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六佾樂舞
姬寤生想了想,決定來個兩面夾擊。
至于大将人選,他還沒有确定。
他自出生時,就有一庶兄原繁,此人不受君父和阿母的重視,倒是個守本分之人。他可以考慮任用這個庶兄。
由于小時候受到的不公平境遇,他對自己的四個兒子都極盡寵愛,不希望這幾個兒子重蹈他的覆轍。
姬寤生的四個兒子分別為:姬忽、姬突、姬亹、姬嬰。
長子姬忽是個頗為自負之人,鄧女所生,早早被立為世子,與祭足關系最為親厚,現在在周朝做人質。
次子姬突,字子元。性情酷似其父,為雍姞所生,其母雍姞背景雄厚,她本是宋國雍氏之女,雍氏在宋國頗有勢力,與子馮關系密切。
三子姬亹,字眉壽,姬忽同母弟。是個具有少年意氣之人,性狂傲,曾因齊國女公子文姜與齊國公子諸兒發生争鬥。
四子姬嬰,字子儀。姬忽同母弟,年齡尚幼,是個聰穎之人。
最後,姬寤生決定派心腹大夫祭足、庶兄原繁以及大夫洩駕将三軍,次子姬突和四子姬嬰率領制地的軍隊。
戰事很快就開始了。
衛國派了大夫姬用帶領南燕的軍隊進攻鄭國,鄭國反應迅速,讓大将祭足、原繁、洩駕帶領三軍進攻南燕軍隊的正前方。
本來姬用對南燕軍隊滿懷信心,他相信在自己的率領下,必然會擊敗鄭國。
然而他卻不知道鄭國有一塊地名為制地,制地的國人經歷過最嚴酷的訓練,再加上經常得到過國君的恩惠,可謂是懷着一顆感恩的心,願意身先士卒。
如今鄭國看似陷入敵軍戰車的圍剿,實則早有計劃。姬突和姬嬰指揮制人協助鄭國三軍反擊衛燕大軍強烈攻擊,繞路到南燕軍隊的後方,出其不意襲擊南燕軍隊。
衛燕之人很少聽過制地這個小地方,制訂計劃時并沒有把他們考慮在內。也以為鄭國只有前面的三軍,認為憑己國的實力是勝券在握的。所以姬用在布陣時沒有為自己留後路,就派出全部士兵,一同出擊攻打鄭國,而結果沒有防備從制地來的軍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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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燕軍隊被偷襲後死傷慘重,中途亂了分寸,加上沒有後援軍的支持,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們也知道鄭國有很厲害的謀士,對他們下一步方案更是無從知曉。又害怕鄭國的三軍且猜不到他們下一步會突襲哪裏,于是他們選擇了逃離戰場。
衛國的姬用帶領着南燕軍隊落荒而逃,鄭國由此保住了城池可謂是大獲全勝。
鄭國後宮。
鄧女是個很柔順的女子,她為姬寤生生了三個兒子,其中長子姬忽還被立為了世子,可見她在後宮中已經站穩了腳跟。
她聽說幼子姬嬰在戰場上表現出色,心裏異常高興。
她對姬嬰叮囑再三道:“阿嬰,莫要學你三兄意氣用事,記得戒驕戒躁,不要惹怒了你君父!”
姬嬰此時無比乖順,他點頭稱是。
鄧女這才滿意地笑了。
雍姞這一邊卻和鄧女不同,她是個十分有心計的女子,雖然她不如鄧女在後宮中地位高超,卻也受人尊敬。
她把姬突叫來耳提命面道:“你也知我此時光景,君上并非喜愛女色之人,極少流連後宮,只知勤于政事。我不能為你争取更多的恩寵,你只能靠着自身的本事才能讓君上刮目相看,才能在衆位公子中脫穎而出!”
姬突明白阿母的心意,自己也有強大的野心,于是心裏暗暗計較起來。
戰事連連不斷。
到了秋季,姬林命令忌父帶軍進攻曲沃,他非要報複姬鳝的背叛不可。
姬鳝本來在翼城準備即位,沒料到周天王竟派軍隊來讨伐他。這讓他大吃一驚,他還以為姬林是個軟弱無能之輩呢。
長此下去必然不妙,為了防止曲沃被忌父占領,他只好調轉軍隊回到曲沃防守。
這樣,忌父打跑了在翼城的部分曲沃士兵,占領翼城。只因晉國國君姬郄逃到了随地,翼城如今沒有管理的君主。姬林就将姬郄之子姬光立為晉國國君。
姬光非常驚慌,示意君父還在随地,他不敢取而代之。
忌父反而安慰他說,只是暫代而已,等第二年姬郄回來之後國君之位還是他的。
這樣,姬光才戰戰兢兢地成為了晉國新任國君。
衛國。
姬晉得知姬用帶領南燕軍隊敗績後,覺得大失顏面。
他憤憤地将姬用責備了一番,然後才揮了揮手命姬用離開。
姬用也覺得很羞愧,一時也不願出來見人,所幸待在家裏不出來了。
“真是豈有此理!”姬晉依然在發怒。
夷姜這時正巧來給姬晉送肉羹,只因姬晉已經很久沒有進食了。
姬晉見到夷姜後也沒什麽好心情,無心哄勸美人。
這夷姜是個聰慧的女子,她知道要想讓國君心情變得好一些,得對症下藥。于是她想出了一個計策:“君上,妾聽聞當初郕國人趁君上不在掠奪好些珍玩,君上何不讨伐郕國,出了這口惡氣?”
原來當年衛國國內發生動亂的時候,郕國人趁其不備在一個陣雨的夜晚從衛國的西邊城門入侵了衛國,還搶奪了很多的奇珍異寶。
這讓姬晉有了遷怒的地方,他就不信鄭國他打不過,難道還打不過一個小小的郕國不成?這郕國不過是魯國的一個附庸國而已,他才不信魯國會為了郕國出兵。
想到這兒,姬晉眉開眼笑,連連誇贊夷姜。
夷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郕國國君姬參聽聞衛國要來攻城,忍不住頭疼。
他當初以為衛國動亂怕是會使國力削弱,哪想到這麽快就恢複過來,反而回過頭來攻打郕國了。
姬參心內突生惶恐,自己去魯國求援怕是也來不及了。更何況魯國國君是個君子,未必會為此事幫助郕國。
果然,衛國的軍隊輕而易舉攻進了郕國的都城。
姬晉看着從郕國帶回來的物産,心裏美滋滋的,他難得也辦了一件實事。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必會使國人信服。
姬息姑對衛人入郕之事也不在意,此刻心中所思所想的依然是仲子,他想到如今仲子已逝,心裏很難過。
一日,姬息姑在庭院中感傷仲子之時,姬允突然說要讓阿母走得風光,他想用一場盛大的儀式來緬懷她。
姬息姑日日心中都念着仲子,也不因姬允搶了仲子而嫉妒怨恨,反而聽了他的提議随之附和,兄弟二人之間脈脈溫情。
姬允看着姬息姑寂寥的背影,他知道自己的兄長是個重情義之人,也猜到他至今未娶以及未有子嗣,是為了什麽。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阿兄,除非你不再把我當作弟弟!”姬允暗暗說道。
小竹這時走了過來,将一件外衣披在姬允的身上,她說道:“公子,夜寒露重,回去吧!”
她知道自家公子心內的惶恐,随着公子一天又一天長大,周圍人的眼神變得特變怪異,仿佛認為自家公子的命不長一樣。
到了九月,君夫人仲子的廟建成了,于是姬息姑就籌備舉行祭禮,祭祀門、戶、井、竈、中溜之神。
祭禮過後不久,姬息姑就迫不及待地命人請仲子的神主入廟。他親力親為想為仲子主持了這場典禮,也請人準備在廟裏獻演羽舞。
這種樂舞是種羽舞,舞者手持竹竿,竹竿上系有雉羽,于是稱作羽舞。
姬息姑向精通禮儀的大夫衆仲詢問執羽舞需要幾列人。
衆仲建議道:“天子用八佾,諸侯用六佾,大夫四佾,士二佾。此舞用八種材料所制樂器的樂音而傳播八方之風。所以人數在八佾以下最為穩妥。”
姬息姑認為衆仲所言極是就聽從了他的建議,就決定獻演六佾羽舞了。從這以後,魯國開始使用六佾樂舞。
忽然姬彄對姬息姑說道:“君上,你應該知道,按照祖宗傳下來的禮法,您如今只是攝政,君夫人乃是君夫人,您是不該權權負責主持這個儀式。”
姬息姑知道叔父是為了自己的名聲着想,但他內心是如此深愛着仲子,聽到叔父的話,心裏很不滿,随口便搪塞了幾句話,依舊主持典禮。
姬允在側掉下了眼淚,他雖然增長了幾歲,但還是個孩童。他骨子裏還是個瘋狂依戀母親的孩童,他怎能忍得住不落淚?
姬息姑在旁留心着姬允的神情,他心裏一陣心疼,連忙抱起了姬允,用手輕輕拍打着姬允的後背。
“一切都過去了,阿允,你還有我。”姬息姑溫和地話語永遠都有打動姬允的力量,讓姬允止住了淚。
“是啊,我還有你,你只有我嗎?”姬允反問道。
姬息姑想了想,他也只剩下姬允這個最親最親的弟弟,于是點了點頭。
“對,阿允,我只有你!”
“幸好……”姬允喃喃道。
若是這樣也好,姬允相信,這世間沒有人會分開他們兄弟二人,他們是彼此之間最親厚的存在。
當夜,姬息姑夢見了仲子。
那個豔若桃李的女子唇邊含笑,一舉一動都令他驚豔不已。
“息姑,幫我照顧好阿允!”仲子依舊微笑着對他說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阿允的!”姬息姑急切地說道。
“我相信你!”仲子的聲音越來越遠,身影也轉瞬即逝。
姬息姑從夢中驚醒,擦了擦頭上的汗水,然後起來看了看姬允。
姬允此時睡得極不安穩,早已将被子踢到了地上。姬息姑彎腰撿起被子,輕輕覆蓋在姬允的身上。他注視了良久,然後放輕腳步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