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州籲入局
卻說子與夷因為奈何鄭國不得,心中郁郁。他暗道:“當初先君讓我坐上這個君位,定是認真考慮過了的。他認為我比公子馮更佳适合管理自己的國家,為了以免他謀反親自命人将他派去鄭國。如今給他好好享清福的生活他偏偏不依,非要總想着和我争奪大位。日後他定會與其他國家聯合攻打我國,并殺了我。到時候我該怎麽辦?必須是要除掉他的。”
姬州籲聽到大夫姬拾回國後的彙報,心裏一陣焦慮。若是滅了鄭國,還能讓國人心服。畢竟鄭衛兩國有舊仇,他一當上國君就能得報此仇,揚我國威。然而,兩番伐鄭均不見益處,長久下來國人必然生怨。
打仗從來都是勞民傷財的事,戰事一起,國人有諸多不便。
他此刻仍處在水生火熱之中,世事風雲莫測,有些事是不能預料的。
姬州籲當日弑殺自己兄長姬完後,又威脅臣子立他為君。他表面君位坐得坦坦蕩蕩,實際上如履薄冰。久而久之他發現治國是很難的,他不能很好地安定他的子民,但是他必需要學會籠絡民心。
他武藝精湛高超,可是治理國家不是打仗。
石厚也相當同意姬州籲的觀點。但是石厚也是一介武将,雖然有時候能夠為姬州籲出謀劃策,只是他遠遠不及他的父親,只學會了一點兒皮毛而已。
現在姬州籲謀權篡位,對于民心的事情兩人都束手無策。
“君上,我阿父最是睿智。當初姬完登上君位後,阿父只因不想再幹預朝政就回歸鄉下安度晚年,他曾是先君得力謀臣,或許我可以問問他該怎麽做。不知君上意下如何?”
“甚好甚好,不谷還知道當年他是先君的心腹,很有威信,而且因為德行和輩分,很多人都尊重于他。”
姬州籲接着說道:“若君肯說服他助不谷管理國家,堵住那些卿大夫的嘴。到時候威信建立起來,有誰敢不信服于我?”
石厚知道自己的父親平日裏沒什麽愛好,但對收集珠寶玉器有些研究。況且老人都愛收集一些古玩的,就對姬州籲說了此事。
于是為了收買公孫碏的心,姬州籲命人買了一對上好的通透白璧,價格昂貴,可謂是珍品,決定當作禮物贈與公孫碏。
石厚帶着姬州籲買的物品回到家鄉,準備詢問父親安定君位的辦法。
看着父親穿着土氣,一點也不像一個前朝舊臣。
他對公孫碏說道:“阿父,現在公子州籲已經登上君位掌管了國家,如今他遇到了麻煩,希望您能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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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碏向來神機妙算,料到了自己兒子前來的目的,平日很少見到此子,肯定沒有好事。
“當初我勸過你不要與他太過親近,也告訴過你他野心大。和我說的一樣,他弑殺了國君謀權篡位。他無視禮法殘殺國君,野心極大卻無能力,治理國家是無望的。現在來找我,又有何事相求啊?”公孫碏搖着頭說道。
“不瞞阿父,孩兒今日此來實是為了請您出山。您來到這鄉下有些時日了,看看您的穿着,完完全全不像一個舊臣。我認為朝中更适合您,大王還讓我帶來了一雙白璧贈與您。”石厚搔了搔頭,老實說道。
“收買我?我身為一國公孫從不受人收買,雖已老卻,然骨氣尚在!”公孫碏氣得胡子都已經上翹了。
“阿父!我等也是萬不得已才來相求。如今君上是新君繼位,籠絡不了民心,朝中大臣都頗為争議。您是前朝舊臣,朝中很多人都仰慕尊重于您,若您肯回到朝廷就職,必定會有很多人依附,您就可以想辦法主持大局助得君上治理國家。而且君上承諾願以國事相托!”
石厚急急說道,說到最後,眼睛都綠了。成為一國權臣有何不好之處,那可是僅次于國君的權力,人人都想得到的啊。
公孫碏思慮良久,他看着自己的兒子一心為姬州籲着想,看來已經是鐵了心了,一條道走到黑,十頭牛也拉不回。
他又仔細端詳了石厚一眼,心中一陣傷痛。
他和石厚俨然走了兩天不同的針鋒相對的路,如果可以,他不願與自己的愛子為敵。
半晌,他才緩緩說道:“姬州籲既已即位,雖然殺死了姬完,但是這件事還是要禀告給周天王。一旦姬州籲得到了周天王的冊封,哪個臣民敢不從?”
石厚知道自己的父親腦子還是很精明的,細想了一下,的确是這樣。各諸侯國新任國君要想名正言順,必須要受到周天王的冊封。
可是姬州籲說到底也是弑君,怎會得到周天王的冊封呢?
石厚繼續問道:“這些道理我們是明白的啊,可是君上成為新君是弑殺得來的,說出去必然是不好的。他與我均不善言辭,非是能言善辯之士,見到了周天王怕是講不清楚的。您可以替我們去周朝說幾句好話,說不定可以得到冊封诏書。”
公孫碏一聽,知道自己兒子有備而來。但是自己是不願意再回到污穢的朝廷之中了。他告訴石厚一計,便讓他匆匆離開了。
原來石碏說:“若姬州籲朝見了周天王,臣民必會信服于他。”
石厚說:“如何朝見才适當呢?”
公孫碏一嘆,想當初自己好言相勸石厚遠離姬州籲,可他不聽。現在還與他同流合污,走得過于親近,日日助纣為虐。自己是他的父親,平日不孝不來看望自己,一到有關姬州籲的事情就馬不停蹄幫忙,現在還逼自己做最不想做的事情,日後指不定還會做出更惡劣的事殃及到他,想了很久,他的內心便對這個兒子心生怨恨,恨其不聽己言走上歪路。
他思索很久,決定要為衛國除去姬州籲這個禍患,反正衛國還有一位公子,自己到時候擁立他就是了。他首先是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轉而又覺得這個辦法是最為妥當的。
公孫碏的眼神中流露了一絲堅決,他背對着石厚,怕他看出自己的心思,說道:“如今周天王的最為寵信的人是陳國君,目前陳、衛兩國關系和睦,如果他去見陳國君,提出他的請求,讓他随陳國君一同前往,陳國君只要為他美言幾句,周天王看在陳國君的面子上也會答應的。”
石厚聽完此計後頓時心花怒放,連連謝過父親,然後火速趕到宮廷立馬告訴姬州籲自己父親的話。
姬州籲聽了豁然開朗,認為公孫碏寶刀未老,出的計策果果然是極妙的。
“公孫果然是曾經被周天王看重的人啊,如此妙招也想得到,衛國素來與陳國親近,當初和陳國一起攻打鄭國,我們兩國也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啊。”
姬州籲不太懂得政事,登上君位也只是對權勢的欲望和一腔熱血。他傻傻的認為和陳國一同打了勝仗關系就更進一步了,而不知道盟國的代價是要付出更多的。
他曾去軍營待過一段時間,産生了男人之間的單純相互信任和同仇敵忾的情誼。他一直以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來衡量國與國的事,想法過于簡單。頭腦簡單而有一身蠻力只适合出征戰鬥,并不适合當一國之君。
石厚對父親的計策也很是相信,對姬州籲随陳國君一起朝見周天王的事頗有信心。想到自己以後日子肯定很輝煌,他不禁亢奮起來。
于是石厚就請求姬州籲讓自己也一并同行,姬州籲想到這個計策還是石厚帶來的,就欣然應允了。
很快,石厚就跟随姬州籲去了陳國。
且說石厚走後,公孫碏就用刀子割破手指,在布衣上寫了一封血字書信,交給心腹家臣秘密送信,讓他暗中前往陳國親手交給陳國君。
家臣立即前往陳國,暗中求見陳國君。
陳國君妫鮑見衛國公孫碏派家臣前來,很是訝異。
于是召見了此人,問道:“公孫派君前來不知有何事相告?”
家臣答道:“衛國地方狹小,而家主也年事已高無能為力。姬州籲罪大惡極,弑殺了國君,家主之子石厚亦助纣為虐。陳國一向和我國交好,願君看在昔日情面,擒住姬州籲和石厚這兩個惡賊。這樣既能幫我國除去禍患,也可提升貴國名望,望君思之!”
妫鮑見是公孫碏的請求,再加上對他十分尊重便馬上答應了。反正他是同衛國交好,又不是同姬州籲交好。
陳國人受國君之命,早早等候在城樓上,在城門口終于候到了姬州籲石厚二人。
這人行事很周密,先将二人以及随行軍隊引到驿站住下,說國君約定他們在一處行宮見面商談事情,二人果然不知道他的用意。
姬州籲見陳國君還算有禮,好酒好肉接待他們,又事事考慮周到,心裏非常高興。
他和石厚暗暗欣喜,覺得此計可行,一邊商量見到陳國君後該說什麽辭令。
到了第二日,二人來到行宮去見陳國君。
剛剛走入內室,二人就被一擁而上的陳國人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