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四部作品,已完結
我配不起你嗎?還是你真的不喜那些事?而我不知道?
華芷芊很是苦惱,但她不知道該跟誰說。誰人又可以幫到她。這天她吩咐小翠去外面買些藥,然後把那些藥粉倒去了房間裏桌子上的茶壺裏。小翠不知小姐意欲何為,也不吭聲。晚上,當華榮如常沐浴完畢回房坐了一會,喝了一口水後,脫了靴子,剛躺在床上便覺得有些昏昏欲睡,随即暈了。
華芷芊小心地推了推華榮:夫君?夫君?見華榮已經昏了,起床點了蠟燭,向着靴子竟有些出神,最後還是把靴子倒立起來,在左邊的靴子裏掉了一團東西出來。華芷芊雙手有些顫抖,甚至不敢相信,把那團東西撿起來。
已經發黃了的紙屑被磨得有些碎,但華榮竟然不肯丢棄,那麽會是什麽呢?華芷芊小心翼翼地翻開着這折得,一層又一層的信件,小心又緊張地打開一看,只見寫着“好好保重”田彩雲。看時間竟然是她與華榮鬧脾氣的那段日子。8年多前,原來華榮一直藏着這個秘密。
即使這封信已經被折得,或者在靴子裏與腳尖摩擦了許久,華榮竟然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不讓她知道,不禁跌坐在地上,看着床上因昏睡過去的華榮,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華芷芊小心地把那封信按着折痕折好放回華榮的靴子裏面,眼淚止不住地洶湧,原來我對你的傷害,是如此的深,以致你把你的秘密埋藏得那麽深,是怕被我發現,然後變本加厲地懲罰你嗎?
華芷芊爬上床後,沒有再摟着華榮,背着華榮,往裏面靜靜哭泣。她想起以前對華榮的種種,或者無論怎樣做,華榮都無法原諒她吧。因為傷害,早就已經在華榮心底裏造成了,而那一晚卻是加劇了傷害的本質了。所以當她看到華榮拒絕她做那事時,便也明了。
華榮不回頭的原因。無論如何都無法補償回來了。但要她放棄華榮,她又做不到,她已經習慣了華榮在她身邊了,即使華榮不愛她,她也不想放手。而她也終于明白田彩雲那天為何如此肆無忌憚地看着華榮了,因為她已經是公主了,再也無須在意任何人。
如果華榮喜歡着田彩雲,而田彩雲又喜歡着華榮,她們在一起了,自己怎麽辦?華芷芊止着淚水,轉身看了看那個昏睡的華榮,心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用什麽方法,我都要把你捆在身邊。公主又如何?自己與華榮還是夫妻,即使公主喜歡也不能強搶華榮啊!
華芷芊知道田彩雲就是那個第三者之後,抹幹了淚水。挪着身體,直到伏在華榮身上,把臉側着,用耳朵聽着華榮的那強而有力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跳着,暗暗發誓:這裏只能住着她華芷芊!要是她的心住了第二個人,那便把那個人趕走!
想着想着也便進入了夢鄉,夢中她看到華榮愛撫着她,不斷的挑逗她,讓她欲罷不能,難以自拔,更加渴望着華榮的索取,而華榮竟然還是慢悠悠的一臉茫然,讓她又羞又急,緊緊抱着華榮情動不已。
華芷芊醒來後發現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春夢,把華榮的亵褲都弄濕了,但華榮卻還是睡得極沉,還沒有轉醒的跡象。華芷芊想也不想,吻着華榮的唇。
我夢見以前的那條拉布拉多小狗,一回到家便沖着我舔我的手背,或許因為以前經常帶它去玩吧,直到我睜開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小姐的雙眸,那裏只有我的容貌,還有她眼中的深情。
☆、離開
起床之後,發現小姐今天有些奇怪,沒有再纏着我,我也覺得這一覺睡得有些沉,小姐像失了魂魄那般有些無神。我如常地起床穿好靴子後離開,卻覺得感覺有些怪,但沒有多想。吃着早飯的時候,小翠不自覺地遞了一碗豆漿給我,讓我看着那碗豆漿出神。
豆漿,初戀。
我的初戀是位女子,而且還是初中的同班同學。已記不起是誰先愛上誰了。她那時如小姐那般,主動吻了我,主動引導我與她做着那個事,可我那時候不知道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否疼痛。當我看到她情動的時候,她也叫我別進去,她說她怕痛。我聽了她的話,沒有進去。
她也只限于與我摟摟抱抱,而且她的占有欲表現得比小姐還要明顯,經常與我在學校呆在一起,下課也是早早就等了我,與我一起回家。
我那時才15歲,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愛情,但是初中緊張的學業,我還是選擇了學業沒有與她繼續,她質問我,問我是否有愛過她,我卻只有沉默,愛嗎?當時的我只知道,這樣的愛是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她比我勇敢。是的,我很懦弱。甚至曾經還躲在一旁偷偷察看她。
我們鬧別扭那段時間,她透過妹妹去找我,可我還是打算無聲結束。她後來對我或許失望透頂了吧,而有時候通過妹妹口中知道了她的情況,說她因為失戀了暴瘦了許多。讓我心裏很內疚。她最後沒有再聯系我了。或許她在她最美的年華裏曾經深深愛過我吧,只是到了自己的年紀慢慢長大,回頭再看,也不過一種經歷罷了。
她也早已離開當地,到外地早早結婚生了子。是的,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嫁人。與一般大衆過着婚後那些幸福的小日子。我也沒有後悔當初沒有占有她,至少,從一些同學口中知道她現在很幸福。
我喝着豆漿,咬着饅頭,看了看這個普通的饅頭,竟然也是滿滿的回憶,在古代的回憶。致遠見我一人獨自吃着早餐,問道:爹,娘呢?我看了看他,不知該如何跟他說,我與他娘的事。只是淡淡答道:在房。原來致遠已經長那麽高了,都到我的腋窩了。小孩子長得真快。已經9年了。
原來我與小姐已經不經不覺過了九年。這九年裏,也不知是充滿了淚水,還是充滿了酸苦,甜蜜,總有些吧。吃完早餐,如常地去刮着芋頭,當初因為小姐喜歡吃芋頭,才一直刮着,刮吧,可能也就在這座華府多刮七年而已。
小翠卻忽然來到我面前,驚慌說道:姑爺!不好了!小姐她!她!你趕緊去看看!我聽着小翠眼睛都哭了,丢下手中的芋頭,往小姐的房間走去,看着她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走近一看,看到她手腕那個位置,竟然一片殷紅!如此矚目驚心!我對小翠說道:快點請大夫啊!小翠才急匆匆去請了大夫,我卻趕緊翻出那條手帕幫她止血。看着那條手帕沾滿了鮮血,拿着床單緊緊地包着她的傷口。
華芷芊!華芷芊!你醒醒!醒醒啊!華芷芊!小姐聽了我的大聲呼叫,虛弱地還是對我笑了一下:我知道你不會離開我。我流下了悔恨的淚水:我不離開你了!我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所以你要撐着!
小姐聽了後,緩緩閉上眼睛,我不能讓她睡啊:華芷芊!華芷芊!你不要睡啊!求你了!不要睡啊!我真的不離開你了!我以為自從奶奶離開後,早已看破生死,原來在小姐面前,卻如此不堪一擊。
小翠這時帶了大夫急匆匆地進來房間,為小姐快速診治。這件事很快傳到了老爺耳中,老爺與皇上告了假,趕回家中,扯着我的衣襟說道:要是芷芊有什麽三長兩短!你給她陪葬!陪葬嗎?小姐真的為了我殉情。我無法想象,小姐竟然真的為了我而殉情。
愛,很沉重。
我看着那個毫無生氣的人在床上靜靜躺着,如我當初那般絕望。小姐也是因為絕望,才這樣做嗎?小姐最終是醒了,華府上下也因為這件事對我改觀了許多,不再對我恭敬,反而更多的是鄙視。我也無心理會。
只有致遠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娘為什麽突然受傷了,而他爹卻受盡白眼。其實這些年,随着慢慢長大,致遠是聽到一些閑話,他知道自己不是華榮的親生兒子,可華榮卻一直待他如親生那般照料。
小姐醒來後,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話。我把那些藥汁遞到她身旁,她喝下後,我才轉身離開。不料小姐卻在我後背說道:你走吧。我不再束縛你了。我聽了後,跟娘說了一聲,收拾了當初那兩套已經穿舊的補丁衣服離開了。那些在華府收到的月錢,和荷包手帕,通通放在小姐的梳妝臺上,也沒有與小姐道別,或許,她真的已經不想再見到我。如初戀那般,對我失望了。
我扶着娘,看了看這個倘大的華府,終是離開。娘也是料到了這一天的到來,反而沒有太多的情緒,與我一起默默離開。少爺卻出來攔着我的去路:阿榮。大娘,有什麽好好說。我看了少爺一眼:少爺,小姐以後拜托你了。
少爺随即在我背後吼道:難道這些年,你和姐姐都是在做戲嗎?我聽了不禁苦笑。與娘一直前進。不料又遇着江至誠,江至誠看着我一副落魄模樣,更加肆無忌憚:喲,終于被趕出來啦,死狗一樣的表情。我沒有理會他,只想離開這個地方,江至誠的折扇又一次攔着我:現在你沒有華府做後臺了,我看你嚣張個什麽勁!對着身後的家丁說道:給我狠狠地打!
☆、驕子
我把娘護在身後,與那些家丁在這條繁榮的東街打着架。我不想再被人欺負了。華震升在不遠處看着江至誠欺負華榮,卻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許多路人卻駐足觀看,想不明白一直恩愛的華府姑爺為何突然被趕出來了。
雖然那些年在華府練了些功夫,但架不住對方人多,終究是被人圍着狠狠地踹了許多腳,娘看着心疼,跪在江至誠面前哭着給我求情:求這位公子高擡貴手放過我們吧。江至誠看着面前這位窮酸婦人心生厭惡,狠狠地踢了那婦人一腳:滾開!別髒了本少爺的腳!我看着娘被江至誠踢了一腳,突然發了狂地沖向他,狠狠打了他一拳。
随後他的家丁又瘋狂地圍着我一頓暴打,讓我再也無力還擊,而那把天籁之音竟然又及時出現了:住手!田彩雲看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華榮,還有遠處那個哭泣的婦人,不禁出聲阻止了江至誠的動作。如果不是她那個皇弟告訴她,她是不知道這件事的。
五王子與田彩雲帶着一隊侍衛,走過那婦人身邊把她扶起:大娘你還好嗎?大娘搖搖頭:謝謝姑娘好心。華榮的娘走到華榮身邊:我的兒,你千萬別有事啊!五王子見到如此,江至誠那厮一見來人是五王子早就帶着那些家丁遛得老遠躲着了。讓他好奇的是,田彩雲竟然認識華榮?
五王子叫侍衛把華榮擡起,田彩雲想了想,叫五王子把華榮擡到一個相熟的女大夫那邊去。女大夫看着這一大陣仗的人湧進她的小小診所,十分頭疼,當她看到華榮的娘時,更加吃驚:婉容?華榮娘卻有些不可置信:張……看了看其他人,才道:張大夫?
田彩雲無心理會她們相識相會,催促道:麻煩大夫給她看看!這位被稱為張大夫的女子,示意把人擡到病床上,張大夫仔細診着脈,看了看華榮手腳有些明星的腫脹,該是傷到骨頭了。想起華榮是女子,而這裏一群大男人的,随即望看田彩雲,田彩雲會意,與五王子說道:你留兩個侍衛在門外候着,其餘人你帶走吧。五王子有些好奇,也沒有多想帶着其餘侍衛離開了。
張大夫小心地剝着華榮的衣衫,田彩雲和華榮娘一直看着,直到她們都看到那些裸,露的肌膚,密密麻麻的淺淺傷痕,究竟華榮一直在華府經歷了什麽?華榮娘一直不知道。如今看到自己的女兒早已滿身淺淺的痕印,實在難以想象。她每天都對自己笑着的樣子,心底究竟藏了多少心思?
田彩雲看了也是十分難受。這不是活生生的折磨嗎?華芷芊,這些年你是這樣對華榮的?而華榮竟然默默承受!
把華榮的衣服全部剝開,華榮的右手手肘處已經明顯骨折了,還有腳裸處也是腫的像豬蹄那般,而華榮的右手手臂,當年為華芷芊擋着的那個傷痕,雖然淺了許多,卻還是挂在那裏,像一個烙印一般。張大夫看着這個人,滿身傷痕,不禁也吃驚起來。
張大夫小心處理着華榮的傷口,她該是因為骨折疼的昏了過去吧。為她正好骨後,拿着藥膏敷起來,華榮娘一把眼淚靜靜地為華榮穿着衣服。不禁搖頭:你本來也是天之驕子,奈何如今這副模樣。娘的不是啊!是娘害了你!
田彩雲不敢相信華榮娘說的那番話。天之驕子?只有皇帝的兒女才算是天之驕子吧?如果華榮也是皇帝的女兒,那該是公主吧?如果是那樣,她們不就成了姐妹?怎麽會?
張大夫聽了,走着的腳步緩緩停住了,望看華榮娘問道:婉容,你說她是天之驕子?難道!華麗原名邵婉容,是前朝一位妃子的侍婢,前朝皇帝荒淫無道,皇宮裏所有的女人都是屬于皇帝的,所以就不難理解邵婉容為何有了華榮了,雖然是侍婢所出,但終究還是一位公主。只是地位确實比妃子卑微許多。
邵婉容對前朝張禦醫點點頭:是前朝皇帝的遺腹子。這些年好不容易過着這些日子,卻不想她一直都這麽苦。田彩雲聽了才緩過神來。幸好她們不是姐妹。但是如果被當今皇帝知道,前朝還留着個皇室餘孽,會不會動了殺機呢?不行!得想個辦法保護華榮。華榮已經離開華府,既然如此,那便讓她做自己的驸馬吧。
田彩雲打定主意後,打算讓華榮的傷好了,便跟華榮說這事。華芷芊聽着華震升說着華榮離開後看到的一切,華芷芊沒有說話,也不吃不喝。仿佛一個活死人。任小翠宰相等人如何勸慰也不聽。致遠爬到他娘身邊,抱着華芷芊:娘!你要是傷心便哭吧!爹以前也是這樣安慰我的!華芷芊聽了,終是在致遠小小的懷裏哭着。
當我醒來,竟然看到了娘,還有那個蒙着面紗的田彩雲。張大夫見我醒來,便為我診了脈,我覺得全身都很痛,特別是那只右手和左邊的腳裸。仿佛連動的力氣也沒有。娘問我:還好嗎?我朝她笑了笑,想她安心。卻見到田彩雲竟然哭了。為什麽哭呢?你每次總是及時趕到。我是不是該好好感謝你?
我和娘在張大夫這裏住着,張大夫一直一個人留在這間小小的藥鋪,自力更新。原來娘竟然認識張大夫,見她們詳談甚歡我也欣慰,至少不用娘每次看到我總是滿眼擔憂。彩雲每天都來看望我。她現在已經是公主了,我是否不該高攀她?這天,她捧着鮮花來看我,把我艱難地扶起來,在我面前說道:華榮,等你好了,娶我可好?
☆、天涯
我看着彩雲對我說出這些,竟然不敢答應,想起了小姐。不知小姐是否安好。我對彩雲說道:彩雲,讓我想想吧。彩雲點點頭,把鮮花遞給我:送給你。我對她苦笑着:謝謝。
彩雲離開後,華标竟然找到我,這天也來看我了。世态炎涼,不是早就看淡了嗎?華安沒有來。華标還是如初:阿榮,你以後有什麽打算?我想了想:可能去賣書吧。華标塞了些東西給我:今天一別,不知何時再見了,你要好好保重!我知道那些東西是什麽,還給了他:阿标,你拿回去吧。我們還是朋友。謝謝你。
華标竟然在我面前哭了:阿榮。你說一句話。我帶你離開這裏。我對華标搖了搖頭:對不起,阿标。我不能答應你。我看着阿标離開的身影,想睡一會。不料,大批的官兵進來了,帶頭的問道:何人是華榮?我答:我是。
那個帶頭的官兵揮動着手臂:給我抓起來!我一個傷殘人士,任他們折騰吧。不料娘拿着藥汁看到許多官兵包圍着我,連忙問道:官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那官大哥問娘:你是何人?娘說:我是她娘。那官大哥又說:一并帶走!
當我和娘被帶到那座輝煌的皇宮時,那位上位者居高臨下地看着我與娘,就像看着蝼蟻一般。我不明所以,娘卻抱着我瑟瑟發抖,為何娘如此害怕?我卻與那上位者對視着,毫不懼怕。
皇帝沒想到前朝還有一個餘孽沒有清除掉。這個餘孽竟然是華府的姑爺,女兒的愛慕者,實在讓他吃驚不少。當從暗衛知道這個消息後,沒有下手殺了他。如今看着他,他卻不害怕自己,那眼神裏早已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懼怕了嗎?
想起這個江山本來是屬于他的。今天不殺了他,日後他趁機作反怎麽辦?看他不過大彩雲幾歲,那容顏真是不忍直視。彩雲竟然喜歡他?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下了殺心,讓彩雲忘了他吧。斬草要除根。
“來人!給我關進地牢!秋後處斬!”皇帝說出了他的決定。讓五王子把田彩雲禁足在那個琉璃的彩雲閣。
我和娘忽然被抓進地牢裏面,與老鼠同住同眠。娘才跟我在這個昏濕惡臭的地牢裏面說着我的身世,我是前朝皇帝的女兒,當年前朝皇帝荒淫無道,如今這位皇帝起義造反,在皇宮裏把皇帝與妃子和婢女紛紛絞殺,當時娘剛好去宮外采購東西,避過了這一劫,卻也不敢回皇宮,一直懷着自己到處颠沛流離,變賣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而我身上帶着的玉佩是皇帝當時賞給娘的,娘一直不舍得變賣,給我挂着。
直到我四歲那年,長期挨餓暈了過去。才有了我的轉世。我在這裏活了不過二十五年,卻早已滄海桑田。我想了想,也好,如今這副模樣,也不怪人,只是苦了娘。娘一生艱苦,并未享受卻要與我等待死亡。我問娘:娘,害怕嗎?娘卻抱着我:娘不怕。說完便哭了。其實她很怕吧。是我累了她。
我為娘抹去淚水,對娘說道:娘,對不起。這些年,讓你一直擔驚受怕,我不孝。娘止住了哭泣:傻孩子,你又何嘗不是跟着娘挨日子呢?我和娘緊緊擁着,直到獄卒遞了一碗騷飯:吃吧!娘走過去拿起了飯,放到我們面前,滿眼心酸:吃吧。
因為我的手腳長期沒有療傷,早已廢了。我用左手抓了些飯吃着哽着,或者這樣的結局便好了。小姐忘了我,重新去找她的幸福。而我也不用再拖累小姐了。小姐,祝你幸福。
華标剛走出藥店便見來了許多官兵,還把華榮帶走,便趕回府跟小姐說道:阿榮和他娘不知何事被官兵抓了。可小翠早已把華榮當作負心之人,把華标趕了出去。華标看着那個憂傷的小姐沒有半分表情,心急地等來了老爺退朝,跟老爺說了一遍。
宰相看着自己女兒為了華榮如今這般,也不理了:他活該!華标想着,他也是盡力了,也不再去求這些人了。不久,皇榜出來了,說華榮是前朝餘孽,秋後斬首,宰相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連忙與華榮撇清關系,說自己的女兒早已與他和離,國師沒想到華榮竟然是前朝皇室成員,退朝後吩咐下人去帶些吃食到地牢裏看看華榮兩母子。
我和娘挨着牆壁睡着,卻聽到沉重鎖鏈的聲音,來人竟然是那位國師大人。只見他帶着食盒進來了。我不知他為何會來看我們,也不說話。國師把食盒打開,遞到娘身邊,竟然就席地而坐到我們面前:你們放心,我會想盡辦法救你們出去的。
看着國師蒼老的容顏,也不想拖累他:國師,我們也不想拖累你。國師長嘆一聲:當年要不是皇上,哪有我這個國師。我只有對他道謝:不管怎樣,謝謝您來看我們。
國師見我的行動很是不便,問道:你的手腳是怎麽了?我對國師笑了笑:廢了。國師竟然老淚縱橫:要是當年我能找到你們,你們或許就不用受那麽多苦。我看着這個慈祥的國師,很難想象江至誠竟然是他的兒子。對他安慰道:憂能傷心,國師也別太傷心了,榮華富貴,不過過眼雲煙。我也已看透了。國師擦幹眼淚:我買通了獄卒,叫他們好些照顧你們。你們先委屈一下在這裏。娘卻感激涕零給國師磕頭:謝謝這位大人!國師扶起娘,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
我看着這個密不透風的地牢,國師真有辦法救我和娘出去嗎?而我早已殘廢,日後如何照顧娘?
☆、夠了
全城都在瘋傳華榮被秋後斬首的事,小翠也知道了。華芷芊仍然是半死不活的樣子,這天致遠卻問華芷芊:娘,爹犯了什麽罪?為什麽要斬首?姥爺不是當官嗎?為什麽不去救爹?華芷芊看着致遠說的話,不敢相信:你說什麽?什麽斬首?小翠見華芷芊終于有些情緒,想着要不要告訴她,華榮的事。
不料華芷芊卻穿好衣服,看着梳妝臺那些放了許久的物件:當日送給華榮的荷包,還有手帕,還有一塊打了許多補丁的破布包裹着許多銀兩。華榮離開那天,沒有跟她道別,就這樣靜靜地走了,而且一去不回了。如今,忽然聽到致遠說她要被斬首,究竟發生了什麽事?華芷芊來到華鑄輝的房間,華鑄輝在逗弄着鳥籠裏的畫眉,華芷芊直接問道:爹,究竟阿榮發生了什麽事?
華鑄輝看了看這個面容消瘦了許多的女兒一眼,勸道:他的事,你還是別管了。當初以為他能好好珍惜你,誰知他竟然讓你傷心,你還念着他做什麽?反正我們華府也不想和他扯上什麽關系。華芷芊卻說道:可我和她還是夫妻呀!華鑄輝聽了連忙打住:什麽夫妻!他離開華府那天再也不再是我華鑄輝的女婿!你也別念着他了,忘了他吧,還有,別再在外人面前承認你和他的關系,他是前朝餘孽,一個不好,連累我們全家!芷芊,幸好當初你把他趕了出去,不然,麻煩大了,讓我們整個府給他陪葬,他真是狠毒啊。
華芷芊聽着華鑄輝說着華榮是前朝餘孽,餘孽,華榮的一生,算是十分凄慘吧。遇到她華芷芊之前一直與她娘相依為命,來到華府後又被自己折磨得不成樣子,當日被趕出府後,竟然被發現了身份,華榮,你現在在哪裏?是否還安好?想着之前華震升跟她說過,華榮一出府,便被江至誠打了一頓。不知傷得怎樣,每次想到華榮身上的傷,華芷芊也悔恨當初那般對待華榮。
如今可以救華榮的,是不是只有田彩雲了?
田彩雲被皇帝一直禁足在彩雲閣,那位經常跟在她身邊的五王子沒有再出現了,田彩雲知道,華榮定是出事了,不想華芷芊竟然帶着畢文靜來尋田彩雲。畢文靜知曉這兩位女子心思,退到一角的花園,靜靜坐着。華芷芊卻與田彩雲行禮:參見公主。田彩雲也不是那些喜歡這些虛禮之人:是不是華榮出事了?華芷芊點頭:秋後處斬,你是公主,有什麽辦法嗎?田彩雲搖頭:皇上下了命令,不讓我出去,我也很想知道華榮如今在哪個天牢,而那個皇弟又不在。
華芷芊沒有想過因為華榮而找田彩雲尋求幫助,她覺得自己為了華榮真是瘋狂極了。而田彩雲知道華榮當日沒有答應自己,也便有些明了,或許在華榮心底,還住着一個叫華芷芊的女子吧。所以才沒有一口便答應自己。
即使自己做了公主又如何,還不如在百花樓裏自在。救了華榮出來,便離開這座深宮吧,在百花樓裏還能感受到樓裏的相親相愛,而這座華麗的皇宮裏面,不是權謀便是爾虞我詐,充滿罪惡與欲望的深淵。
遠處的畢文靜見兩位女子發愁模樣,也忍不住問了:要幫忙不?正所謂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畢文靜建議花些錢買通獄卒去天牢裏找找,即使見一面也好,了解些情況然後再從長計議。華芷芊也覺得合理,田彩雲卻覺得自己現在比在百花樓還不便,光頂着公主的頭銜,沒有實權。叫婢女穿了她的衣服,假扮着她,苦苦哀求了那個婢女,才肯答應,這種假扮公主的行為,被發現後是要殺頭的。
畢文靜因為嫁給了将軍府,自古兵卒皆一般,而獄卒好多些都是從軍後退役下來看管天牢的,那獄卒頭頭便是以前将軍府上的一位伍長,見畢文靜說明了來意,也不多作為難,打進天牢有多少個真的是犯了大事?通常都是得罪皇帝而已,所以這些,也就銀兩疏通一下,還是給犯人家人去見一見的。
當三位女子忍着惡臭來到天牢時,逐一查看裏面的犯人,有些只剩白森森的白骨,有些早已瘋瘋癫癫,直到華芷芊看到了華榮的娘,緊緊抱着華榮的時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淚再一次滴落,比起那些年折磨華榮的日子,在天牢裏見到的華榮更加凄慘。
華芷芊忍了許久還是喊了一聲:阿榮。華榮娘一見華府小姐竟然來到這裏尋阿榮,對華榮說道:阿榮,醒醒,小姐來了。華榮娘看着華榮竟然昏昏迷迷,不禁搖頭,對小姐說道:小姐莫怪,阿榮她只是昏睡了而已。華芷芊很是擔憂:阿榮她怎麽了?華榮娘說道:大概發燒吧。是的,華榮的手傷腳傷一直沒有及時治療,不僅手腳傷口發炎,還引起了高燒。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小姐來找我了,可是我卻無法搭理她,看着她傷心哭泣,很想對她說,小姐,別哭。可是我全身無力,還看到前方有些光線,我是否要離開這個世界了?
華芷芊看着如今的華榮,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田彩雲早已哭成淚人,不斷叫着阿榮。畢文靜卻一直沉默,華榮,你這一生,真是夠了。
☆、回家
我醒來後,發現自己在一只小舟上,娘見我醒來後如第一次見她那般又哭又笑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不料那個張大夫也在。娘告訴我是國師大人救了我們的,還給了些銀兩給我們,讓我們尋個僻靜地方,好生度過餘生吧。我想,國師大人為了救我和娘,怕是平添了兩條無辜的性命了吧。我看着我的手腳,早已歪了一邊,張大夫見我神情安慰說道:不要輕易放棄,問題很多,但逐一解決吧。我對張大夫笑了笑:謝謝。
我們最後在一個窮鄉僻壤裏尋了個寧靜地方,像一家三口那般過着清苦日子。但也很是滿足。張大夫和娘這些年辛苦一些,為了我的事,都老了許多。我在那個叫做家的地方,無聊的時候,左手拿着毛筆,練着字。當初說過要寫書賣故事的,而張大夫也時常給我打氣,看了看娘與張大夫,我也不能輕易放棄得來不易的生活,屬于自己的生活。
張大夫對我不放棄,堅持給我那只廢了的手腳逐一慢慢矯正,手變形得很嚴重,反倒腳經過锲而不舍的藥物治療和鍛煉,反倒好了些,但還是瘸了。雖然瘸了,小腿還是有力,而之前是基本無力的,張大夫對這個結果也算滿意。
偶爾我會拄着拐杖,在附近的山上撿着柴。這一年,我如常在山上撿着柴,卻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棵桃花樹,我呵了呵自己的手,有些冷了,不料卻飄起了小小的雪花。多久沒看過雪了?張大夫當年帶着我和娘一直南下,地方氣候比較溫暖濕潤,下雪确實不常見。我想起那一年在那個後山的湖上,那個結了冰的湖上肆意溜冰。溜冰,現在已經溜不起了。
小姐,你還好嗎?我很好。希望你也可以好好的。放下我,重新開始。
華芷芊當年和畢文靜與田彩雲合謀着劫獄,卻被家裏人紛紛禁足,最後大家都以為華榮已經死了。可華芷芊不信。因為去察看那個所謂的華榮屍體時,他是一名男子不說,而且手臂也沒有傷痕,所以華芷芊知道後,并不吭聲。只是默默地打算去尋華榮。華榮和她娘肯定是被朝中某位人物救了的。
田彩雲因為華榮的死,向皇帝請辭,重回百花樓當回自己的頭牌,依舊在那個屬于她的花園裏,一坐就是一天,看着那個空空的座位出神。五王子找過她許多次,都被擋在樓外了。是的,田彩雲恨所有皇家人,包括她自己,華榮斬首時,她還是沒有辦法阻止,于是她便打算在百花樓裏孤獨一生。任樓裏依舊歌舞升平,她的心,仿佛因為華榮的離開,也死了。
華芷芊這些年尋遍大江南北,也不見華榮的身影。華鑄輝想着華芷芊出外走走也好,權當散心,忘了華榮這個人。只是隐隐覺得華芷芊好像不想回家一般。讓她多帶點人,華标一直留在華芷芊身邊,替華榮保護着小姐。原來斬首之後,已經過了7年了。華芷芊随身帶着那份契約。就快到期了。花園裏那棵芋頭只有園匠在照料着,一直不見開花。
華致遠這些年跟着華芷芊,他說要跟着華芷芊去把他的爹找回來。華芷芊看着這個早已長大的華致遠,謙謙君子,甚感欣慰。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