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着地利之便,一班就在老師的眼皮底下。
林美看到挨着就是辦公室時拉拉周罄,給她使眼色,兩人交換了一個心有戚戚的眼神。
一班教室裏有三個人,張叔叔徑直往坐在中間的那個大漢過去了。
林美看到後都驚訝了,這位大漢看着不像老師,倒像是跟舅舅稱兄道弟的酒色之徒。要是他就是趙老師,他們的班主任,這可就有意思了。
還沒有從鄭老師又溫柔又嚴厲的畫風中回神,這位趙老師可就是另一種畫風了。
張叔叔與大漢伏耳幾句,大漢往他們這邊一探頭,草草點了點頭,起身出來了。他站直一看比張叔叔高一頭半,寬兩個號,更像劫道的了。
張叔叔把人領過來,笑着說:“這是你們趙老師。”
林美與周罄立刻乖乖問好。有這個老師,不愁學生們不聽話啊。
趙老師笑着跟周爸爸握握手,看着林媽媽有些愣,就點點頭,然後轉向林美和周罄問:“哪個是林美?”
林美舉手,趙老師點頭笑了下,有點像鯊魚,“到了這裏不能放松,要好好學知道嗎?中考的成績那都不算事,高考考得好才是本事。”他臉一沉,“我跟你說實話,你要記住,到了省一後,你只能比別人更用功,不然很快就會被別人給拉下來。”然後拍拍林美的肩,拍得林美有點腿軟,“平時有事就來找我,我就住在學校後面的家屬院裏,一號樓第二個門洞四樓東戶。”
林美不知這算是愛護還是什麽,反正有點蒙。
趙老師轉頭看周罄,說:“你的成績一直不錯,這次中考大概是發揮的不好。好好學吧,不過也不能放松。咱們學校有期末考,考完如果落後還有可能會把你給分到別的班去。”
周罄也乖乖點頭,這老師看着就吓人。
趙老師跟兩個孩子說完了,就跟周爸爸和林媽媽說:“把學費給我吧,還要交三百四十二塊錢的住宿費,一會兒讓老張帶你們去領被褥和水壺水盆,再去認認宿舍。東西可以先放到宿舍,不會丢。宿舍都分好了,兩個孩子想分到一起是吧?八月八號開始軍訓,就在本校。軍訓是二十天,不能回家,可以探望。不過不用擔心,學校裏什麽都有。九月一號正式開學。住校生是每周周日放假,可以回家。平時想回家要請假,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趙老師實在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他這麽一長串的交待完,拿着錢走了再去找那兩個幫着收錢開票的年輕女老師開了收據回來,再把他們送到教室外說,“今天忙,我就不跟你們多說了。以後有事直接找我就行。”
等張叔叔領着他們下樓時,林美和周罄才悄悄笑出聲來。林媽媽也笑着說,“這老師挺爽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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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叔叔解釋說,“他是特級老師,本來不想讓他再帶班的,估計也就再帶你們這一屆就不帶了。”他悄悄跟林美和周罄說,“上次高考物理卷就是他去出的題。”
林美和周罄驚喜的哇了一聲。
張叔叔跟周爸爸說,“他這人挺痛快,也好說話,教的也不錯。孩子交給他你就放心吧。”
到一樓領了東西後,周爸爸和林媽媽都抱着被褥,林美和周罄抱着洗臉盆和飯缸水杯,張叔叔幫她倆拎着暖水壺往宿舍去。
宿舍是八層的,女生兩幢男生兩幢,還在不同的院子裏。女生宿舍的院子裏還有兩棵參天大樹,一進來就感覺到比外面要涼快,沒那麽曬。
宿舍裏的宿管阿姨一眼就看到張叔叔了,連忙出來接過他手裏的暖水壺說:“這是張老師家的親戚吧?跟我進來吧,在哪個屋?”
張叔叔說:“204.”
阿姨卻帶着他們上了三樓,打開門說,“現在還沒有人來,我給你們找兩把掃帚和抹布來。”
屋裏一片狼籍,八張高低床,光禿禿的床板,還貼着半張貼紙的窗戶,沒有窗簾。地上、床上還有飲料瓶和廢報紙,一張床的床角還夾着半本書。
林美醉了。
呵呵,原來今天的任務還有打掃宿舍衛生嗎?
周爸爸看看手表,對張叔叔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們這邊自己來。”
張叔叔也痛快道:“那行,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張叔叔閃人後。周爸爸轉頭對林媽媽說,“反正八號才來,今天咱們就先回去吧。”
林媽媽看看髒亂差的屋子,有點想打掃,因為林美以後要在這裏住,但她們是坐周爸爸的車來的,她還想請周爸爸和周罄吃飯,就猶豫道:“那……這就不管了?東西先抱回去?”
周爸爸點頭說,“事情都辦完了,回吧。”
然後四人把門一關,下樓時還特意從另一邊的樓梯下,免得被宿管阿姨看到。
至于打掃衛生嘛……就浮雲了吧……
☆、第 38 章
? 在這幾天,林媽媽又給林美做了幾個替換的床單。學校發床單居然只發一條,連個替換的都沒有。林媽媽就照着學校發的這種藍綠相間的格子圖案去批發市場一口氣批了十米,在那裏讓人裁成塊,回來自己收邊。
林美正在走線,林媽媽發現自家閨女這針線活兒無師自通啊,收邊收得特別熟練,她都不會再用燙鬥先壓一條線再縫,她閨女一點都不嫌麻煩,一看要把扯回來的布收邊就去拿燙鬥了,先折進去再燙一遍壓實了再縫。
“你這點随你姥姥了。”林媽媽縫着說,“你小時候的小棉襖都是你姥姥做的。我不行,從小就嫌麻煩。”不過再麻煩還是讓林美姥姥給教出來了,林媽媽還會用縫紉機呢,那會兒就興這個。
林美和林媽媽兩人一起來,又做了五六條替換的床單才停手。
林媽媽囑咐她:“每個周末回來時記得把髒的帶回來,在那邊別洗衣服。唉,也不知道你們軍訓放不放假?”
“這不知道,還不知道在哪兒訓呢。要是拉出去可慘了。”林美道。在學校簡單訓訓也就是站軍姿,要是拉出去估計就有跑圈爬高上低一類的訓法了。
林美當年上的那個高中根本沒軍訓,等她日後跟去了別的學校的同學說起來的時候,才知道他們有多辛苦。在學校訓就是頂着大太陽曬,有的會拉到附近的軍校去訓,聽說鄉下全是花腳大蚊子,毒得很,飛起來一大片!看着跟恐怖片似的。
跟着八號很快就到了,周爸爸再次開車來接,反正兩個小姑娘是一路的也不費什麽事。林媽媽在最後兩天又把剩下的床單給做了,上了車就跟周罄說:“周罄啊,阿姨看你們發的那個床單就一件,就又給林美和你做了幾套替換,到學校讓林美拿給你啊。”
周罄馬上說:“謝謝阿姨!”
周爸爸當然發現床單就一件,但他的做法是給周罄錢讓她到學校再買。“後勤肯定有多的床單,到時找你張叔叔,讓他領你去。”周爸爸說。
周罄不能像周爸爸一樣理直氣壯的去找熟人,她跟那張叔叔也不熟啊。心裏其實挺不想去的,林媽媽說了之後,她悄悄拉住林美的手說:“替我謝謝你媽。”
林美道:“其實你的床單也有我的功勞,我替你縫了兩個。”
周罄握住林美的手大力搖:“那我先謝謝你!”
周罄也學林美剪了個短發,那天看林美剪短頭發後,她回去跟周爸爸說軍訓怕是要減頭發。周爸爸打了個電話給張叔叔,說确實要剪,軍訓第一天的任務就是理頭,男生女生都要求是發不過耳。
周爸爸問得特別清楚,“那鬓角那兒也不能留吧?”
這麽細節的事張叔叔怎麽會知道?他含糊道,“最好別留,每年的一年級都管得很嚴。”
所以周罄連鬓角都給剃了。林美倒是還留着鬓角,連流海也有點長。她是在美發店剪的嘛,美發師一看是小姑娘,就照着梁詠琪的發型給她剪的。
周罄一說,林美捋捋自己的流海,“看來到那邊還要修。”周罄挺喜歡林美這發型的,可惜道:“那就不好看了。”
“好看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學校的規定。”周爸爸接了句。
周罄沖林美小小撇了下嘴,悄悄說:“我想帶随身聽呢,我爸不讓。”
周爸爸聽見了,“你是想聽你的磁帶。你要是聽英語我會不讓你帶?”
“我帶英語磁帶了!”周罄說。
“帶了你不聽!”周爸爸。
大概是真熟了,這對父女竟然當着林美和林媽媽的面吵起來了。
林美拉拉周罄,輕輕搖頭,周罄就扭頭看車窗外不說了。
林媽媽也趕緊打圓場,“孩子小呢,不懂事,林美這段時間在家都沒看書,一個勁的看電影,還辦了張卡,天天坐在那裏看。我想她辛苦一年好不容易放松下也沒多管。孩子們心裏都有數。”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還氣呼呼的周罄,也不說了。
周罄趴到林美肩上說,“我剛打了耳洞,你說怎麽辦?”
軍訓肯定不能帶耳釘,事實上高中三年,周罄估計都不能帶耳釘了。她剛打,不戴很快就會長住了。
“拿茶葉梗塞着吧。不然該長起來了。”林美說。
前座的周爸爸聽到,跟周罄說,“後面有茶葉你看看,帶上吧。”
吵架還是要爸爸先低頭啊。
周罄在後座翻出一罐茶,還沒開封。安溪鐵觀音。
林美覺得周爸爸放在車上的茶是假貨的可能比較小。周罄打開,一股沁人的茶香飄出來,連車裏的味道都好聞多了。
周罄把茶葉倒在手上挑茶梗,半天才找到一個。
……好茶茶梗可能比較少。
林美說:“就帶一個也挺好的,單邊耳洞還是流行呢。”
周爸爸從後視鏡看了眼林美。周罄在家幾乎天天都是“林美說”,林美說的話在周罄這裏都是對的。
果然他就看他閨女也不找茶梗了,把剛才她捧在手裏扒拉半天的茶葉再倒回茶葉罐,笑着把那個茶梗塞進耳洞裏:“真的?”然後美滋滋的。
周爸爸的心情有點複雜,他跟同事聊過,同事都說:“現在的小孩子,都不聽家長的,跟朋友同學說的話比跟家長說的多!”
到了學校,這回是直接去寝室了。
寝室裏正在打掃衛生,走廊水淋淋的,宿管大媽已經把周爸爸給忘了,看他要進去還喊了聲:“你是家長不是?不是不讓進!”
周罄扯着周爸爸的袖子認領:“他是我爸!”
宿管阿姨審視的看了看這對父女才滿意點頭,揮手放行。
204室已經打掃幹淨了,兩個女孩一個踩在凳子上,一個扶着正在挂窗簾,看到有人進來都吓了一跳。
林美立刻笑道:“嗨,我們都是一班的,我叫林美,這是周罄。你們也是一班的吧?”
站在下頭那個女孩說:“你們來了?你們的床都留着呢,上面有名牌。鋪好後去咱們教室領軍訓服,還有課本。”
屋裏四張高低床,靠窗戶的兩個上鋪都是空的。林美道了聲謝,麻利的爬了下去,在上頭招手讓林媽媽把包袱遞給她。
周罄也有樣學樣的爬上去,她是頭一回住寝室,頭一次自己鋪床,只好看着林美自己比劃。她也沖周爸爸招手:‘爸,把行李給我。“
周爸爸倒是不介意自己上去給女兒鋪,但是旁邊有同學,他擔心他鋪了周罄在同學面前就丢臉了,他也想讓女兒自己鍛煉下。再說他爬上去怕把床板給踩塌了。
林美帶了兩張大塑料布,扔給周罄一張說:“鋪在最下頭。”一般來說都是鋪報紙得多,因為床板就是普通的木板,直接鋪褥子不太幹淨,林美來之前就去五金店裁了兩張厚塑料布。
周罄學着林美把塑料布展開鋪上去。
鋪完塑料布,林美就把鞋脫了扔下去,開始鋪褥子,再把暫時用不到的被子也鋪上去,最後鋪床單放枕頭,毛巾被也拿出來放到枕頭上,最後,挂-蚊-帳。
那個挂窗簾的女孩說:“你準備得可真全啊!”
蚊帳是必挂的,這個絕不能省。不然到時蚊子會咬死人的。
林美直接站起來,看得下頭的林媽媽心驚膽戰的喊:“你行不行?小心點!”
站直就能碰到天花板了,林美早準備好了兩板粘鈎,先拿一板拆開攢成梅花型都貼在床鋪最上方的中間位置,再把蚊帳給挂在上頭,另一板則拆開兩個貼在呈夾角的兩側牆壁上,這樣把蚊帳兩側再栓上去就架起來了。
她這邊幹脆利索的挂完了,那邊周罄求救道:“林美!過來幫幫我!”瑪淡!這蚊帳怎麽不對頭?
林美下來再上到她那邊去,一時也分不清怎麽了,最後兩人把蚊帳抖開才知道是拿反了才找不到頭。重新理好後也是很快就挂好了。
剩下的把行李往自己的櫃子裏一放,拿把小鎖一挂就完了。
蚊帳、粘鈎和小鎖都是林美打電話提醒周罄的。周爸爸想在寝室有林美照顧周罄,那他也能放心了。
林美和周罄收拾好了,手牽手的帶上錢包準備去教室領軍訓服和書。林美問那兩個女孩借寝室鑰匙去配。
挂窗簾的女孩挂好下來,熱心的去拿自己的鑰匙,說:“我叫黃苓,配鑰匙去學校西邊的那一家去,挂紅色招牌賣小鎖,那家配鑰匙便宜才收一塊,校門口那家收一塊五。”
林美說了聲謝謝,說:“我們正好還要出去,有沒有什麽要幫忙帶的?”
黃苓和那個女孩都一愣,有點不太好意思開口的互相看了眼,黃苓說:“那你要是方便幫我帶塊肥皂回來吧,就那種洗衣服的肥皂,我忘帶了。”
林美問清後拉着周罄出去了。周爸爸和林媽媽早就到走廊裏去等她們了,四人一起下樓到了外面,周爸爸說:“那教室我們就不陪你們去吧?身上帶的錢夠嗎?”
林媽媽直接又掏了五十塞給林美,“有什麽缺的直接買,要麽就打電話回家讓我給你送來。”
林美自己就帶了三百,把這五十推回去說:“不用,都有。錢也夠用。”
周爸爸對周罄說,“跟林美在一塊。這裏就你們倆是一個學校出來的,比別人熟。”
周罄抱着林美的胳膊笑,“爸你就放心吧,我倆在一塊沒事的。”
林媽媽還有點不放心,閨女長這麽大就沒離開過她身邊,眼圈都有點紅了。
林美挽着林媽媽,周罄拉着她爸的手,把兩個大人送到停車的地方。
林媽媽說,“要是軍訓受苦了打個電話回來,媽找人給你開個病例單。”
周罄一聽眼就亮了,看着她爸。
周爸爸笑着搖頭說:“你好好訓,真受不了直接找你張叔叔給你開假條。”他再對林美說,“林美也是,有什麽事直接找你張叔叔去,我跟他說了你跟周罄一樣,都是自家孩子。”周罄跟林美粘得緊,周爸爸也願意順手照顧一下林美,畢竟是周罄的好朋友。
林美道謝:“謝謝叔叔。”
周爸爸開着車帶着林媽媽走了,林美順便去門口小賣部買了塊肥皂再去配鑰匙,然後才回校。只是這才是她們第二次進校園,各處都還不太熟,教學樓在哪裏只能靠蒙的,幸好問了兩三個人找到了。
教學樓下的分班告示還沒揭,可教學樓裏已經有班級在上課了!
只有一年級的二樓亂糟糟的,每個班都大開着門,學生來來去去。
何棋到一樓來涮拖把,一眼就看到林美和周罄了,招手道,“林美!周罄!這裏!”林美和周罄趕緊過去,何棋把水龍頭開大沖拖把,問周罄:“你幾班的?”林美是一班,分班第一個名字就是她。
周罄說:“一班。”
何棋說,“那咱們都是一個班的。”說完他把水龍頭擰上,提着拖把上樓,邊上邊說:“梅露、鄭凱、圖海,還有個咱們附中一班的張煦都在一班。二班、四班也有幾個是咱們附中的。”那就不熟了。
“一共幾個班?”林美問。
“十個班。”何棋乍舌道,“咱們班有七十個人!我操!這人真是夠多了。”
一年級十個班,每個班七十個人左右?林美和周罄也是驚了,這可比附中的人多多了。
“剛才看到有的班在上課?他們這麽早就開學了?”周罄問。
“他們二年級是才開課,三年級根本沒放假。”何棋又說了一個噩耗。
林美和周罄看對方,都是一臉悲劇相。
何棋說,“我還以為咱們學校算嚴的,現在看人家學校,才知道咱們學校還是有點人性的。”
三個人邊走邊聊有點慢,剛到教室門口就有個男生出來罵:“你就涮個拖把跑黃河邊上涮去了吧?”
何棋道,“當着女士們有點風度好不好?來來來介紹下,這就是張煦,咱們附中一班的。”轉頭再給張煦介紹,“這也是咱們附中的,這是林美,周罄。”
“喲,女狀元!”張煦長着一雙特別靈動的眉毛,這會兒這對眉毛就跳啊跳的,他沖林美眨眼,“美女,以後要請你多多指教。”
何棋趕緊跺了他一腳,張煦這人別的都好,就是嘴賤。
現在見人喊“美女”還不是流行,林美卻習慣了,說:“行啊帥哥,以後互相幫助啊。”
何棋用“原來你是這樣的”眼神新奇的看林美,周罄剛才還要生氣,這會兒也趴在林美肩上笑了。張煦噗的一聲彎成了蝦子,“你牛!”
教室裏只有打掃衛生的男生們。何棋說:“趙老師今天都沒來,讓別的老師過來給咱們開的門。”他指着講臺上堆的軍訓服說,“自己上去拿,一人一套,拿完自己登記名字。”
這趙老師跟鄭老師真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啊。
林美和周罄去看講臺上擺着的校服領取名單,已經簽了四十多個名字了。
何棋把拖把往講臺上一靠,蹲下給她倆翻軍訓服,“男女生都一樣,沒差別。女生一般拿的都是S、M、L三個號,男生是XL、XXL、XXXL和XXXXL四個號。你們倆要哪個號?提前說一聲啊,這衣服肥得吓人。”
自己拿就是可以随便拆開檢查了,何棋找出來三四個看着外表幹淨點的衣服放在講臺上說:“最好試試,有掉扣子的。”這衣服質量不行,沒有附中的衣服質量好。
軍訓服其實就是運動服,天藍色加白,按說這個顏色設計應該是比附中那種深藍色的要好看一點。但林美穿上上衣後,拉着肥大的衣服說:“這號都快跟XXL差不多了。”短肥,論長短只蓋到屁股,可足夠裝下再胖二十斤的林美了。
衣服太難看,但沒別的選擇。林美和周罄都沒意思再挑一挑,反正再挑也不可能好看,就這身吧。抱着衣服去簽字,何棋把剩下的放好去拖地了,說:“據說這衣服的錢已經歸到學費裏了,不用再挑。那邊的書提一兜走就行了,都是分好的。不過最好也檢查下有沒有缺頁。”
課本放在軍訓服旁邊,已經分好還用尼龍繩綁成一提,方便大家提着走。
林美和周罄都是随便拿了一提,拆開後挨個翻一遍,但再也捆不成原樣的,只好抱着走。
“下午有事沒?”林美抱着衣服和書問何棋。
何棋趕緊說,“對了,下午一點在班裏集合,據說要剪頭。”
黃苓跟她們剛好在樓下碰到,看到林美和周罄抱着書和衣服回來連忙過來接過她們倆的衣服,再幫着抱了幾本書,林美趁機把肥皂給她。
“謝謝啊,回去給你錢。我剛才沒零錢,剛去換過來。”黃苓說。
三人到了寝室,這回人齊了,還有人在看林美和周罄挂好的蚊帳,一個娃娃頭的女孩坐在下鋪說:“我也要去買個蚊帳,把這個給忘了。校門口的小賣部有沒有?”
“去問問呗。”一個紮馬尾的女孩說。
黃苓說,“來來來,幫忙接一把!”
屋裏的女孩們立刻有兩個幫着林美和周罄拿書。一個女孩說,“我幫你們把水打好了。”
林美說:“謝謝哦,我叫林美。”
周罄,“周罄。”
“周慶,慶祝的慶?”那個女孩說,“我叫賈露。”
林美嚴肅的插嘴:“罄竹難書的罄。”被周罄追打,林美被打得趕緊再解釋,“古意是一種樂器,樂器。”這個要怪周爸爸,裝X翻古書起了個名,上了戶口才發現意思不太對頭,所以周罄跟人自我介紹時都愛加一句:“是一種古代樂器。”
幾個姑娘互相介紹完了之後就差不多十一點了,黃苓說:“咱們早點去吃飯吧?不然該沒菜了。”
有道理,幾人都拿出自己的飯缸,還有人不用學校發的,是自己帶的不鏽鋼飯盒。結果走到樓梯上,林美卻看到林媽媽氣喘籲籲的又回來了,手上還提了個塑料袋,一看就知道裏面是熟食。
“媽。”林美把飯缸給周罄下去接。林媽媽把塑料袋給她說,“我跟你周叔叔給你和周罄買的燒雞。這是你們同學吧?到時一起吃啊。”
黃苓幾個就七嘴八舌的笑着說“謝謝阿姨”,黃苓還沖後頭喊了句,“吳嬌嬌!你鎖門了沒?”
吳驕在上頭大怒的喊:“黃苓!!”
一堆人就笑,林媽媽也笑,黃苓笑着繼續喊,“沒鎖先別鎖了!讓林美上去放個東西!”
林美想一會兒送林媽媽出去,猶豫了一下,周罄說:“我給你拿上去,你送阿姨出去吧。一會兒你直接到食堂來找我們,飯缸我給你帶着。你吃什麽?”
“看有湯面沒?吃面。”林美道。吃過無數個食堂後,她發現湯面是最不容易出錯的一種飯了。像炒菜容易都炒成一個味,還會發生像茄子和豆角西紅柿一起炒的這種奇葩菜,湯面放的東西就有規律多了。
周罄答應一聲提着兩個飯缸上去了。
林美把林媽媽送到校門口,林媽媽說:“你回去吧,你周叔叔把車停在路邊了,他沒熄火,我這就出去。”林媽媽看着女兒真是不舍得,一會兒給她理理頭發,道:“這剪得也太短了。等過了軍訓再留起來吧,女孩還是長發好看。”一會兒再給她理理衣服,“衣服髒了就換,別洗,帶回家用洗衣機洗。”
林美:“媽你放心,我在學校沒事的。”
第二次揮別林媽媽,林美心裏挺不是滋味的。以前她留學回來時,每次一進家門,都有種滿室空寂的可怕感覺。林媽媽見到她回來整個人像重新活過來一樣,給她做這個吃做那個吃的。
現在一住校就又想起來了。
林美猶豫,是不是往家裏逮只貓什麽的,給林媽媽解悶。不知道省一的校園裏有沒有野貓小貓崽兒……
食堂裏已經都是人了。林美過去時,她們已經打好飯了。周罄給林美打的是素面加火腿腸,素面就是加西紅柿和一個蛋兩棵青菜的細挂面,一塊五一碗的面,加火腿腸是兩塊。
周罄說:“黃苓給你掏的錢。”
林美剛要說謝謝,黃苓說,“正好是那肥皂錢。”
肥皂也是兩塊。
大家的飯缸裏五花八門。周罄、黃苓跟林美一樣,也是素面加火腿腸。吳驕和賈露和其他人打的都是米飯,吳驕打了一份炒包菜,吃了一口就吐了。
林美說:“生的?”
吳驕:“呸,苦的!”
“現在包菜估計不能吃了。”林美說,這菜該下去了。
吳驕只好再拿着飯缸去打了兩個虎皮青椒,就是看着這青椒做得一半像燒過了都發黑焦了。吳驕咬了一口,嫌棄的跟吃藥似的。
黃苓問:“怎麽樣?”
“水太多,水嗒嗒的。”吳驕羨慕的看着林美三個的湯面,“我下回也吃素面。”
賈露打的是西紅柿炒蛋,雖然西紅柿比雞蛋多得多,但也勉強能入口,就是裏面加了青椒,賈露不小心吃進去一塊,辣得趕緊吃米飯。
最後出去時,吳驕和賈露都忍不住去小買部買了個面包。
吃完飯回到寝室才想起還有林媽媽送的燒雞,店家都給撕好了,林美一人讓了一塊,剩下的都放在了櫃子裏。
之後大家竟然關起門開始睡午覺了。因為現在還不到十二點,有兩個人躺到床上準備睡午覺時,其他人也不好意思說話了。吳驕和賈露直接避出去了,說要去買蚊帳,買完再逛逛街,一會兒一點直接去班裏。
林美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不過随大流也躺了下來,把蚊帳一拉自成一個小世界。一會兒她就聽到周罄那邊輕輕的哼着歌,挂着蚊帳也看不清楚,但她猜周罄還是把随身聽帶來了。
等差十五分一點時,林美下床開始叫人。黃苓睡眼迷蒙的爬起來,林美驚訝問:“你真睡着了?”
黃苓點頭道,“我躺下就能睡着。”
吳驕剛好進來,門一推開走廊裏的聲音一下子就放大了,剩下幾人也都起來,正在疊毛巾被。
“還沒起?快起來吧,今天下午要剪頭,樓下已經開始給先去的人剪了!”
大家加快動作跑到教學樓,看到樓前空地正坐着幾個年輕的剪頭師傅,男女都有,而且都挺非主流的,男的有染金發、紅色、挑染的,還有兩個頭發全都往上直直豎着,每人面前坐一個圍着圍裙的學生,男生全都推成寸頭,女生全都剪成齊耳娃娃頭。
旁邊還有學生在排隊在圍觀,有興奮的,有嘲笑同學的,有看到要剪發慘叫的,最後一個以女生居多。
林美看有個女生的頭發都留到腰那裏了,躲在朋友身後根本不敢往前。
林美看着這些剪發師傅,跟周罄說:“我看這些人應該是附近美發學校的學生。”來練手的。
周罄慶幸:“幸好我們剪過了……”
☆、第 39 章
? 來給學生剪頭的十幾個理發師,教學樓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大多都是一年級生。
林美和周罄都看到站在男生那裏的何棋,他跟她們招招手打了個招呼,還有站在何棋身邊的鄭凱、圖海和張煦。
黃苓看到問林美:“你們認識?”
“以前是一個學校的。”林美道。
黃苓就拉着吳驕說,“我們以前也是一個學校噠!”兩個女孩靠在一起嘻嘻笑。黃苓指着吳驕說,“她以前的名字是那個嬌氣的嬌,後來才改的名。”
吳驕說,“為了改名,我跟我爸媽磨了好幾年!這名字是我奶奶取的,都不讓我改。”幸好改了,要是她大學了工作了還是頂着“吳嬌”這個名字那就丢人丢死了!
周罄悄悄跟林美說:“其實我也想改名……”她小時候是覺得她的名字太難寫!簡直就是異端!她特別羨慕好寫的名字,比如林美。後來知道這個字一般大家不做古意理解,一問都是“罄竹難書”這種不太好的意思,她就老想改。
“你爸會願意?”雖然沒見過周爸爸幾次,林美還是能想像得到周罄想改名有多難。
周罄說:“其實我自己偷偷起了好幾個。像我爸給我起的這是一種樂器吧,那改成笛,周笛也很好聽吧?笙、筝都行,琴有點土,不過周琴叫起來也不壞吧?”反正都比周罄好。
林美說實話:“但你的名字聽起來比較高深。”擺在一起,她還是覺得周罄這個名字更順眼。
漸漸的學生們都在樓下聚齊了,趙老師幹脆直接下來了。看到他站在那裏的時候喊集合時,大家才想起應該去教室,現在都一點十五了。
大家連三趕四的過去,因為沒有排過方隊,所以就勉強按高低個站了。
趙老師在這段時間裏一直冷冷的看着他們,不發一語,把大家吓得更厲害了。
等大家排好安靜下來了,趙老師說:“一會兒都自覺去理發,男生全都是平頭,女生是娃娃頭。咱們班管得不嚴,女生可以戴發卡啊。”
女生中間小小的歡呼了下。
趙老師:“今天先理發,有報名來晚的讓他們自己去教室裏領校服領書,然後來理發。明天,早上軍訓集合時,我再發現誰的頭發是不對的,你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去了。軍訓不用你來,上課也不用你來!”
方隊裏噤若寒蟬,大家都屏住呼吸。
“解散。”趙老師說,然後沖林美勾勾手指。
大家散開去找理發的排隊,林美心驚膽戰的過去,趙老師說:“你這頭挺好不用理了,去我辦公室的桌上把課表拿了放到班裏,每人一張,記得在黑板上寫一句讓大家去講臺上拿。不許多拿啊,是有數的。”然後把鑰匙給她,“靠窗臺上放着一盆君子蘭的就是我的桌子,好了去吧。”
林美捧着鑰匙看趙老師就這麽走了,走了……
周罄剛才一直站在遠處等她,這時跑過來挽着她說:“趙老師讓你幹嘛?”林美把鑰匙給她看,“上樓,發課表。走吧。”
辦公室的門是關着的,林美試了幾個鑰匙打開後一眼就看到靠窗臺的一張桌子上擺着一盆肥壯的君子蘭,林美和周罄過去,從報紙下頭找到了一摞課表,上面嚴格的寫着作息上課時間,林美看到晚上六點吃飯,七點到班看新聞後開始上晚自習,九點下晚自習,十點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