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兩個人回到家裏後休息不到十分鐘,就又開始幹活。
周以冬擦擦灰、抹抹地,想着先讓樊夏早點睡覺,別耽誤他養精神。
也不知道張程剛才擦出來的鼻涕有沒有病毒,晚上還是不要開空調睡覺好了,免得樊夏也感冒。
對面,樊夏在給米蘭澆水。
幾天沒回家,米蘭還健壯着,甚至又開了花,靜靜的散發着香氣。
樊夏澆着澆着,轉頭看向餐廳那。
鋼琴落了層淺淺的灰,遠看起來,輪廓有些朦胧胧的。
樊夏放下水壺,發了一會兒呆。
10點半,周以冬過來催樊夏回去睡覺,樊夏沖了個澡,趴到床上繼續發呆。
周以冬從浴室裏出來,看他那模樣,先在他額頭上碰碰,覺得體溫不高才上了床。
他把腳底的被子掀開一點,把自己的腳和樊夏的腳湊在一起,拿起手機照了個相,然後盯着照片說:“真好看。”
樊夏:“……”腳嗎?
他動動腳趾頭,周以冬也跟着動,然後分開腳趾頭,擺出個十分糾結的造型。
樊夏也跟着擺,倆人看那四只腳實在搞笑,忍不住樂了。
沒過一會兒,雙雙抽筋。
周以冬來不及管自己抽抽着的腿肚子,很快坐起來,掰着樊夏的腳,着急的說:“別動,這樣掰着很快就好,你忍一忍。”
Advertisement
睡覺之前,周以冬把四只腳丫子的照片發到微博上,打着呵欠的樊夏瞄了一眼,然後精神了。
他湊過去,盯着周以冬的粉絲數,問:“……怎麽這麽多?”
上次他看的時候才七十八,這才幾天,居然變成五位數了。
周以冬也不清楚,誠實的說:“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多了起來。”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的說:“會不會是因為三哥?上次我和三哥互粉了,他的粉絲多,可能看見他粉我就跟了過來。”
周以冬沒猜錯,他上次和周念啓互粉之後,周念啓的後援團團長就發現自家偶像多出個關注。團長一看,偶像關注的人不是黃V,頓時來了興致,跑去周以冬的微博底下圍觀。
然後被周以冬和樊夏萌到了。
團長在微博底下留評論,跟着粉了他。
然後後援團的人都跑過來了。
被萌到的群衆在周以冬的微博下留了一排評論,跟着粉了他。
然後路人發現了這一奇景……
如此周而複始,周以冬的粉絲和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多。
這倆人對粉絲數沒有太大概念,樊夏只是驚奇的說:“哇,那我們豈不是變成網紅了?”
周以冬側過身身,面對樊夏,把手擺出拿話筒的造型放到他嘴邊,問:“請問你對成為新一屆網紅有什麽感想?”
樊夏認真的回答:“首先要感謝新浪,為我提供了這麽好的平臺。其次要謝謝我的男朋友,要不是他,我只是個賣花的小老板,沒有機會被廣大群衆認識和喜歡。”
周以冬:“哈哈哈!”
樊夏:“哈哈哈!”
笑完的他把自己蜷在被子裏,對倆人的智商感到萬分痛心。
這一次的店鋪受損程度看起來吓人,其實沒大事,裝修隊重新上了門窗,店鋪裏也沒做太大變動,只把年久失修的地方折騰了番,最大的改變是外頭新裝的卷簾門。
照理來說,他們回來之後就可以正式營業,不過樊夏給袁昕他們多放了兩天假。
他想和周以冬回老家一趟,見見老太太和榮叔。
兩個人走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到了必須要和家裏坦白的時候,再拖下去,老太太也會察覺到不對勁,樊夏也想和家裏說說另外一件事。
然而他的安排被打亂了,因為譚正一回來了。
他們四個人雖然同在北京,然而行業不同,空閑時間總也對不上,能同時出現的時候太少。知道譚正一回來,邱嘉就迫不及待的在讨論小組裏定時間,想在去外省之前和他們聚一聚。
誰知道譚正一比他還急,剛到北京還沒來得及休息就定了飯店。
他進了包廂,視線在桌上轉了一圈,發現只有邱嘉和莊卓到了,就和莊卓說:“好久沒見了。”
莊卓笑哈哈的說:“可不是嗎,上次我沒來,算一算我們四個月沒碰着過了。”
邱嘉:“你這趟可沒白去,都曬出夏威夷黑了。”
譚正一笑笑,摘下眼鏡擦了擦,說:“黑了好,顯得更有男人味。”
譚正一确實黑了很多,也瘦了,看着卻沒精神多少。
莊卓和邱嘉都知道是怎麽事,這會兒就想岔開話題說別的。
譚正一卻問:“老夏還沒來呢?”
老夏很快到了,還帶着周以冬。
他們來的時候張程已經到了,看他們手拉着手進門,大家都是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等看見周以冬也跟着樊夏不動筷子,倆人還時不時相視一笑,另外四只已是沒眼再看。
第二場定在量販,一群人開了大包,周以冬坐好之後拍拍腿,拉着樊夏坐下,說:“你想不想唱?”
樊夏:“……不想。”
他可是知道自己連生日歌都能唱跑調。
當初第一次出去玩,樊夏唱了個面目全非的白玫瑰,基本上沒一個音在調上,逗得一屋子人都在哈哈大笑,從此就發誓不再碰話筒。
張程憋不住了,噗嗤噗嗤的樂,說:“你、你別讓樊夏唱啊,他唱歌可難聽了!”
周以冬:“……”
樊夏:“……”
張程被樊夏的眼刀和倆人的膩乎勁兒給刺激走,坐到另一張沙發上。
他旁邊的歌手邱嘉嫌棄的甩開莊卓拿過來的話筒,說:“工作的時候是沒辦法,出來玩還讓我唱,你長沒長心?”
莊卓立刻縮回手,讨好的說:“那我給你唱,你要聽什麽?”
邱嘉點了個老歌,莊卓摟着他開始嚎:“我家住在黃土高坡,你家住在老母豬窩……”
張程:“……”
他又被刺激得挪了地方,和同樣散發着單身狗清香的譚正一坐到一起,愁眉苦臉的說:“還好老大你沒有對象,不然下次聚會我都不來了。”
譚正一推推眼鏡,笑着說:“我有對象了。”
張程:“……”
十分八卦的張程小聲問:“真的假的啊?都沒聽你說過。”
譚正一沒答話,拿餘光看向自己的右邊。
樊夏和周以冬在那玩起了無聊的石頭剪子布,周以冬出的石頭,樊夏出的剪子,于是他在周以冬耳朵上咬了一口。
周以冬笑着揉耳朵,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樊夏用一根手指頭戳他的腰側,好像也很開心的樣子。
譚正一轉過頭,拿着酒杯遞給張程,說:“假的,咱們兩個吃狗糧的喝一杯。”
張程驚奇的說:“你不是不喝酒嗎?怎麽改性子啦?”
譚正一:“偶爾喝一次也挺好的。”
張程很擔心,說:“那你以後也少喝點吧,上次的事多危險,一個人喝酒太不安全了。”
譚正一自己喝了口酒,之後說:“以後不會喝多了。”
中途周以冬去了洗手間,樊夏換了地方,坐到張程和譚正一那,說:“我有個事兒想讓你們幫忙。”
譚正一滿臉通紅,看起來像個醉鬼,其實沒喝多少,倒是張程快倒了,反射弧被拉長,只會直勾勾的瞅樊夏,半晌沒吭聲。
樊夏:“……你別喝了。”
張程緩慢的眨了下眼睛,說:“啊?”
說完兩眼一閉,倒在沙發上小聲打起呼嚕。
譚正一:“……”
樊夏:“……”
譚正一動手把人擺出個舒服的姿勢,然後問樊夏:“有事直說就行,和我還客氣什麽。”
樊夏:“和你客氣就不說了。”
譚正一點頭,說:“也是,真碰上大事兒你就不開口了。說吧,有什麽雞毛蒜皮需要小的幫你撿起來?”
樊夏笑着說:“也沒什麽,就是想把店盤出去,再把手上的股票賣掉。你的人脈比較廣,要是碰上有做生意意向的,幫我留留心可好?”
譚正一要去拿着酒杯的手頓住,驚訝的問:“盤店?賣股票?好好的你怎麽……”
他皺起眉,說:“碰上要用錢的地方了?要多少?我手上還有定存,你店就別盤了,那是生錢的東西。”
樊夏:“不是,我是想移民。”
對此答案始料不及的譚正一沉默良久,才問:“移民澳洲?”
樊夏:“嗯。”
譚正一又問:“想好了?”
樊夏:“想好了。”
他想了很久,才做了這個決定。
周以冬在樊夏面前很少提起鋼琴,可樊夏知道,他還想彈。
他們在澳洲的時候,樊夏也能感覺到周以冬對那裏的感情。
人非草木,很難做到日久不生情。
周以冬在堪培拉住了那麽久,在沒有碰到樊夏之前,他的過去未來、朋友家人都屬于堪培拉,只是因為樊夏,他才不得不離開那裏。
這些東西,樊夏都明白,可他同樣喜歡北京,因為他的一切都在這兒。
他們兩個人本身就存在于不同的圈子裏,想在一起,那必然需要一方跨過國界,擠進另外一個陌生的圈子。
周以冬做了,憋憋屈屈的跑來北京做個蠢冬,于是他本該璀璨的人生自此戛然而止。
樊夏真覺得自己很自私。
他不想這麽自私,他想讓周以冬回到原本的人生軌跡上,想讓他繼續彈琴,做閃閃發光的Isaac。
他還沒有告訴周以冬,因為知道周以冬會拒絕,不會願意他抛離故土、遠遷澳洲。
然而樊夏還是想這麽做。
兩個人既然相互喜歡,那有什麽是不能這段感情付出的?
斤斤計較着值不值得的人,不過是感情沒到位而已。
事實上,移民的事還挺難,首先,老太太的态度就是個問題。
老太太一個人把樊夏拉扯大,他不想做讓她傷心的事。如果老太太不能接受周以冬,那樊夏就不能在這種情況下移民去刺激她第二次。
樊夏想着,明天就和周以冬回老家去。
他晚上絞盡腦汁的想措辭,看怎麽樣說才能讓老太太的血壓不升高。
結果,老家沒去成。
隔天早晨,宋可唯打了電話進來,非常嚴肅的和樊夏說:“約個地方出來談談,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