱的天,老奴不敢讓姨奶奶去院子裏暴曬!”
桑紅雲坐在軟榻上,看着楊姨娘,腦子裏片片閃過,既然是中暑,不過兩三天好就好了,斷不會成了現在這樣子,忽然想到什麽問婆子:“可是最近吃過什麽特別的東西?”
這一問倒讓婆子想起一件事來道:“前兒個,夫人讓人端來一碗雪燕粥,老奴記着您的話,沒敢讓姨奶奶先吃,老奴和這丫頭還當着姨奶奶的面一人嘗了一口,才端給姨奶奶吃了!”
桑紅雲抿着嘴半天才道:“怕是姨娘的病就出在這上面了!”
這院裏如今都是讓喬富安排的人手,拿的也是竹香院的月銀,就算這樣,也不能保證有人被利益驅使,做出背主的事來!
回來後見了喬錦林将楊姨娘的事說了,喬錦林道:“ 這件事,你交給我去辦,楊姨娘怕是久不了了!”
桑紅雲看着喬錦林道:“你早就知道?那麽說,楊姨娘她……!”
喬錦林上前将她抱在懷裏,深深地吸一口氣道:“楊姨娘也存了死心,怕是也想着讓我們以此将老爺子的氣性逼出來!”
桑紅雲軟軟在靠在喬錦林的懷中,她先前從楊姨娘那裏出來時拿了八角盒子的事,定是被喬夫人猜倒什麽了,才下了這樣的狠手,可這盒子裏恰恰就是她喬夫人莫氏的事。
這一次如果還要讓她在喬府裏做當家主母,是不是連老天都會說喬錦林父子的無能呢?
既而又想到顧夫人的死,這一串串起來,便是這一頭連着喬夫人背後的人,那一頭卻連着三皇子皇上與賢妃和六皇子。皇家的利益總是排在第一位,臣子的生死與臣子的至親也要為皇家的一切開道。
其實喬錦林父子就算是伸出虎爪也不能去抓對方的一根汗毛,實在是為顧夫人和楊姨娘不值!
喬夫人真是死有餘辜。
桑紅雲想着,不禁落下一行淚來!人命在這權力的漩渦裏如此微弱,那些得到了的,可以榮華富貴,可是得不到呢?只落得個失命身死。為了給顧夫人報仇,楊姨娘竟也要用命來逼喬家的當家人出面了!她定是知道,她只所以能夠被喬餘風保護着活到現在,是因為将對顧夫人的感情移到了她身上所致,所以她死了,喬餘風沒有了地方寄托他的感情,必會找那罪魁禍首要個結果!
七天後,楊姨娘病逝!
去過了賀府,送走了楊姨娘,喬府裏暗暗湧動着一股勁,喬錦林在大同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長,桑紅雲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
九月頭上,小米從外面神神秘秘地進來,站到桑紅雲的身邊不說話。
劉嬷嬷笑着道:“小米可是有什麽要緊的話要對姨奶奶說?”
小米點頭,望着桑紅雲。
桑紅雲将手裏的湖筆放在筆洗上擡起眼來道:“說吧!”
小米嘟着嘴道:“姨奶奶都不問我,怎麽知道我有什麽要說的!”
桑紅雲笑道:“嗯,我問你,小米,有什麽事嗎?”
小米無趣地扭了扭身子,不過很快地又神秘地道:“姨奶奶,最近大小姐似乎越來越喜歡出府了!”
“嗯,她是大小姐,自然有事就可以出府啊!”桑紅雲故意淡淡地說。
小米道:“可不是這樣的,姨奶奶,府裏的婆子說,大小姐好像是有了情郎了!”
桑紅雲看了一眼劉嬷嬷,劉嬷嬷暗自點了點頭。
桑紅雲道:“說說看!”
小米去外院裏找相熟的小姐妹說話兒,順便打聽些喬夫人那邊的事,不想回來的路上,讓她聽到兩個婆子的對話。
“大小姐最近可愛出府了!”
“她是大小姐,出府自然有事做,你這樣神神秘秘,好像有什麽稀奇!”
“那可說不定,我看這大小姐面帶春色,這是動了春情了,我在垂花門那見過好幾次了,每次見她都含羞臉兒,那不是去會情郎去,我都不信?”
“這話可不敢說,污了大小姐的名聲,夫人的手段你可是知道的!”
那婆子縮了下脖子看看四周,梗着脖子道:“你別吓唬我,說不定夫人還不知道這事呢?”
“要真是這樣,可不得了!”
兩人挨得更近了,再後來的話,小米聽不到,只好悄悄退出來,從另一條道上回了竹香院!
小米說完了,桑紅雲打發小米去外面煮些茶來,劉嬷嬷道:“有些事,還是不要管得好!”
桑紅雲坐回到軟榻上接過她手裏遞過來的紅棗,輕咬一一口道:“我知道,嬷嬷,她到底是喬府的人!”
劉嬷嬷笑了笑道:“這人哪,什麽事都不能行差踏錯一步,尤其是女人,如果自己都不尊重自己,就別提別人對你的怎麽尊重了!”
桑紅雲點頭道:“嬷嬷說的是,那就由得她去?”
劉嬷嬷搖了搖頭:“這也不盡然,就看你怎麽個做法,怎麽個管法了!”
桑紅雲望着劉嬷嬷,慎思了一會道:“嬷嬷,這事我先告訴爺吧
劉嬷嬷輕點了下頭:“這樣最好!”
青楓樓的四樓包房內赫銘心喜地看着門吱呀一聲打開,從門外閃進一個纖俏的身影。
臉裏不得露出得意的神色,
“嬌嬌!”
喬念嬌嗔瞪了一眼走向自己的赫銘道:“我說過最近不能來,你偏讓人送了信去!”
赫銘一把摟住喬念嬌的細腰道:“想你的不行,夜裏睡不着,白天沒心思,你要再不來,我就親自去喬府內宅找你!”
喬念嬌吓了一跳道:“你不能去!”
赫銘哈哈一笑,手指點了下喬念嬌的翹鼻道:“傻瓜!那你就自己出府來!”說着,摟緊了喬念嬌,吻上了她的紅唇兒。
赫銘是花間老手,早将女家兒的心态捏了個十成十,此時喬念嬌被他撩撥地紅了臉皮兒,想要推開他,卻由不得自己又貼緊些。
作者有話要說:
☆、吃醋
赫銘将她摟緊了,如小鳥啄食似地将吻落在她的唇上,耳鬃厮磨了一陣,将懷裏的一只和田羊脂玉雕成的玉葫蘆提着在喬念嬌的眼前晃悠道:“喜歡嗎?”
喬念嬌看着這只泛着瑩潤光澤的玉葫蘆,一時愣神,當初,沈培均在喬府做客時,喬念嬌曾讓秋月打聽過客房裏侍候沈培均的下人,知道他就戴着一只玉葫蘆,當時還覺好奇,如今見到相似地東西,心裏一時酸楚地想要好好哭上一場。
赫銘不知所以然,将玉葫蘆硬塞進喬念嬌的手裏道:“拿着吧,這是我送你的,好好收着!”
“給我這個做什麽?”喬念嬌問他。
赫銘眼裏閃過一絲不耐道:“自然是喜歡你的緊了!”
喬念嬌沒有查覺,也不多說,兩人在一起膩歪了一陣,才離開了青楓樓,喬念嬌前腳離開,後腳在二樓的對着酒樓門口的一間包房裏,門開了,從裏面走出喬錦林來,道:“還真有這麽會事?看我不打斷她的腿!”
喬平和另外兩人站在喬錦林身後道:“爺,真是赫銘,他這是另有其圖!”
喬錦林點頭:“何止?他想一箭三雕,踩着我們喬家人的肩膀往上爬,他老子在京城裏就不安穩,賢妃這是看重的緊了,尾巴翹起來不知道有幾斤幾量重了!”
赫銘此刻在四樓望着窗外喬念嬌帶着兩個丫環匆匆上了馬車,馬車開動了,赫銘才開口道:“出來吧!”
賀少華從裏間裏走出來,陰笑着道:“你倒是有手段,勾得這喬家的大小姐魂都沒了!”
赫銘得意地轉身道:“你可想好了,我讓你看着,就是讓你知道,如今喬家我要一步步地滲透他,喬錦林想要壓我一頭,沒那麽便宜,想握住了一個是一個!給他來個釜底抽薪,讓他們自家先亂起來,咱們再出手!”
賀少華手握得緊,攥着像是捏着誰的脖子似的:“喬錦林可不是吃素的!”
赫銘轉過身來笑了笑道:“是嗎?你怕了,我可不怕。”我有賢妃娘娘,六皇子在後面力挺呢?
賀少華這個慫包新婚才過了兩個月,新媳婦都還沒抱得失了熱度,一家子就被發配到了苦寒之地,這眼看着就要立秋了,等到了苦寒之地,這一家子還不知道有幾個活的,赫銘鄙視地瞄了一眼賀少華。
賀少華心裏苦啊,賀鳳喜就是他家的禍害,當初還那麽維護她來着,如今卻成了這樣,轉而又氣恨桑紅雲,這娘們是太狠了,比市井那些潑婦還讓人怵心!喬錦林和桑紅雲這一對兒“狼狽為奸”一唱一合,自家被皇上下的旨抄了家,落得個如今的下場,不是他們動的手,他死都不信!
只知道是個美人,是個小妾,沒想到心思這樣惡!想着就感覺背上涼飕飕地。
赫銘只要能幫他出了這口惡氣,他不介意赫銘拿他當棋子耍,他現在算什麽,什麽也不是!
喬錦林回到了喬府竹香院,一進門就道:“還真讓你說着了!”
桑紅雲端了一杯茶給他道:“大小姐果真……那那個人是誰?”
喬錦林撩起刻絲袍子,盤腿坐到了大炕上道:“是赫銘那個王~八蛋!”
桑紅雲皺起眉頭:“這也太巧了些,怎麽偏偏是他?難道是他故意誘~惑地大小姐?”
喬錦林道:“十成十的是了!”
桑紅雲慢慢坐在炕沿上,不說話了。
這件事到了如今她算也是盡了心了,再要讓她多做一份,她也做不到,劉嬷嬷說得對,有些人,她做一點點對他好的事,他都會記在心裏,感念你,有些人,你就是将心挖給他,他也不見得會記你一頂點好,何況,喬念嬌還是她剛進府就與她不對盤的人,到如今也是個死結解不開!
喬錦林握了她的手,像是看破了她的心思:“你也不用那麽擔心她,橫豎她就是自己作死!”
桑紅雲也就将這事丢在腦後不管了,她将竹香院裏的花名冊放在桌上打了看了一遍道:“這花名冊,我看過了,竹香院裏如今年齡到了要出府的有四位,廚房裏有一個,針線上有一個,侍候李姨娘的珠兒也是一個,再一個就是春香!到是也不多,針線上的那一個自己早就定了親事,廚房那一個,前兒個問她,她說她想出府。珠兒是李姨娘的人……”
說到這裏,桑紅雲看着喬錦林不再往下說了,喬錦林哧笑了一聲道:“怎麽不往下說了,春香,我去跟她說,什麽大不的,還藏着掖着,你那點子小心思,我還不知道,吃醋了?”
桑紅雲張着嘴愕然。
吃醋?
桑紅雲忽而就低了頭,不吭聲了,怎麽會?她才不會為喬錦林吃醋,喬錦林有了別的人更好,對她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喬錦林的臉色慢慢變得黑起來,抿着嘴盯着桑紅雲的樣子,十分的刺眼,只是小小的試探她一下,她便露出這樣的神情來,好像十分嫌棄自己的樣子,不由心裏悶疼起來!
下了炕也不言語,兀自出門而去。
桑紅雲坐在炕沿上的身子一動不動,就這樣清淡淡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屋前的簾子撩起的那一瞬消失!
劉嬷嬷從外面走進來,看着桑紅雲道:“姨奶奶也不必這樣,夫妻哪有隔夜的仇,都不是床頭不合床尾合的事兒,爺的心裏只有你就夠了!”
桑紅雲紅了眼圈道:“嬷嬷,算不得夫妻,我也只是一個玩意兒而已!”
劉嬷嬷上前拍了拍她的肩道:“世上的事哪說的清呢,玩意兒也有讓人一輩子當寶的!”
桑紅雲不想再說了,劉嬷嬷畢竟不是她,不知道她心裏所想的,這話題自當不說了罷!
劉嬷嬷看她不想再說的樣子,也便适時地轉了話題……
喬念嬌回到自己住處,将那只玉葫蘆拿出來看了半天,冬草站在一邊,看着她的神色道:“小姐,這赫公子還真與小姐是真心的,赫家在京城裏也是數得着的人家,就是嫁不了沈公子,嫁給赫公子也錯啊,赫公子和大少爺一樣都是佥事,都是正四品的官,哪裏是沈公子能比得上的,沈公子如今可只是一介白身!”
喬嬌念道:“我保嘗不知,可是這樣私相授受,比竟有違婦德,冬草,我不會被沉塘吧?”
冬草挑了下眉道:“小姐說的什麽話,赫公子不是說了,他已修書給他父親,不日就會上門提親?”這個大小姐怎麽這麽不長腦子,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說什麽沉塘不沉塘的話!
冬草本來是在喬夫人的屋子裏做着一等大丫環,眼見得每日裏府裏的下人都像見了主子一樣奉承巴結她,可這樣的好日子自靈芝一回來,便沒有了,如今秋月被喬夫人打賣了,她又被支到這小姐的屋裏,早兒個忽然有婆子來找她,将一封信交給她,才有了小姐今番的作為!
她自也是有一番考量,只要小姐嫁進赫家,她憑着自己的手段,用不了多久,也會做做姨奶奶的位子!那赫銘長得風流灑脫,她一見就紅了臉色,那赫銘知道她在喬念嬌和自己當中穿針引線,每次必偷偷會送她些小玩意兒,卻也是十分值錢,有一會,赫銘避過小姐還偷偷親了她一口,就這一口便将她的魂兒勾了,一門心思為他謀劃起來,必要讓喬念嬌成為赫銘的人。如今喬念嬌說出這些話來,看來還是要再推一把才行!
喬念嬌也希望如此,要不然,她還真不知以後要怎麽辦了!
聽了冬草的話,心裏稍安了些,覺得有些困了,讓冬草去大廚房看着熬些銀耳粥來!自己進了裏間,去睡一會。
冬草從喬念嬌的院裏出來,到了大廚房,讓婆子熬了粥,便去找那采買上的婆子。
春香感覺這些天心裏不安的緊,感覺周遭的氣氛也與往日裏不同,廚房那邊的一個丫環前日被放了出去,針線上的也聽說在這兩日就要歸家,總想着這裏面有些古怪,這院裏除了她們兩個,就是珠兒和她年齡大些,難道自己也要走?
一想到要走,春香的腿就發軟,打八歲上進了喬府,到現在整整八年,她都是在竹香院裏侍候喬錦林,喬錦林的身影早已深深刻在她的心底裏,怎麽也想着這一次自己會讓喬錦林收了房,可是就卻納了桑姨娘進門,這還不說,将竹香院裏的中饋交給了她,她忽然想起桑紅雲剛進門不久,喬錦林就帶着她去了外院的書房,那是喬錦林的禁中之地,之前的三個姨娘沒有一個走近過,別說進那個門了,自己的希望眼看就要落空,如今還要被送出府去,這份失望怎麽能讓她承受得住!
喬錦林這幾天一直住在主屋裏,東廂的那們桑姨娘不知惹了什麽事,讓喬錦林這樣獨居,想到此,春香的眼睛亮了亮,也罷,是走是留就在這一次了!春香一咬牙就做了決定!
桑紅雲給喬錦林說過要出府去處寶閣走一趟,喬錦林在主屋裏聽了小米的話,也不說話,點了下頭。
小米回來禀了,桑紅雲就乘着天不太熱的那一天,帶着小米去了并州的多寶閣,想要挑一些縫在衣服上點綴的小件兒,馬車到了多寶閣,下了馬車,進門便看到三四位小姐并兩位夫人在挑首飾,便遠遠地避過了,向另一邊走去。
鐘玉英悄聲道:“娘,快看,那人是不是喬府裏喬錦林的那位姨娘!”
作者有話要說:
☆、鐘家
鐘于氏轉身看去道:“是她!”
鐘玉梅不屑地看了一眼:“一個小妾而已,娘看什麽啊?快給我挑幾對耳墜子!”
鐘玉英掃了眼鐘玉梅,對着鐘大太太鐘于氏道:“娘,看她打不打招呼!咱們再與她說話兒!”雖然是商戶,有千萬的家財,卻也是響當當地嫡女,嫁人必也要是正妻之位。眼前的這個小妾是比不上的。
桑紅雲走過去,有小二迎上來,桑紅雲道:“我要些衣服上點綴的小物件兒,可有好的?”
小二道:“這位奶奶,真是巧了,前兒個剛剛進了一批,都是打京城過來的,樣子都是新的,有金珠海棠兒,水心菊花兒,富貴牡丹兒……可好看的緊,我帶奶奶去看看!”
小二一張巧嘴說得桑紅雲道:“那就去看看!”
鐘于氏看着桑紅雲一直沒有轉身看她們,跟着小二上了二樓,聽到身邊的鐘玉英道:“真讓妹妹說着了,就是一妾,沒什麽禮數!”
有沒有禮數鐘于氏不知道,可自打這位喬錦林的姨娘在賀府當着那麽多的人下了賀府的臉面,過後沒多久,賀知府就查出貪墨案來,一家子要被發配到苦寒之地,并州城裏有那細心的人,仔細打聽了,也沒有打聽出是誰搬倒了賀家,就算有人猜是喬家下了手,可知道又能怎麽樣,誰還敢說半個不是!到底是官,她們就是再有銀子也是民,就像現在眼前只不過是喬府裏的一個小妾,見着她們也當沒見着,她們能說什麽?
鐘家老太太看着賀知府一家怎麽倒了臺的,還與她私底下悄悄說過,這喬家,上一輩裏喬餘風是沒人看小瞧,如今在朝中握着重權,将來便是喬錦林當家做主了,更沒有敢小看,這霸王在并州并不是說說就是,小時候,是因為他調皮,幹幾件錯事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哪個小子小時候沒有打過幾場架,混過幾天青樓,這都不是什麽大事,到了大些倒是将并州城裏一起長大的幾個小子,生生壓了一頭,沒人敢反了他去,老太太說了,這都是沒有親娘的過,後娘到底差了一着。但正因為這樣,喬錦林在鐘家老太太的心裏就比喬家的老二喬錦士更讓她看重了。沒有了娘親,只要有他們鐘家就行!
只不過,現如今這喬府裏到底是喬夫人當家做主,這事也越不過她去,喬錦林是個什麽章程,也還沒摸清,老太太說了,喬錦林官居四品的指揮佥事,沒有兩把刷子,她是不信的,自古做商人的後頭有了當官的做靠山,這生意才能做大,銀子才能在懷裏揣得穩,所以要讓鐘家的女兒嫁過去做正室,就成了鐘家家主鐘育仁的重中之重!
但這桑姨娘必是得喬錦林的寵愛,看那樣子,好歹自己也是鐘家大婦,她竟然視而不見?
鐘玉英眼神跟着桑紅雲的背影,繡拳緊握,鐘于氏看到了緩緩說道:“八字還沒一撇呢,急什麽?”
鐘玉英臉有些發熱,咬着嘴唇道:“娘!看她那傲勁兒,是不把咱們放在眼裏!”
鐘于氏笑了笑道:“一個玩意而已!”
鐘玉英看着二樓早已沒了桑紅雲的影子,卻禁不住去看,暗道:可這玩意而,喬錦林拿她當寶啊!
桑紅雲上了二樓依着小二的說做,各樣的花樣兒挑了些,打了包讓小米抱着,從二樓上下來,那幾個人還在,桑紅雲不好意思再越過,看這穿戴也不知是并州城裏哪一家的太太小姐,便點頭以示禮行,鐘于氏終于得到了機會,上前一步攔着桑紅雲道:“這位可是喬府的姨奶奶?”
桑紅雲停了腳步道:“您是……!”
鐘于氏笑道:“鐘育仁是我們家老爺。“
桑紅雲豁然,鐘育仁是并州鐘家首富的家主,聽說鐘家幾代經商,家財無數,底蘊菲然,便行了一禮道:”原來是鐘太太!“
鐘于氏看着桑紅雲驚呀地樣子,不由有些得意,鐘家在并州還是有名望的,不覺心情舒暢道:“這是我兩個女兒,這位是我們鐘家的二太太,這是她的兩個女兒!”
鐘玉英盯着桑紅雲,抱着鐘于氏的胳膊笑道:“娘,這位姨奶奶可是喬家大少爺的,聽說喬大少爺寵得不得了?”
這話從一個閨房女兒家口裏說出來,便有些過了,這樣的夫妻之事,成過婚的婦人也不會這樣當着人家的面說出來!
桑紅雲刻意側轉了身子,去看這位鐘家的大小姐,有膽無謀,俗話說的就是一冒炮。一句話便讓人看透了去,笑了笑道:“這位鐘小姐是從哪裏聽說的?”
鐘于氏哪裏聽不出來桑紅雲的刻意,急忙道:“姨奶奶別跟她一般一識,她這是被我寵壞了!”寵壞了,确不是教導無方。
鐘玉英聽不出來兩人的暗中較勁,插嘴道:“這并州城裏誰不知道啊,賀知府家你不是語出驚人,這不才沒多久,賀知府一家就被抄家發配苦寒之地?”
桑紅雲收起笑容,正色道:“鐘大太太,鐘二太太,這位小姐的話我聽不懂,勞煩鐘太太說說看,怎麽賀知府貪墨,還有人這樣同情,不但同情還代賀家仗義直言,不過,好像是找錯了對像啊!鐘大太太,往近了說,這裏不久就會有新任的知府,往遠了說,這是皇上下的旨,你說是不是?”
這話可就不是一句兩句能說的了,鐘于氏那裏還有不惱的,鐘二太太柳氏暗自嗤笑一聲,看吧,于氏,你這貴為鐘家的頭等大小姐,還以為養了個長得天仙似的女兒就萬事大吉了,這不,一出門就丢人敗相的!對着桑紅雲道:“喬姨奶奶說笑了,管她什麽白知府黑知府,咱們女人家家的,說不到那樣的大事上去,姨奶奶這樣的天仙人兒,不用與她計較!咱們遇到一起是緣份,不如去青楓樓裏喝杯茶再回府,你看可好!”
鐘大太太瞪了一眼鐘二太太,這是要踩着她的女兒跟人家套近乎,看着她身後的兩個女兒,鐘玉容,鐘玉玲,暗中掐了把自己的女兒。
鐘玉英被鐘大太太于氏掐得差點叫出聲來,委屈地看着鐘于氏,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