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鬼母食鬼
“我道是誰,原來是道慈大師的養子, 怎麽?你是想要分一杯羹, 還是心慈手軟對這怨靈下不了手了?”為首的男人語出不敬,鄙夷的眼神還透着一股難掩的嫉妒。
就在闫時輪正要回答之際, 懷中的蒼舒言身上似乎起了變化,陣陣瑩綠色的光芒在胸腹之間流轉, 而闫時輪所指的四名道修之一, 那看起來還沒成年的少年身上,同樣發出瑩綠色的光芒, 與蒼舒言似乎遙相輝映。
“唔,阿時……難受, 我想吐……”
此時的蒼舒言覺得身上的感覺簡直是難受極了,比之前中了加強版的定身咒還難受, 忽冷忽熱不算, 還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再扯自己的腦仁子,要把自己扯成兩半,胃裏也開始莫名的反酸水。
“師兄……這個女人是什麽東西, 為什麽冤魂上身還有自己的意識?”
男人身後的年輕女孩, 看起來與那少年差不多, 都是十六七歲的模樣,但眼神卻不如那少年清澈, 更看不出道家之人的慈悲。
“言兒,不怕沒事,很快就會好了。”
就在闫時輪左掌泛出金光, 試圖将蒼舒言體內的冤魂抓出之際,懷中的蒼舒言卻突然動了,不知哪來的力量,将闫時輪震退數步,全身上下散發這濃郁的鬼氣,在闫時輪的視覺內中顯現出一道熟悉的人影,那是鬼母姬雅的形态。
“你想殺我?”冷冷的語調,透着徹骨的寒冷,穿透闫時輪的心,但他卻不能動,不能說,因為他知道除了他,沒人可以看見,更沒人會聽見這句話。
“師兄,我們抓鬼沒犯修者界的規矩,不用懼怕他。”另一名看起來二十出頭的男人說道。
“就是,不過就是個沒用瞎子,師兄再不動手,那冤魂會更加強大的。”少女也附和道。
“你們說什麽?”蒼舒言的眼中血芒大減,神色有些許的訝異,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被自己震開的闫時輪,而此時在她體內的少女冤魂則備受折磨,一點點的被鬼母姬雅的力量吞噬。
但蒼舒言的話顯然讓少女一驚,不由自主的躲在自己的師兄身後,不知道為什麽她感覺這個說話的人,并不是之前的冤魂,而是這個女人本身的意識,她甚至分不清究竟是人還是鬼。
而闫時輪此時也是震驚,他雖無法看見正常的人類世界,但破陰靈瞳卻可以讓他看到不一樣的世界,他可以清晰的看見,鬼母姬雅的力量在蒼舒言的肉體之中,吞噬着少女的冤魂,他從未想到過,原來姬雅竟然會食已死之人的魂魄?
“我……我又沒說錯,他就是瞎的不是嗎?如果不是道慈大師心慈,他早就餓死街頭了。”
闫時輪很明白,冤魂上身迫使姬雅的力量啓動了自我防護狀态,雖然她并不是真正的覺醒,但他卻不能保證,這一段過程會在蒼舒言的記憶中留下多少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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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的是真的?你的眼睛……”蒼舒言回過頭,面對着闫時輪,腳步卻一步一步邁向那個心中最為在乎的男人,那剛才他凝結的咒法不是為了殺死自己?他是要逼出體內少女的冤魂?
闫時輪沒說話,他不能回答,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将她擁入懷中,他更不能留下一絲可能危及到蒼舒言的意志力的言論,雖然蒼鬼一脈對于他雙眼之事很了解,但能掩的住一時,他就不想被蒼舒言知情。
“不回答,是默認了?你為什麽不看我?”
蒼舒言此時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意識似乎變得很混沌,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為什麽變的那麽迷茫,胸腹之間似乎有一把火在燃燒,腦子也變得越來越糊塗了,她似乎開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這是因為被上身的原因嗎?
而闫時輪卻可以看見,在蒼舒言體內逐漸形成一枚圓形的魂珠,晶瑩剔透,這代表那個少女的魂魄因為鬼母之力凝結在一起,如果蒼舒言将這份力量與自身融合,那鬼母覺醒的速度又會快一分,但如果自己可以取出魂珠,那麽少女或許還可以輪回。
就在闫時輪與蒼舒言僵持之際,為首的道修卻做了決定,不管眼前的女人是誰,有怎樣的力量,擊滅冤魂本就是他們的職責,即使闫時輪在修者界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他也說不得什麽,何況他看不見說的話又怎能作數?
但男人的動向卻沒逃過闫時輪的雙耳,似乎察覺到他的目的,闫時輪手中的利劍毫不猶豫的劃下一道璀璨的光芒,一道若有似無的屏障隔開了企圖不軌的道修,而随着少女的冤魂被吞噬,又意識到闫時輪并不是要殺自己的鬼母姬雅,也陷入沉睡。
蒼舒言迷茫之間,感覺的胃部翻江倒海,就好像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一樣,難受至極,而就在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身子,抱着腹部開始大吐特吐的時候,闫時輪卻摸到她的頭頂,随後将她慢慢的扶起。
“阿時,我好像吃壞了,你先別碰我,怕吐在你身上。”
對于蒼舒言的反應,闫時輪似乎松了一口氣,她對剛才發生的事情,似乎沒多加追問,而随着冤魂之力的消失,整個酒店也恢複了正常,人員逐漸的被疏散,羅子滔也好不容易尋得了機會,但所見到的竟是闫時輪當衆吻了蒼舒言?
那種深入的吻,并不是蜻蜓點水,雙唇交纏的時間足足有一個正常人可以忍受的憋氣時間,他感覺自己的心碎了,如果說之前他還保留了一份競争的意識,現在卻蕩然無存了,還想争的話,或許會失去一個朋友和一個妹妹。
沒人可以看見雙唇交纏的過程是怎樣的瑰麗多姿,藍白色氣息相互纏繞,就好像魚和水之間互不分離的感覺,直至一枚拇指蓋大小的白色光珠被闫時輪吸入口中,蒼舒言才緩緩的軟倒在闫時輪的懷中,人似乎已經沉睡了。
月依舊高懸,過了午夜,城市的喧嚣也變得平靜,越是郊外燈光就越少,而林立的樓宇之間卻有兩道人影交錯纏鬥,你似乎還可以隐約看見,黝黑的鎖鏈不知從何處延伸而來,在月光之下散發着幽寒的冷光。
“六天上神,你是不是越矩了。”消瘦的人影在月光之下被拉的更長,異于常人的舌舔舐着尖銳的獠牙,雖是人類的形貌,卻可以感受到,他絕對不會是人。
“魔獸蠱雕,你就不怕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楊智城緩緩說道,自身後虛空中探出的鎖鏈,還在不斷的顫動,紅與黑的交彙是來自酆都最強的力量。
“不該惹的人?你說那個沒用的半神?”
“注意你的言辭。”
“哈,我有說錯嗎?如果他沒自封神力,毀了雙目,或許我還會正眼看他,但現在即使有十王殿的破陰靈瞳,也無法彌補他這個弱點,何況他的神力在這個世界并不能随意使用,否則六天上神又怎會在這呢?”
“你的自大會替你招來毀滅,我會在這裏,只不過替大人向你傳話。”楊智城并沒太大的怒意,也不屑解釋闫時輪的實力,這種被人誤解的示弱,也正是闫時輪所要達到的目的。
“噢,我到要聽聽,墨斯大人有什麽忠告。”男人舔了舔裸露在外的獠牙,你甚至可以看到上面還有鮮紅的血漬。
“昔時因,今日意,好自為之。”
浮在半空之中的楊智城,此時收斂了一身的神力,自虛空而出的鎖鏈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歸了虛無,只是空闊之間你還能聽到铮铮鐵鏈摩擦所發出的響動,月色只留給那消瘦的男人,一個逐漸消失的悲涼。
“哈,威脅我?我什麽都沒,有何可懼?墨斯我到很期待,看你與摯愛再一次相殺的場面,那應該會很有趣吧。”
随着男人的話語聲越來越遠,樓宇還是屹立原地,路燈之下是不安搖曳的梧桐沙沙作響,墜落的枯葉,覆蓋在濕潤的積水之中,秋意變得越來越濃,你似乎可以聞到淩冽的寒氣。
而消滅了怨靈,酒店也很快恢複了正常,只是滿地的狼藉,還有不少無辜受傷賓客,善後的工作還需要羅子滔安排人員逐一的解決,而這休息室內的屍塊卻叫人無法直視,連屠宰場都沒這樣的血腥。
潔白的牆壁,晶透的玻璃,甚至連高高垂吊的水晶裝飾燈上,随處可見的血跡,就仿佛有人故意将這些鮮血,碎肉,以及內髒用力的揮動,這種感覺就好像是看見被丢入大型猛獸牢籠中的食物一般。
已經無法用殘忍和惡心來形容,即便是經驗豐富,見慣了各種詭異屍體的法醫,也免不了胃部翻湧,而對于法證取證也變得極為的困難。
而此時的蒼舒言卻安穩的睡在沙發上,她的頭還是枕着闫時輪的腿部,雙手交握在腹部,但卻抱着闫時輪的手掌,好像這樣自己就會感到安心。
“時輪,小言沒事吧,需不需要送醫院?”羅子滔還是有些擔憂道。
“你來的慢了,是什麽耽誤了?”闫時輪大約可以猜測,只不過還需要羅子滔的一個肯定。
“之前那個嫌疑人,嗯就是兒童心理學家,他突然來到警局找我。”
“找你?說什麽了?”闫時輪不由的有些佩服,這秦碩湖的不在場證明還真是做的天衣無縫,讓總局刑偵大隊大隊長來做證人,說出去還會沒人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 “昔時因,今日意”出自金庸《天龍八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