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都算有印象,記得他們都是在日後慢慢名聲起來的高中,靠的就是升學率。她寫上後,鄭老師檢查一遍就直接收走了。
填完的林美沒事幹,拿書出來背。鄭老師挨個指點前面的學生填志願,班裏嗡嗡聲又起,她直起身說:“填完了就沒事幹了?把書拿出來看書!現在時間用一秒少一秒,還有閑心說話!”
志願表收走之後,他們就等于前程定了一半了。剩下一半就要到中考時見真章了。在這之前,還有一次身體檢查。
班裏流言又起,據說有的人報的學校查得比較嚴,像乙肝就不讓報。
人心惶惶的,就有人悄悄先去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查出來有問題的趕緊想辦法。結果還真有人查出是乙肝去找老師說看怎麽辦。
林美自認是個健康寶寶,她們這一群人裏,只有陸露憂心道:“體重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林美不知要不要安慰她:還沒聽說過因為太胖或太瘦被高中拒之門外的。
說起來陸露的減肥茶喝過一陣後就不知所蹤了,聽說是喝了這茶老拉肚子,考體育那段時間就不喝了,又因為要攢體力,陸露很是吃了幾天好東西補了補力氣,聽說只是牛肉就吃了有二十斤。
考完體育後大家不用再上體育課,又趕上天熱加學校裏施工,成天熱得不像話。陸露每次下課都去吃個冰棍,這體重像吹氣一樣往上漲。她說她家買的那個體重計,她都不敢往上站。站上去了也要她媽幫她看看到底多少折——她自己看不見。
林美聽了簡直就像看到未來的自己,到了吃飯時,現在就是五寸的碗她都不敢盛滿了。
到了要檢查身體的那天,公交車再戰江湖。這個檢查也是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來,所以又是一群老師加上校長陪着他們一起去。
檢查的地方是個看起來破破舊舊的老醫院——的舊樓。據說很快就要扒了,新的醫院已經搬到別的地方去了。這裏正好就先給教育局用來給學生們體檢。
大家這次還是按學號叫人,這就有一個問題:學號他是男女一起排的!
所以先進去的人出來就喊:“男女生在一個屋!脫衣服的地方就隔了個簾子!”
外面排隊的都嘩然了。
林美依稀有點印象,她記得還有人摸胸,不知道這是檢查什麽。她跟周罄悄悄一說,周罄唬得白了臉:“我沒聽我爸說過!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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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現在的父母警惕性不高,其實不然。有些父母注意的從小就灌輸給孩子們自我保護的意識。周罄就是其中之一,她聽林美說完都有點猶豫要不要檢查了。
林美跟她說:“人多,不會有事的。”周罄還是去給周爸爸打了個電話,被周爸爸安慰過後算是能鎮定下來了。
慢慢輪到他們了,鄭老師過來帶他們:“在二樓,進去不許大聲喧嘩。到了報你們的學號和名字。”
隊伍裏的男生都有點小興奮,女生都有點小厭惡。
檢查時也是分組帶開的。
周罄在前一個檢查室,林美被帶到了後面一個。
每個檢查室的門口都配着兩個穿着舊舊的白大褂的護士阿姨和護士小姐。她們看着裏面的人差不多了就再放一組人進去,說:“男生去那邊,女生在這邊。進去別說話。”
雖說男女生在一個屋,但其實互相之間隔得有點遠。
屋裏擠着不少人,林美他們進去後也是先排隊等着。女生這邊用醫院那種布屏風圍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先檢查完的女生出來說:“是個男的!”
剩下的女生都惴惴起來。
男生那邊就光棍了,也不拉簾子,一個男大夫坐在那裏,脖子上挂着聽診器,面前一排脫光上衣露出排骨扇的男同學。
在熟識的女生面前脫光,還是比較羞澀的。所以其實是男生們在脫完衣服後都有點束手束腳,看到女生們好奇的往這邊張望,還急赤白臉的說:“看什麽看!”
完全不記得還有這一出的林美倒是有點同情男生們了。
這一組檢查完出去,林美那組就進去了。先是進那個簾子裏頭,不是一開始就脫衣服,而是先查聽力。一個面容嚴肅寡淡的老大夫讓林美坐在凳子上,他站在她背後,突然有個走得很快的機械鐘放在她耳邊問:“聽得到嗎?”林美點頭,再放另一邊,都表示能聽到後就打勾。
然後脫衣。林美知道今天要檢查,所以裏面穿着胸罩加背心,準備充分。大夫很快的左右一摸,然後聽聽心肺就點頭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出去還不算完,一個女大夫讓她聞一聞面前擺的一溜瓶子。她聞出來一個是酸的,一個是廁所那種味,估計是氨水,一個酒精,一個根本沒味,應該就是普通的自來水。大夫打個勾,讓她接着去看桌子上擺的一排像幼兒識字的那種圖片,先是幾張紅色點點、藍色小方塊和綠色小三角的圖卡,上面有一些別的圖案,大夫問她這上面都是什麽?
這應該是查色盲的。如果看不出上面的圖案估計就是有問題了。
林美說完,女大夫點點頭再打個勾,讓她往後站站,她站起來拿指着她身後牆上挂的視力表,一排排點下去,讓林美說方向。
這些查完就剩下最後一項,脫鞋量身高和體重。
知道今天要來檢查身體,大家都記得換了雙幹淨的鞋和襪子,但也有人沒記性穿的是髒的,一脫球鞋滿屋是味。
都是一個班上的同學,見此一點不給面子的嘲笑起來。連在一旁的大夫和護士都笑了。光着腳的高源一張臉紅得發亮了,怒道:“笑什麽笑?”回頭指着那幾個笑他的哥們:“你們回去給我等着!”
屋裏鬧得這麽厲害,鄭老師很快過來:“吵什麽吵?檢查完了都出來!”
屋裏立刻就安靜下來了。
學生們乖巧了,大夫和護士們開始說笑了。
“還是老師的話管用啊。”給女生檢查的那個老大夫笑着說,“小王啊,你們上學時也怕老師吧?”
量體重身高的年輕女大夫笑着說:“怕,怕得很呢,跟他們一樣。”
量身高時大家自然都希望自己能高一點,所以那個量身高的女大夫都是一手按上,一邊看腳下,說:“別踮腳!別踮!”
就連林美上去也不能免俗的擡頭挺胸吸肚子,恨不能把腿繃直了再高那麽一兩公分。
女大夫量完報數:“身高164,體重52公斤。”
林美:“……”
她多少有點準備了。
45kg什麽的,那就是一個夢。她享受過就算了。何況52kg也不是很重嘛,呵呵。
倒是身高還欠點,估計上了高中後還能再往上蹿蹿。
她拿着一張基本算是全優的紙出去就交給了鄭老師。
“出去先上車,別亂跑。想上廁所在這樓裏上完再出去。”鄭老師檢查一遍沒有漏的項目就收起來了。
林美有時覺得鄭老師是把他們當孩子帶了,出去就囑咐:別亂跑,想上廁所去上。
檢查結束比較早的人已經在車上坐着了,林美上去時一個座都沒有了。梅露和她的朋友坐在一起,還叫林美過去一起坐。林美實在不願意三個人擠一塊,就過去站着跟她們說話。
周罄上來的比她還晚。她一上來,林美就跟周罄站到後面去了,兩人一人先抓住一個拉環占着,“你幹嘛去了這麽晚?我記得你檢查的應該比我快吧?”
周罄說:“我給我爸打電話去了,他讓我檢查完給他打一個。”
林美突然覺得有點奇怪,她想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只要周罄放學頭一件事就是要給周爸爸打電話。
“你爸最近看你看得有點緊啊。”林美道,她想說姑娘你不是有什麽情況了吧?
周罄悄悄湊過來說:“我爸單位有個女孩離家出走了,十多天還沒找回來,家裏人都急瘋了。我爸就怕我也離家出走。”
離家出走這麽時髦的東西,林美當然也是經歷過的。在小學。
小學放《小龍人》,林美就帶着陶濤,兩人還記得帶上點零錢路上買吃的喝的,出發去找小龍人了。把兩家人鬧了個天翻地覆。最後兩個小的連廠區都沒鑽出去。
林美印象裏他們絕對走了有二裏地,這只能怪廠區裏環境太複雜了。
檢查完身體回到學校繼續上自習課。
他們回來是六點,鄭老師帶着笑說:“剛好,還能上幾節自習。”一堆人哀號,鄭老師不為所動:“想休息,行啊。等考完中考,你們能一氣歇兩個月。到時讓你們爸媽帶你們去旅游,什麽海南香港臺灣,想去哪兒去哪兒,還沒暑假作業,多痛快啊。再熬幾天就行了,別急啊。”
其實在學校上自習心更靜,回家反倒沒這個學習氣氛了。
林美他們又上了三節自習,八點才放學回家。
回家不到二十分鐘,鄭老師的電話就打來了,林媽媽起身接電話,跟林美說:“我接,你吃。鄭老師?林美回來了啊,正吃飯呢,哦,好,我問問她。”
林美早就放下筷子過來了,林媽媽把電話給她小聲說:“你們班好像有個叫趙蘭竹的女孩沒回家。”
趙蘭竹是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在班裏既不屬于學習出衆那一挂的,也不屬于性格出衆那一群的。她有三五好友,成績中不溜。林美對她的印象非常淺淡,她一邊接起鄭老師的電話,一邊回憶趙蘭竹在此時出過什麽事。
鄭老師就問她放學時見過趙蘭竹沒,她跟誰一起走的,最近有沒有聽她說過什麽,她有沒有什麽特殊不一般的地方?
林美還記得趙蘭竹今天是跟誰一塊放學的,她覺得她看起來挺正常的,說話做事什麽的都沒什麽反常的。
鄭老師嗯了幾聲說:“趙蘭竹的爸爸和媽媽說他沒回家,我打給你們問問情況,明天到學校別亂說。”
放下電話,林媽媽問:“這孩子不是讓誰給拐了吧?”
林美絞盡腦汁也想不起來趙蘭竹有什麽事,這最大的可能就是說明她根本沒出事。那這件事最後應該是個有驚無險的結果。
不過她還是給認識的人都打了電話,問他們知不知道趙蘭竹的事。
周罄那邊占線,打了兩個後再給她打才通,周罄說:“剛才鄭老師也問我了。可我對趙蘭竹沒什麽印象,就知道她父母管她管得挺嚴的。”
趙蘭竹的名字就能看出她父母對她的期望,跟林美這種随口起的一叫百八十個人都能重名的不一樣,蘭與竹都是品質高潔的花草,可見趙蘭竹的父母是認認真真起的名字,不定起了多少個才定了這個呢。
但趙蘭竹就像是有周罄這樣望子成龍的父母,卻是朱海那樣的脾氣。她的成績實在說不上好。
朱海知道的多一點,“趙蘭竹的爸爸特別兇,趙蘭竹一考不好他就罰她跪。”
不算體罰,但這也不怎麽讓人愉快。
最近臨近中考,想必趙蘭竹在家裏的壓力應該很大。
第二天到了學校,聽說趙蘭竹他家給她請了假。班裏多數是猜趙蘭竹生病了。鄭老師打電話問的人估計都是她平時十分看重的學習好的那一群,到現在沒半點風聲傳出來。不能說這一群人的嘴都比較嚴,而是他們的心不在這上頭。
好聽的叫心無旁鹜。其實就是漠不關心。
周五時,趙蘭竹來上課了。看着全須全尾沒什麽問題,就是從此後趙媽媽是風雨無阻的來接來送。
周罄有天晚上打電話給周爸爸時,兩人剛好都在一個報亭打電話,一人占着一個。林美就聽到趙蘭竹生氣的說:“我自己能回去!你不用來接了……你來都晚了!”不過最後她還是氣沖沖的在校門口等着。
後續結果是從梅露那裏聽來的。據說趙蘭竹是離家出走了,還非常明智的躲到了她朋友的奶奶家。怪不得趙爸爸和趙媽媽查遍自家親友找不着人。最後是她朋友的父母發現自家多了個小孩,一問趕緊聯絡趙家,這才把人找着了。
至于幫趙蘭竹離家出走的不是本校的學生,而是她的小學同學。這才成了老師和家長搜查的盲點。
趙蘭竹和她的小學同學雖然是不同學校的,但兩人都是初三,常常通信互倒苦水。趙蘭竹說她快被逼瘋了,想離家出走吓吓父母,讓他們別再逼她。她同學就提議讓她去她奶奶家。因為她奶奶一星期也不會給她爸媽打一次電話,趙蘭竹藏在那裏肯定沒事。
老奶奶也很好糊弄,說趙蘭竹提前放暑假來找她同學玩,老奶奶就相信了,招待自家孫女的同學住下。趙蘭竹還随身帶了幾百塊錢,說是她父母給老奶奶的夥食費。這麽周到,一點都沒讓人懷疑。要不是那同學的爸媽一時想起給老人打個電話,真不知道這出鬧劇什麽時候落幕。
梅露說:“現在她爸媽算是不敢讓趙蘭竹離開視線了。”
林美聽完:“都是人才。”
過完這個小插曲,很快,準考證發下來了。
一張薄薄的紙,連過塑都沒有,上面貼着他們的照片,倒是壓了一道鋼印。
大家拿到準考證後第一件事就是擔心這東西要是不小心灑上水了,或者撕了怎麽辦?不得不說,大家都很有想像力。一群人去問鄭老師這個能不能過一下塑,至少不怕水了。
鄭老師想了想說,“先收上來,我去問問,要是能過就都給你們過了。”
鄭老師給教育局打過電話後确定可以過塑就讓人去搬過塑機了,這東西附中就有。教育局的人說這是他們的疏忽,不過也是因為資金緊張人手不足等種種原因,希望廣大考生小心保管手中的準考證,這個是不補發的喲。
最後三年級的準考證全都過了遍塑,過完再發下來後,又聽說別的班有信息寫錯的。比如名字錯字了,出生日期寫錯了等等。幸好林美他們班沒出這種慘事,那幾個信息錯了的學生整個人都不好了,看着就讓人同情。
鄭老師特意交待大家确認自己的考生信息有沒有錯,考試當天最好帶上身份證,還沒有辦身份證的帶上家裏的戶口本和學生證。有備無患。
然後有時間的最好先去考試的學校看一看,踩踩點。
“這樣到考試那天,你們不用到了考場再找是哪個教室,提前去看看,心裏有個底。家裏離考試場比較遠的最好提前出門,省得到時路上再堵車耽誤事。”鄭老師一樣樣都交待到,“這兩天就別熬夜了,好好休息,放松一下,以最飽滿的精神迎接考試!老師祝你們鵬程萬裏!一帆風順!”
教室裏響起啪啪啪的熱烈掌聲。
☆、第 33 章
? 這兩天,大家收獲了一堆祝福。各科老師在下課前都會說一句:“祝你們考個好成績!考到理想的學校!”
大家就一遍又一遍的鼓掌。鼓到最後,老師們還說得興致勃勃,大家已經鼓累了,成應付差事了。下午最後一堂課是生物課,許老師在打下課鈴時剛笑着說:“對了,忘了祝大家考個好成績,祝你們……”
大家啪啪啪的就用力鼓起掌來,連許老師的最後一句話都沒聽清。
林美一邊鼓掌,一邊往後靠,剛才郭鑫鑫戳她了。
郭鑫鑫小聲說:“老師們在辦公室估計都說好了,人人都要鼓勵咱們。”
林美忍不住笑着點頭,她也猜是這樣。考前動員嘛,要鼓勵學生,老師們都要說句好聽話什麽的。
像今天上午第二節課時,現在體育考完了也不用跑步了,大家早就輕松了。結果今天第二節課剛一下課,廣播喇叭就被打開了,一陣刺耳的鳴叫。
班裏人人都豎起耳朵,擔憂不已。
高源烏鴉道:“不會要開會吧?”
林美跟周罄在走廊上,她說:“課間就二十分鐘,不會叫我們又去操場集合開會吧?”
大家都有點緊張,結果沒人來叫他們下樓,倒是廣播裏傳出來了一個充滿感情的女聲朗誦起了詩歌:“……你的前程是星辰大海……”
林美噗的一下笑趴在走廊的石欄杆上,旁邊有明白的也都笑了,等林美擡起頭來,看到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大家交換了個“你懂”“同志”的默契眼神。
幸好就這一句,其他的聽起來就是普通的讴歌和鼓勵他們的心靈雞湯了。
周罄不明白啊,推她道:“你剛才笑什麽呢?”
廣播裏那個女聲還在深情的朗讀着,林美說:“剛才有一句是一個漫畫裏很有名的臺詞,算名人名言了,看過的都知道。這詩估計也是他們東拼西湊的。”确實是拼湊的,因為開頭還是詩的體裁,後面竟然成散文了。
雖然是為了鼓勵他們三年級,但林美卻不覺得聽這個被激勵了,還有點可笑,唯一讓她感動的是老師們的心意,看在這份心意的份上,她倒是可以“包容”。
“……去吧!少年!去吧!少年!世界正等着你去開拓!揚!帆!遠!航!”廣播慷慨激昂的念完了。
跟林美一樣沒事看稀罕趴在走廊欄杆上的三年級們都稀稀拉拉的鼓起了掌,個個都是憋不住的笑。
大概都跟她的心情一樣,雖然覺得學校弄這一出挺可笑的,但心裏也是止不住的開心和舒服。
放學後,周罄和林美商量看學校時兩人結個伴。這次中考全班就她們倆分到了一個地點。林美:“好啊,跟你去我就省事了。”周爸爸是肯定會找輛車的,林媽媽本來說帶她打的過去。
“那就這周六,我爸找車,到你家接上你後就去。”周罄道。
周六到了。林媽媽周六不上班,帶上東西陪閨女一起去。林美的考點在二十一中,學校在哪裏都要打聽。林媽媽在單位找不少人問了半天,才打聽出二十一中在霁月路。鬼知道霁月路是哪裏。
林美也覺得棘手。現在沒網路真是太不方便了,擱日後百度一下什麽都出來了,連公交線路都是現成的。雖然常常出錯,但跟現在一比,她有種現在落後到通訊基本靠吼的年代的感覺。竟然還是靠人口口相傳着來打聽目的地。
周爸爸借了單位一輛小轎車,帶空調的!一進車就是一股熟悉的涼意啊,林美馬上跟周罄說:“好涼快啊!”
周爸爸負責開車,兩個小姑娘坐在後座上。林媽媽帶着包坐到了前頭,回頭看自家閨女跟同學玩得這麽好,林媽媽對同學父親也是很客氣的,“今天麻煩你了啊。”
周爸爸點點頭說:“不麻煩,不麻煩。林美是個好同學,我家周罄不懂事,多虧林美陪她玩。”
周罄跟林美說悄悄話。周媽媽知道她要中考,正鼓動她考完去美國放松。說機票她來買,讓周爸爸把簽證弄好就行了。
“要不你跟我一塊去吧。”周罄頭回出遠門,十分不安。初三一年下來,她不知不覺就很信服林美了。
林美搖頭:“免了,我答應我表弟暑假給他補課,他今年該上初三了。”她當年在外面熬夠了,對外國的月亮一點都不好奇了。
周罄也沒抱太大希望,要是在國內玩玩她捎上林美還行,去國外旅游這個一般家長估計都不會放心。
周爸爸也沒去過二十一中,但他事先打聽過了,車頭上還放着一張地圖。林媽媽就看着地圖給他指圖,後頭兩個女孩說起話來就沒完。
“還是空調涼快。”林美嘆道。現在空調三千多一臺,雖說跟十年後的價格差不多,但人均收入十年後跟現在可沒辦法比。以後再便宜,現在它也是個大件。林美記得家裏好像是高中時才買的空調,還是借着廠裏的光。
別看紡織廠不行了,廠長辦公室一類的地方還是年年裝修的。像電腦、空調一類的現代化設備,那也是不能少的。
林媽媽就是借着廠裏給廠長辦公室,食堂二樓雅間裝空調的機會搭車也買了一臺,雖說聲音大點,外形難看點,但一千八的價格還是非常親民的。主要是那機子挺耐操的,皮實,在林家服役十年,還是後來暢導節能才換了它。最後一百塊處理了,林媽媽當時賣廢品時還挺可惜的,因為那機子還能正常用。
也就是說,他們家現在沒空調使。
本來林美都習慣了,就偶爾去大超市、蛋糕店享受下空調。現在坐在車裏,看着外面的太陽把馬路都曬得起水紋了,頓覺人生幸福無比。
到了二十一中門口,雖然是周六卻停滿了車,門前也擠滿了人。校門口上方扯着紅色的大橫幅“市二十一中,省中考考點,歡迎廣大學子前來應試”。
校門口的保衛室守着兩個地中海的男老師,戴着紅袖箍把着門,想進去看考場可以,只能是考生和考生家長。
林媽媽唬了一跳,趕緊問林美:“你帶準考證了沒?沒帶人家搞不好不讓進。”
林美出門前為防萬一還真帶上了。
周爸爸也緊張的問周罄:“你帶了沒?一張準考證能不能進去兩個人?”
周罄也帶了,她今天打電話時問林美要不要帶上準考證,林美說“帶上也不多,萬一人家要呢”她就也給裝上了。
周爸爸松了口氣,這才找停車的地方。
結果這條街和對面街都停滿了,周爸爸一咬牙停路口的,再把市政府的停車證擺出來。林媽媽下車說:“不會讓人開票吧?”
周爸爸看看停車證說:“沒事,開了找人消了就是。”
林美和周罄早結伴去大門口了,兩個小姑娘拿出準考證,可能兩人都長着一副考生臉,看門的兩個老師掃了一眼就點頭放他們進去了。到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就被攔了,兩個大人趕緊指着前面的小姑娘說:“一家的,我們是送孩子來的。”
四個人進了學校,不遠處的花壇前擺着考場分布圖。林美和周罄拿出準考證一對,兩人的考場還不在一塊,只好分道揚镳。
“一會兒在這兒碰頭吧。晚上我請大家吃飯。”周爸爸說。
林媽媽連忙擺手:“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
兩個大人這麽客氣,周罄和林美都有點不習慣,站在各自父母身邊當壁花。最後還是周爸爸會說話,“考試時也是兩家一塊走吧,兩個孩子一起也能壯膽。”
林媽媽想要是這樣估計要趁人家三天的車,那今天這頓飯就非吃不可了,幸好她今天出門記得揣上卡,到時她掏錢。
林美的考場在二十一中的教學樓裏,二樓。每個學校都有不同的班級文化,這間教室裏就挺意外的在所有的吊燈上都挂了個小娃娃。林美頓時覺得這個班的班主任應該是個相當溫柔,還有點小天真的年輕老師吧。
桌子上都貼了考號,找到自己的桌子看了看就算完了。林美和林媽媽回到那個分布圖前,周爸爸和周罄已經回來了。周罄一見林美就跟她哭訴:“我的考場居然在他們學校的食堂裏!”
二十一中算是新建校區,樓都蓋了沒幾年,雖然外面看着幹淨漂亮,但周罄說:“一進去就是一股飯菜味,桌子上都是油的,還沒貼考號,我跟我爸在裏面遛一圈就出來了。”
“那你們考試那三天怎麽辦?食堂不開了?”林美覺得這也太奇葩了吧?把考場安排在食堂裏是怎麽想的?
周罄馬上轉頭問她爸:“爸!”
周爸爸走在前頭也聽到了,擺擺手說:“我去問問。”他左右一望,看到一個像老師的就趕緊過去打聽,讓了根煙後說了兩句回來道:“中考三他們學校一二年級停課。”
太幸福了。
林美和周罄發出如此感嘆。
看完考場時間還早,吃飯的事只好等下回了,周爸爸和林媽媽再次客氣道別,客氣了半天,林美和周罄都等累了,好不容易“留步,留步”“慢走,慢走”說完了,周爸爸關上門車,倒車滑出去,林媽媽帶林美在路邊目送車屁股消失。
等周一到校,大家幾乎都去看考場了,每個人的考場都是五花八門的。周罄在食堂考還不是最奇怪的,陸露分到的考場他們那一層沒有女廁所!上廁所要到樓下去。陸露大罵道:“就沒見過這麽奇怪的學校!他們學校是一層都是男廁所,一層都是女廁所。”
林美插嘴道:“怕男生偷窺女生上廁所?”
衆人一靜,覺得這個猜測十分靠譜,極有可能。
“原來那個學校色狼多啊。”何棋在旁邊看了眼陸露,“不過你就不用擔心了。”
“你說啥!!”陸露的手掌往何棋的桌上狠狠一拍!驚天動地!
何棋花容失色的往旁邊一縮,巴着高源不撒手了。高源坐在桌子上輕蔑的看何棋:“就你這小身板還敢跟陸露叫板?人家一巴掌你就飛到南極去了。”
陸露太胖,虎背熊腰,人送外號女金剛。
氣得陸露舉着鐵鉛筆盒滿教室追殺這兩個。
現在上課,老師們已經不講課也不講卷子了,大手一揮:“自己看,有問題舉手。”
鄭老師還溫柔得吓人:“想看雜書也不要緊,這個時候可以放松一點,看看電視什麽的。”
但這時誰看雜書誰傻子,就連最後兩排學習最不用心的,這幾天都抱着卷子臨時抱佛腳呢。
就這樣,六月二十三號到了。
看考程安排是非常合理的。林美的考試全都安排在上午,考完就能回家休息。考試改成三天确實比以前兩天好多了。林媽媽肯定是要陪考的,早就請好假了。她說:“還是你們今年好。去年單位的你崔阿姨的兒子中考,上午考完了不敢回家怕下午來不及,吃完飯就在大太陽底下曬着,等着考場開門,休息都休息不好。你崔阿姨還羨慕你呢,說要是他兒子去年就沒這個政策。”
政策這東西是一年一變的。林美記得好像以後還是兩天考完的多。
一上午兩場,語文和英語。
林美對這兩場都挺有把握,林媽媽還給她準備了風油精,說是如果在考場裏覺得太熱了,腦筋不清楚了,千萬別着急,抹點這個冷靜冷靜再接着寫就行了,不行可以先歇一會兒。
林美帶了鋼筆,也帶了水筆。鄭老師的意思是都準備上,多帶幾根備用,水筆比鋼筆方便,不容易漏水。到那裏先問問監考老師再用。
八點半第一場,七點,周爸爸就到了。
幸好林美一般是六點起,這時已經準備好了。林媽媽這兩天比她還緊張,突然問:“你上個月是十四號來的吧?這個月的已經過去了吧?”
“過去了,媽你放心吧。”林美笑道,最近都是林媽媽和她互相安慰。
周爸爸早就開好了空調,接上林媽媽和林美後,他說:“咱們早點去,免得路上堵車誤事。”
周罄還帶了蛋糕和牛奶給林美,“帶上要是考試間隙餓了可以吃。”
林媽媽突然想起她忘了給林美準備零食了!後悔得不得了,掏出十塊錢給林美說:“學校裏應該有小賣部,你進去先買瓶水。”
林美接過來收好,周罄乍舌,小聲說:“你媽對你真好。”
林美:“?”
周罄:“我爸每次就給我五塊錢。”除非她說要去買書,那才會多給點。周爸爸是信奉小孩子不能多帶錢,帶錢就亂花的父母。
周爸爸的擔心是對的。七點半他們就到二十一中前面那條街了,結果路堵了,兩條車道的馬路硬是排了四條車隊。進去的三條,出來的一條。全是汽車。旁邊還有騎自行車的、推小車的小攤販,還有行人,把一條本來不算太窄的路給擠得水洩不通。
“都是來送孩子的。”林媽媽嘆道。中考多重要啊,能找來車的幾乎都是車接車送。要不是她們打算搭周爸爸的車,林美舅舅還說要借輛車送林美呢。
等了十分鐘,周爸爸當機立斷:“你們下去走吧,我就在這附近找個停車位。”
林媽媽說:“那行,我帶着孩子先過去,你不用急啊。”
車流裏寸步難行,迫于無奈下車步行的有不少。幾乎都是幾個大人帶一個應考的孩子。
林媽媽叫林美和周罄開車門時注意點後面的車,有的自行車是見縫插針的走,不小心再碰着人就麻煩大了。
從涼爽的車裏出來就是一身汗。林媽媽心疼的看着林美一會兒就冒了一額頭的汗,拿餐巾紙給她們倆:“走吧,快點進教室,教室有電扇。”
到路邊,林媽媽買了幾瓶冰鎮飲料,林美和周罄一人一瓶,還給周爸爸帶了一瓶。
到了二十一中的校門口更是人山人海。二十一中的老師們拉了一條通道專給考生通過,一邊沖着擠着鐵門的家長喊:“讓考生先進來!讓考生先進來!!”
林美和周罄滿頭大汗的擠進去,就看林媽媽也霸着鐵門一角沖兩個孩子喊:“別緊張!好好答題!別馬虎!多檢查幾遍!想不起來的別急!先做別的!”
有老師過來驅趕:“快走快走,別在這裏逗留。快進考場,先準備準備更有把握!”
可周爸爸還沒過來,周罄怎麽能走?林美替她給老師解釋:“她爸去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