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罰跪的祝錦豐
“別拐彎抹角,你到底要幹啥?”
“賣房,還債!”說完,腦袋都快低到胸口了。
張浦珠抓過靠枕就往兒子身上砸,“你膽兒肥啊,竟然敢借債?多少錢?什麽錢?”
“民間借貸,三分。”
“三分?嗷嗚~~你個不孝子,是存心氣死我的,是吧?”張浦珠被這個數字驚失了魂,都忘問借了多少。
本就是硬着頭皮回家來想轍的,既然母親已經發作,就一次性讓風暴過去吧,祝錦豐這樣想。
“我一共借了一千萬,三個月了,利息加本金一共是一千零九十萬。這個月我必須要還利息了,可公司裏的錢全部砸進這塊地皮裏面了,別說九十萬,就是九萬我都拿不出來。”
一口氣說完,蹭地跑到門邊上,只要老媽一松口,随時跑路。
“一千萬?你真敢借啊,三個月,九十萬的利息。哎喲~哎喲我的心髒,你挨千刀的,幹脆殺死我算了。”
張浦珠捂着心髒躺在沙發上呻吟,祝錦豐見他老娘臉色慘白,看着是真不好,趕緊問:“要不要上醫院?”
“小兔崽子,膽兒肥了,心大了,也冷了。你老娘都躺沙發上動彈不得,你都不知道扶一把嗎?”
祝錦豐猶豫三秒,還是上前了。
結果,離沙發一只腳的距離,手一伸就被拽住,張浦珠跳起來打,哪裏還有剛才心髒不好的樣子?
“讓你借,我打死你個敗家子。跟你爹一個德行,剛學會走就想跑,我看你跑,我讓你跑,我折斷你的腿,看你還敢不敢借......”
祝錦豐一開始還試圖掙脫,可母親的手跟小時候一樣鐵腕,最後只得抱頭,“媽,你輕點兒,別打臉,我還要見人呢。”
“我讓你見,見你的大頭鬼去。這時候知道要臉了,借錢的時候咋不知道要臉啊?啊?西皮娘老子的,看我今天不把你揍得認出媽。你張口的時候不想想老娘我,現在還不上了,就想賣老娘的房子,你這個不孝子啊,啊......”
張浦珠穿着一只鞋,另外一只早不知跑哪兒去了,一手薅着祝錦豐的衣領,一手揮着雞毛撣子,三百六十五無死角,想揍哪兒揍哪兒,還不解氣。
打累了,扔了雞毛撣子,繼續薅着兒子哭,俨然一個瘋婆娘。
進家門前,就給自己立下誓言,不拿到錢堅決不出門。
摸着臉上的紅痕,身上到處火辣辣地疼,張浦珠打得不解氣時,還會用腳踹。
祝錦豐覺得,渾身上下就沒一個地兒不疼的,尤其是肚子,更是絞心的疼,白襯衫早已濕透,剛才喝下去的一杯水早蒸發沒了,嗓子眼兒都在冒煙。
為了省錢,張浦珠只有在中午十二點到兩點之間開空調,其它時候要麽出去別人家蹭空調聊天兒、打紙牌,要麽去商場免費逛,美名其曰:鍛煉身體。
珠江是亞熱帶氣候,一年四季都熱,尤其是這七八月份的時候,水泥地上都能攤餅。
張浦珠是剛從外面回來,開着門窗,空氣對流還能有點風,靜坐着也還沒那麽難受,尤其是人到老年。
可祝錦豐血氣方剛的,家裏本就悶熱,又經歷這樣一頓毒打,渾身上下都能擰出水來。
“媽,空調遙控器呢?您先歇會兒,喝口水,喘口氣兒,如果不痛快再接着打,行吧?”
“空調?每月的電費,你給老娘出過一分麽?光知道刮老子的底兒,天曉得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敗家的兒,跟你爹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生來專門氣我的是嗎?”
喘口氣,罵人的精神勁兒攢出來了。
祝錦豐雖然耳朵受罪,可水還是要倒給母親喝的,不然除了不孝,估計連咒她死的想法都會有。
“您先喝口水,我去給爸打個電話。當初我買地的時候,他也是同意的。”
話剛說完,一記雞毛撣子甩過來,手臂上立馬出現一道紫色的血痕,痛得他只抽冷氣,趁母親接杯子的功夫,趕緊後退。
被罵總比被打好,門外已經有人開門出來聽動靜了。
門窗開着,這大白天的,好事兒的阿姨們都在家,誰家有點兒動靜比看連續劇還積極,誰家有點兒話題,不到半天,事情始末傳得比當事人還仔細。
祝青武接到電話時,剛出法庭,一聽說兒子挨打,眉頭皺的比法令紋還深。
同事問他發生什麽事情?
“家裏出了點事兒,你先回律所,東西明天早上之前整理出來給我就行了。”說罷,将相關資料遞給助理,開車先走了。
房間空調雖然開了,可祝錦豐依舊滿頭大汗,難受的。
祝青武一開門進來,就感覺到房間的低氣壓,放鑰匙、放公文包、換鞋,“怎麽了,這是?”
走到客廳愣了一下,“你幹嘛?”
“我幹嘛?我讓你兒子知道鍋兒是鐵打的,你問問你的寶貝兒子,他在外面到底幹了些什麽?一千萬,一千萬吶~月息三分,簡直就是搶錢,我今天不讓你跪個倆小時,不知道柴米油鹽貴,不知道什麽叫一分一厘都來之不易。”
“孩子都這麽大了,你好好說不行嗎?就是現在小學生也不能體罰,更何況你兒子已經二十六七,還要不要娶媳婦兒了?”
“娶媳婦兒?娶媳婦兒就不是我兒子啦?娶媳婦兒我就不能行使母親的權利啦?啊?你雖然是搞法律的,你給我說說,到底哪條法律有這個規定?”
原本盤坐在沙發上冷臉的張浦珠,之前還只是擡眼皮兒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誰知三兩句就被點燃了油庫,爆炸了。
祝青武揮揮手,示意懶得跟她計較,偏越是這樣,女人的火越大。
現是伸直了腰罵,後面越罵越火,幹脆站起來罵,但人不夠高啊,仰着脖子沒氣場,幹脆站到沙發上叉腰罵。
祝錦豐趁火力轉移,抹汗的功夫偷瞄了一眼客廳,幸好老爹進來的時候關門了。
腹部的絞痛越來越厲害,可都已經遭罪這麽久了,如果輕易放棄太折本。
趁父母注意力不在這邊,他一屁股坐在大腿上,讓膝蓋緩緩,也給自己倒杯溫水潤潤嗓子。
“兒子讓我回來是來解決問題的,不是跟你胡攪蠻纏的,張浦珠同志,請就事論事的說,別動不動上升到人身攻擊。”祝青武被罵得無還嘴之力,法庭上的善辯能手只要一進家的大門,就被絞了舌頭。